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六神磊磊
一
今天這篇，是關於女性健康的話題。
男士們也請不要著急離開，不妨關注一下。錯過的金庸選題，我會在後面補上。
最近，我跟進關注了一個公益專案。
它的名字叫做“低資源地區女性兩癌綜合防控示範專案”，是由騰訊SSV健康普惠實驗室聯合多家機構共同發起的。
專案的名字有點長，不太好記，事實上就是幫助貧困、偏遠地區的女性防治兩種癌症，其中之一，就是宮頸癌。它是嚴重威脅女性健康的冷麵殺手。
這件事，本來打算是發兩條微博就可以了，因為我也不專業，感覺寫不出什麼。
但隨著瞭解的一點點深入，感觸越來越多，越發覺得應該寫一篇推文。
可能閱讀量不會太高，沒有平時讀金庸的文章效果好，但它是我很樂意分享的事情。
二
理論上，宮頸癌可以全面預防以致消除。
它有望成為人類完全攻克的第一個腫瘤君，按道理說，現在的年輕女性透過接種疫苗、篩查和早診早治，可以永遠擺脫宮頸癌這個殺手。
早在2006年，世界上第一款HPV疫苗就成功上市了，而接種HPV疫苗，就可以預防宮頸癌。
世界衛生組織已經發起了“全球消除宮頸癌”的號召，並且提出，到2030年，90%的女孩應在15歲之前完成HPV疫苗接種。
但理論是理論，事實是事實。
雖然我國大力推進宮頸癌防治，但2020年，我國女性宮頸癌新發病例仍有約11萬人，死亡病例達6萬人。一個理論上已經被攻克的腫瘤，現實中仍然很猖獗。
理論和現實，仍然是天壤之別。
這就好比金庸小說裡，被人打成重傷，理論上都不會死。因為一燈大師的“一陽指”都可以救。
哪怕像黃蓉一樣傷重垂危，都能從死亡線上拖回來。
可事實上，江湖上每一天都有人傷重死去。為什麼？因為一燈大師只有一個，每次發功還要冷卻五年。換句話說，醫療資源稀缺。
三
HPV疫苗的接種，目前國內仍未普及。
世衛組織提出的目標，是2030年90%的適齡女性接種疫苗。中國是響應國。但目前我國適女性的宮頸癌疫苗接種率還極低。
當然了，這幾年我們的接種工作進展很快，這個資料有望大大改善。
此外，在大量的偏遠落後地區，宮頸癌的篩查等也有很大困難。
交通、貧困、基層的技術水平、人們的觀念……都影響著篩查的開展。
志願者說，有時候動員女性村民去篩查兩癌，不但要說服本人，還要說服公婆和丈夫，讓他們明白這不是個有傷風化的病。
專案中，志願者在基層做篩查登記，有一個阿姨說：“我想登記，但是我不記得我有沒有子宮了。”
她居然忘記了自己的病史，都不確定子宮是不是已切除。
還有一個開小賣店的阿姨，明明查出了前期病變，也不肯去治療，因為不開店的時候就沒收入。
為什麼會這樣？說到底，還是困在了沉重的生活裡。一個女性，既然無法、無力善待子宮，乾脆就把它選擇性忘記。
四
“一燈大師”不夠用，而要檢查的“黃蓉”卻有千千萬萬。那麼，腫瘤君的殲滅戰是怎麼個打法呢？
我以自己瞭解到的情況，給大家作一個介紹。
在本次示範專案中，重拳出擊的戰場，選在了雲南、貴州、四川、河南、山西、甘肅和內蒙古自治區七省，包括30餘個衛生資源較欠缺的縣市。
惠及的人群分為兩組，一組是9至14歲的女孩，另一組是35至64歲女性，目標是為超過百萬女性提供全面的“兩癌”預防、篩查、診治等相關醫療服務和救助。
相關負責人說，此次的目標物件，是三年內沒有查過宮頸癌的女性，這樣才能增強針對性。
篩查上百萬人，聽上去似乎也不難，感覺就類似玄幻小說裡下鄉測靈氣、測根骨，人人一把過就行了。
可實際上，根本沒有這麼簡單。
困難到底在哪裡？說一下我這次學到的知識。
比如重複篩查和跟蹤困難的問題。
第一次初篩後，就需要歸檔，有必要的一個月要召回。三年後，又應該進行再次召回。
可在貧困偏遠地區，往往是要召回也找不到人了，更別說三年後，人和檔案可能都找不到了。
這就是為什麼基層經常同一批人反覆重複篩查，浪費資源，而真正需要複查的又服務不到。
還比如器材、裝置、水平問題。
志願者們告訴我，基層的專業技術人員往往十分短缺，臨床取材、染色、製片水平都不夠，影響篩查準確性；陰道鏡等裝置也往往老化或不達標。
而要培養一名合格的陰道鏡醫師，至少要數年時間。這很好理解，一燈大師一輩子才收五個徒弟。
五
有什麼好辦法呢？答案之一是技術。
過去基層往往都是紙質檔案，有事基本靠手翻。
而現在，用科技打造數字化平臺，可以讓婦女的疫苗接種、“兩癌”篩查、電子病歷、慢病監測、腫瘤登記等資訊都互聯共享。
我看到了他們在有關部門指導下搭建的“紅雨傘兩癌篩查平臺”，每位婦女的篩查情況都在裡面收入，身份證資訊等也可以一拍就自動上傳。
這就避免了過去紙質檔案的種種不便，醫生也可以更方便地查閱每個人的病史。
篩查的結果，也用資訊告知，包括陰性的。“這很重要，過去往往陰性就不告知了，導致很多農村婦女以為被騙了，趕路坐車十幾裡去篩查，最後‘沒個結果’。”騰訊SSV的人說。
還有一個好訊息是，最新的人工智慧電子陰道鏡，也有望緩解技術瓶頸問題。
他們現在已經有基於AI研發的宮頸電子陰道鏡系統，它不但可以輔助醫生進行診斷，還可以進行活檢點的定位。因為有時候基層醫生對活檢位置判定不準確，導致最後出現偏差。
目前，這個系統已經在鄂爾多斯試點應用，如果效果好還會進一步推廣。
六
很多事情，只有真正去做了，才知道多麼地難，要付出多少努力。
協和醫學院的喬友林教授是這一次專案的負責專家之一。
在專門為基層開展的陰道鏡技能培訓班上，他說了一段話，讓人印象非常深刻。
他說，世衛組織提出的目標，是讓70%的婦女至少在35歲和45歲時分別接受一次宮頸癌的高效檢測方法篩查。
而現在，我們很多城市都根本做不到70%這個標準，更不要說“低資源”的偏遠地區了。
喬友林說，過去許多次篩查，基層都只能做一件事，就是取樣，別的都做不了。這不是理想的狀態。而這一次協和花那麼大心血，和騰訊合作，最終就是要讓每個基層專案點可以自己實操。
全靠一燈大師下鄉，累死也不行的，要真正下力氣、花心血，在基層培養出過硬的“漁樵耕讀”。
這段話，讓我想起金庸小說裡一個故事。
曾經見過有人問：楊過的媽媽是因為什麼死的？答案是窮死的。
楊過的媽媽穆念慈生活很窮困，年紀輕輕就病死了，留下一個小楊過無依無靠，在破窯里長大。
事實上，真相可能還更讓人傷感。穆念慈，本來完全有可能救活。
她曾經有機會嫁到大金趙王府，那麼，她將有最頂級的醫療資源。金庸小說裡，趙王府一聲令下，可以把全城的藥都搜刮一空，全屯到自家去。
穆念慈也曾經有機會去桃花島，和郭靖黃蓉一起住，成為上流階層。那她就可以享受珍貴的解毒靈藥，比如“九花玉露丸”；可以擁有一燈大師這樣的臨床專家。
可惜她一沒去趙王府，二沒去桃花島，而是選擇了流落江湖，三十歲就病逝了。
身份、收入、階層的差別，就是醫療資源的差別，甚至就是生與死的差別。
今天的條件，當然比小說裡的宋代好得多。
技術的進步、科學方法的普及，將有望把HPV疫苗、高效的篩查帶到每一個女性的身邊。
就像世衛組織說過的那句話：
“所有宮頸癌患者的死亡都是不必要的。”
girls help girls，公益和科技也可以help girls。
最後，給大家分享個很有用的知識文件，是協和醫學院聯合騰訊SSV健康普惠實驗室出品的《中國女性兩癌防治手冊》。
文件今天剛上線，掃二維碼，有關兩癌的科普、預防、篩查等知識都能在裡面查到。
多一個人傳遞，就為消除兩癌多貢獻一分力量。現在收藏和分享文件，還能得到一個公益證書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