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足球比賽以打入對方球門的個數為輸贏依據,但是組織進攻的中場球員比鋒線球員可能起著更為關鍵的作用。理論上如果你想多進球就應該有儘可能多的前鋒、中鋒,這也是早期足球陣型的主要模式。但隨著足球運動的發展,中場成為發動本方進攻、阻止對方反攻的主要陣地。這和ADC的作用機制有一定相似之處,早期ADC直接把毒素送到腫瘤細胞、類似足球比賽的遠射。現在的主流ADC在很大程度上依賴旁觀者殺傷,類似中場球員把球傳給禁區內的射手、間接完成射門得分。
中場球員不一定每次進攻都要自己射門,事實上因為對方防守力量的存在每次進攻都以中場球員射門結束是個非常低效的戰士。優秀中場會把球富集到進球範圍內的前場球員腳下、增加進球機會。腫瘤細胞在腫瘤微環境中的防守陣容十分強大,比如血管分佈缺陷、血流不暢、腫瘤細胞之間的緊密連結、缺氧、高酸性等都在不同程度上阻礙生物大分子藥物的進攻。這種鋼筋混凝土的防守體系很考驗陣地進攻的策略。
腫瘤微環境可以看作足球比賽的禁區,這裡面的任何球員都可能成為進球的操刀手、包括對方防守隊員的烏龍球,現在靶向腫瘤抗原ADC的旁觀者殺傷就可以看作是烏龍球。微環境中還有一些比腫瘤細胞跑動更積極的免疫細胞、比如腫瘤相關巨噬細胞(TAM),以及就在球門柱邊上大量富集的基質細胞如腫瘤相關成纖維細胞(CAF),如果合理利用這些看似無關的球員進球效率可能更高、因為球更容易傳到它們腳下。靶向這些非腫瘤細胞不如靶向腫瘤細胞精準、它們可能出腳比較隨機,但有些球是踢向球門的、加上數量龐大所以可能進球也不少。
靶向TAM的ADC平臺主要有兩個方向,一個是利用毒素清除微環境裡面的TAM、重塑免疫應答,如早期的Axl、MerTK ADC和最近開始的CD47 ADC。另一類就是利用TAM作為毒素釋放機制的ADC、希望TAM能成為被動的射門機器。一個有代表性的平臺是Resolute Science的MAC-TAC技術,用他們自己話說是“Our MAC-TAC platform technology harnesses the power of Tumor-Associated Macrophages (TAMs), employing them to rapidly and efficiently deliver cytotoxic payloads to tumors.“
CAF ADC發展歷程略長,ABBV-085是一個靶向LCCR15的ADC、已經進入臨床。LCCR15雖然主要在CAF表達但在某些腫瘤也有表達,另一個在CAF和腫瘤均有表達的類似靶點是FAP、也有人做靶向這個抗原的ADC如應世生物的OMTX705。利用CAF作為毒素釋放機制而間接殺傷腫瘤的技術包括靶向TEM8的DAaRTS (drug activation and release through stroma),其工作機制如下圖所示,基本上是中場大師故意把球傳到禁區內心不在焉的隊員、希望他們隨機出腳能有部分踢向球門。現在還有一個靶向纖連蛋白外域B (EDB+FN)的ADC PYX-201已經進入二期,因為EDB+FN主要表達在腫瘤細胞外基質(ECM)所以這個ADC需要在胞外斷裂、屬於非內吞ADC.

ADC藥物裡打到靜脈一開始是一臉懵的,並不知道抗原都在哪裡。機體的血液、淋巴系統主要根據其電荷、等電點、分子量、抗體結構型別、與FcRn受體結合力和特異性、糖基化等特徵把它按不同比例分配到各個組織,只有到了腫瘤微環境ADC才能試探地說出接頭暗號。有些微環境中表達抗原的腫瘤細胞深埋在腫瘤組織,ADC根本沒有見面機會。這時候就不如把ADC交給微環境中與腫瘤細胞距離較近但很容易與ADC分子相遇的非腫瘤細胞如CAF和TAM,由它們釋放毒素、然後滲透更好的小分子毒素可以完成最後一公里的配送。CAF、TAM則起到菜鳥驛站和豐巢的作用,大大提高了提送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