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夏》爆紅2年後,他“淪落”街頭賣唱

這是“頑石”的第 591 篇文章
去年11月10日,“瓦依那”巡演結束後公佈了個訊息:
吉他手十八選擇退出樂隊,“回到自己的生活與樂隊中去”。
於是今年年初陸續有人拍到,十八迴歸濱江路、又做回街頭藝人了。
一個人、一把吉他,他就這麼默默地、已經唱了好久。
路人行色匆匆、偶然會有人停下掃碼打賞。
我以為她是意外認出十八的聽眾,可姑娘打賞完也並未停下聽歌。大概只是覺得大冬天的還得在外賣唱有點可憐吧。
賣唱偶爾也會被不可抗力叫停,比如巡街的城管。遇到趕人,他也只能無奈收攤。
作為樂夏top3的樂隊,放下大好的事業不幹、居然退回做街頭歌手?
這事咋聽都像行為藝術。
十八從頭到尾沒解釋,只是越來越多人po出偶遇他的影片。
當初加入瓦依那,就是圖個巡演能四處看看的機會。
後來樂隊紅了、能去全國各地演出,但自己卻連四處轉轉的時間都沒了。
“這只不過是週期更長一些的上下班。我最初拒絕的東西已變成了我的生活。”
所以十八放棄了。
從知名藝人變成街頭歌手,這在旁人看來是跌落谷底;
但在十八看來,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家裡的麥子得有人收、濱江路的歌還有人聽。
這就夠了,足夠了。

樂夏爆紅,卻重回街頭?
“瓦依那”在壯語裡稻花飄香的田野的意思。
三個來自偏遠山區的農民,用榔頭、樹葉當樂器,在《樂夏》唱出了一首首寫給土地的情書。
作為第一代留守兒童,路民的童年被辜負、被欺負。
小時候村裡人總逗他說“你媽回來了,帶了好多東西”。他就把對母親的思念,寫了一首歌叫《阿媽歸來》。
岜農,去大城市打過工,成了村民眼裡的“城裡人”。
但某天他從需要開燈的封閉美工室走到大街上透透氣,看到一個乞丐慵懶地坐在馬路邊曬太陽,突然覺得自己比乞丐可憐多了。
於是他轉身向山裡走去,寫了首《田歌》。
十八又是另一種人生經歷。
大學時突然有一天,他不想再做好學生了。於是大一結束的那個暑假,他第一次踏上了賣唱之旅。
專職賣唱前他打過太多工,用他的來說就是“見到太多城市昏暗角落裡的遊魂。”
那首爆火的《大夢》,唱的是所有底層人的生活。
十八的原曲有十分鐘,節目刪去了幾段歌詞:
我已二十三 大學就要畢業
看身邊的人 漸漸地遠去 …… 
害怕談戀愛 害怕找工作
害怕回家裡 害怕去外地
我已四十八 孩子已長大 
她在外玩耍 很晚都不回家 …… 
半生已過 仍不得解脫 該怎麼辦 
我已五十八 早就白了發
很多的地方 已變得不聽話
年小的孩子 常年在外地
年邁的母親 什麼已記不起
擔心不完 聚了又散 該怎麼辦 
十八唱出了大多數普通人矛盾、無奈、困惑與遺憾的一生。
從兒時弄壞玩具的恐懼、初入社會的無所適從、機械勞動的無意義感、還有終要來到的風燭殘年。
聽完這首歌,彷彿也跟著走完了人的一生。
《樂夏》後瓦依那紅了,十八的人生也跟著按下了加速鍵。
2022年他還是雲貴交界小山村裡的農民;
2023年3月份直接來了個爆滿的千人專場;
四月回老家播種、插秧,五月藏區放牛;
六月參加樂夏錄製,七月便爆火全網。接下來的巡演、採訪、聚光燈與巨大的音浪…
他們終於可以靠音樂養活自己了,可十八一直惦記著家鄉的稻子還沒人收。
八月是稻穀豐收的季節。十八的稻田一半是朋友人工收割的、一半是父母請收割機收的。
其實他從未想過加入瓦依那,巡演也只當做跟著跟岜農出去轉轉罷了。
紅了之後,樂隊從玩玩到簽約,從閒散到等安排,從幾十人的專場到上萬人的音樂節。
很長一段時間他不想演出、不想出門。因為馬不停蹄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
這不是旅行是工作,就像搭公交坐地鐵一樣。
揹著行囊、頂著虛名、奔走歌唱。看著飛機著陸、火車奔騰,看著一張又一張的臉從我面前匆匆劃過。
“在如此飛速更新的社會里,人們的臉上已很難呈現鬆弛的一面。”
所以他選擇退出,我不玩了。
十八的老舅寫下的人生感悟

街頭賣唱,有何丟人?

到2025年為止,十八已經在濱江路賣唱整二十年。
現在網上還能搜到他早年賣唱的照片。
騎著一輛“BMW”牌的三輪車,那時沒人想到他居然能火?
街頭賣唱的歲月裡,十八見過太多主流社會里“不存在”的人。
有小偷講他的偷竊技巧和偷錢經歷、流浪漢講怎樣身無分文從內蒙走回南昌、剛出獄的亡命之徒指著胳膊上的“忍”字紋身,講他過去遭受的折磨。
最開始的賣唱,來自他對生命的迷茫。
這世界太大了,難道我們只能按一條路走下去嗎?
後來的賣唱,更多是幸福。
回到家鄉桂林後,十八開始在濱江路賣唱。

最開始的兩年,他用的還是800塊的音箱。
後來出現個女孩,說“你的聲音應該用最好的音箱”。於是女孩用了整年的獎金買了個德國的音箱,再後來,兩人領了證、修成正果。
在濱江路上,他還交了幾個“老友”。
一個是瘋子大叔。
他總穿著迷彩服、不會說話,喜歡咿咿呀呀地指揮交通。他會躲在人群裡聽,有人鼓掌時他也開心地鼓掌。
還有個拾荒大叔,“陪”了十八兩年。
他總蹬著那輛沒鎖的小黃車、揹著廢紙殼、手裡抱著礦泉水瓶,裡面是他自己泡的果酒。
一個拾荒的老人、一個指揮交通的瘋子、一個街頭賣藝的大叔,三人共同組成了濱江路的“三大奇景”。
而十八愛的就是這種野生、無邊界的感覺。
當歌手好不好?當然好,那麼多聚光燈圍著你。
但對十八來說,他不想對著空氣唱。
當明星爽不爽?當然爽,大把的錢財分分鐘到手。
但對十八來說,他不要複雜的排演,我們擁有的只是當下的演唱。

不當明星,只當農民!

離開瓦依那後,十八可能會放把更多精力在“壹樂隊”上。
如果說瓦依那是三人意志的組合。三人共同組成了華語歌壇一直缺失的,對邊遠地區和邊緣人群的敘事;
而壹樂隊則是十八的個人故事。
樂隊成員三人,十八和兩個資深樂手阿蒙、文斯。三人重新改編、彈唱十八的那些老歌。
十八喜歡這種鄉野的感覺,他可以搞一場豐收音樂會,白天收割、晚上表演。
城市人可能不知道這種手工割稻、打稻的工序有多累人。我都懷疑他們晚上咋還有力氣唱歌的?
但這種被城市拋棄的、純人工低效率的恰恰是十八選擇的生活方式。
水稻是樂器、樹葉是樂器;
甚至裝稻子的木桶,可以當做打擊樂器。
當夜晚的歌聲響起,彷彿是對豐收的頌歌。
當我們和自然聯絡如此緊密,我們的存在便得到了證明。
從頂流退回農民,表面看十八失去了名與利;
實際他收穫了自由。
這自由在很多人看來沒有安穩的生活與被人羨慕的社會地位重要;
但對某些人來說,自由的標價還要再貴一點。
貴到哪怕被所有人不理解,也要過自己所堅持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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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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