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月 20 日，日本財務省進行的 1 萬億日元（約 69 億美元）20 年期國債拍賣結果慘淡，投標倍數僅為 2.5 倍，為自 2012 年以來的最低水平，尾差（即平均價格與最低接受價格之間的差距）飆升至 1.14，為 1987 年以來最高水平。
這一訊息引發了全球金融市場的震動，日本長期國債收益率全線飆升，20 年期國債收益率躍升至 2.555%，為 2000 年 10 月以來的最高水平；30 年期國債收益率上漲 13 個基點至紀錄高點 3.10%；40 年期國債收益率則躍升 10 個基點至 3.591% 的歷史最高點。
日本國債市場的突然動盪，不禁讓人聯想到當前全球債務高企的現狀，這是否會成為全球債務風暴的前奏？
日本國債為何突然失寵？
一直以來，日本國債被視為全球最安全的資產之一，日本央行長期充當日債市場 “終極買家” 的角色，被視為日本債券市場的穩定器。長期以來，日本央行大額購買日本財務省超發的、利率極低甚至是負利率的日本國債，導致國債二級市場流動性減少。日本央行持有的國債佔日本國債餘額比例過高，已達到約 50%，其他主要發達國家央行持有的國債佔本國國債餘額比例大部分低於 30%。
而日本央行計劃從 2024 年 7 月到 2026 年 3 月縮減其購債規模，計劃每季度減少 4000 億日元（約 27.7 億美元）的債券購買量，直至 2026 年第一季度將月購買額降至 2.9 萬億日元（約 201 億美元），約為 2024 年 7 月 5.7 萬億日元（約 395.2 億美元）的一半。
因日本央行縮減其購債規模，考慮到債券到期的情況，預計 2025 財年日本國債供應量將增加 64%，達到 61 萬億日元（約合 3900 億美元）。而在日本央行減少債券購買量後，買家的長期缺位，使得日本債券市場脆弱性加劇。
業內人士表示，尾差一般被視為債券拍賣的 “溫度計”，尾差越大意味著市場需求極為低迷。瑞穗證券駐東京首席全球策略師大森翔樹（Shoki Omori）認為，日債標售結果不佳，凸顯了日本超長期國債市場供需持續失衡的局面，加劇了市場對於日本央行縮減購債規模後，買家持續缺位的擔憂，容易引發後續 “拋售螺旋”。
除了日本央行購債規模減少，還有一個重要因素，就是日本政府債務規模龐大。日本首相石破茂 5 月 19 日在國會接受質詢時表示，日本債務 / GDP 比率已超 250%—263%，遠高於希臘債務危機時的 180%。
日本債務佔 GDP 比率全球居前，政府內部已有人提出透過減稅等刺激措施選舉拉動經濟。然而分析人士認為，高債務水平加上政府擴張性財政訴求，使得央行加劇退出寬鬆面臨更大阻力。
日本國債危機會引發全球債務風暴嗎？
日本國債市場的動盪，已經開始在全球金融市場引發連鎖反應。目前債市風暴已經從美日蔓延到全球。德國 10 年期國債收益率升至 2.67%，英國 30 年期國債收益率觸及 1990 年代高位，新興市場美元債利差擴大至 650 個基點。
基金管理公司 Vanguard 指出，各國政府依賴赤字融資將迫使投資者要求更高風險溢價，形成 “利率上升 — 融資成本增加 — 債務惡化” 的死迴圈。美國若維持當前赤字率，到 2035 年需續借 9 萬億美元短期債，任何流動性衝擊都可能演變為 “黑天鵝”。
美國 30 年期國債收益率本週上行，投資者正在消化穆迪對美國主權信用評級的下調決定。評級機構指出，美國債務水平顯著高於同類評級國家。與此同時，美國國會正在審議包含減支與加稅的預算立法，市場聚焦於聯邦政府鉅額赤字及其融資需求。
SPI 資產管理公司合夥人 Stephen Innes 指出，市場對長期債券的利率風險已全球化，投資者正在重新評估對各國財政寬鬆的容忍度。“股債之間的協調錯覺正在破裂，真正掌控節奏的是債市。”
截至目前，美國 30 年期國債收益率年內持續攀升，而英國與日本的長期債券收益率也升至數十年來高位。高盛在一份策略報告中指出，日本 30 年期國債收益率已接近 25 年來新高，英國同類債券收益率亦升至上世紀 90 年代中期以來未見水平。
日本債券市場的供需失衡也令日本央行陷入兩難局面，一方面若日本央行持續推進量化緊縮（QT），可能導致長端債券收益率繼續上行，引發債市劇烈波動，使持債機構面臨巨大賬面損失，最終甚至可能迫使央行重啟收益率曲線控制（YCC）或重新實施負利率。
儘管日本央行正在推進政策正常化，但債券市場尚未恢復健康執行，仍高度依賴日本央行，且在全球不確定性的影響下，定價機制失靈、流動性惡化，使得日本央行在退出干預時面臨更高風險和更復雜的挑戰。
從日本央行後續的加息路徑看，業內人士普遍認為，儘管日本債券市場波動不太可能直接影響其加息路徑，但債券收益率的大幅上升可能會削弱企業信心，引發市場對進一步加息的恐慌或牴觸情緒，抑制消費和貸款需求。
與此同時，此次日本長債標售結果疲軟正值市場波動性加劇之際，美日間貿易政策的不確定，正影響市場對日本出口與宏觀經濟走勢預期。與此同時，穆迪對美國財政可持續性風險的擔憂的外溢效應正引發市場對日本財政可持續性的重新評估，進而影響對日本國債的信心。
投資者該如何應對？
在全球債務風險上升的背景下，投資者該如何應對？
首先，投資者需要重新審視自己的投資組合，分散風險。不要把所有的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可以考慮配置不同國家、不同資產類別的資產，如股票、債券、黃金等。
其次，投資者需要關注宏觀經濟資料和政策變化，及時調整投資策略。例如，關注各國央行的貨幣政策走向，以及政府的財政政策調整。
最後，投資者需要保持理性和冷靜，不要被市場情緒所左右。在市場波動加劇的情況下，更需要堅持長期投資的理念，避免盲目跟風和頻繁交易。
日本國債招標的慘淡結果，為全球金融市場敲響了警鐘。在全球債務高企的背景下，任何一個國家的債務問題都可能引發連鎖反應，導致全球債務風暴的爆發。投資者需要密切關注全球債務市場的動態，做好風險管理和資產配置，以應對可能到來的風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