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地北中國人之:張大姐

在ihop,碰到了東北大姐,嚴格來說,是吉林大姐。
她在我對面來回走了兩次,我沒注意到她,第二次的時候,她啪的一下拍我肩頭:還認得我伐?
我抬頭,兩目對視,認出了彼此。
十年沒見,她說:你胖了好多哎。
我說是,當年體重89,今年109。
她說20斤肉呵,長那裡了?
我說:你都看到了,頭髮短了,體重長了。
我認識她是十年前。
那時我準備離職去訪學,出發前委託朋友幫我在學校附近找房子,朋友去了美國三年,可封閉在自己的空間裡,對此事完全幫不上忙,我只能自己在網上找,可因為自己沒有信用積分,總是被拒。
然後這個大姐,從天而降。
她來廣州買傢俱,透過我東北的一個朋友聯絡我。東北的朋友說,這是她一個遠房表姐,去美國多年,問能不能介紹她一些傢俱廠,她要把傢俱託運到美國,我就陪她去了佛山樂從,還有東莞厚街。
陪她的路上,我告訴她我就要去訪學,正在想辦法租房,她聽了大腿一拍,哎呀,我就有房呢,剛好在你那所學校旁邊。
簡直是從天而降的喜悅,哎媽,她是上帝派來的嗎?我正瞌睡呢,她就送來了枕頭?
我問她房子距離學校的距離,房子的情況。她說,她先生是猶太人,特別有錢,他們家房子原本是中東一個王子的,後來那個王子破產了,他先生就買過來了,特別大一個大院子,有幾間獨立的客房。
我說這樣好嗎?和你們一起不太方便吧?
說真的,我一是怕麻煩她,最主要是我喜歡獨立的空間。
房子和我們生活的區域是分開的,那些房子有自己獨立的洗手間,獨立的廚房,和我們互不干擾,你就住過來好了。
我問價格,她說,哎呀談什麼價格,你先住過來再說。
我以為她不好意思報價,就說好,我過去了以後先了解市場,按照市場價付您租金。
幸運來的太快,我當地的朋友以及我自己花了很長時間都沒搞掂的事情,從天上掉下個張姐姐。
我必須回報上帝給我的禮物,這個大姐在廣州兩天,我除了陪她看傢俱,談價格,還幫她買單了白雲飯店的住宿費,請她在廣州酒家暢懷大飲。
喝多了的張大姐,給我講了她的身世,是東北那個在海里的大佬的妹妹,去了美國做生意,嫁給了一個猶太商人,買了石油王子的豪宅……
我隱隱約約感覺有點不對,總覺得大姐的談吐、見識和那麼顯赫的家世不太搭……
但我很快就鄙視自己,豪門的生活豈是我們平民百姓能理解的,再說她現在是美國人,美國人的粗鄙和無知不是舉世皆知嗎?看看現在特朗普,有錢,還當過總統,可還不一樣是那個尿性?
一個月後,我正式啟程赴美,出發前一週,我和大姐再次確認了租房的事情,請她把地址發我,她說好,但一直沒有發我。出發前兩天,我把航班發給她,再次和她確認,她沒有回覆。出發前一天,我給她電話,沒接,再次給她留言,沒回,我感覺有點不妙。
登機前,我發了一個長長的簡訊,說如果房子不方便,沒有關係,請告訴我實際情況,我好有個預案,我已經準備登機。
下飛機收到她的簡訊: 說確定的事情不會變,然後是一個地址,讓我直接過去,說到時會有人等我,然後告訴我住那一個房間。
出了機場,租車,去她給的地址,一個男孩在等,原來是張大姐的兒子,房子倒是非常新,是一個兩層三居室的house,男孩要我住一樓,說他和另外一個男孩住二樓,廚房冰箱我們共享。問張大姐呢?說不住這裡。
當天下午去學校報到,才發現,到學校開車要45分鐘,來回90分鐘,路過一個大橋收費站,單程4.5刀,來回9刀。
時間成本和經濟成本都太高了,說心裡話很沮喪,但我無法怪誰,我自己都經常說,誰相信天上掉餡餅誰傻逼!
晚上拿出電腦,開始搜學校附近的出租屋,第二天一早預約,去現場看,由於自己外國身份和沒有信用記錄,一直沒有成功。
期間給大姐打了一次電話,大姐說不好意思,她先生不想把房子出租,又說如果見到她先生,不希望我說現在租的房子是她的,也不希望我在她先生面前提到她兒子。
我說理解,也不可能見到你先生,因為不會去你家,明白隱私對美國人的重要。
一週以後,在網上看到一個女孩招室友,房子就在學校旁邊。過去看了,一個90後女孩,中國南通人,也是這所學校的學生,就搬過去了。這女孩子桀驁不馴,很有個性,經常在我面前把他男朋友訓得一愣一愣的,我們倒是很合的來,女孩子經常給我帶奶茶喝,我幫她烤紅薯吃。
後來知道這女孩是真的豪門,現在在一家證券公司上班。
在那裡時間長了,週末我會去華人教會,在那裡聽說了張大姐的一些故事。她當年來美,是給那個猶太人做保姆,猶太人死了老婆,她接著上位,但不知道是否結婚,估計她從猶太人手裡套了不少錢出來,偷偷給兒子買了房,就是讓我去住的那套,所以不敢讓猶太人知道。至於她說海里的那位哥哥,沒人當真,因為從公開簡歷看,那位哥哥是遼寧人,而有人說看到過她的身份證,是22開頭,吉林的。而且大家都不相信,海里的大佬會讓自己的妹妹去給美國人當保姆,只有我說,你們要相信大佬的覺悟,在我們的國家是沒有地位階層之分的。
我在那裡學習了一年多,後來和張大姐基本上沒有什麼來往,結束學習回國時,我給幾乎接觸過的每一個人都發了郵件或者簡訊,包括這位張大姐,感謝他們的幫助和照顧,沒有收到她的回覆。
沒想到大姐這麼多年依然能夠認出已經胖了20斤的我,她熱烈的和我擁抱,引得旁人紛紛側目。
我說沒想到你還能認出胖了這麼多的我。
她說當然,你身高一米六,氣場三米,隔老遠我就感覺到你在身邊。
我說怎麼樣?你還好嗎?
大姐容光煥發,說好,太好了。
坐下來聊了一會兒,大姐說她先生已經去世,她目前正和他的子女打官司,爭奪財產。
無論贏輸,我都不輸。大姐驕傲的說,我用那個老東西的錢,悄悄的買了三套房,這三套房現在價格漲的,我一世都吃不完,我現在,是真的有錢人了。
我說姐姐,中東不正在打仗麼?都說猶太人牛逼,那有姐姐牛逼?哈馬斯應該請你過去做顧問。
張大姐說:我不喜歡哈里斯,我喜歡特朗普。
我笑,說不是哈里斯,是哈馬斯,真主黨,專門幹猶太人的。
她說:誰是真主黨?
我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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