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 | 張若水
編輯 | 小蠻妖
美編 | 黃山
微信編輯 | 侯麗


一
我姐為了延續家族姓氏生了二胎。因為她的成全,我現在自由的單身著。
“奶奶也可憐,好像我們都在盼著她早點死…..”姐姐的情緒隨著訴說而激動起來,聲音開始哽咽,然後變成哭泣。
二胎政策放開之後,母親哭著讓我們姐妹生一個孩子,跟孃家姓“王”,滿足她續香火的心願。當初我為了逃避母親追逼的眼淚,而沒有與姐姐統一戰線來反抗。
姐姐依著母親的意思,生了一個姓王的男孩,給家裡添了個“孫子”,也讓我有了現在的自由。
可二胎生下來,誰來帶呢?
姐夫的父母只生了姐夫一個兒子,退休之後,幫著姐姐姐夫帶大了老大趙卓爾。在她生第二胎之前,她的公公婆婆表示不反對再生一個,但是年紀大了帶不動了。姐姐只得跟自己的父母親商量。
“我提前退休,過來幫你帶孩子。”父親高興應允。
母親也答應到城裡來帶孩子。
在姐姐預產期快到的時候,母親就搬到城裡幫忙帶孩子,直到奶奶在家意外摔倒,她不得不回去照顧老人。父親說他是家庭經濟的來源,不可能真的提前退休,趁現在身體好多掙些錢,畢竟他不指望我們給他養老,他會在放假的時候過來幫忙帶幾天。夫妻倆都要上班,姐姐不可能辭掉護士長的工作回家帶孩子。

圖片來源:電視劇《二胎時代》
姐姐分身乏術,向姐夫求助,卻換來一句“我原本就沒想再要一個,說好了第二個是你們家來”。好像這二胎是她堅持要生的。父親催姐姐去找個保姆,好像他出錢請保姆。
出現這樣兩難的境地,沒有人有錯,最可憐的是小孩子。
“我不像你有主見,我總是這也行那也好,到最後什麼事也做不好……”她開始在電話那頭“反思”——是自己的性格導致了這一切。
姐姐的眼淚讓我難過,她不過是需要家人的支援和安慰罷了,哪怕只是一句口頭上的話。
“我過去幫你帶一段時間。”說這話的時候,我完全沒有想到,接下來要遭遇的事。

(二)
早晨6點,半夢半醒間,我聽見姐姐在客廳哄小孩。一個從來沒有上午的我,掙扎著從床上爬起,已經6:30。
姐姐的小寶——王子添,15個月大,會走路,會叫“爸爸媽媽哥哥”,愛笑不怕生。畢竟做過四年早教老師,我信信旦旦地認為帶這樣的小孩肯定不累。
王子添在客廳玩積木,在衛生間洗漱的我用餘光察看著他。姐夫和趙卓爾站在門外,等著換鞋的姐姐,姐夫輕聲催促著。他們去上班上學的行動迅速而又隱秘,生怕被子添發現了。子添意識到了什麼,跑到門口哭了起來,喊著“媽媽”。門關上,他哭得更厲害了。
我過去抱起他,告訴他“媽媽下班就回來了”。子添接受了現實,不再哭了。
“要尿尿嗎?”我問他。
他不說話,他不會說話,也不會用嬰語表達要大小便。“不用尿不溼(睡覺的時候用拉拉褲),平常給他把尿,大便的話教他坐小馬桶。”這是姐姐上班前叮囑我的。
我只能以他攝入的水量來判斷他是否要小便。起床後,他解過大便,現在應該不需要大便。我拉起他的小手,走到衛生間。以我的力量給二十來斤的子添把尿,還不至於太費力。
看了一下時間,才8點鐘。可以帶他出去遛一圈,順便買菜回來做午飯。這麼打算著,拿上裝有零錢、乾溼紙巾的小包,對他喊道“子添,出去玩了!”
一聽出去玩,他開心得不得了,馬上跑了過來,我感覺他褲子的顏色有點不對勁,似乎變深了。等他走近了,嗯,尿褲子了。
“不是才把的尿嗎?你怎麼又尿了?”我眉頭一皺。
子添用他天真無邪的笑來回應我的抱怨。
換好褲子,帶著他下樓。我們住在4樓,沒有電梯。
“來,子添自己走。”我牽著他的手。每下一級階梯,我就教他數數。每一層樓梯有8級,從“1”數到“8”,重複到第二遍的時候,不知哪一樓的住戶剛好回來,她以一副過來人的口吻道——
“他太小了,這樣上下樓,會傷害他的膝蓋的。”
我沒有理會她的話,繼續數“2”。王子添貌似聽懂了她的話,立刻止步不前。他雙手向上舉著,要我抱他。
抱著孩子下樓還好,抱著孩子上4樓,還要騰出手來拎菜。這個時候怎麼沒有人嫌女人力氣小了?
我手忙腳亂地準備午餐。為了讓子添不在廚房搗亂,洗米的時候在他的空奶粉罐裡倒了些米給他,叫他去客廳“做飯”。當然,廚房的推拉門是不能關嚴實的,這樣好能聽見他在外面的動靜。若有聲響發出,我得趕緊從門縫探出頭,以確保他沒做什麼危險的事。

二胎媽媽的一天(圖文無關) 圖片來源:齊魯一點
見我出來,子添笑呵呵地朝我跑來,伴隨著一股臭味。他天真的笑容,讓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拉屎了,一路的黃金,我的天!
“冷靜,冷靜。”我告訴自己,“先把灶火關了,不然菜糊了。”
接著,給子添擦屁股,換上乾淨的褲子,清理被他踩扁的黃金。為什麼我的貓從來沒教它們怎麼用貓砂它們就知道在裡面拉屎撒尿,而人類的小孩卻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學會如廁呢?

(三)
我正喂子添吃飯,姐夫回來了。大概是我第一天“上班”,他不放心地回來看看。
“這屋子亂得——”姐夫一進門,被子添的“傑作”驚到語塞。換好拖鞋,姐夫問我帶孩子是不是比當早教老師累。
當老師的時候只用負責上課,又不用管學生吃喝拉撒。“帶孩子也就比當老師累個十倍吧!”我戲虐道。
“讓你爸爸喂。”我把飯碗推給姐夫,我也餓得兩眼冒金星了。
“我來喂,你先去吃飯。”姐夫接過飯碗,“來,王子添,大口吃——”
本來子添和我一樣坐在餐桌邊的椅子上吃飯,姐夫回來後,他就下了椅子,跑到客廳去了。姐夫只好端著飯碗跟過去。
“你不要爸爸喂啊。”姐夫望著自己的兒子,一臉無奈地向我投來求助的目光。
“我馬上吃完了!”來不及細細咀嚼嘴裡的飯菜,我抹了一把嘴,接過姐夫手裡的飯碗。
換成我喂,他倒吃了。“吃個飯,還要挑人,真把我當成你媽了。”我心裡嘀咕著。
閒下來的姐夫躺在沙發上,刷手機。
我還沒來得及洗刷碗筷,子添發出了睡午覺的訊號——哭鬧。我一隻手抱著他,一隻手泡奶粉。
吸吮著奶嘴的子添,不再哭鬧,安靜地抱著奶瓶躺在床上。脫掉褲子,穿上拉拉褲。
很快,子添發出了熟睡的呼吸聲。累了半天的我,也躺在一邊睡著了。睡了半個小時,我醒了,子添還在睡夢中。走到屋外,姐夫也在沙發上睡著了。
雜亂的廚房還等著我收拾。
一個小時後,子添醒了,姐夫回公司上班了。不一會,姐姐回來了,她請了半天假,怕我第一天帶娃無法適應。
姐姐一回來,子添就只要媽媽帶了。
“姐夫中午也回來了。”我收拾著被子添扔在地板上的雜物。
“他回來有幫忙嗎?”姐姐問道。
“屁咧,他真的只是回來看看。”我想了一會,又道“噢,他掃掉了子添倒在地上的米粒。”
這答案大概也在姐姐預料之中,她沒說什麼,去拖地了。
終於捱到傍晚,大侄子趙卓爾一進門就捏著王子添的臉,喊他“小混蛋”。
“現在你承認他是你兄弟啦?”我笑著問趙卓爾,他對我翻了一個白眼,繼續跟子添打鬧起來。

(四)
在子添出生不久後,趙卓爾知道子添不同他一樣姓“趙”卻姓“王”的時候,說王子添不是他的兄弟。姐姐跟他解釋“你跟爸爸姓趙,弟弟跟媽媽姓王”。他過了很長時間才理解兄弟不同姓這件事。
小孩子都能理解的事,我們的母親卻把大半輩子的時間都用在姓氏和族譜的延續上。即使姐姐的孩子隨母姓,母親還不滿意。她要的是王子添的名字登記在我們家的戶口簿寫在族譜上。
名字寫在族譜上沒所謂,可孩子的戶口落到農村,將來上學是一個問題。姐姐自是不同意,母親像個沒有買到心愛玩具的孩子一樣大哭大鬧了一場。
後來,母親又動了把子添帶回老家的念頭。她的理由是不放心奶奶一個人在老家,說“沒有上,哪有小”。
在鄉下住慣了的母親,不適應城裡的生活,這是其一。其二,在老家帶孫子,才有面子才長臉,才能向王家村人證明“這是我家的娃”。
姐姐再一次沒有令母親稱心如意。母親何苦為難母親?母親怎麼捨得與自己的兒子分離?又怎麼忍心使他成為留守兒童?
母親失望至極,對女兒的“不孝順”,她自是沒有好臉色相待,還反咬一口說孩子是姐姐自己要生的。突然間,她像失憶了一樣,完全不承認那一年姐姐回來,不要姐姐給的錢,哭著罵我們姐妹是“白眼狼”,不生一個孩子給她。
在電話裡,母親跟我抱怨姐姐不理她。我當然不會聽信她的一面之詞。從姐姐那瞭解到母親的“刀子嘴”將她的心狠狠地捅了一刀。
或許是因為月子沒坐好,生了子添後的姐姐脫髮很嚴重。母親見此,對姐姐說:“活該!都是報應!”
“這是一個媽媽跟女兒說的話嗎?”姐姐流著淚反問母親,“人家的媽媽看到女兒大把地掉頭髮,只會心疼自己的女兒……”
當姐姐與我敘述這個場景的時候,我同姐姐一起流淚了。我瞭解母親,那完全是她說話的風格——專挑直戳人心的話來捅對方的心窩,我們的心都快被她捅成篩子了。
姐姐比我堅強許多。換作是我,成天面對著“刀子嘴”的母親,估計早就產後抑鬱了。
子添這樣的小天使大抵寬慰了心願未遂的母親少許。她慢慢適應了城裡的生活,在小區交了一堆與她一樣帶孩子的朋友。她與姐姐的關係有所緩和時,奶奶意外在家摔倒了,她不得不回去照顧她九十多歲的母親。
我們一家人就這樣一次性地被困在“育兒”和“養老”的社會難題上。

(五)
“小姨,你洗完碗陪我去騎單車!”10歲的趙卓爾,同樣也需要陪伴。
“你怎麼不叫你爸爸陪你?”我問的這句話貌似觸怒了他。
“他沒回來。”卓爾嚷道,“我才不要他陪!”
一個不要爸爸陪騎單車,一個拒絕爸爸餵飯,真是一對好兄弟。
姐夫晚上有應酬,一身酒氣地回到家坐在沙發上對著手機時,子添已經睡著了。上了半天班,帶了半天孩子,哄子添睡著之後的姐姐,才得閒做仰臥起坐以減掉她產後發胖的贅肉,運動完看一會小說,才去睡覺。
陪卓爾聊完天,一身疲乏的我回到房間。我躺在床上,想這漫長的一天總算結束了,明天還要繼續重複這樣的生活,什麼時候是個頭?
總不會真的要帶子添帶到上幼兒園的年紀吧?我連半天的家庭主婦生活都無法忍受,我的姐姐是怎麼白天上班晚上帶孩子的?難道她不累嗎?
如今,我還只能算是這個家裡的保姆、廚師、家庭教師。而姐姐,還要做“母親”、“妻子”、“兒媳”。那些全職的家庭主婦們,是怎麼忍受的?我能堅持多久呢?

圖片來源:騰訊(圖文無關)
第二天,因為子添睡得晚起得也晚了一些,我的睡眠時間也隨著多了半小時,7點鐘起床。
姐姐準備出門時,雖然足夠小心翼翼,卻還是被子添看到,他又哭了。
我帶他吃早飯,把尿、教他坐小馬桶解大便,又尿溼了褲子,擦屁股換褲子,出門遛一圈,去菜市場買菜,回來做飯。
午飯期間,姐夫照樣回來看看。見我飯量大,還說我比我姐能吃。
“帶孩子是個體力活!”我哭笑不得。婚後發福不少的姐夫,卻沒有姐姐產後發胖的身材焦慮。
這個世界,對女人真是苛刻!
第二天的生活與前一天的不同,是下午我要帶著子添去小區的雲儲物櫃裡拿快遞。這是我來之前在網上購買的兒童塗鴉顏料、畫筆白紙,以及蒙氏家庭教具。我只能一手扛著快遞,一手扛著孩子上樓。
子添對顏料和畫筆的興趣,也就10分鐘吧。插座圓柱體,被他一個個地拿出來,塞到空調縫隙裡。
或許是因為起得早拉長了時間,或許是因為是全天班工時加長了,這一天比前一天還要漫長。
我不時地檢視時間,是否到了姐姐下班的點。
“老家有句話「帶孩子的辛苦相當於種一畝田」,你今天種了幾畝田?”姐姐笑著問我。
“這帶孩子的累啊,比上班還累。”我挽起袖子,“現在我寧願刷碗,子添在家根本坐不住……”
“之前爸過來帶他,我看影片裡面,他坐在那一動不動,乖得很。”姐姐道。
“爸爸那種喜歡聽話喜歡乖孩子的權威作風,對兒童成長不利,還是少讓他帶為好。”想到父親凶神惡煞的臉,小孩子不怕他才怪呢。
姐姐聽到這裡,笑了。
姐姐遛娃回來,一個人給子添洗澡。
“姐,要我幫你嗎?”我推門問道。她說不用。
“怎麼不叫姐夫幫你?”姐夫在客廳看電視,卻不進來幫忙,實在讓我看不下去。
“他不會洗。”姐姐的口氣像是她已經習慣了這一切。
哪怕他不會洗,進來陪著孩子說說話也好啊。
“娣娣,你喜歡小孩嗎?”姐姐突然問我。
“喜歡啊!”我答道,“但是有了小孩,我一個人給ta洗澡,孩子爸爸卻在外面看電視,我會氣到要離婚的。”
姐姐笑了,大概我的話在她聽來很孩子氣吧。
姐夫下班回來,坐到他的老位置——沙發上,看著他的老夥計——手機。
姐夫對著手機的樣子,讓我想到一個朋友和她老公的故事。朋友總想著在不工作的時候,自己和老公能多陪陪女兒。每次老公陪女兒玩時,手裡總拿著手機。她對此十分生氣,且勸我“結婚要慎重”。因為她有千萬次離婚的念頭。

(六)
第三天,重複著同樣的生活,我已覺度日如年。第三天與第二天的不同,是中午姐夫去上班的時候,子添哭了。姐夫蹲下來,抱了哭泣的子添一會。
父子相擁的溫馨時刻,能再久一點就好了。
姐姐今天加班。這一天晚上,姐夫給子添洗澡,我幫忙泡了奶粉,哄他睡覺的也是姐夫。
姐姐回來後,我告訴她這一喜訊。
“你不在,他不是也會給孩子洗澡會哄孩子睡覺嗎?”我告訴姐姐要懶一點,不要那麼勤快,把什麼家務活都包攬在身。
姐姐嘆了口氣,好像她只能選擇做一個“賢妻良母”,好像姐夫帶孩子只是靈光乍現一樣,不會經常發生的。
第四天,沒有任何新鮮事。白天,我沒法做思考型的工作,哪怕是子添午睡的時候。我感覺腦子已經是一團漿糊,動不了!
我快熬不住了,瀕臨崩潰的邊緣,我只能發出天問——為什麼我在這裡帶孩子?
“我今天對子添發脾氣了。”說這話的時候,我回想起對子添大喊大叫的樣子一定很嚇人。
早上起床後,是最有耐心的,因為精神飽滿,因為這是一天的開始。所以不管子添做什麼,我都會很溫柔地跟他講話。但到了下午,耐心已經被疲乏消耗到最低值。到了傍晚,耐心被消耗殆盡,這時,就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我坐在沙發上發呆,子添不知扔了個什麼東西過來,一下擊中了我的腦袋。我衝到他面前,試圖奪走他手裡另外一件兇器——一個空礦泉水瓶,他死死地拽在手裡,掄起另一隻手“啪”地朝我打過來,嘴裡還說著“打打打”。
我氣得不得了,“這麼小就學會打人了!”我大喊大叫地,試圖教育他“打人是不好的”。
子添毫不示弱,哇啦哇啦地講了一大段嬰語來反抗。
“我現在都有些打退堂鼓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打道回府了。”我跟姐姐透露了內心的想法。
“後天就週六週日了,你就能歇會了。”她安慰道。
我沒有告訴姐姐,後來我在子添面前哭了,我大哭的樣子一定嚇到子添了,我不該在他面前哭的,可是我沒忍住。
這個城市裡,沒有我的朋友,除了姐姐一家人。小區裡其他帶孩子的人,是我母親的同齡人,我不可能和母親一樣與她們成為朋友。沒有一個說得上話的人,而我需要交流啊!

小區中帶孩子的老人(圖文無關) 圖片來源:cztv
這三線小城市,沒有展覽沒有講座沒有任何精神活動。我除了帶子添在小區附近的廣場轉轉,能去哪裡?
帶孩子的時候,必須要將自己所有的精力花費在這件事上。這也就意味著,我完全沒有自己的時間和生活。雖然姐姐下班回來與我換班帶孩子,但是帶了一天孩子的我,只想在床上躺平,什麼也不想做。
當思考的能力都在逐漸變弱的時候,我怎麼寫作?想想同樣愛好文學的姐姐,在成為一個母親之前,她也有作品見諸報端。難道她不想繼續寫下去嗎?
我沒有辦法像姐姐一樣,我沒有辦法……
週末,為了從連續帶孩子的生活抽離出來,我回到原來居住的城市處理工作事宜,第二天再趕回姐姐家幫忙帶孩子。
晚上,姐姐到我房間裡,說“7月份送子添去早教中心的託兒所”。7月份,子添就17個月了。若不是有認識的人在早教中心當老師,子添還要等到8月份才能送進去,因為入托兒所,最小年齡是18個月。每個月兩千多的學費,半年起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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