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美國家庭收養14年後回國尋親:“我只想著解決生活拋來的問題”

*本文為「三聯生活週刊」原創內容

“蘇伢子”最近找到了他的親人,也找到了他的真名“吳蘇成”。“蘇伢子”是他的小名。

2002年,6歲的他從江西被鄰居帶到廣州賣花。之後警察將他解救送進廣州一家福利院,他的童年在此度過。9年後,他被一個美國家庭收養,在一個陌生的國家長大成人。由於語言不通,他和養父母的感情在日積月累的誤會中逐漸生出罅隙,考上大學獨立生活之後,又因為助學貸款的壓力過著拮据的生活。

2024年,在一場重病之後,想要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和一直嚮往親情的蘇伢子開始尋親。在志願者的幫助下,今年3月,他回國與親人相認,在不富裕的家裡過了一段幸福的日子。接受本刊採訪時,他的表達一直很平靜,並沒有因為過去的苦難抱怨生活,他覺得那都是命運的安排,很多時候他沒想著苦,只想著解決生活拋來的問題。

以下是他的講述:

實習記者|曹年潤
編輯|王珊
拐賣
3月23日,我和我失散23年的親人相認了。那天我從醒來就很興奮,但坐上回家的車,就萌生了另外一種說不上來的情緒,既想笑,又想哭。在村口的祠堂,政府為我們辦了一場認親儀式,現場有非常多人,各種鞭炮的聲音響了一路。
見到媽媽的時候,我的眼淚已經止不住,她哭著喊我的小名“蘇伢子”,我馬上抱住她,放聲大哭。在祠堂裡,一位記者提議我叫一聲“媽媽”,我叫了好幾聲,媽媽應了好幾聲。我太久沒有喊過“媽媽”了,我想告訴媽媽她的小兒子回來了,現在就在她身邊。

蘇伢子和生母(圖源鳳凰網紀錄片《旅途》)

我最近才知道我的名字叫“吳蘇成”,很長一段時間,我都用“越發剛”這個名字生活——是我被送到福利院時,福利院給我起的。進福利院前,我只記得媽媽用方言叫我“蘇伢子”,我只記得三個音,不知道這三個字怎麼寫。
我是在2002年被拐賣的。當時我才6歲村裡的一個男人跟我父母談話,說可以帶你們的孩子去廣州賣花,吃飽飯有更好的生活,還能學一些技巧我家那時很窮,父母都在家種田,休閒時媽媽編織鞭炮售賣,爸爸開拖拉機,掙點小錢。當時我們鎮的經濟都比較困難,孩子跟著出去賣花是迫不得已的選擇,附近很多鄰居的小孩也都出去賣過花。我和比我大一歲半的哥哥就跟他走了。下了火車,我們來到了一個氣候很不同的地方。
賣花有“老闆”,一個“老闆”帶領5-8個孩子。我們白天睡覺,晚上賣花,起床之後,老闆會給我們一碗麵吃。主要賣玫瑰花,紅色和白色,物件是情侶,他們有買玫瑰的意願,也容易對孩子產生憐憫。我記得很多次老闆把我推到一對情侶面前,我就把花遞給他們。我們沒有固定的居所,每隔幾天就會換一個地方,有時候是在誰的家裡,有時候是在某個公寓裡。聽父親說,我們在廣州賣花,每個月有10多塊錢的工錢。
我是在來廣州一兩週之後走失的。我太小了,沒有這段記憶。聽哥哥說,當天賣花的地方很多,擠來擠去的,我跟在哥哥後面,不到10秒鐘,哥哥轉頭,我就不見了。這之後,我遇見了第二個賣花的“老闆”,我對他的記憶不多,他比較虐待孩子。要是沒賣出去多少的話,他們會把我的衣服脫光,綁在公園裡的健身器材上,用鐵衣架折成鞭子抽得我大哭還會用小刀劃傷我的腳背,讓我流幾滴血這樣我白天拼命地賣花。
過了一兩週,正巧有警察巡邏看到我手上捧著很多玫瑰花,他立馬反應過來,抱起我我被解救了。但我當時太小,不識字,不記得家人的名字,也說不出家在什麼地方,警察也找不到。我被送到了廣州市社會(兒童)福利院。福利院給我取名“越發剛”,因為我是在越秀區被找到的,我特別瘦,特別虛弱,福利院希望我越來越剛強、強壯

福利院時期的蘇伢子(圖源鳳凰網)

我在福利院度過了9年,福利院比在外面賣花安全,能睡好覺了,每天都有葷素搭配的三頓飯吃。我還在福利院的教育系統上了學,認識了很多小夥伴,現在想來擁有挺多快樂時光。那時候下午四點半左右放學,大家一起玩,小孩喜歡拉幫結派地打鬧,我屬於比較調皮的,在我們那個團體裡不知怎麼成了“老大”,別的小夥伴受了欺負,都會找我出面。
去美國
其實在福利院時,我就一直特別想回家。我還逃跑過一次。一天早上10點半左右,趁著阿姨開啟大門送東西時,我和另一個想逃跑回家的小夥伴一起溜了出去。但我們不知道回家的路,一直在外面漫無目的地走,後來福利院找到了我們。
2011年3月,福利院的工作人員告訴我,我要去美國了。福利院基本每年都有孩子被海外家庭收養。那年我已經15歲,但我不知道去美國意味著什麼。我不知道美國在哪裡,也不知道那裡的人怎麼生活,聽說要去美國心裡特別害怕。
一個月後,我見到了美國的養母。她來中國和我相處了兩個星期。她看起來高貴漂亮,待人溫和。對於跟她去美國,我開始有些期待。我沒有刻意去討好她,只是認真自然地和她相處,我們互相都比較尊重對方,客客氣氣的我那時候才上四年級,英語是三年級學開始學的,只學了字母,完全聽不懂。養母也不會講中文,她帶了一個筆記型電腦,每次想跟我講話的時候就開啟電腦,用谷歌翻譯非常細心照顧我,每一餐都會問我想吃什麼帶我去了廣州的一個動物園,拍了很多照片,還去了另外一些景區。
養父母家在紐約州水牛城的一個小鎮上,是一個挺漂亮的小房子,有三層,建在一個小山坡上,前面有片小草地,後面有個小院子,家裡是木製裝修風格。養父是機械工程師,養母在家帶孩子,他們都是50來歲。我是他們家裡的第九個孩子,也是他們收養的第四個孩子。他們自己有四個女兒,一個兒子。他們比較注重隱私,我沒有特意問過另外三個被收養的女孩來自哪裡,聽養父母提過,其中有一兩個來自海地。我是家裡唯一一箇中國孩子,也是家裡唯一不會講英語的人。

讀書時期的蘇伢子

我到時,家裡加上我一共住了八個人,因為房間不夠,養父母就把地下室改造成了臥室。地下室大概三四十平米,刷了漆,裝了燈,放了一張床,一個沙發,個桌子,一把椅子,用竹子編的一個儲物箱,還有一個衣櫃裝修還挺好的。也有不好的地方。地下室很冷,很潮溼,也很黑。我比較怕黑,有時候晚上開著燈睡,但養父母會提醒我關燈。我不會說英語,就沒有跟他們解釋說我是怕黑才開燈,也怕給他們造成麻煩。我晚上經常睡不著。
我跟養家的人交流不太多。很長一段時間,我需要用谷歌翻譯來跟家人交流,但我不可能總是捧著電腦,更多的時候只能靠猜,透過對方的語氣、表情、手勢,有時候能猜對。吃得也不是很習慣,都是美式的食物,比如漢堡、雞塊、牛排,還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西餐。不過我不挑食。我跟幾個兄弟姐妹的關係還不錯,孩子間的交流不依賴語言,我們年齡相差不太大,平時會一起看電視,在家裡打籃球、踢足球,有時也會一起逛街,參加他們學校的活動。
養父母對我挺好的,為我考慮了很多。看到好看的、適合我的衣服,他們會買給我。也送我去上了學。考慮到我不會說英語,他們為我挑選了一所Chapter School,這類學校由州政府立法透過,不受例行性教育行政規定約束學校不區分初高中和年級,可以根據自己的需要申請課程,我的課也是養父母幫忙選的。班級的人數也不多,每個班不到20名學生,老師有精力照顧到每個學生。可以說,養父母的收養改變了我的命運,我覺得很滿足。
孤獨
我是在到美國差不多兩年後開始和養父母變得疏遠的,我覺得他們對我越來越嚴厲、冷漠。現在看來,還是語言不暢。
我生活和學習有一個很大的阻礙,是我的眼睛。去廣州前,我撿爸爸扔在地上的菸頭玩,不小心引爆了炮竹。我被炸倒在地,右眼幾乎瞎了,只有一點光感,左眼高度近視,視力只有0.12(相當於500-600度近視)。所以Chapter School的老師一開始只讓我讀一些特別簡單的書,三歲小孩子讀的那種,幾個月後我慢慢能看懂這些書,但不怎麼能讀出來。半年後,我學會了簡單的英語寫作,還是說不了英語,發音不標準,語法也不對,別人不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兩年半之後,我才能聽懂比較複雜的句子。
我能想到一件小事,也是我剛到美國不久時發生的。在家裡,養母的兒子喜歡不穿鞋走路,有一次他走在木地板上,不小心踩到一塊玻璃,割傷了腳我正在看電視,看到一個好笑的畫面,發出笑聲。這兩件事同時發生。養母跑到客廳對我說,那件事情不好笑,走了。我想解釋,但我不會說英語等養母過了氣頭,事情就過去了,我們又迴歸到自然相處的狀態。
仔細回想起來,這樣的事情後來其實不斷在發生,很多小事我解釋不清楚,養父母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多多少少造成一些誤會。可能在任何父母和孩子之間都是這樣,小誤會如果不解釋清楚,日積月累總是會影響感情。英語好些之後,我有幾次問過他們為什麼不高興,他們也會告訴我哪裡做得不好,我向他們解釋,他們有時候並不認可我的說法,在找藉口,或是想推卸責任,所以後來我解釋得越來越少
也是因為眼睛的問題,我很少出家門,不知道家附近是什麼樣子。直到2013年秋天上了高中,天氣好時我放學會自己回家,才慢慢熟悉家附近的環境。我也很少和別的朋友玩。我的夜視能力很差,晚上基本不參加同學們的活動走路經常碰到東西,比如進門的時候胳膊蹭到門邊,看不見透明的玻璃,一頭撞上。我生活起居的所有事情都是養父母安排,很多基本的生活體驗我都沒有。比如我不知道去哪裡買菜,找到菜市場以後,我不知道那些菜是怎麼賣的,因為有些沒有價格標籤,挑好菜我又不知道怎麼付款。我還挺害怕別人投來的那種“怎麼這麼大了,連買菜付款都不會”的目光。
我後續的讀書也很吃力。上高中以後,我要跟其他同學上一樣的課,看一樣的書,寫一樣的作業。雖然英語變好了,但我完全跟不上。我屬於特別努力的,幾乎沒給自己留任何娛樂的時間。養父母沒有和我聊過人生規劃,上大學是我自己的決定。那時我認為,去自己想去的大學讀書,是我命運的一個轉折點——好大學意味著未來更有可能找到一個好工作。我們下午4點半左右放學,美國高中的作業不怎麼多,我的同學們一般花半小時到一小時的時間就可以完成,但我經常要做到6點,作業多的時候甚至會到9點。我做作業要用行動式放大鏡:我既看不清書上的字,也看不清自己寫了什麼。
2017年,我考上紐約州立大學布法羅分校(University at Buffalo),學電子工程。美國大學的學費挺貴的,4年總共需要12萬美元。我自己申請了助學貸款,包括學費、住宿費伙食費、食堂費,還有購買額外的學習材料的費用。美國的家庭注重孩子的獨立能力,孩子貸款上學的情況很普遍。我不再依賴父母,感受到一種自由,但自由的另一面是孤獨。

2017年,蘇伢子考上紐約州立大學布法羅分校

我找了幾份工作。我參加過學校內部的志願者活動,帶領高中生參觀大學,給他們講解工資是每小時15美元。我還做了另外一份相對長期的工作,是在校外一個專門為盲人提供工作的地方找到的,工作內容是根據客戶的需要把商品裝進箱子,寄出去。那份工作的工資是每小時10美元多一點,一天不到100美元,寒暑假我是全職,上學期間每隔一天去半天。大三的暑假我又去了一個電子元器件組裝公司工作,每小時不到15美元。我做這些工作主要的目的是掙自己的生活費。這也是我很渴望得到的一種社會經驗。
大學期間,我的生活很節儉,從來不買不需要的東西,吃的最多的是泡麵。我在食堂卡里充的錢不多,不夠我每天吃一次。我也沒那麼多時間自己做飯,最開始只會把各種蔬菜和肉放在一個鍋裡亂燉,後來學了一些炒和煎的技能,現在會煎蛋煮蛋炒蛋煎牛排。大三我就和同學一起在校外租公寓了,是為了省錢。如果住宿舍,一學期至少需要貸款4000美元,住公寓每個月不到1000美元,能省下好幾千美元。
我經常換公寓,主要是因為貴,我總想找更便宜的。也因為住不習慣,沒有家的感覺,住哪裡都不安心。美國的公寓不大,不到20平米,裝修不錯,裡面是空的,床、沙發、桌子、椅子、廚具,生活用的一切都要自己買。那些我都不想買,一方面是捨不得花錢,另一方面搬家是個大問題,我眼睛不好沒有車開不了,傢俱很難帶走。有些大件傢俱就算不要了,也不能留在公寓,不清理的話,房東可能會把押金扣沒。所以我只買了床墊,放在地上,二手的桌子和椅子,只要二三十美元,常用的杯子、廚具,搬家的時候能賣就賣,賣不掉就直接扔。
尋親
2021年我畢業,找到一份汽車安全碰撞測試的工作。這份工作的月收入是3000多美元除去租公寓的600-800美元,貸款和各種雜費,我每個月的生活費不到1000美元。所以工作後我的生活仍然十分節儉,坐2美元的公交都覺得貴,我買了一輛電動腳踏車,每天騎20分鐘去公司。
工作之後,我似乎有能力建立自己的生活了,但我有時會想:我的家到底在哪裡,我的父母到底是誰,這個世界上有人真正在乎我嗎?我的心裡好像一直有個聲音在對我說,你不能就這樣安頓下來,這不你該待的地方,你要行動起來,去尋找自己的親生父母。但是我不知道要怎麼找。這件事一直讓我很焦慮,睡不安穩。這些年我的睡眠一直比較淺,一有風吹草動就會驚醒,也時常睡不著,所以熬夜。工作之後生活規律了一些,會好一點,有時候下班回到家六七點,直接在椅子上累得睡著,醒的時候已經晚上9點了。
2024年8月,我得了病毒感染性心肌炎醫生給我動了手術,我在ICU裡住了兩週。病好之後,我的心臟不會影響我正常生活,但它變弱了,導致我不能做劇烈運動。我很害怕再次發生意外,再也見不到我的親生父母。這場重病讓我下定決心回國尋親。
一箇中國的朋友向我推薦了寶貝回家網站。我把我記得的資訊全都登記了:我家在一個山坡上,是個土房子,後山有個茶樹林還有一些田地,小時候我經常跑到山裡採野果子,赤腳在田裡玩耍。媽媽喊我“蘇伢子”,我的眼睛在很小的時候被鞭炮炸傷……幾天之後,“寶貝回家”的志願者聯絡我,讓我採血寄回國,讓公安部門做祖籍分析。後來我聽“寶貝回家”的志願者說,他們透過媽媽編織炮竹售賣這一點,鎖定了江西和湖南,又透過公安的祖籍分析確定是江西的吳氏家族。
恰好一位志願者參加江西萍鄉村民的家宴時,聊到我尋親的事,有一個人說,這不是我家一個親戚嗎?志願者給我發來爸爸媽媽和哥哥的照片,我的第一反應是這是誰啊,為什麼給我發這張照片?再仔細一看,才發現他們長得都跟我很像。所以DNA比對的結果還沒出來時,我就已經確信他們是我的家人了。我是在2月17日等到DNA比對結果的。找到親人是一種落葉歸根的感覺,我的靈魂有了歸宿。
有了親人的資訊,我立刻著手辦回國探親的簽證,更加努力地工作,每天加班1-2小時,每個週六都加班了,因為我想賺夠回中國一個月的機票和生活費,不想讓父母承擔這些費用。回去前,“寶貝回家”的志願者跟我聊過家裡的情況,他們告訴我,我的家境並不好,爸爸得了糖尿病、腦梗,還有很多其他的小毛病媽媽有一些耳背現在哥哥一個人養家。志願者怕我承擔不了家庭的壓力,說得很嚴肅。我其實並不驚訝,也不介意,我有預感會是這種情況,只是覺得很感慨,這麼多年父母過得不如意,挺想幫幫他們的。
我不擔心父母不接納我,我有預感,我們相互愛著。我聽志願者說,2月11日他們去我家走訪時,跟我父母可能找到我了爸爸媽媽的神情立馬傷感起來,媽媽就開始哭,爸爸也開始流眼淚,媽媽差一點跪在志願者面前懇求他們一定要把我帶回家裡3月23日我回到老家,我家的土房子還在,幾乎沒什麼變化,以前的床和一些老物件都還在,父母還睡在裡面,他們可能習慣了住那裡。邊上建了一個新房,只有一層,兩個臥室刷了白牆,還有一個客廳和一個衛生間。媽媽把家裡打掃得很乾淨。
這段時間,我最開心的事就是陪著爸爸媽媽。他們的愛不宣之於口,但體現在很多小事上。像一日三餐,洗衣服,收拾房間,爸爸媽媽都想幫我做。哥哥和表姐也一直陪著我。在他們面前我可以任性,有時候會跟他們拌嘴,像變回了小孩子。家裡雖然條件不好,但有很多好玩的東西,比如媽媽養了很多隻雞,它們都很可愛,不怕我。後山一片竹林,挖到很多竹筍,飯桌上有幾個菜是我們一起去家裡的田裡摘了做的,吃完晚飯我們一起去外面散步,能看到很美的晚霞。這些都是我以前沒有的體驗。
回國之後,我一下子得到了太多的愛。我在一個採訪中提到眼睛的問題,網友們想到了陶勇醫生,在抖音上給他發了很多私信和評論,沒想到陶勇醫生真的看見了,邀請我去北京免費做手術。我跟網友們素未謀面,但是他們卻願意幫助我,我不知道怎樣表達我的感謝。術後我的左眼視力提升到了0.2,恢復好的話,可能達到0.3或更高,右眼的光感也更強了。以前距離五六米看人,我只能看到一個輪廓,現在能看清人臉了。我很感激陶勇醫生,眼睛的問題是我人生的一塊絆腳石,現在我覺得我又迎來了人生的一個轉折點。

陶勇醫生和蘇伢子的合影

等探親的假期結束,我還得回美國。還完貸款,我希望申請回國上學或回國工作。客觀來說,過去的23年我過得很苦,但我覺得都是天意的安排,我不抱怨,也不後悔。很多時候我都沒想到苦,也沒有責怪過任何人,只是想著解決我面對的困難,達成我的目標。再苦再累,那些日子我是真真實實過了的。我也遐想過沒被拐走的生活,後來覺得無論是哪個結果,我都能接受,都是屬於我的生活。人活在世上,都有自己的不容易。我現在更懂事了,也更加自由,還要繼續往前走。
點贊”“在看”,讓更多人看到
 排版:布雷克 / 稽核:小風

招聘|撰稿人
詳細崗位要求點選跳轉:《三聯生活週刊》招撰稿人
本文為原創內容,版權歸「三聯生活週刊」所有。歡迎文末分享、點贊、在看三連!未經許可,嚴禁複製、轉載、篡改或再發布。
大家都在看

點贊”“在看”,讓更多人看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