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死亡可以被裝進一枚金屬膠囊,只需指尖輕觸按鈕就能完成生命謝幕,這究竟是科技編織的溫柔終章,還是撕開倫理邊界的鋒利切口?
2024年9月23日,瑞士阿爾卑斯山麓的一座白色建築裡,
一位64歲、因免疫系統疾病長期受折磨的美國女性在淡藍色的氮氣雲霧中平靜離世,
成為全球首位使用"Sarco"安樂死膠囊艙的人。

01
“死亡膠囊”橫空出世
這場關於"尊嚴死亡"的技術實驗,始於澳大利亞醫生Philip Nitschke的執念。

從20世紀90年代參與全球首批合法安樂死實踐起,
他便目睹了太多臨終者的痛苦:藥物注射的繁瑣流程、對醫護人員的依賴、尊嚴感的逐漸消褪。
在2012年,當他在實驗室觀察氮氣濃度對生物組織的影響時,突然萌生出顛覆性設想 —— 為何不用科技打造一個完全自主的死亡容器?
歷時十二年、耗費五百萬元人民幣,最終用3D列印技術鍛造出銀白色的Sarco艙體。

這個長2米的蛋形空間沒有任何醫療裝置的冰冷感:內壁鋪著淺灰色親膚材質,唯一的互動介面是嵌在艙頂的水晶質感按鈕。
其操作邏輯也很簡單:按下按鈕後,液態氮氣將在幾秒內汽化充盈艙內,迅速替代氧氣濃度,
使用者會在短短幾秒內陷入昏迷,並在數分鐘內完成無抽搐、無痛苦的呼吸停止。

運營該裝置的非營利組織"The Last Resort"(最後的度假村)稱,
除18瑞士法郎的氮氣成本外分文不取,且全程無需醫護人員介入 —— 死亡,第一次成為完全由個體掌控的私事。
02
膠囊安樂死不合法?
最後的歸屬
科技死亡的邊界
這位美國女性的案例像投入湖面的巨石。她患有免疫系統疾病,十年間經歷17次手術,脊椎神經被病痛侵蝕得僅剩30%功能。
在簽署自願宣告並透過三次精神評估後,她獨自躺進Sarco艙,向陪同的組織成員微笑道別。

當氮氣開始流動時,整個過程平靜得如同入眠。
裝置的設計者Nitschke在事後表示,這次“執行效果完美”,整個過程“和平、迅速、有尊嚴”,完全符合他們的初衷。
但瑞士社會的反應遠非平靜。
瑞士政府認為,這種裝置缺乏產品安全認證,未獲得醫療器械許可,也沒有經過化學品法規的合規稽核,屬於“三無產品”。

瑞士警方在24小時內以"教唆自殺"罪名逮捕了7名組織成員,包括一名全程記錄的荷蘭記者。
瑞士衛生部長公開譴責這臺裝置“根本不合法”,傳統安樂宕機構則警告:
"這種工業化的死亡方式,可能讓脆弱人群在情緒低谷中輕率選擇終結。"
爭議的核心在於:當死亡變得如此便捷可控,如何區分"自主選擇"與"抑鬱衝動"?
沒有醫生在場的死亡過程,究竟是對個體尊嚴的極致尊重,還是對生命神聖性的魯莽解構?

03
Sarco的出現,本質上是對傳統安樂死模式的徹底顛覆。
在荷蘭、比利時等允許安樂死的國家,患者仍需經過多重醫療稽核,由醫生執行注射程式。
而Nitschke的設計卻試圖剝離所有"他者介入":艙體自帶的生物感測器會在氧氣濃度降至危險值前,
最後一次向使用者顯示"是否確認"的提示,但一旦按下確認鍵,系統便進入不可逆轉的程式。
這種"技術賦權"讓支持者熱淚盈眶 —— 那些被漸凍症禁錮軀體的患者、被癌症疼痛啃噬的老人,
終於擁有了掌控生命終點的"最後尊嚴"。

但隨著“自殺旅遊”的不斷增加,瑞士近年來也在收緊政策,
強化對申請者心理評估和醫療稽核,試圖在“尊重個體”與“防止濫用”之間尋找平衡。
04
當科技以摩爾定律的速度迭代,滯後的法律體系該如何劃定邊界?
事實上,人類對"死亡權"的討論從未停歇。
2018年,臺灣體育主播傅達仁在瑞士喝下安樂死藥劑;
2022 年,法國電影大師讓-呂克·戈達爾選擇在瑞士安樂死結束生命。

但Sarco帶來的衝擊在於,它將死亡從醫療行為轉化為技術產品,將臨終尊嚴從人際互動變成個體與機器的對話。
當生命可以被技術精準解構,我們該如何定義"活著"的意義?
站在Sarco艙體前,金屬外殼映出的不僅是使用者的面容,更是整個社會的價值倒影。
而全球已有超過3000人在"The Last Resort"官網排隊登記。
支持者視其為"科技人道主義"的里程碑,反對者則表示這是"潘多拉魔盒"的開啟。
或許,這場爭議的核心從來不是技術本身,而是我們對待生命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