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託納多雷和他的“天堂電影院”
在今年上海國際電影節的第二節“大師電影課”活動現場,導演朱塞佩·託納多雷與影評人馬可·穆勒圍繞放映影片《天堂電影院》展開深度對談,託納多雷導演同樣也以金爵獎評委的身份出席此次電影節。導演從講述創作歷程到童年記憶,透過對話為觀眾建起了屬於大家的“天堂電影院”。

關於《天堂電影院》的誕生
託納多雷:我認為寫作是一個人獨立完成的事。在構思《天堂電影院》初期,我的記憶裡充滿素材。我曾與《百年孤獨》的作家聊過,他告訴我,有靈感的時候先別急著寫,要先想。於是我構思了11年,寫這個故事的時候只用了兩個月。
穆勒:你很多電影后來都變成了小說,為什麼《天堂電影院》沒有?
託納多雷:一開始也想寫成小說,但我覺得這是一個講不完的故事。
託納多雷:看過這部電影的人,會了解放映電影是怎麼回事,不是一個導演如何成為導演的故事,而是他如何一步步歷練成型。我刻意不去展現“導演”這一職業細節,這反而讓人物更有感染力。
“生活講不完”
穆勒:既然這個故事這麼長,為什麼沒有把《天堂電影院》拍成系列劇?
託納多雷:首先是資金問題,當然我寫過劇版劇本,但23年前就沒有機會拍。我並不執著於拍成系列劇。我覺得這是一個講不完的故事,即使寫成小說,也覺得寫不盡,生活就是一個講不完的故事。

《巴阿裡亞》——關於西西里的最後一頁
穆勒:您在《巴阿裡亞》裡又講了西西里的故事,此後您的作品中就不再出現西西里。
託納多雷:如果《天堂電影院》是半自傳體,那《巴阿裡亞》就是真正的自傳,講的是我成長的小村子。因為投入了太多感情,所以後面就不再拍西西里。但那份歸屬感不會消失。之後的故事即使不在西西里,西西里的元素反而變得更多。
穆勒:我很喜歡《巴阿裡亞》的結局,這部片子您也與莫里康內合作了。
託納多雷:是的,但是和之前不同的是加入了很多生活化、真實的聲音,用紀錄片方式,這些聲音串聯起了我小時候的記憶。

託納多雷的“天堂電影院”
託納多雷:我第一次進電影院大概是六七歲。看到銀幕上的人像巨人一樣,我就在想:這些人是從哪兒進來的?我盯著銀幕旁邊的門,還以為他們從那裡走出來。電影結束燈亮,那些人就“消失”了。
小時候電影院能抽菸,空氣裡總有霧。我看到放映廳後面的光,開始好奇電影是怎麼放映的。
9歲我自己買了放映機,給別的小朋友放動畫片。14歲拿到駕照後,白天上學,晚上放映,一邊放一邊觀察膠片,我自己的放映機放在一邊,學著別人的電影剪輯和放自己的東西。。放假就幫人拍照片,也學剪輯,家裡到現在還有放映機。
我認識的第一個放映員也是是個攝影師,他教我怎麼放電影和攝影。這些經驗之後被我寫進了電影裡放映員的角色。
我想告訴學習電影的年輕人,不要只學一樣,特別是剪輯很重要。我現在很多電影都是親自剪輯的。放映的過程,也是我不斷觀察別人怎麼剪、怎麼拍電影的過程。

政治童年與電影記憶
穆勒:據我所知您的父親是當地的政治官員,您也對政治十分關心。
託納多雷:我父親是小鎮的執政黨主席,我從小就會聽到政治話題。我小時候在一次政治集會上放了《死刑臺的旋律》這一部電影裡莫里康內所作的音樂,那是我第一次放莫里康內音樂的電影,雖然那時我還不認識他。我覺得那個音樂象徵平等和公正。我打破工會只能放工人音樂的傳統,選擇放了電影音樂,一些人覺得我破壞了常規,但是更多人都被音樂吸引了。

“電影語言”永遠能聽懂
穆勒:您為北京奧運拍過宣傳片,但是您並不懂中文。
託納多雷:電影院的語言我永遠能聽懂。即使聽不懂語言,但是還是能知道情感表達的對不對。所以也可以拍很多其他語言的電影。
拍《幽魂車站》時,德國演員覺得奇怪,說我聽不懂他邀請吃飯,卻能聽懂他的臺詞在說什麼。我告訴他,因為那是“電影語言”。
從西西里走出去
穆勒:如果您現在在中國,是個來自小城市的青年導演,小預算,您會怎麼完成自己的片子?
託納多雷:我26、27歲時,一個羅馬導演來西西里拍片,預算不夠,就讓我和另一個人組隊拍攝。他把成果拿去給製片人看,製片人欣賞我,於是才有了後來的機會。要努力投入學習,幸運就會敲門。

關於創作和電影
穆勒:《巴阿里亞》的製作費用很高,但是卻選擇用純方言來拍攝,你是怎麼說服制片人用方言拍《巴阿裡亞》的?
託納多雷:我一開始就用方言寫劇本,製片人根本讀不懂。我告訴他,用方言拍會更自然。最終我們拍了兩個版本,一個是方言版,一個是帶口音的配音版。
穆勒:你如何平衡觀眾喜好與浪漫表達?
託納多雷:我從小在電影院長大,知道什麼樣的電影觀眾能看懂。我一直堅持的是,只有觀眾都能看懂的電影,才可以說是經典。當然也有例外,比如《幽魂車站》,觀眾不多,但真正愛電影的人會懂。
觀眾提問環節摘錄
Q:短影片時代如何吸引觀眾再進電影院?
A:保持原來的初心和樣子,觀眾不進電影院並不是電影業的危機,只是看電影的方式變得多樣,跟50年前比能看的更多了,我對電影業有信心,還是要拍出好電影。當然我還是鼓勵年輕人走進電影院,這是不同的氛圍,要多看電影
Q:您電影中的主人公總是面臨離開還是留下的選擇,他們都做出了不同的選擇,您如何看待這些選擇?
A:保持初心,要有做人的原則要堅定原則。多多堅持了夢想所以選擇離開;海上鋼琴師的原則是他透過船上的空間瞭解世界,所以他選擇堅守在自己的世界;對多多媽媽來說,也是支援多多的堅守,這也是媽媽的選擇。
Q:導演您心中的天堂電影院是什麼
A:我在現場感受到的,自己的每一部電影是人生的一個片段,我發自內心拍出每一部電影。
“在家鄉的一家電影院要拆掉的時候,我負責拆放映室。那一刻我內心波動很大,決定要拍和電影有關的電影。”
朱塞佩·託納多雷用11年去寫出這部電影,
對他而言,《天堂電影院》不是一部電影,而是他自己和電影相伴的一生。

編輯:沈笑妍
導筒b站賬號已更新大師班影片實錄,點選原文連結即可關注
導筒2025上影節系列推文:
▲▲▲
推廣/合作/活動加微訊號:directubeee

▲▲▲
創作不易,感謝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