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6月,演員陳沖出了一本自傳體散文集《貓魚》,如今63歲的她在書中回憶起自己生活過的幾個家:故鄉上海在她心中是永遠的家,而美國加州則是她生活了多年的家。
《貓魚》封面
21歲那年陳沖去了洛杉磯讀書,她從紐約轉學到加州州立大學北嶺分校學習電影製作。那是80年代初,出國前她曾獲得百花獎的最佳女主角。
出生在醫學世家的陳沖,因著爺爺和父母都曾經在國外的大學進修和擔任做客教授,她在出國前已經會講流利的英文。出國後她靠著拿獎學金和在餐廳打工來維持生活。為了賺學費,她業餘時間開始在好萊塢拍電影,也曾為了拿到一個角色花費全部積蓄請200美金/每小時的老師輔導英文。
陳沖作為演員在好萊塢度過了大半個青春。
《狂想之城》劇照
秋天,我們因為《狂想之城》節目拍攝去到了洛杉磯,建築師馬巖松和陳沖在這座城市一起進行了2天的對話。我們節選了其中的一些,連同洛杉磯的城市故事一起分享給大家。
陳沖:我從1982年到1992 年,其實也就是我大半個青春,在洛杉磯。
馬巖松:那時候想的是當演員、做電影嗎?
陳沖:當然也想很多別的,年輕的時候心,比較散嘛。但是電影的確是很重要的一部分。但是想在好萊塢取得成果的年輕人,我相信都是充滿了焦慮的。對,這是一個充滿了焦慮的城市。因為它有巨大的誘惑,你的巨大的嚮往、渴望,然而這裡的失敗比所謂成功高許許多多倍。
馬巖松:大部分靠什麼呢,靠運氣?
陳沖:這個只有老天爺知道。但是我覺得有一些並不是所謂特別成功的演員,他一直都在演著,他自己會覺得也是很幸福的,因為這是他想做的,除此之外,他沒有其他事情他想做,只想做這一件事情,那就孤注一擲,有那麼堅定的信念,也可能焦灼會少一些,哪怕有痛苦,也不一定是一種焦灼。
馬巖松:好的時候那就是特好,人人都說好,不好的時候,就……
陳沖:那時候還沒有網路,所以不好的時候,只要不去看報紙就行了。我現在都很少看網路,噪音大過了真正想聽的東西。對你來說,影響最大的是什麼,對你的創作影響最大的是什麼?
馬巖松:是自己人性的弱點吧。你有跟別人不一樣的東西,你就直接發揮就行了,那個容易點。但是還有弱的地方,反正自己知道,自己老是覺得能看出來。
陳沖:那這必然的。
L.A 或許不能代表洛杉磯
但HOLLYWOOD或許可以
洛杉磯是美國加利福尼亞州最大的城市。據2024年的資料,大洛杉磯地區(包括洛杉磯市及其周邊)的人口約為1259萬人,他們有著不同的背景,懷抱著各自的激情、沮喪、和夢想生活在這裡。
在許多電影人的心中,洛杉磯的好萊塢標誌代表著他們的夢想。



《狂想之城》劇照
洛杉磯的好萊塢標誌所在的地方叫好萊塢山(Mt. Hollywood),它位於格里菲斯公園內,這是洛杉磯最大的城市公園。
在公園的山頂上有一個名為格里菲斯的天文臺,它的建立源於威爾士移民和地產男爵格里菲斯(Griffith J. Griffith)。1896年,格里菲斯捐贈了3015公頃土地給洛杉磯市,用於建造一個大公園,即格里菲斯公園。後來他又捐贈了100,000美元,在公園裡建了一個天文臺。

1935年即將完工的格里菲斯天文臺。圖片來源 / Water and Power Associates

1943 年,從通往好萊塢山的小徑看到天文館,遠處可以看到洛斯費利斯、東好萊塢、好萊塢和大洛杉磯地區。圖片來源 / Water and Power Associates

2015年,透過長焦鏡頭拍到的格里菲斯天文臺,背景是洛杉磯市中心。圖片來源 / Wally Skalij《洛杉磯時報》
1933年,有著古希臘和布雜藝術作為建築風格的格里菲斯天文臺建成。布雜藝術(Style Beaux-Arts)是在19世紀末和20世紀初流行的建築流派,它強調建築的宏偉、對稱和秩序性。格里菲斯天文臺的外觀上就有著希臘的鑰匙圖案作為裝飾。

《狂想之城》劇照
天文臺所在的地方也是公園的最高處,在這裡可以俯瞰洛杉磯和周邊地區的全景,也可以清楚地看見好萊塢山上的“Hollywood”標誌,和遠處洛杉磯的高樓大廈。
這裡是上百部電影的取景地。在電影《愛樂之城》中,男女主角米婭和塞巴斯蒂安在格里菲斯天文臺附近的好萊塢山大道(Mt. Hollywood Drive)的Cathy's Corner,上演了一曲《可愛的夜晚》(A Lovely Night)。


電影《愛樂之城》劇照,圖片來源 / Lionsgate
電影中的在洛杉磯追求夢想的二人,一個想成為女演員,另一個夢想開設自己的爵士樂俱樂部。
演員陳沖在洛杉磯的落腳點也是好萊塢。
那時她坐著公交車去好萊塢試鏡,一次次地不成功。她在好萊塢的第一個角色沒有臺詞,第二個角色只有一句臺詞:“先生,你要一些茶嗎?”
直到1987年,她出演了導演貝納爾多·貝託魯奇的電影《末代皇帝》,這部獲得奧斯卡最佳影片獎等9項大獎。1998年,陳沖導演了自己的第一部電影《天浴》,獲得了金馬獎最佳影片獎。

電影《末代皇帝》劇照,1987

電影《紅玫瑰白玫瑰》劇照,1994

電影《意》劇照,2007
陳沖:就感覺還是挺幸運的。老天爺還挺眷顧我的,一直想退休,一直想改行,然後一直到今天還在做。的確是,就是能回想到當時的現場的話,的確都是很充實的,那是最充實的時候。
馬巖松:感覺經歷了好多。
陳沖:對,經歷太多了。如果說沒有電影的話,我的人生將是非常單調乏味的,然後它的確讓我有了表達的機會。因為在生活當中,我比較隱蔽,就在電影當中能夠偷偷地把自己內心深處的秘密,能夠透露出來。所以有時候虛構可能是最真實的一種東西,因為在它的掩蔽之下,你可以赤裸裸。在生活當中經歷過的情感,如果說最欣喜若狂的或者最悲痛的,你就是許許多多的痛苦也好。所有的這種經歷都變成了最富有的一筆財富,在電影當中得到安撫,所以這一輩子受益於它。
馬巖松:感覺過了好多輩子了,這裡面每一個感覺是新的。
陳沖:的確是,我覺得做藝術的就是最幸福的地方,就是你所有經歷過的一切都變成了你的資產,它又給了你機會能夠演了那麼多的角色,可以不承擔後果地去體驗了許許多多的欣喜也好,痛苦也好,就是給予了你太多。我相信你就是,建築給你的恐怕也是一樣的。人們總是說你為事業做出了很大的犧牲,或者是多大的付出、多辛苦啊,嗯,其實都是它在給我。
導演:您第一次當演員,會覺得一輩子就是吃這個飯嗎?
陳沖:完全沒有。我好像當時跟自己說,28歲這一年必須得改行,因為我覺得還來得及再回學校學一門像樣的專業。然後 28 歲那年,還在拍戲。然後到了30歲生日那一天,家裡鮮花就佈滿了,就跟一場葬禮一樣,整個房子里布滿了花,比人傢什麼追悼會上的花多了,然後就覺得行,這回可以結束了,因為電影是青春飯嘛,然後我說好,下輩子好好結婚生孩子,可能還能再找到一個另外一件什麼有意義的事情去做。停了一兩年停不住,實在太想念了,覺得自己做不到,離不開電影。
也挺奇怪的,其實我最好的幾個角色也都是40歲以後才演的。比方說《太陽照常升起》,然後在澳洲的那個講了一部電影,叫The Home Song Stories。才發現說,這個是可以成為是不用青春也可以做的一件事情,而且更豐富,前半輩子一直在逃離,想逃離它。其實我挺喜歡人類學、考古學,甚至星象學,在大學裡也去學了,上了那課了也覺得挺有意思的,但是無法想象離開電影。
馬巖松:我覺得你是挺感性的。
陳沖:我可能都有吧。因為做演員他必須是比較敏感的嘛,必須把自己處在一個比較易受傷害的狀態當中。每一個人他都是很豐富的,我覺得每一個人身體裡都有無數個人在,只不過就是社會所允許我們的,家庭所允許我們的,或者我們自己所允許我們做的事,只是自己的很小的一部分,非常狹隘的一部分。其實你的可能性遠遠超過了這個你對善良的可能性,你對陰暗的可能性,所有的都遠遠超過了你生活當中的一個人,而所有的角色就給予我們這個機會,能夠去讓那些平常在生活當中不允許存在的那些人,都讓它釋放一下,是這樣的幸福。
導演:馬工,剛剛陳老師的作品在螢幕上就是也是一場造夢。您的作品其實也是,您在給這個城市的人造夢,你怎麼看您的作品和造夢之間的關係呢?
馬巖松:我不知道,我覺得還挺不一樣。做電影就是感覺就老在一個夢裡邊,一個超現實世界。建築有點怎麼講呢,我是一直面對這個城市,我覺得整個城市,還有我們生活現實世界就是挺無聊的,可能我是希望能製造一些洞口。剛你說那個愛麗絲,那有點像了,就是讓人有機會,如果他願意的話,能透過這個建築或者這麼一個空間,然後好像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陳沖:我看到你的有一些設計,我也的確是覺得,就是說路過的人他的確會覺得耳目一新,然後會受到某一種震撼。
馬巖松:他至少不能忽視了,即使有的喜歡不喜歡也好,但是他那個感受被調動起來了。
陳沖:其實,人怎麼樣讓他能夠集中思想地去看一件東西,在今天這個世界也的確是不容易的。讓它能夠站在他眼前,看它,仔細地看。
馬巖松:我覺得藝術還是想跟人有共振,他想找到這些跟他共振的人,他突然被喚醒了一些東西。
陳沖:有的時候好的電影,它的確是把一些最微不足道的或者最微妙的某一些細節無限地放大呈現在你面前,你在生活當中完全忽略了、但是你不應該忽略的東西,它放在你的面前,讓你看到了,體會到了。這樣的一種注意力,讓人去關注到某一個完全被忽略了的細節,這是文學跟藝術,它有這樣的。一個人經過一個城市,坐在公車裡面想別的事兒,刷手機,什麼能夠讓他在窗外,然後讓他跟著回頭看,這個就是有了這樣的注意力才能引起他的一種思考。
“進入了自己的想象
空間做了場夢”
在洛杉磯市中心,有另一棟建築和夢相關——華特·迪士尼音樂廳(Walt Disney Concert Hall)。2003年建成時,這裡也成為了洛杉磯的新地標。


《狂想之城》劇照
陳沖:我完全不知道這裡有Frank Gehry建造的音樂廳,我都不知道它是個音樂廳,就路過了,喲,我說這什麼呀,就讓你目不轉睛。他不是原來說是要蓋石頭的嗎?
馬巖松:石頭的,蓋成金屬的。
陳沖:然後就是甲方堅持,要金屬。
馬巖松:堅持對了。這邊有了光就更好看了吧。有光照過來,反射上去,冷色、暖色。你覺得它看起來是柔軟的,還是堅硬的呀。
陳沖:都有,雌雄結合。
這座音樂廳的命名來自於迪士尼的創始人之一華特·迪士尼先生。華特·迪士尼的遺孀莉莉安·迪斯尼(Lillian Disney)為紀念已故的丈夫,提議捐出5千萬美金建造一座以華特·迪士尼為名的音樂廳。
1991年,建築師弗蘭克·蓋裡(Frank Gehry)的設計贏得了莉莉安的青睞。在蓋裡的設計中,音樂廳的屋頂由金屬片組成,主體部分採用不鏽鋼板,建築底座由石料構成,整個建築像是一艘鼓滿風帆的航船。
但把蓋裡天馬行空的想象變成真正的建築,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在1992年專案開工後,建造地下停車場的過程中超出了預算,為了解決資金問題,洛杉磯縣議會決定出售政府債券,同時時任洛杉磯市長與加州慈善家艾裡·博洛特共同發起募捐活動。得益於這些努力,華特·迪士尼音樂廳才有機會誕生。

弗蘭克·蓋裡的設計手稿,《狂想之城》劇照。
馬巖松:我學建築,之前模型圖都看過,但是實際看起來還是很不一樣。Frank Gehry畫的草圖都是看不出來是啥,特別隨意。他建築做出來是不規則的,隨意浪漫的那種感覺。但其實這裡邊功能挺複雜的,聲音還有結構都挺複雜,他要把這個還得平衡好。Frank Gehry 是我最喜歡的吧,活著的建築師,這個也是洛杉磯的一個精神,特別的奔放,又自成一體自己的一個語言、一個氣質。
陳沖:你能想象它是石頭的嗎?好像很難哈。
馬巖松:我覺得不能是石頭的。
陳沖:那為什麼他說初衷是石頭的?
馬巖松:它其實這個建築如果從那邊看,你看那個就是石頭的,和後面看,它有一個底座是石頭的,然後上面這些,我覺得他想飄逸,只能是用這個光感特別強的材料。很奔放、很熱烈、浪漫那種感覺,石頭的那個傳統的建築是比較重,然後比較權威感。
陳沖:每一個角度它都很好看。
馬巖松:別人是先是畫圖紙什麼的,他上來先畫一個很草的草圖,看不出是什麼,然後照這感覺去做模型,拿紙貼,所以他一開始做出來是一個三維的,各個角度都考慮了,就跟做一個雕塑似的。你要是畫圖就是這個面那個面,就是單一。那個年代他們建這樣的房子也很難,全是沒有一條直線,定位都很難,他自己搞了一個,找了一個坐飛機、坐輪船的那個製造的這個工具,然後把它變成建築,然後還得讓施工的、建房子的人能看懂、能使用那個工具,等於他把產業也全給改了,為了實現他這個隨便幾筆的這個,很浪漫的圖。
陳沖:對,就沒一個角度是重複的,沒有一根線條角度是重複的。
馬巖松:技術上挑戰也挺大的。那我就覺得這個人就很有決心,就他,別人都不這麼弄,他首先他想出來,然後他得把這事,想建成是很難的。因為說實話,建築師還是出一個想法嘛,你最後要出錢的、出地的,然後建造的人。但是這個如果花錢很多,經常就是一個想法就夭折了。比如挑戰某種技術的時候,時間會拉得很長,然後錢也會花很多,那最後就不行。
華特·迪士尼音樂廳是洛杉磯音樂中心的第四座建築。如今這個主廳可容納2265席,還有266個座位的音樂廳是洛杉磯愛樂樂團與合唱團的主場。
當初為了把極端的設計方案變為現實,蓋裡將一個原本用於航天工業的數字化建築設計軟體——CATIA應用於建築設計中。透過它使得華特·迪士尼音樂廳獨特的金屬外觀和複雜的結構得以精確構建。

華特·迪士尼音樂廳內部,《狂想之城》劇照

華特·迪士尼音樂廳內部,圖片來源 / Hartwig via Wikimedia Commons
馬巖松:這裡跟薯條很像,很有動感的一個瞬間,裡邊有自然光,這很難做到,因為它聲音要跟外邊隔絕,但是那個廳的幾個角是有自然光可以進到室內。裡面根據聲學(的設計)還挺嚴謹的。
陳沖:就是要造成這樣,就是窗戶跟自然光是一個問題,對吧?因為它這個整個表面都是實的,窗子藏在裡邊。
馬巖松:它藏在裡邊,像那個,還有一些頂光在那上面。這個絕對是進入了自己的想象空間,做夢了是不是,就你看這個實際的時候,你怎麼能想到這個。就完全是一想象空間了,然後把這想象空間從腦裡拿出來,咔就放在這,無論如何要給他動手,我還是挺佩服他這種勇氣吧,就是有時候我們把這腦裡想的東西拿出來的時候,就給他修修修,為了好像是可能是一樣的這個世界,它就有點被糾正了,沒那麼決絕。
陳沖:為什麼,為什麼還不會被接受?
馬巖松:對,他不能被接受,不能實現等等,得失心很重。而且現實確實是,他有很多也建不成,一堆這樣的模型可能是,但這個成了。
陳沖:沒有被實現的很多東西,它可以在下一個專案當中,或者在什麼其他的未來的什麼,只是改變一下,但是還是實現那個慾望,就是你對某一個形狀線條,不過也是,可能到了第二年、第三年你自己也變了。
馬巖松:想法又不一樣了啊。而且建築的環境一變,這種反應也不一樣。
陳沖:而且自己會變。
馬巖松:自己想法不一樣。但是其實你沒那個想法,後面也不會有那個想法,他反正也是一個人成熟的一個過程。所以就是看以前總是覺得不滿意,因為從那過來,但是你沒有那塊,也沒有後邊的。
陳沖:真正的藝術家就沒有滿足的時候,應該是這樣,沒有滿足的時候。所以才有那麼多的騷動,那麼那麼多的生命力、活力,比旁人都多。
“時間是和我們是
最切膚的一個關係”
洛杉磯是一座造夢的城市。
2026年,一座以《星球大戰》系列的創作者喬治·盧卡斯(George Lucas)的名字命名的新的文化地標將在洛杉磯向公眾開放——盧卡斯敘事藝術博物館(Lucas Museum of Narrative Art)。
2014年,博物館舉辦了全球設計邀請賽,建築師馬巖松帶領的MAD建築事務所獲得了設計權。馬巖松在設計盧卡斯敘事藝術博物館時就在思考什麼才是洛杉磯的文化。最後他發現,只要是這座城市沒有的,就是它合適的風格,這裡能接受所有「不同」的東西。
作為第一家透過影像敘事的博物館,盧卡斯談起為什麼選擇了馬巖松的設計時,他說:“我想讓年輕人從遠處就能看到這個建築,然後說:‘我想去那裡’。”


盧卡斯敘事藝術博物館的飛船造型外觀,《狂想之城》劇照。
導演:陳老師,您今天在電影院說,你覺得特別感謝命運帶給你的,這一輩子能成為一個電影演員,能經歷那麼多生活。你會認為命運會有一些註定嗎?這是一個人創造的,還是說有個更大的意志在?
陳沖:我越老就越覺得是命運的一部分。因為從我的個性到我所有的行為計劃一切,都比較混亂。對,並不是精心策劃過的,就這樣能夠還在這裡,我覺得就是命運。當然就是,努力也是我命運的一部分,命運裡註定我是要努力的。我覺得你認識到命運以後,你會有一種釋懷,你認識他了。
導演:馬工,你呢?因為像高迪也是感覺是,已經是變成了一個故事了,很有秘密感,就是你會有這種想象嗎,還是你覺得可以創造?
馬巖松:我覺得高迪還是很有才華的人,我很懷疑他幹不了其他的,就幹這個特別合適。有的人就是帶著這個天賦。天賦它就把你帶著往那走,你就不自覺地表現出來了。
陳沖:你自己呢?
馬巖松:我覺得,我也不知道,我也是特別想,也不是那種特別能想清楚或者計劃想幹嘛的那種,有時候就是一個有感而發,到那時候,就那種很強的一種迫切的東西,就要推著往那走,然後你能接受所有後果。
陳沖:對,完全接受。
陳沖:一個小孩問說,哎呀,不要去什麼愛情了,多痛苦啊。我說你難道不要那個痛苦嗎?
馬巖松:省得體驗了是嗎?怕麻煩
陳沖:覺得不值。
導演:他們覺得不值,你覺得值,得到最多的是什麼?
陳沖:生命啊,美麗啊,生命本身。這根本就是生命對自己的慾望。不過也是禮物啦,上蒼的禮物。
導演:痛苦也是種禮物嗎?
陳沖:你就知道說你還活著,那種疼痛讓你很鮮明地知道生命是什麼呀。
馬巖松:還是得找一些事投入進去唄,投入進去,得有一些事兒,無論什麼事兒,不計後果,投入進去。
馬巖松:你有沒有目標啊?
陳沖:我沒有目標,我這一輩子就沒有過目標,沒有一個遠大的目標,沒有宏觀上的目標。如果說有目標的話,就是希望永遠是能夠學到新的東西吧,能找到新的美麗吧。

《狂想之城》劇照
在洛杉磯的海邊,陳沖和馬巖松遇到了在海灘上滑板的少年:
陳沖:你來這玩了多久了?
滑板少年:從4歲開始,我今年24歲了。20年了,時間很長。
陳沖:那你是什麼感覺,為什麼喜歡玩滑板?
滑板少年:它就像一種心理療愈。我滑的時候不會想太多。我們只考慮路線。繼續前進,一直向前,就會做得越來越好。所以這是一個非常治癒的事情。
馬巖松:你也會衝浪嗎?
滑板少年:衝浪、滑雪、滑板等等都可以。我在Coco海灘有一棟房子,我時常從那裡往返,那裡真的很不錯。這就是我的全部。
這裡最受歡迎的是海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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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導演:徐瑋超 剪輯指導:蕭汝冠
製片統籌:佘依爽 高效 分集導演:樊書含 現場製片:高效
攝影指導:徐鑫 攝影:危凱 趙巍 錄音:張建璽
DIT:張智誠 製片助理:張智誠 平面攝影:何伊童
後期剪輯:鞠曉甜 楊陽 餘鑫藝 剪輯助理:蔣昕貝 張穎
預告片剪輯:張穎 交播剪輯:餘鑫藝
調色:野馬千荷 調色師:楊丹 混音: 王菲
文字助理:羅睿琪 王錦玥 設計包裝:傅天
鳴謝:FilmLA, Great Wall of Los Angeles
本文編輯:Yidan 運營:小石 監製:Alga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