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近期,A股港股持續下跌,上證盤中擊穿2800,港股跌破15000,雪球產品集中爆倉,市場信心低迷。
24日,央行行長宣佈降準,將於2月5日下調存款準備金率0.5個百分點,向市場提供長期流動性約1萬億元。
央行降準固然重要,解決燃眉之急,提振信心,然後呢?
此前,不少人呼籲救市,有建議央行直接採購股票,有建議養老金入市,還有建議“國家隊”救市(央企市值管理),或設立國家平準基金救市。
就當前中國經濟深層次結構性的問題,央行、養老金、國家隊抑或國家平準基金救市,然後呢?
其實,救經濟,最重要的是救家庭,救家庭資產負債表。
除制度改革外,最有效的救市政策就是發錢。給普通家庭部門發錢,至少有三大作用:一是政府拿出真金白銀來救市,投資信心和市場預期立即好轉;二是提升政府信用,其它政策的效果自然上升;三是普通家庭收入增加,消費市場反彈,經濟內生增長動力增強。
本文對比中美家庭資產負債表變化以及政策差異,提出新的財政和貨幣政策思路。
本文邏輯
一、中美三大部門槓桿率變化
二、中美家庭資產負債表對比
三、中美財政和貨幣政策差異
【正文6500字,閱讀時間15',感謝分享】
01
中美三大部門槓桿率變化
從2008年一季度到2023年二季度,美國宏觀槓桿率從228%上升到260%,增加了32個百分點。
其中,主要是政府部門槓桿率大幅度上升,從58%上升到110%,增加了52個百分點;企業部門(非金融公司)槓桿率變化不大,從70%上升到76%,只增加了6個百分點。
需要注意的是,美國家庭部門到槓桿率大幅度下降,從98%下降到73%,降幅達到25個百分點。第二部分,我將重點講家庭資產負債表。
同期,中國宏觀槓桿率大幅度上升,從146%上升到283%,增加了137個百分點,幾乎翻了一倍。
三大部門的槓桿率均快速上升,政府部門從29%上升到52%,增加了23個百分點;企業部門(非金融公司)槓桿率從97%上升到167%,增加了70個百分點;家庭部門槓桿率從18%上升到63%,增加了45個百分點。
中國企業部門槓桿率快速增加,主要是由開發商和城投企業兩大主體的債務推動的。其中,城投債被列入地方政府隱性債務,所以,企業部門的實際槓桿率應該低一些,而政府部門尤其是地方政府的實際槓桿率應該更高。
根據智本社資料中心測算,可測算的有息城投債規模為57萬億元,地方顯性債務為40萬億元,二者合計地方債務政府規模為97萬億元,地方政府槓桿率達到77%左右,在全球主要經濟體中最高。如果加上中央政府債務26萬億元,那麼政府槓桿率達到97%,遠高於上面的52%,較2008年增加了68個百分點。同時,企業部門槓桿率為116%,低於上面的167%。
對比最近15年中美兩國的槓桿率變化,你會發現這麼幾個特點:
第一,中國宏觀槓桿率增速大幅度超過美國,而且當前槓桿率比美國高23個百分點左右。
第二,中國三大部門的槓桿率同時快速增加,尤其是家庭部門、地方政府(城投企業)和開發商;而美國企業槓桿率幾乎不變,家庭槓桿率較大幅度下降,主要是美國政府在加槓桿。
第三,美國政府加槓桿主要是聯邦政府的債務迅速增加,地方政府債務規模小;中國相反,中央政府債務增加不多,地方政府債務(隱性和顯性)大幅度增加。
這體現了兩個國家政府債務結構的差異。通常,中央政府信用高,債務佔比高;地方政府信用偏低,債務佔比偏低。美國、法國、英國、日本等發達國家的債務均為倒金字塔結構。但是,中國相反,中央政府與地方政府的債務之比為21:79。這屬於公共信用和債務錯配的問題。
2023年開始,政府啟動化債工作,一是由省級政府發行接近兩萬億特殊再融資債券,以置換地方高風險高利息的債務(包括城投債);二是中央政府擴張赤字,發行一萬億特別國債以投資水利基建。
這包含兩個資訊:一是政府明確認領隱性債務尤其是高風險的城投債,這意味著地方政府的債務規模明確,且明顯增加;二是政府試圖最佳化結構、降低錯配風險,這意味著中央和地方政府的債務不能簡單割裂,不能再說中央債務規模不大。
除此之外,我們還需要對比一個公共部門,那就是央行。
從2008年一季度到2023年底,美聯儲資產負債表從9049億美元增加到7.7萬億美元,擴張了8.5倍;其中,2022年一季度達到巔峰的9萬億美元。同期,中國央行資產負債表從17.4萬億人民幣增加到44萬億人民幣,擴張了2.5倍。
可以看出,過去15年,美聯儲擴表的力度要比中國央行更大。不過,中國貨幣發行總量比美國更多、擴張速度比美國快。
資料顯示,從2008年一季度到2023年底,美國狹義貨幣(M1)從1.36萬億美元增加到18.12萬億美元,擴張了13倍;2022年一季度巔峰時期達到20.94萬億美元,擴張了15倍之多。同期,廣義貨幣(M2)從7.5萬億美元增加到20.87萬億美元,擴張了2.78倍;巔峰時期為21.8萬億美元,最近一年多下降了1萬億美元左右。
再看中國。從2008年一季度到2023年底,中國狹義貨幣(M1)從15.48萬億人民幣增加到68.05萬億人民幣,擴張了4.4倍;廣義貨幣(M2)從41.78萬億人民幣增加到292.27萬億人民幣,擴張了7倍。
可見,過去15年,美國的M1增速遠超M2,中國則相反。美國M1增速遠超中國,中國M2增速遠超美國。到2023年底,中國M2的規模接近美國的2倍。不過,需要注意的是,兩國M2統計口徑有差異,美國M2不包括10萬美元以上的企業存款。減去中國非金融企業的存款餘額78萬億人民幣後,中國廣義貨幣也達到美國的1.44倍。
這體現了兩國貨幣擴張方式存在差異。在美國,主要是美聯儲擴張基礎貨幣,尤其是直接購債(量化寬鬆),高能貨幣和狹義貨幣(M1)大幅度擴張;而市場化程度高的商業銀行受價格剛性約束,其貸款和廣義貨幣(M2)擴張較少。在中國,央行貨幣擴張相對較少,國有商業銀行和政策性銀行大幅度信貸,派生了大規模的廣義貨幣。
信用貨幣的本質就是債券憑證,不同的貨幣擴張方式決定了不同的債務結構。
過去15年,在中國,中央政府和中央銀行節省信用,商業銀行大規模擴張信貸,三大借債主體——地方政府(含城投企業)、開發商和家庭部門,債務均大規模擴張。在美國,美聯儲在兩次危機時刻大規模擴張基礎貨幣,美國聯邦政府大規模借錢,政府扛下了所有。
02
中美家庭資產負債表對比
資產負債表是考察宏觀經濟走勢的一個非常重要的視角。資產負債表規模決定著一個經濟體的規模;資產負債表的結構決定著一個經濟體的風險。家庭部門的資產負債表決定了一個國家的經濟韌性。
過去15年,即便在美聯儲激進加息的最近一年多時間裡,美國家庭的資產負債表更加穩健,家庭資產和收入快速增加,資產增速跑贏債務。同期,中國家庭的資產負債表大規模擴張,尤其是房地產相關的資產和債務;最近三年,由於房地產價格下跌,債務(房貸)呈現剛性特徵,資產負債表擴張速度下降、負債率上升、脆弱性增加。
先看負債端。
2023年底,中國家庭部門的槓桿率為63%,低於美國的73%。但需要注意的是,過去15年,中國家庭的槓桿率增加了45個百分點,而美國則下降了25個百分點。美國家庭槓桿率下降一個重要原因是2008年金融危機期間暴力出清。
中國家庭部門的貸款餘額從5.74萬億人民幣增加到77萬億人民幣(其中房貸38萬億人民幣),增加了71萬億人民幣,摺合10萬億美元左右,而美國家庭的債務規模同期只增加了4萬億美元左右。
在過去15年兩次低息週期中,美國家庭部門透過債務置換降低負債,將利率鎖定在低利率區間,以至於美聯儲激進加息,家庭部門的利息支出上升較慢,低於聯邦基金利率、國債利率和企業貸款利率。如今美國正處於歷史性的高利率週期,但家庭部門80%貸款利率都低於5%,30%貸款利率不超過3%。
中國央行在過去兩年持續降息,市場利率已處於歷史性低位,但到2024年1月,1年期LPR為3.65%,5年期以上LPR為4.3%,個人住房按揭貸款加權平均利率依然在4.2%左右。
還要看實際利率。2023年,由於物價快速下跌,物價下跌速度跑贏央行降息速度,導致中國實際利率反而上升了270個基點,年底達到3.75%。同期,美聯儲持續加息,通脹也持續下降,年底美國的實際利率只有2.1%左右,遠低於中國。
若以實際利率為指標,過去一年,中國實際加息的力度要比美國大,實際利率也比美國高。以此推斷,中國實際融資成本、實際償債負擔持續增加,而且高於美國。
再看資產端。
最近三年,美國家庭的資產較快上升,他們主要透過以下幾種方式“暴富”:
一是疫情期間,美國失業率快速上升,但聯邦政府透過加槓桿的方式迅速有效地拯救了家庭資產負債表,聯邦政府的紓困法案給普通家庭發放了2.1萬億美元的現金,佔當年GDP的9.8%。這是一種財政資金市場化策略,直接增加了家庭收入。美國家庭部門迅速將這筆資金轉化為消費,刺激消費繁榮,價格大漲,經濟反彈,從而同時拯救了企業和銀行的資產負債表。
二是在美聯儲實施激進加息政策時,聯邦政府依然實施擴張性的財政政策予以對沖,透過反通脹法案補貼家庭部門,減個稅、補貼助學貸款,也提高了家庭收入。
三是2023年美國通脹率快速下降,工資增速下降較慢,以至於工資增速高於通脹率,實際工資收入反而上升。經歷了這輪大通脹後,美國家庭的工資性實際收入大幅度增加。
四是2023年金融資產大漲激發了財富效應。美國家庭70%的資產配置在金融資產上,資產價格上漲進一步增強了家庭資產負債表。同時,過去三年,美國家庭對美債的操作頗為成功,他們在美聯儲購債時高價套現,在美聯儲緊縮時低價抄底。
資料顯示,最近三年(2020年一季度到2023年三季度),美國家庭淨財富增加了37%,每個階層的淨財富均大幅度增加。其中,最末50%階層增長最快,為74%;其次為最高0.1%階層,增長63%;50-90%的中上層淨財富增長40%,而90-99.9%的富豪階層增長最低,為27%-29%。
中國家庭資產,70%配置在房地產上。過去三年,中國房地產價格普遍下跌,從三四線到一二線下跌幅度在20%-30%不等。這意味著中國有房家庭的資產規模明顯下跌,部分2020年前後的高位購入的房產可能淪為負資產。
同時,近些年股票市場並未形成財富效應,相反股票價格持續下跌進一步削減了家庭財富。股票價格下跌導致基金、理財等大面積虧損,保險產品收益率下跌,金融資產整體減值。
再看存款利息。中國家庭第二大資產就是存款,住戶存款總量已經達到了131萬億人民幣。但是,去年商業銀行連降三次存款利率,利息收入也明顯下降,12月這次較大幅度下調預計給儲戶帶來2000億左右的利息損失。預計,今年中國央行將繼續降息,商業銀行也將繼續下調存款利率,家庭部門的存款利息收入還將下降。
實際上,房地產和股票等金融資產縮水導致中產家庭財富下沉、負債率上升。另外,統計局口徑的家庭可支配收入和工資收入是增加的,但企業利潤是下降的,青年人失業率是上升的。
通常,債務是剛性的——唯一能夠下調的付息成本,也因為政策性利率下調力度不足、實際利率上升,償付成本反而增加,如果資產下跌的速度跑贏債務下跌的速度時,資產負債表將惡化,債務風險增加。如果過度借債引發商品和資產價格下跌,那麼債務-通縮風險則增加。如果資產價格迅速下跌擊穿了家庭資產負債表,那麼資產負債表全面衰退,長週期大衰退將不可避免。
不論一個國家GDP增長多快或多慢,穩健的家庭資產負債表才是經濟的基本盤。過去三年,美國的財政和貨幣政策,有效地支撐了家庭資產負債表,這是去年美國經濟保持韌性的基礎力量。中國經濟學家和政策部門需要重新評估美國這次“家庭資產負債表拯救計劃”。
03
中美財政和貨幣政策差異
如今,中國的貨幣政策和財政政策該如何施策,分歧不小。
先說貨幣政策。
上述說到,過去一年中國實際利率持續上升,且攀升至3.75%。就當今世界經濟形勢而言,沒有哪個經濟體可以在這麼高的實際利率下保持經濟增長。我反覆建議,今年央行應該以實際利率為中介目標,透過迅速降息把實際利率壓低到2%以內,直到價格持續回正,推動經濟體走出通縮區間。
實際上,在2008年和2020年兩次危機中,美聯儲及歐洲央行均採取“一鍵降息”的操作,以挽救市場信心和阻止資產價格下跌。我的觀點是,中國央行必須為可能發生的金融風險而準備“一鍵降息”的工具。
這是數量的問題,還有就是結構的問題(效率的問題)。
如今,中國的廣義貨幣(M2)規模和增速遠超過美國,但是狹義貨幣(M1)增速卻降到歷史低位,經濟依然面臨通縮風險。為什麼?一是市場投資信心低迷,二是貨幣市場存在明顯的結構問題,貨幣傳導嚴重堵塞。
怎麼解決?
在金融危機期間,美國的貨幣傳導也臨時被堵塞,企業投資信心也非常低迷,商業銀行緊縮銀根,出現流動性陷阱。美聯儲透過大規模量化寬鬆的方式,直接以購債的方式將貨幣注入到債券市場,大量注入的美元在金融市場形成新的流動性,逐漸阻止了金融資產和房地產價格下跌,保住了銀行資產負債表。
因此,有些經濟學家建議,中國央行可以效仿美聯儲開發量化寬鬆工具,直接購債或購買股票,為股票市場注入流動性,提振金融資產價格和投資信心——最重要的是解決貨幣傳統堵塞問題。我的觀點是,央行必須為可能發生的經濟風險而準備量化寬鬆工具。
美國的貨幣窖藏是金融恐慌所致,中國的貨幣堵塞是結構性問題,是貨幣、金融與財政體系問題。
中國大量的貨幣投放具有準財政特點,即服務於財政政策。央行的結構性貨幣工具就是一種準財政工具,它的餘額近些年持續快速上升,目前已經突破7萬億元。商業銀行大量的信貸投放到國企央企和地方城投企業,同時轉入政府財政系統中。這些經由財政系統或受財政政策影響的貨幣配置存在明顯的結構性,其貨幣流速和效率都值得考察。
實際上,財政乘數相當大程度上決定了貨幣配置效率。
過去,商業銀行大量的信貸投放到城投企業和開發商手上,如今城投債和開發商債務被約束,貨幣流速明顯下降。有經濟學家提出應當恢復這兩大主體的融資功能,但恢復的後果同樣危險。有經濟學家提出換馬換賽道,政府將資金投入到新基建、新能源、新制造,認為“三新”的財政乘數更高,從而可以拉高貨幣流速和效率。但是,去年新能源產能過剩,一些新技術產品的庫存持續上升。
另外,今年準財政工具(抵押補充貸款)將大規模投入三大工程(城中村改造、保障房建設和平急兩用基礎設施投資),預計規模達1萬億元。但是,也有經濟學家擔心,三大工程投資難度大、效率不足,財政乘數依然偏低。
所以,換馬換賽道是一個偽命題。如果集中財政和貨幣資源大規模投資,不論換哪個行業哪個賽道,都容易出現產能過剩。如果不解決消費需求不足的問題,不論政府投資還是民間投資,都容易出現普遍虧損。如果不解決國內家庭收入和購買力不足的問題,財政集中投資規模越大、銀行信貸發行規模越大,財政乘數和貨幣效率越低,債務風險反而越大。
如何提高財政和貨幣配置效率?
央行主要解決總量問題,即儘快降息,把實際利率壓低,把融資成本和債務負擔降低。然後是利率市場化和商業銀行市場化改革,由市場來配置貨幣(將專門講)。
這裡主要講財政政策,我建議實施財政資金市場化策略,即把財政資金交給普通家庭配置,相當於交給市場去配置。
過去三年,美國向普通家庭發錢引發了大通脹,但我們需要正確認識大通脹。美國這輪大通脹,說明兩點:一是美聯儲超發貨幣,聯邦政府透支借債;二是美國財政和貨幣政策效率極高。
在危機時刻,直接給普通家庭發錢是最有效率的救市政策。經濟學的基本邏輯和美國的操作經驗告訴我們,市場配置財政資金的效率遠遠高於一個人或一個機構。具體來說,政府把財政資金分配給家庭部門,拯救了家庭資產負債表;由於普通家庭的邊際消費傾向高,財政資金容易轉化為消費,進而拯救了企業資產負債表;由於家庭和企業的資產負債表得到穩固,化解了銀行負債端風險,自然就拯救了銀行的資產負債表。
具體到中國的實際情況。政府投資基建的收益率已經非常低,而且出現了產能過剩和債務風險。為了化解風險,財政資金和貨幣配置效率均下降。財政資金大規模轉向“三新”和三大工程投資,不能形成長期有效的產出。
我不主張大規模借錢發錢,主張節省大量過剩的低效的無效的基建投資(6萬億元)和其它公共投資,拿出其中的一部分(2-3萬億元)透過直接發錢、減稅退稅、稅收補貼、充實社保、發放生育教育和失業金等方式轉移支付給家庭部門,直接提高家庭收入和增強社會保障,持續改善家庭資產負債表。
所謂換馬換賽道,家庭部門是最好的千里馬,消費市場是最有活力的賽道。把財政資金轉移到家庭部門,消費強勁復甦,財政乘數和貨幣流速大大提高,可以同時拯救“三表”,增強經濟內生增長動力。
發錢,是最有效率的救市政策。財政和貨幣政策的使命是拯救和改善家庭資產負債表,說白了就是不繞彎子地提高家庭淨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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