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讀者的文字我跟自己說了不起,就像我的生活,沒有觀眾,我跟自己說了不起|周慧一席第1088位講者

周慧,寫作者。
人是渴望被認可的生物,這當然是件相當榮耀的事,不過我沒有這個本事,就像鬥地主一樣,到我這,我都要不起。我可以不需要外界的認可,可是,我怎麼看待自己,難道,我辭職就為過上貧窮的生活嗎?那個小我,一個我想成為的自我,到底是什麼?
沒有觀眾的生活,
我跟自己說了不起

2024.11.16 深圳


大家好,我叫周慧,我來自深圳,是一個寫作者。其實寫作者的身份對我來說還很陌生,今天也是我第一次這麼說。今年,我出版了第一本書《認識我的人慢慢忘了我》,十年沒用的名字——周慧,這才重新用上。
以前叫我周慧的人,這些年都斷了來往。周慧這個名字只出現在快遞箱上,它甚至都不是周慧,而是周*。
這十年來,我住在深圳的一個村裡,沒有工作,沒有收入。十年前我是一個物流企業的人事行政經理,三十年前我是剛來深圳、還不會說普通話的打工妹周慧,今天我是寫作者周慧。
我們是同一個人,但在身份和自我的主體性上,又不完全是同一個人。
今天我分享的內容,有關自我的不斷尋找、打破和重建,也是我生命裡比較有意思的幾個節點。
在車間裡,她們就是我
十七歲,我高中畢業,我媽讓我去市裡的爺爺奶奶家待著,邊做家務邊看有沒有合適的工作可以做。
我很開心,我在鄉下長大,最嚮往的就是城市。到了爺爺奶奶家,我發現真的是做家務,每天買菜、做飯、洗衣服、倒馬桶、接送堂弟上下學。我從小跟母親生活在農村,和爺爺奶奶之間感情不是特別深,所以我的身份有點像保姆兼孫女。
過了幾個月,奶奶託人在她以前的工廠給我找了份工作。那個車間是做解放鞋,我負責用縫紉機踩鞋幫子,將一片半圓的布固定在後跟上,要踩出均等、溜圓的線條。
師傅帶了幾天,很快我就上手了,非常均勻,像彩虹一樣。介紹人跟我奶奶說我學得快,聰明,繼續保持,過幾年就能轉成合同工。
聽到這個訊息,我卻沒有半點高興。我們車間很大,上百人在一個敞開的空間,全是女工,各個年齡段,從二十到五十多歲的。
大家一邊踩縫紉機一邊聊天,一兩個月的時間,我知道了所有婚姻的秘密——它沒有秘密,只有雞毛蒜皮、雞飛狗跳。愛情,沒有。看著她們,我彷彿看到了我的未來。如果繼續待下去的話,我就是她們,她們就是我。
未來如此具體地平鋪我在眼前,我不要走進這個未來,我要離開。
我不可能跟家人說,我沒這個膽。那怎麼辦,我可以把鞋幫子踩爛。我以前不是踩得溜圓嗎,我現在把它踩成心電圖。
因為我之前做得太好了,他們都沒有檢查我的工作,好幾天之後才被發現。我不認錯,不悔改,下了班之後再也沒去過那個工廠。
我在那裡上了一個多月的班,一分錢沒拿到,工資全扣下了,因為要全部請人返工。
這是我第一次明確知道,車間女工,不是我的理想。
我能買榨菜,我就能留在深圳
那我要去哪裡?去深圳。
春節後,我跟二姐到深圳打工,她那時已在深圳待了半年。
我們從綠皮火車的視窗爬進去,一晚上東倒西歪。早上進入深圳羅湖,我還記得醒來後第一眼給我的衝擊,樓那麼高,那麼密,那麼新,閃閃發光,我要留在這裡。
離開工還有一段時間,二姐帶我去玩,荔枝公園、大劇院,還有國貿,我們還花十塊錢照了一張快照。
▲ 1993年,初到深圳(左一為周慧)
有一天,二姐給我五毛錢,讓我到樓下小店買包榨菜。我知道她在鍛鍊我。因為我到深圳好幾天,沒有跟其他人說過一句話。我不會說普通話,我不敢。
我捏著錢下樓,在小店外站了很久不敢靠攏,不停練習普通話,“一包榨菜”。我走過去,心砰砰跳,老闆看到問,你要什麼。我說,一包榨菜。我聲音很小,他又問,要什麼?一包榨菜,我說。遞過去五毛錢。
拿到榨菜之後我開心極了,我能說普通話,我就能留在深圳了。
進了二姐的工廠沒多久,她就去深圳關外了,只剩我一個人,可能因為年紀小,也不知如何跟人交往,我受到了排擠和霸凌。
我會分配到最不好裝配的物料,這樣就掙不到錢,還會莫名其妙丟東西。有次我回宿舍,發現被子不見了,到處找,最後在屋後陰溝裡找到,潑滿了水。我的床上只剩下一張草蓆和一個枕頭。
雖然過得不太順,但還能過下去,因為二姐還在深圳,週末有時她來看我,我也去關外看她。
記得她在松崗燕川,坐兩三小時公交車,還要打摩的。她們工廠住得更差,鐵皮房裡幾個上下鋪,轉身的地方都沒有。但是大家都很開心,因為快到十點了,二姐有一個收音機,全宿舍的人一起聽胡曉梅的《夜空不寂寞》。
二姐很快就回了老家,因為我爸單位有一個指標可以進去。那是一個事業單位,這是鐵飯碗。這件事,我父母從來沒有跟我和大姐說過,但我們沒有任何意見,因為我二姐就是我家最有出息的,最好的當然應該給她。
喂,你好
二姐回家後,我就孤零零地留在深圳,我有一種被扔下的感覺。我知道我不可能回老家,父母的能力只能幫到二姐,我只能自己走自己的路了。
我喜歡深圳,我想留在深圳。作為女工,我是留在深圳了,但永遠只能在工廠待下去。
工廠的生活怎麼說呢,白天還好,因為我裝鐘錶,熟了之後腦子裡面可以想自己的事情。這個模式我太熟練了,上課的時候成天都是老師在上面講他的,我在下面想我的。所以告訴你們,我初中沒考上,高中沒考上,大學考不上,我活該。
但是晚上就是打桌球、看錄影,回到宿舍十幾個人鬧哄哄的,沒有自己的空間。
▲ 影像資料 1990年代深圳工廠 ©️casperhong
偶爾不用加班,晚上六七點能出來,我會遛達到工業區以外,去看寫字樓。我看到有些女孩子從裡面出來,年齡也跟我差不多吧。她們穿著職業裝,手上拿著包,她們工作了一天身上沒有一點汗味。
我想她們包裡肯定裝著房門鑰匙,她們在這個城市有一個可以叫作家的地方。
我羨慕她們。我真的希望以後我的桌子上不是機芯和錶盤、錶殼,而是電話。電話鈴響第一聲我就接起來:“喂,你好。”
我在心裡唸了很多遍,但我進不去寫字樓,一聽你高中畢業,沒有文員經驗,不會電腦,連面試的機會都沒有。一年後,我決定回老家參加成人高考。
▲ 大專生周慧
畢業不久後我回到深圳,文憑真的是敲門磚。我就只找寫字樓的工作,第一份工作是文員,幾百塊錢一個月。但是它在17樓,我每天上下班是坐電梯。
而且我終於每天接電話了,就是我以前想象的“喂,你好。”
命運高光時刻
進了寫字樓後,似乎我的人生願望就達成了。我沒有在學歷上進一步,職業上也沒有任何長進。每一份工作都是前期躊躇滿志,後期交差就行。離職就看我和領導誰先受不了,要麼他炒我,要麼我炒他。然後又因為失業的不安感馬上去找下一份工作。
反正只要能進就好了,我從來沒想過我喜歡什麼,我能夠幹什麼。就這樣換來換去,一直蹉跎到差不多快30歲的時候。
我最後一份工作做得很長,最開始也是基礎工作,部門助理。有一天幫總經理貼餐飲報銷發票,那時候餐飲發票有刮獎的,絕大部分都是“謝謝惠顧”。但是你們猜我刮到了多少?
三千。
我一秒鐘都沒有猶豫,拿起發票就往總經理辦公室衝,說你中獎了。經理都懵了,說我中獎了?
你問我有沒有後悔,我有的。
當時我的工資才兩千多,我從來都很小器,貪小便宜,那一瞬間顯現出的品格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簡直是人性的高光時刻。
後來,公司的人事行政部經理總是不穩定,兩三個月就換一個人,公司都煩了,他說周慧,你上去吧,就這樣把我推了上去。我當時想他們這樣做的原因可能就是覺得,她人不壞。
我為周慧做牛做馬嗎?
人事行政經理我做了六七年,穩定,安逸,每天有一大半的時間摸魚,因為部門的人都是我自己招的。
但是轉折又來了,三十九歲時,公司調來了一個新的總經理,我必須配合他的工作,或者要假裝配合。但我就不想委屈自己,我連裝都不想裝。
我從來沒考慮過離職,但這個想法一出來,它就好像撬鬆了某些東西。
其實當時選擇離職是不太明智的,那時候我剛剛買了一個小房子,一房一廳,付了首付,我還有29年的貸款要還。所以我提出離職,很多人都以為我肯定有新的計劃和安排,但我沒有,一點都沒有。
但是我也不是一拍腦袋就辭職了,它是有原因的。我大概30歲左右的時候喜歡上了文學和閱讀,然後閱讀直接帶來了寫作。
三十多歲的時候,我感覺有兩個我。一個大我,當然是渴望更好的職業、更體面的生活,還有一個小我,對我來說它就是我思我想,它是我和世界的關係,它是我的表達。
年輕時只會對第一個大我有期望,好工作好生活,追求成功。當我三十多歲、工作穩定的時候,對大我的依賴就變小了,它給我安全感,但它給不了價值感,也不能給我帶來快樂。我的快樂,我的滿足感,甚至我的驕傲,都來自於另外一個更內在的我。
我能做這個決定,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我父母都不在了。我父親走得比較早,我20多歲他就走了。我母親是在我三十六七歲時走的,她對我影響比較大,因為我是她一手帶大的,換個說法吧,我是她一手打大的。
母親活得很痛快,我也要活得痛快
十三四歲時,我在鄉村中學寄宿,週末踩兩小時單車回家,30多里路。
一個冬天的週末,放學的時候已經快變天了。通常天氣不好我就去不遠的外婆家,但那天我特別想家。我就頂著小雨,騎車往家趕。
路在翻修,翻出十幾釐米的泥,完全走不了單車,推一步就全卡在輪胎上。我只能把單車拖到路旁的農田裡,從收割完、滿是稻茬的田裡半推半拖著走。
兩小時路程我走了近五小時。到家時天已全黑,我推門進去,我媽都懵了,問我怎麼回來了,又問單車呢,我說單車拖回來了。
她從柴堆裡抽起一根棍子,跨過火堆就打我。打得非常嚴重,打斷了兩根棍子。
我爸坐在火堆邊烤火,他沒有起身,也沒有看我。
這件事我寫了下來,收在書裡,叫《冬深年近,一次回家的路》。寫這篇文章時我媽還在,我隨意提起這件事。我說為什麼我那麼冷,衣服都快結冰了,回到家裡你還要打我。我媽說,我不打你怎麼辦,你不聽話,不打怎麼行。
這就是她,她一輩子都理直氣壯。
▲ 十七歲的全家福
在我長大的過程中間,類似這樣的事情很多,我在渴望愛,伸手去碰它,就像朝空中射箭。我蓄滿力,衝到頂峰,但是沒有任何東西接住,它就往下掉,一頭紮在泥裡。”
我到三十多歲時開始理解我母親。理解她必須進入家庭,她必須生孩子,而且甚至必須要生兒子,我們家只有三個女兒。我理解她身上的厭女,這傷害了我們,但她首先是厭女的受害者。
我們看到的她的自我,她的脾氣暴躁,她的自私,可能就是她已經拼盡全力,盡了所有的責任之後,她就想痛快地做自己。
我跟她其實個性很像的,她是必須進入傳統角色的框架裡,我是自主地選擇不進入。她活得很痛快,我也要活得痛快。
而且我只有一個人,沒有婚姻沒有孩子沒有伴侶,我只有我自己,那,我是為了誰才繼續工作?為我嗎?為我自己去做牛做馬嗎?我不能為自己奴役自己。
我就毅然選擇了辭職。
自由很棘手
辭職後幾個月,我搬到東部海邊的村裡,洞背村。看到我們村了沒有,這麼好的景色。
大家掙那麼多錢,累得要死,不就是為了到這樣的地方買一個房,天天看這樣的景色嗎?我們現在只用花幾百塊錢的房租,而且整棟樓都是朋友。
剛開始很新鮮很愜意,天天走山下海,上山摘花,下海摸螃蟹。我還買了個魚叉叉螃蟹,洞背閏土。
半年一年後,新鮮勁過了,生活迴歸到無聊,單調,日復一日,各個方面都在下墜,只有體重在緩慢增長。
住我們村裡的其他朋友,他們都是真正的自由職業者。我只有自由,沒有職業。
我天天在村裡玩,我就是個村溜子。我用不好自由,我是一個極度不自律的人。我寫過:“擁有無窮無盡的自由是一種災難,你得每時每刻往裡填東西,你很清楚,你就是由這些東西組成的,你要負責,全責。”
我的自由就是這樣,由大量的形而下和少量的形而上組成。它們彼此拯救,缺一不可。我的形而下是什麼,短影片、綜藝、電視劇、睡懶覺。
到現在,我每隔幾天都要給自己做計劃。要發誓,“從明天起,每天看50頁書,至少寫200個字,做20個深蹲”。為什麼每隔幾天就做這個計劃,因為從來沒有執行過。
做計劃是我應對失重感和焦慮感的一種方法,在心裡做,睡前做,躺在床上騙我的大腦,讓我晚上能睡得著——我做計劃了,明天是一個全新的自己。
形而上就是閱讀與寫作。我寫過這樣一句話,“唯有閱讀與寫作,才能讓人從生活裡升起,像靈魂振翅離開,離開沉重黏滯的肉體。你需要這種升起,從而忍受庸常。”
生活很沉重
自由很棘手,生活很沉重。剛辭職時我手上還有十幾萬,想著生活四五年沒問題。但是,那是2014年。
朋友們,2014年股市多瘋狂啊。我兩個朋友在股市裡賺了很多錢,她說別人賺錢我不難受,你不去賺錢我難受。打包票哭著喊著求我進去,我說好,十幾萬全部投進去。
真的是紅了幾天,有一天掙了三千塊錢,我非常興奮,在天台上不停地散步。我說一天三千,那一年是多少呢,我不就變成洞背巴菲特了嗎。
後來的事情我就不說了。兩年後只剩一兩萬。我不得不把我市裡的小房子租出去,靠租金減去月供剩下的一千多,交完房租社保後,剩下幾百塊錢生活。
其實夠了,因為我什麼東西都不買。我今天穿的這身衣服都是別人送的。我菜有時候都不買,因為我會“偷”。疫情期間,我一分錢的菜都沒有買。
但是新的命運又來了,我們村前蓋了一所高中,有陪讀家長來租房,村裡的房租漲了幾倍;社保也漲了,從700塊錢漲到1100。我把社保停了,但房租還是交不上。
我變得特別計較,還買了個水桶,本來想偷水用的。因為我媽一輩子都這樣做,我就把水龍頭開啟,讓它滴。沒想到現在的水錶非常靈敏,一滴都薅不了這個羊毛。偷水不成反蝕一個桶。
我的公眾號其實也有一些打賞,但是不多。因為一直都是幾百個人關注,可能每一篇有個七八塊錢,就只能買青菜。公眾號不是水滴籌,它也不能解決我的問題。
雖然當時我的鄰居都會幫我,送我這送我那的,但救急不救窮,生活困境是一個常態。對錢的算計佔據了我大部分的思緒,我靜不下心來看書,也寫不出什麼。我變成一個非常計較的人了,我很討厭自己這個樣子。
最後我找朋友借了一筆錢,她的錢也是向銀行借的,我給她相應利息。因為我想把利息掙回來,我又把這個錢放到股市裡買了基金,從兩塊錢跌到五毛錢。
後來我就煩了,我把自己的房產做了抵押,貸款生活。我知道我以後肯定會失去它,貸款到期我就需要賣掉它。我早就接受這個結果,這就是我選擇躺平生活的一個代價。
寫作很艱難
生活很沉重,寫作也很艱難。一年又一年,我住在村裡,以往的身份和角色迅速往後退,不再被人需要,不再有人提起。
人是渴望被認可的生物,被家人朋友,被社會認可,這當然是件相當榮耀的事,不過我沒有這個本事,就像鬥地主一樣,到我這,我都要不起。
我可以不需要外界的認可,可是,我怎麼看待自己,難道,我辭職就為過上貧窮的生活嗎?那個小我,一個我想成為的自我,到底是什麼?
我喜歡寫東西,但我知道我做不了作家,因為我沒有作家的條件,還沒有作家的土壤。慢慢地我就想通了,我幹嗎要做作家?為什麼要讓外部認可?為什麼要去發表?我就寫我自己的就好了。我不坐牌局上,只打自己的牌。
這一點,我是受了村裡的鄰居黃燦然老師和孫文波老師的影響。他們不是沒錢,他們真的是清貧,但他們一直在寫,在構建自己的文字王國。如果沒有他們的影響和鼓勵,我是不會安下心來坐下來寫的,也不會出書。
開啟空白文件,我不知道寫什麼,我就寫跟自己的對話:“現在,你好好坐著,開啟空白文件,對著它,不要管夜什麼時候降臨的,而現在夜有多深,只管坐著,把屁股坐穿,這樣,當一天過去,哪怕什麼都沒有,至少,你試著努力過。”
我還寫我的命運,我不知道我的命運為什麼就把我安排到那個村裡,無人知曉,離群索居。我會寫向上天的問話:“我很想審判早一點來,說其實你更適合做一株植物,你聽天由命、隨波逐流、拋擲光陰,你浪費了一個人類的名額,就地生根吧,有雨接雨,有光承光。”
我似乎知道要怎麼寫了,我寫不了除自身之外的事物,這就像我的生活一樣,非常狹窄,非常單調。我的寫作也註定非常狹窄,但不要緊,寫好它,我就了不起。
沒有讀者的文字,我跟自己說了不起
我寫得很慢,很少,因為我真的很懶。大約在2021年,我知道在某種文體上,我寫好了。我變得自信、從容,某些東西在我心裡立起來了,像危房有了承重牆。
它沒有社會和經濟價值,但我賦予它無限價值,它是我所創造的,它也是我本身。它沒有什麼讀者,但沒有關係,沒有讀者的文字,我跟自己說了不起,就像我的生活,沒有觀眾,我跟自己說了不起。
重要的是激情,而不是徒勞
出書是很意外的事。出版人曹雪峰關注了我的公眾號兩年,前年他來我家跟我說出書的事,這就像他丟了一坨狗屎到我腳下,我就這樣踩到了狗屎運。
我很幸運,這本書的責編是肖海鷗老師,她懂女性,她懂我的文字,她用了全部的愛來做這本書,才有今天的我站在這裡。
今天我不知道我有沒有找到新的自我,但是我已經不在意了。我很喜歡現在的我,已經遠遠超出了之前想象過的我。
接下來我還有新的東西要寫。我會去寫它,完成它,不管它夠不夠好,能不能夠出版,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去寫,去完成。也許是徒勞的激情,重點不是徒勞,而是激情。
就像我很喜歡卡瓦菲斯的《伊薩卡島》,有一段是這樣的:
讓伊薩卡常在你心中,
抵達那裡是你此行的目的。
但千萬不要匆促趕路,
最好多延長几年,
那時當你上得了島你也就老了,
一路所得已經教你富甲四方,
用不著伊薩卡來讓你財源滾滾。
未來會怎麼樣我不知道,命運怎麼來就怎麼接,有雨接雨,有光承光。
我是寫作者周慧,謝謝大家。
剪輯丨chaos‍‍
編輯|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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