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敗的老屋、獨行的女孩。
一聲慘叫刺破深夜，屋裡的女子受盡凌辱，在一片罵聲中自盡而亡。
長刀出鞘，捅進女子的身體，也戳穿了被掩藏的悽慘故事。
最終只剩女孩的雙手，無力地拔刀，卻滲透了鮮血……
是什麼讓樸實的漁村變得詭異？又是誰催生了這場悲劇？
今天就來一探究竟。
殺夫
導演: 曾壯祥
編劇: 吳念真 /李昂
主演: 夏文汐 / 白鷹 / 陳淑芳 /
李淑楨 / 王德生 / 更多…
型別: 劇情
上映日期: 1984-09-08(中國臺灣)
片長: 102分鐘
最近熱度最高的電影，毫無疑問就是《醬園弄》了。
但很少有人知道，和詹周氏殺夫類似的故事，曾以另一種截然不同的樣子出現過。
電影《殺夫》，豆瓣只有1399人評分，卻是由著名香港女演員夏文汐出演、臺灣新電影先驅曾壯祥導演，而編劇更是金馬獎得主吳念真。
與《醬園弄》不同的是，《殺夫》沒有龐大的製作、複雜的故事線索，或強烈的懸疑色彩。
它由李昂所寫的小說《殺夫》改編而來，因此更為寫實，沒有很強的戲劇性，卻始終籠罩在驚悚壓抑的氛圍中。
影片開頭的女孩就是本片女主角林市，父女雙亡的她只能跟著叔嬸一家生活。
然而家中貧困，等林市20歲時，叔叔便把她嫁給了隔壁村的殺豬屠夫陳江水。
出嫁的路上，林市想起兒時與母親溫暖的回憶，殊不知自己的未來，幾乎像一道母親的覆轍。
陳江水性格殘暴，天天折磨林市，動輒凌辱、強姦、打罵。而林市年歲尚小，只有鄰居阿罔官能與她聊上幾句。
在這個村子裡，林市看到過死了丈夫的悽慘女子，也聽到過含恨而終的母親的故事。
每每這時，林市心中總會湧出一股悲涼，接著雙手合十拜上一拜，不知是為她們，還是為自己。
而阿罔官的自殺未遂則進一步刺激了林市的內心，看著奄奄一息的阿罔官，她愈發恐懼了。
日子一天天過，陳江水的暴戾愈發過分，在外殺豬、造孽、吃喝嫖賭，回家便只知強姦、毆打林市，甚至懷疑她與別人有一腿。
甚至他對外面的妓女，都更知道溫柔體貼。
而此時，林市也發現，自己信任的阿罔官，其實一直在跟村子裡的女人們嚼她舌根“自己貪，早也叫，晚也叫”“總有一天會跟他媽媽同一個下場”。
當晚，一直咬牙沉默的林市，又一次激怒了陳江水。
而看到林市試圖養鴨子補貼家用，陳江水大怒：“你嫌我殺豬的養不起你！”
他不讓林市吃飯，還強迫她去屠宰場看他殺豬。陳江水一把把豬內臟甩在林市身上，林市兩眼一翻便昏了過去。
這天晚上，林市在家中為死去的豬祭拜，陳江水看了卻以為她在咒自己死。憤怒之下，他再次強暴了她，而林市兩眼無神地趴在床上，只剩麻木。
深夜，看著床角的殺豬刀，林市緩緩拔刀出鞘，狠狠朝熟睡的陳江水揮下，一刀、兩刀……
血跡四濺，濺到她雪白的衣服和猙獰的臉上，一如當年母親身上噴湧的鮮血……
如果說《醬園弄》的主旋律是案發後的一系列連鎖故事，《殺夫》則更關注於一個普通的婦女，究竟是怎樣被逼走上殺夫道路的。
在本片中，有一個絕對不能不能被忽視的細節，便是陳江水的殺豬屠夫身份。
首先，殺豬與行房兩個行為幾乎是對應著出現的，二者形成了隱喻關係。
新婚第二天，陳江水殺豬的同事就問他“昨晚你太太有沒有這麼叫？”
在影片中，林市從來就不是一個有主體性的獨立的人，而陳江水對她的強姦，又與殺豬有什麼分別？
其次，性在影片中也成為一種權力手段，在林市和陳江水身上呈現出兩種截然相反的面向。
陳江水第一次與林市行房前，問她餓不餓，隨之在結束後給她端來了一碗飯。當林市不願叫床，她便被剝奪了吃飯的權力。
食與性是相通的慾望，身體也是林市唯一活下去的本錢。
所以當她終於殺了陳江水，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靠著灶臺貪婪地大口吃飯。
對陳江水而言，性則是他體現力量與地位的工具。
當他在賭桌上吃癟，又被日本兵制裁，便只能從林市身上抒發自己的不滿，在外失去的權力只能透過對自己女人的壓迫找回。
如果再看得宏觀些，便可以發現，作為屠夫的陳江水，實則在這個以捕魚為生的村子裡是格格不入的。
在別人嘴裡，他殺豬造了殺孽，人人避之不及。
在眾人祭拜時，陳江水錶面對他們的迷信表示不屑，暗地裡偷偷拜獸魂碑試圖補償罪過。
正如村中婦孺八卦說林市家風水不好一樣，迷信，才是這個時代裡害人害己的最大禍首。
另外，阿罔官是影片中一個多面複雜的重要角色。她為丈夫守寡，卻“守到別人床上去”，在一片閒言碎語中羞憤自殺。
可林市出事後，她又是那個帶頭說她壞話，還造謠她有姦夫的頭號人物。
她是這個男權和性壓抑社會的受害者，也是倚老賣老幸災樂禍的施暴者。
不得不說的是，《殺夫》並不是一部“女性電影”，而探討的更多是社會議題。
正如影片原先的海報一樣，它的賣點一直是林市與夏文汐，因此全片虐女鏡頭不少，對於陳江水殘暴性格的其他側面卻刻畫不足。
林市最無法忍受，也促成她覺醒的，更多是一種來自社會評價體系中的“他者”的語言。
影片想展露的不僅是一個悲慘的故事、個體的命運，而更是女性集體的困境，一種社會公共問題。
結尾，在一片對林市的討伐和諷刺聲中，曾經被她牽過的小女孩獨自走到那個鮮血淋漓的房子。
鏡頭定格在林市母親留給她的衣物，三代人在此處形成了一條獨屬女性的連結。
故事說到這裡，讓我們再回到開篇兩個問題：
是什麼讓樸實的漁村變得詭異？又是誰催生了這場悲劇？
詭異，是這個黑暗的時代投下的一片陰影；悲劇，是殘忍社會對女性的一場謀殺。
*本文作者：jew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