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走到哪，算哪。
第一目標是進入河南，若是時間允許，爭取住在鄭州。
在我印象裡，蘭州到寶雞這一段連霍高速不好跑，車多，隧道多，彎道多，於是我決定走寧夏，從寧夏再切到西安，寧夏這邊也需要穿隧道群，但是相對比較集中，只有關山那一段。
我沒有睡午覺的習慣，但是，會犯困。
我在微信上跟林薇薇說出發後，她就把電話打了過來，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我給她講甘肅，講寧夏。
甘肅地圖，為什麼如此狹長？
這就是河西走廊的輪廓。
寧夏，一圈沙漠，為什麼它能獨善其身？
有“塞北江南”美譽，根源就是寧夏被賀蘭山環抱著，潮溼的東南季風吹到這裡過不去，就在這裡形成了降雨，而西北的冷空氣呢？又被拒之門外。
關鍵是，賀蘭山阻止了騰格裡沙漠的東移。
再給林薇薇講，寧夏有個羊很好吃，叫灘羊，抖音上有個小夥，專門宰殺寧夏灘羊，幾乎就是現實版的庖丁解牛，在抖音上非常火。
她問，你有沒有在銀川吃過手抓羊肉？老毛手抓。
我說，2010年吃過，因為前面吃過手抓肉的天花板，西寧益鑫，從而覺得老毛家是浪得虛名，關鍵是太羶，記得我還問過服務員，為什麼這麼羶？服務員說，不羶能叫羊肉嗎？只能說，每個人對羊肉的評判標準不同。
一直都是兩大派。
追求不羶派與追求羶派。
我不喜歡有羶味的羊肉……
當時還發生了點小插曲，我車子停門口，結果被交警給拖走了，吃完飯回來找不到車子了，當時的交警執法，真的彪悍。
我去停車場找車，還要繳停車費。
被治的服服帖帖。
現在，山東那邊，基本不查小車，交警以服務為主。
這次西行，這一點感觸依然很深。
交警查車還是很頻繁的。
打個敬禮，就嚇的咱瑟瑟發抖……
十幾年前，西寧益鑫手抓羊肉是獨一檔的存在，進藏必打卡，永遠在排隊，若是排隊排煩了，在西寧找排名第二或第三的替代一下如何？
差距相當大。
所以，這玩意不完全是看原材料。
做法也很關鍵。
都是青海的羊，口感差距咋這麼大呢？
這兩年，無論是在內蒙古還是甘肅，感覺手抓肉的整體口感都有了質的提升，越來越像益鑫了，前幾天我們在敦煌，木木搜了一家排名第一的手抓肉，肉上來以後，我一嘗，就是當年益鑫的味道。
真的很好。
進入關山山脈隧道群后，天氣突然大變。
大霧。
公路兩邊的樹木上，全是霧凇。
能見度非常低。
不到100米。
這樣跑起來太費勁，關鍵是不安全，咱不追尾別人，萬一別人追尾咱呢？
我問林薇薇，你幫我看看，有沒有岔路口可以切到連霍高速上。
她說，有，可以從前面右轉，直通寶雞，但是要繞點路。
我說，繞路也值。
這裡為什麼有大霧？
山脈群，風颳不透。
在林薇薇的指引下，我切換了高速，柳暗花明又一村，感覺真的好，又滔滔不絕的給她講了關山，又講了寶雞與法門寺。
她問，你上學時，為什麼不學地理專業呢？
我說，我是參加工作後才喜歡上的，我以前不知道我喜歡。
她問，有沒有動過心思？
我說，動過，媳婦炒房時，她想買個文憑，當時我幫她選的專業就是流域學，不是好畢業，而是我對這個領域很感興趣，那麼我可以替她完成學業，結果她是兩手準備，一手買文憑，一手考電焊證，結果電焊證更容易一些，憑電焊證落戶深圳了，那麼流域也不用學了。
切換高速後的第一個服務區，加了油。
準備，猛幹一場。
前面有霧，只能跑個四五十的速度，太壓抑了，如今，天放晴了，路也乾燥，怎麼也要巡航125……
加完油，接著出發。
跑出去有個四五十公里，我感覺車裡一股汽油味。
我第一反應是，加油員沒把油箱蓋給擰上。
下個服務區還有七八十公里。
漏油可不是小事，我開了雙閃，在應急車道停下車，看看油箱蓋有沒有擰緊？
發現，擰緊了。
另外，即便是沒擰緊，車子跑起來，應該也聞不到，畢竟油箱口在屁股上，那這個味道到底哪來的？
應該是空調吹進來的。
來自機艙。
是供油線路出了問題？
我開啟機蓋看了看，沒發現有明顯漏油處，而且我在機艙裡並沒有聞到汽油的問題……
決定，慢慢的開，先開到服務區再說，服務區有修車服務。
我打了兩個諮詢電話。
一個是諮詢了4S店。
一個是諮詢了資深車友。
4S店懷疑是加的油質量不行，燃燒不充分，判斷理由是前面沒有，加完油才出現這種情況，說明問題關鍵就出在加油這個行為上。
資深車友的判斷是可能發動機艙存在漏油或漏煙，怠速時發現不了，高轉速時才會出現，從而味道被空調吹進了車內。
八九十的速度，熬到了服務區。
把凍得瑟瑟發抖的小哥喊了出來，小哥研究了半天，也沒發現問題所在。
他倒是很用心。
就跟警犬似的，一個區域一個區域的趴著聞。
最終，在我腳墊下停住了。
他說，你加油時，是不是踩到油了？
我說，我沒注意。
他說，百分百，你看，就是這裡。
把腳墊拿下來，一聞，果然是……
使我想起了老刑警的那句話，關於網際網路推理式破案，他是這麼說的，一個案子可能比大家想象的都簡單，也可能比大家想象的更復雜，但是無論是簡單還是複雜，一定不是大家想的那樣。
美特斯邦威，不走尋常路。
上個廁所，繼續出發，有些心疼時間，沒跑出里程，又是大霧又是漏油，主要是心力損耗很大，我竟然有些困了。
不能光摁著林薇薇一個人。
我給木木發信息：我在開車，可能會困，隨時可以CALL 我。
秒來電。
立刻精神抖擻。
我問，今天加你的人多嗎？
她說，你太神奇了，好幾十個。
我一時竟然不知道是正話還是反話了，於她而言，肯定是正話，若是熟悉我的話，就成了反話，在QQ空間時代，我若是提誰一句，他的QQ空間瞬間就會爆，單日給帶去六七千人是常態。
有個場景我記憶深刻。
有個小兄弟，我經常推他，他發句早安，兩千多人點贊。
可以想象，我發個早安，多誇張？
趙德發老師當年把我介紹給其他作家，總喜歡講這個橋段，懂懂發了個早安，七八千人點贊……
只是一個早安！
現在？
我每天依然發早安，風雨無阻。
一般，也就是兩三個人回應。
只能說，好日子，咱也過過，至於是什麼滋味？
記不準了。
不用說太遠，我現在翻看2019年的抖音，我都有恍惚感，週一到週日每天開不同的車子，除了大猛禽就是大豐田……
這樣的日子，再也過不上了。
我若是2019年推木木，應該能給她帶去1000人左右。
現在，也就是帶去幾十個。
好在，她要求不高，即便只有幾十個，已經手舞足蹈，感慨萬千，哇，董老師，你好厲害！
我厲害的時候，你不知道！
木木問，董老師，你覺得我多參加一些公益組織可以不？
我說，非常好，這也應該納入你的多執行緒裡，記得有位公益人講過一句話，普通人唯一可以通天的渠道就是公益，但是我不希望你是表演式的參加，而是發自內心的感動自己，頻率不需要設計的太高，每兩週或每個月參與一次就行，去做一些具體的事情，有意義的事情，例如這幾年很火的荒野無痕，去一些經典的戶外野線撿垃圾。
前提是，你自己認可，享受。
人到了一定年齡，若是沒有類似“高尚”的東西支撐，很容易陷入虛無。
前段時間，靜靜老師專門找到我。
問我，有沒有類似撿垃圾這樣的公益事情可以做。
她應該也陷入了類似的迷茫。
為什麼會問我這個問題？
我曾經跟一位叫秋思的朋友講，你堅持每週到公園撿垃圾，不為感動別人，只為感動自己。
讓靜靜老師記在心裡了。
但是一時間，我也沒想出一個很好的，適合自己單幹的公益專案。
當然，沒必要單幹。
跟隨大部隊就好。
為什麼說是公益通天的視窗？
公益圈裡，很多牛人。
過了西安，天就黑了，也跑累了，決定住下吧，要不，就住華山腳下吧。
這邊有家華住會。
前段時間我跟林薇薇來住過。
那時，我們還都還很矜持，一人一個房間。
下了高速，我給林薇薇打電話，告訴她，我計劃住華山，上次我們住過的酒店，來找找當時的感覺。
她說，明天河南大雪，你應該再往前趕一趕。
我說，實在有點累了。
她說，也好，只是我替你心疼，感覺這次規劃有問題，時間咋都浪費在跑路上了？從敦煌回個家要四五天？時間成本太高。
我說，是的。
她說，你應該反過來，先把車子託運過去，從遠處往回走，越走離家越近。
我說，最初就是這麼設計的。
她說，你這樣，一天天的，時間都浪費在路上了。
我說，也不完全是，畢竟也會見見朋友。
她說，隨你吧。
今早，醒來第一件事，我先看窗外有沒有雪。
沒有。
我又下樓看了看。
發現正在下雨，溫度還可以，沒有結冰。
應該可以繼續趕路。
導航提示，連霍高速封閉。
那就走下面……
進入河南後，發現問題比想象的要複雜，河南境內下了雪，路面全結了冰，關鍵是這一段全是下坡，不敢走。
決定搜最近的高鐵站。
靈寶西站。
人先走，等天氣好了，再回來開，或者從沂水派代駕過來給開。
買了11點的高鐵票。
可能是雪越下越大的緣故，高鐵不斷的取消。
我的列次也從延誤40分鐘到了延誤4個小時，可能是站點怕聚集人太多，提示，只要是朝東走的旅客，都先上車，不過沒有座，是站票。
我還是一等座呢。
也白搭。
都是站票。
蹭了個列次，到了鄭州。
原本想從鄭州再中轉山東，發現，這個方向的車次基本都停運了。
算了，住下吧。
有個小插曲很有意思，我從停車場推著箱子去車站時，靈寶西站的工作人員在集體掃雪，我需要爬一個很大的坡才能上去，走一步一滑。
他們一群人輪番問我，需要幫忙不？
我都表示感謝，調侃了一句：我是專業爬雪山的，小CASE。
上來後，我發現，並沒有記者。
最初，我以為是擺拍，錄節目。
原來是真的這麼熱情……
我上了車以後，刷了一下我原先的列次，提示，停運了。
我的車票還能改簽能退票。
沒好意思退……
出站不是還需要刷一次身份證嘛，沒有我的車票資訊，出不去，我CALL工作人員，工作人員直接沒搭理我，把小門打開了，放我出去了。
我發了個朋友圈，關於靈寶西站見聞的。
沂水有個女副局長問我，還有騙子嗎？
她是問，河南還有騙子嗎？
其實，大部分小地方的人，都沒怎麼出過門，不管是當局長也好，當校長也罷，偶爾出個門，也是跟團旅個遊，對社會充滿了偏見。
以前，我來河南，總有人會提醒我這些。
現在，沒有了。
說起騙子來，我認識一個，鄭州的，屬於我很早的讀者了。
是在鄭州書博會上認識的。
2008年。
我花錢僱了一群大學生來給捧場。
其中，就有他。
這哥們就是一個天生的騙子，他不是騙朋友，而是去架構騙局，例如他剛畢業就租住在鄭州比較高檔的小區，每天早上跑一次步，晚上跑一次步，遇到跑步的鄰居就搭訕，用這種方式釣有錢人……
最初，他設計的騙局都很溫柔，例如300元雙飛香港遊。
屬於“坑”系列。
後來，他設計的全是傳銷模式。
投多少錢，返多少錢。
然後設計一個臨界值，到了這個錢數，戛然而止。
再後來，他販賣這個模式，就是教別人怎麼做網路傳銷，提供軟體，提供教程。
他是我見過心理素質最高的騙子。
他談這些，彷彿就是談一件很正經的生意……
昨天，劉暢小姐姐還跟我聊起了這些，說起了這哥們，賺了幾千萬，然後又賠進去了，還進去蹲了幾年，現在又起來了。
我跟劉暢講，他們就是賺1000億，也不值得你羨慕。
相反，要遠離。
你為什麼總是凝望這些人呢？
這都是大騙，就是有邏輯的騙子，他也不避諱自己是在做騙局。
這個大騙對我很好。
經常給我送禮。
他並不是瞄準了我的讀者，而是他想跟我合作，販售他的軟體以及操盤模式，你想搞金融詐騙嗎？想搞資金盤嗎？想空手套白狼嗎？想幹一票就吃一輩子嗎？
來吧。
我拒絕了他。
到鄭州後，見了一位老朋友，也是第一次見面。
一位大學老師。
聊了聊她的專業。
她還是有些緊張，放不開。
我以前寫過她，很勵志，連高中都沒讀過，從中專到了博士，現在是碩導，馬上就成博導了，跟我同齡人，賽道很好，很偏，農業，扶貧。
等於踩上風口了。
我問，當初為什麼選了這麼一個分類？
她說，從小下地幹活，覺得這個比較輕車熟路。
現在什麼人最容易成功？
反差。
高學歷，高審美，進入了邊緣化產業。
黃連將三個閨蜜。
他們在兔子不拉屎的廣西博白，一個小縣城，搞草編，出口全球，主要是外銷，內銷基本不怎麼做，黃連將看似是名氣最大的，又是CCTV，又是阿里巴巴，又是大運會火炬手，但是她不是當地做的最好的。
她這幾個閨蜜，都很牛。
今天，她一個小閨蜜跟她吐槽，說今年很失敗。
只攢了6百萬。
而另外的閨蜜呢？
一年，2千萬。
就是她們以高審美，高學歷，進軍了最傳統的產業鏈。
恰好實現了與歐美的無縫連結。
鄭州這個大學老師，也是如此，她的性別，學歷，進軍了最髒最累的專業，天天需要掏大糞。
聊了一個很有意思的話題。
就是高考，是不是很合理的篩選機制。
她認為，是。
她的觀點是，分數高的孩子，不僅僅分數高，而是什麼都高，而分數低的孩子呢？什麼都低，包括最基本的禮貌都缺失，在微信上發信息，連“老師”都不稱呼。
這個觀點，丁香也跟我講過。
丁香從高中老師蛻變成了大學老師，類似野雞大學。
她跟我講，你很難理解，有些問題那麼簡單，他們就是理解不了，就是知道的人永遠不知道不知道的人是什麼樣子。
簡單的聊了一下，就分開了。
她走後給我發信息，說後背都溼透了，好緊張。
我也不知道見我有什麼值得緊張的。
我又不是過去的我了。
一個小屌絲而已。
最後，講個小故事，從高鐵站出來，我叫了輛計程車，計程車是位大姐，年齡應該沒我大，她讓我導上航。
我導上以後，突然發現，竟然只有1.9公里。
我就覺得很內疚。
因為，她要排很久的隊才能接上一單。
我問，你要不要問問有沒有去其它地方的，一起捎上？
她說，管理人員不讓。
我說，實在對不起，我也不知道這麼近。
她說，沒事，今天這麼大的雪，遠途反而不敢跑。
票價10元。
到目的地時，我給她掃了20元。
頭像是個很可愛的小寶貝。
我問，您家孩子？
她說，是的。
我說，真可愛。
她說，謝謝。
（寫的不在狀態，人在囧途，在火車上了站了幾個小時，出去CITY WALK又讓風吹感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