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分!華語天花板迴歸!4集看完,真有點東西…

2024年,中國臺灣,某醫院。
精神科醫生馬亦森正在看著病人下棋,看書…
突然,兩位病人因為下棋,吵了起來…
一位突發疾病,當場倒地…
按道理,醫生馬亦森應該立刻救人,但馬醫生動彈不得,噁心想吐…
他彷彿又回到了那個晚上。
那天,妻子和兒子,被抬進了醫院,兒子渾身是血…
原本是在手術檯運籌帷幄的他,此刻,卻只能是一個無能為力的家屬…
這是一起故意縱火案,24歲嫌疑犯,縱火超市,造成5死12傷的慘烈結局…
最後,妻兒去世,那個晚上彷彿在他心裡千萬次發生,未曾過去…
而這起案件,也牽扯了6個破碎的家庭,長達二十年的傷痛…
以上這個片段,來自《我們與惡的距離》第二季。
時隔六年,再度重啟,導演和編劇依然沒變,依然是第一部的金鐘獎導演林君陽和金鐘獎編劇呂蒔媛。
這一季是完全獨立的故事,哪怕沒看過第一季也可以看第二季。
兩集一個年代,六個家庭跨越二十年的故事,已經播出的4集,第一二集聚焦2022年發生的故事,第三四集聚焦2001年。

目前播了四集,分數8.1,沒有第一季高,目前看下來有一些遺憾。
視角轉變,從第一季的討論加害者的社會性犯罪誘因,轉變為受害者和加害者家屬的互相救贖,溫情有餘,但目前力道不足。
前兩集案件和人物過多,很多人物突然出現缺乏鋪墊,節奏和線索有些亂,不少觀眾看了兩集就棄劇了。
格局更大,想要聚焦政治與階級,但目前大多數人物展現得有些流於表面,特別是政治人物。
而且10集要講清6個家庭二十年的故事,是很大的考驗,期待後面的收束能力。
不過依然有很多值得繼續觀望的看點。
比如臺劇一如既往細膩的人文關懷,對經歷過這些事情的人“創傷”的描寫。
經歷過喪子與喪妻之痛的馬亦森的車上,哪怕兒子已經去世,車上依然放著安全座椅。
面對巨大的傷痛,當所有人來安慰他時,但對他來說,卻是一種壓力。
他必須在所有人面前,裝作“已經走出來了”,裝作“我沒事”。
但實際上,親人的去世,一時半會怎麼可能走出來?
那不是一道可以痊癒的傷口,那是一截永遠失去的殘疾。
而當他只有一個人的時候,他才能看到妻子與兒子的幻覺。
作為精神科醫生,他知道這就是幻覺,但他特別渴望可以看到這種幻覺…
他看起來很勇敢,甚至徒手在路邊撲下一個毒癮發作的人。
但實際上,他已經對痛苦麻木,他甚至心裡祈求著,如果對方身上有帶武器就好了,正好名正言順送自己上路…
不只是馬亦森,你會感覺全員都籠罩在一種巨大的創傷裡,雖然活著,但已經走了好一會兒…
這也是當時第一季最吸引我的地方。
每一個人都像是一個飽脹的氣球,將破未破,個人身上每一處的不可訴說不可觸,即是這個社會經年累月的隱秘的痛處…
另一個有意思的是,楊貴媚飾演的高張玉敏。
一位官員,一位在男人堆裡左右逢源的議員高張玉敏。
也正是這個角色,撕開了這部劇關於選舉與政治的大膽討論。
說高張玉敏之前,必須說一下我很喜歡的演員楊貴媚。
楊貴媚在這部劇裡光彩照人,根本看不出來已經66歲。
作為本身就是一部臺灣當代電影史的楊貴媚,從《媽媽再愛我一次》的苦情母親,到《飲食男女》裡看似古板卻隱忍慾望的的大姐 。
《媽媽再愛我一次》
《飲食男女》
再到蔡明亮《愛情萬歲》裡傷心落魄的售樓小姐,《無言的山丘》裡接客養孩子,以人肉換豬肉的的寡婦阿柔…
《月光下,我記得》裡悶騷清冷,壓抑情慾的離婚女人寶猜,去年《影后》裡的資深影后遊燕芳…
《愛情萬歲》
《無言的山丘》
《影后》
想起今年跨年的時候,在臺灣還有一個活動:大安森林公園一邊哭一邊跨年。
致敬的就是楊貴媚在蔡明亮《愛情萬歲》裡在大安森林公園長椅上那段足足有7分鐘,無快進無刪減的憋屈純享哭戲。
導演蔡明亮和楊貴媚更是來到公園裡,“現場陪哭”。
主打一個“不必假笑,哭完再前進”。
原來跨年不必慶祝,悲傷也可以公之於眾,流淚也是一種撫慰,脆弱也是一種力量,原來一年到頭,早就特麼不必堅強…
這是一個允許脆弱,允許負面的活動,淚水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心橋,人與人也能那麼線下,親密地共享脆弱的時刻…
《愛情萬歲》
當晚的所有參與者,都被髮了衛生紙和暖寶寶。
蔡明亮說:謝謝你們來,大家沒有往101那邊去,而是往自己心裡看。
而只有允許脆弱的地方,才會讓人更加堅強。

說遠了。
楊貴媚在這部劇裡,作為線索之一,是一位八面玲瓏的政治人物。
她有野心,出身貧困,卻用光自身所有資源往上爬,從鄉長,再到議員,到現在要競選縣長。
她傳授給兒子的從政秘訣就是:
好的政治人物都是好的演員,你不作秀,選民怎麼知道你在幹什麼?
政治說好聽點,就是資源分配,說難聽點,就是處理人性的貪。
怎麼處理?
面對各級官員,看似為環境汙染的村民爭取補償,實則為的是中飽私囊,在給村民的撥款中抽一份油水…
於是,怎麼平衡這其中的利益,片葉不沾身,就需要為官平衡的智慧了…
她不是那種無所作為的官員,誠然,她為百姓爭取權益。
對待家庭,也是那種“含辛茹苦式”女人。
丈夫出軌,單獨撫養兒子長大,甚至和丈夫的私生女住在同一屋簷下。
當私生女被對方政治勢力侵犯時,她固然沒有同情的義務,但她冷血地,把性侵當做政治籌碼,作為交換,威脅政敵,必須合作,不然就爆料。
對私生女,她顯得十分理性,甚至冷漠:就算你告他,又能賠多少?
權力並不為人謀利,反而成為利益的槓桿,撬動更大的利益…
爹味不分男女,只是到了那個位置上的一種選擇罷了…
正如她兒子所說:做什麼事情都是有目的的,那個目的就是選票。

你能說她就是冷漠的,但同時,她又幾乎是氣急敗壞地說:
我喝酒喝了二十多年,從來沒有喝到不省人事過!女孩子不保護自己,誰保護你?
你能說她就是受害者有罪論,但她那種恨鐵不成鋼幾乎衝出螢幕,彷彿自己也是那個被迫喝酒的女人,二十幾年作為一個女人在男人酒桌上的憋屈都在此刻,但她也早已被這些男人同化…
這種情感,太複雜了,全藏在楊貴媚絲絲入扣的演技中,明明是皺著的眉,卻是有些不忍的眼…
這是一個複雜的,仗義又利用的政治人物…

而關於這個被性侵的私生女,一位女孩,她和所有“大女主”的劇不同。
她固然想要維護自己的權利,做一個足夠堅強的“反男權”的人。
但事實上就是,她只想逃。
她甚至不想告性侵者,只因為不想讓這件事情糾纏兩三年,她只想要趕快恢復正常的生活,哪怕是以麻木的,忍氣吞聲的方式…
是的,這部劇無論是被害者,還是施害者,它都希望挖出更細膩的,不那麼政治正確但更人性的一面…
它甚至細緻展開了殺人者家庭的背後。
父親殺人入獄,母親離家出走,只剩下年幼的哥哥帶著妹妹。
年幼的哥哥看似堅強,但實則內心會非常茫然:
爸爸是神經病,那我也會被遺傳嗎?
進監獄的父親,失蹤的母親,缺失的社會支援,欠下的賭債,不斷追上門撒紙錢的債主,也讓他不得不變得仇恨,憤怒…
但在憤怒,變得極端的邊緣,他也會害怕:
難道,我和父親一樣有病,註定會殺人?
但當老師要勸他“好好讀書才能改變命運”時。
劇中卻給了不一樣的,更貼合當下的回答:
好好讀書是建立在好運和好背景下,才有可能改變命運。
你說他不努力,但想到借錢要還,想到要去打黑工照顧妹妹,這已經是他的生活經驗裡能想到的最努力的事情了…
個子還沒有櫃檯高,就想著去電動店打黑工,還未滿16歲,卻要照顧起整個家庭,帶著悲壯,無奈…
他並非不“想”努力讀書,改變命運,而是現實的引力太強,在極端資源匱乏和結構性壓迫下,光是維持本身生存,就需要消耗掉太多太多的力氣…
他當然知道打黑工不對,他當然也知道幫別人取黑錢更不對,但當與惡的距離,等同於與生存的距離,當離惡更近等於離生存更近,又該如何抉擇?
或者,該由一個小男孩抉擇嗎?
這也是我依然願意給這樣的臺劇多一些包容的原因。
它不是沒有缺點,它可能也並不完美,但它依然願意關注“人”,願意關注那些人性之下的幽微與複雜…
就像今年的臺劇《忘了我記得》,它明明可以拍得更好玩,甚至有的地方為了衝突而衝突。
但你在這部劇裡,依然能看到真實的女性,無論是離異女,還是無孩愛貓女,沒有誰比誰更輕鬆,也沒有誰比誰更沉重,她們都在過著自己的人生…
比如《影后》,它的感情戲就是狗血的,老套的,但你依然能在這部劇裡,看到老中青三代女演員的眾生相。
她們的努力與尷尬,她們的相愛與相殺,她們優雅獨立,她們嫉妒好鬥,她們又堅強自信…

臺劇裡的眾生相,竟然和《我們與惡的距離》的英文名形成一種同構:the world between us,一切不是惡,也不是善,就是真實,是世界本來的樣子…
我依然願意欣賞這些臺劇,越過一切偏見,浮躁,情緒的藩籬,看見每一個活生生的人…
一切正如在大安森林公園跨年落下的眼淚,我們都在夜晚裡,感受到了彼此真實的溫度…

點選下方卡片關注我
點亮

,沒有人該是一座孤島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