本週最受關注的九月非農就業資料，不負眾望，打出的頭條確實令人震驚。市場（包括筆者在內）對於就業人數的疲軟預期是 “寄予厚望”的，市場是不是被打臉了呢？現實沒有那麼簡單：
• 乍一看頭條，非農就業人數增加了33.6萬人，過去兩個月的修正增加了11.9萬人，似乎扭轉了2023年一直持續的負修正的趨勢；
• 細一看，所有的正修正都出現在政府部門中；而在這個季度，全職工作減少了69.2萬人（其中7月減少58.5萬人，8月減少8.5萬人，9月減少2.2萬人），而兼職工作增加了115.5萬人；
• 失業率維持3.8%，並沒有因為就業人數超預期而下降；
• 薪酬增長資料非常溫和（0.2%）
筆者越仔細看這份報告，越覺得如果停留在頭條，會被徹底帶溝裡去。事實上，上週五，當市場多花些時間瞭解報告的細節後，股市開始轉漲，國債的價格也穩定下來。筆者認為如果想借這份報告來非黑即白地給美國勞動力市場定性就會進入誤區。
本週的兩個重要數字，職位空缺（JOLTS）和非農就業，都給人以勞動力市場很強勁印象的頭條新聞。 但是，首先，這兩個足以影響美聯儲政策的勞動力市場資料的質量並不好，而且在繼續惡化。收集非農就業資料的 “現行就業調查” 的回應率低於50%，而收集有關職位空缺資料的 “JOLTS調查” 的回應率僅約為30%。也就是說，一份問卷調查只有不到半數的企業回答。這意味著對於公佈的資料，後續會有更多的調整和修正，更加波動的資料會造成市場對資料的不信任。
回到9月份的就業資料，明顯強勁的部分也就是政府就業。家庭調查、失業率、全職和兼職工作的比例、參與率、工作周以及最重要的工資增長——所有上面這些都並算不上強勁，因此，勞動力市場未必會對通脹造成壓力。
其實，資料中最重要的訊號是服務行業逆通脹和製造業非監管（nonsupervisory）平均時薪增長之間的分歧，凸顯了一些關鍵的長期趨勢。
• 第一，去全球化/供應鏈去風險對美國製造業勞動收入份額的影響。
• 第二，擴張性財政政策，以及政府對工會的支援。
• 第三，鮑威爾認為非住房服務行業薪酬對通脹的壓力的邏輯繼續沒有得到實際證據支援，自從他在2022年11月底的講話中提到這個邏輯，服務業工資一直在下降。
• 最後，薪酬增長下降很可能只是擺脫疫情干擾的一種表現，目前的增長率的快速下降與美聯儲加息政策的關係還是值得審視的。貿易和運輸非監管（nonsupervisory）平均時薪在2022年初達到8.4%，而在9月份為4.6%。零售業在8.3%的峰值後現在為4.2%。對上面這兩類薪酬的降溫，美聯儲也許因此可以拍胸脯；但是對於職位空缺比較大的教育和衛生類的薪酬從8.5%降至3.3%，以及休閒與酒店業從17.1%降至4.7%，就無法歸功於美聯儲了。
美國勞動力市場，在疫情期間經歷了巨大的重新分配後，決定未來是否繼續強勁的因素：勞動參與率的上升和移民恢復而導致勞動力供應激增的趨勢是否繼續；政府擴張性財政政策計劃是否逐漸結束；美聯儲的 “更高更長” 利率政策對實體經濟的真正降速影響程度幾何。
還有一個角度：勞動力市場需求的最廣泛指標——總工時指數（aggregate hours index）——從八月份增長了0.2%，而在第三季度，年化增長率達到了1.7%。這增速和GDP增速放在一起，意味著生產率的強勁增長，也就解釋了目前的逆通脹。
除非增長和就業前景惡化，9月議息會議的前瞻指引已經將美聯儲推上11月升息的道路上。從現在至11月會議，可能重設市場預期的機會有兩個：一個是副主席傑斐遜將在週一的NABE會議上首次發表演講，這是他獲得參議院確認以來的第一次演講（當然，傑斐遜並非力挽狂瀾之輩）；另一個是鮑威爾將在19日的紐約經濟俱樂部發表演講。在這兩個日期之間，12日的CPI資料，13日開始的銀行Q3財報，都會對市場產生波動，但是未必給市場帶來趨勢。股市和國債市場不太可能在鮑威爾的19日演講之前開啟反彈。儘管標普的下跌在4200附近止住，而週五的逼空也許給了多頭一些希望，但是，只要利率沒有見頂，美聯儲超鷹預期沒有改變，如果銀行財報再出個問題，4200是說破就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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