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如我在上一篇文章中所說:任何對“90年代”的美化,都會激怒每一位“90後”。
自進入二十一世紀以來,關於8/90年代的“翻案之風”盛行,這兩三年來尤甚,都很多人表達了對“90年代”的無比懷戀之情。
有些90後是記不太清了,有美化濾鏡的成分在;有些是很多00後壓根沒經歷過,道聽途說瞎起鬨;還有些人就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他們揣著什麼明白我就不說了;更有有規模的、有目的性的對於真實歷史的扭曲,比如以《繁花》為代表性的一系列文藝作品。

雖然我也是一個90後,但是我記性比較好,而且從小就留意一些社會上的事情。我想說明的事情很直白:90年代對於大多數人來說並不是什麼很美好的日子——“人民富豪”除外。
本文從腐敗問題、大下崗、農業與農村、國有資產流失、醫療教育房地產市場化、軍隊經商、治安、文化這八個方面,簡要帶領大家回憶一下“90年代”是什麼樣子的。
一、腐敗問題
90年代最嚴重的問題就是吏治腐敗,這個在《建國大業》這部獻禮電影中,都要吐槽一下:“反腐,亡黨;不反,亡國”。當時真的是小官大貪、大官鉅貪、無官不貪。90後們當時比較小,但是問一問步入社會的大人們的評價,那時候不給錢(行賄),就是辦不成事。

那個年代公務員是最熱門的職業,跟現在年輕人為了“穩定”考公考編還不一樣,那個時候公務員還沒有全國統一的考試,各單位話語權無限大,也自然就是權力近親繁殖的重災區。
90年代腐敗現象非常嚴重,即便是最基層的公務員,也有一種說法叫做“灰色收入”——就是也不是大奸大惡、貪汙腐敗,但是有些法律沒規定、道德又說不過去的錢你能掙。
那時候家長飯桌上最多的話題就是,誰誰誰只是一個科長,中秋節排隊送禮的車就排到小區門口了,送的少了人家看都不看一眼。

與此同時還有非常恐怖的“三公消費”——因公出國(境)費用、公務接待費、公務用車購置和執行維護費。那時候一個縣都能去巴黎、紐約考察,美其名曰“學習發達國家先進城市化經驗”;甚至去巴黎、紐約的都是要點臉的了,太多直接去阿姆斯特丹(紅燈區)和拉斯維加斯(賭城)的,也不知道“考察”個什麼東西了。
當時有句順口溜:“為祖國喝茅臺、為人民開豪車、為學習拜訪拉斯維加斯”。

想當年小到一個縣,大到一線城市,都有幾條專門靠公務員“三公消費”養活的高階商業街——KTV一條街、洗浴城一條街、高階餐飲一條街等等。大家都可以問問自己家長,當年這些街道在哪裡,看地理位置是不是相當於大學的“墮落街”?十八大之後這些街道的店鋪基本都倒閉了,迴歸正常的商業屬性了。
同時,公務員“打白條”現象也非常嚴重。
十八大之後吏治逐漸清明,老百姓們肉眼可見的對腐敗的不滿情緒逐漸消弭。當時的反腐劇《人民的名義》中,還專門讓老革命老幹部陳岩石特別批判了“官不聊生”的說法。

關於十八大之後的反腐力度,知名歷史作家二月河有這樣一個評價:“從歷史來看,我們閱讀二十四史,反腐從來都是一個經常的事情。但是二十四史裡面,沒有一個時代,沒有一個時期曾經有過現在這樣的反腐力度。”
二、工人與資本家
一方面,2300萬工人大下崗(另說下崗總人數為3000萬);另一方面資本家允許入黨,剝削階級紛紛化作人大代表、政協委員登堂入室,90年代成為建國後無產階級與資產階級地位差別最大的年代。

一生堅定的共產主義戰士、老作家魏巍同志,因為反對“資本家入黨”,主辦的《中流》雜誌停刊,人被強制就醫,享受的離休待遇暫停,不得見外人、通話被錄音,醫院保衛科科長跟魏老爺子關係好,還被調離了崗位。

而當時遍地叢生的邪教勢力,人員最大的構成基礎是無業的下崗工人。
東北和華北的老工業地區,是受下崗潮影響最大的地區,華北出了一首《殺死那個石家莊人》,唱的就是下崗潮之後沒落的北方工業城市。而“共和國長子”東北地區則被貼上了“小姐產地”“黑社會產地”的標籤,因為男男女女都沒有了工作,他們南下能做什麼?女性出賣身體,成為特殊行業工作者;男性也出賣身體,成為打手。
相比而言,資本家成為了各地“招商引資”的財神爺,很多地方官員都發表過“經商人士”地位第一的類似言論,而打工人的權益無人維護,那時候血汗工廠、拖欠工資成為了非常普遍的現象,更不要提黑磚窯、黑工廠等現象。

關於《年會不能停》我詳細分析過:它不是一部講2023年網際網路企業大裁員的電影,它是一部講1998年大下崗的電影。

電影開頭第一幕就是1998年年會,眾所周知98年就是大下崗的年份,這其實就是電影主創在開頭給大家提了個醒。

電影天台那場戲外包小姑娘說:“那些把公司搞垮的人,還能踏踏實實過日子,你甘心嗎”,正確的翻譯應該是:“那些把國企搞垮的人,一轉身就私有化大富大貴,然後你下崗了,你甘心嗎”。
如果在2023的語境下,公司搞垮了關打工人屁事?我為什麼不甘心?我甚至還喜聞樂見幸災樂禍呢,不就是換個工作麼?一刻都來不及為前公司悲傷,趕到戰場的是下一份工作的offer。所以電影裡一切看著彆扭的內容,都要帶入到1998的語境下就合理了。

電影裡最關鍵的一條主線,也就是徐總所謂的“一盤大棋”,如果站在2023的視角下,你會發現無論從邏輯還是從實踐上都非常扯淡,一個副總冒著違法犯罪的風險瘋狂微操就為了“路線分歧”,關你屁事啊?公司是董事長人家的。
但是在1998的語境下,一切都明瞭了:徐總就是當時最有代表性的蛀蟲,透過各種見不得光的手段掏空國企/集體企業,就是跟徐總一模一樣的操作,最後光明正大地說——效益不好了啊,所以我們要下崗、我們要私有化,自己搖身一變成為了“知名民營企業家”,資本的原始積累就這樣完成了——這樣看動機和邏輯是不是就完全捋順了?

再次強調:徐總掏空標準配件廠的手段,就是90年代蛀蟲們慣用的普遍手段,電影是在給不瞭解那段歷史的年輕人們,科普一下那些人的手段。只是電影裡沒有明說,所以我在這裡告訴大家,當年太多集體企業,就是被這種見不得光的手段掏空的,下崗工人只是這些蛀蟲的犧牲品。
《漫長的季節》一條暗線,是講廠長如何與所謂的“港商”勾結,掏空樺鋼的。
範師傅這一句“雜碎”,是替三千萬下崗工人罵的,這是一句遲到了三十年的痛罵。

《漫長的季節》也有非常對應王迅(莊正直)的角色,就是邢三兒,他們都是特權階級選中的狗腿子、黑手套,是工賊,是掏空公有制企業的幫兇。

非常巧合的,另一部下崗工人題材作品《暴雪將至》中,也有類似邢三兒的角色,他們裡應外合掏空了國企,因為段奕宏飾演的主角是勞模、先進,為人正直,所以一直瞞著他做。

這三部下崗工人題材的作品中,都不約而同地設定了“廠長透過非法手段掏空國企”的情節,說明什麼?甚至連邢三兒和莊正直這種角色都能高度一致一一對應上?說明這就是一代“先富”的真相,這叫交叉印證。
而這些人,從來沒有得到懲罰,他們搖身一變從“國企廠長”成為了“私企老闆”,更進一步變成了人大代表、政協委員、全國勞模、優秀民營企業家……更有文藝界的乏走狗拍攝精緻而美妙的作品,把他們發家致富的歷程歸功於“努力奮鬥”。
在“先富”們的繁花之下,無產階級們迎來了他們最漫長的季節。
沈默的這個弟弟傅衛軍,成為了街頭的小混混,沈默怪罪於大爺不收養他。大爺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是沈默的父母都是國企工人啊,在廠子出了生產事故屬於工傷,然而他們的兒女,一個被變態親戚收養,一個被迫流落街頭。

這個情節的設定其實是有強烈的隱喻性的,工人們是共和國的兒女,而這一對兒女的下場……一個死在了監獄裡,一個變成了連環殺手,
那麼,是誰讓他們變成這樣的呢?是因為他們的父母“死得早”嗎?

很符合現實的是:國企改制之後,工人們的福利沒了,廠辦幼兒園和敬老院關了,廠辦小學和醫院被市裡接管或者賣給私人,福利分房之類的更別提了……
所以說把這些福利都砍了,財務報表能不好看嗎?有乏走狗總喜歡用這些舉例子說明國企效率低如何如何,這不廢話麼,不看看改制之後工人們的福利待遇是咋樣的,把福利全砍了利潤能不高嗎?我上我也行!
喜歡人云亦云說當年國企利潤率低的人,你們摸著自己的良心問一問自己:你是打工人嗎?你對自己現在的福利待遇滿意嗎?你是希望老闆年底又換一輛勞斯萊斯,還是希望員工待遇切實提升一點?能不能對幾十年前的無產階級同志們建立一點階級共情呢?
所以雖然時間對不太上,但是沈默和傅衛軍這對姐弟具有強烈的象徵性、隱喻性:東北出小姐、出黑社會的固化印象是怎麼來的?大下崗後,工人們沒了生計,為了活下去,男人就去做打手,女人就去賣身。
光榮的工人階級的孩子,成為了失足婦女、黑社會!

三、農民、農業、農村
農民的負擔非常重,除了農業稅之外,還有雜七雜八的攤派——比如著名的“三提五統”。《人民的名義》原著中,李達康就是搞攤派逼死了人,劇中美化為開動員會累死了人;而李達康修路尚且屬於正當理由,不過大家可以發揮想象力,當時不正當斂財的攤派問題有多嚴重,那真是標準意義的“苛捐雜稅”。
90年代末期,農民暴力“反攤派”的自發行為達到了一個小高峰,很多鄉鎮政府的紅字招牌,都被農民拿著鋤頭砸爛了。這種自下而上的行為,成為了2005年農業稅全面取消的契機。
農民工的地位也很低,先不說資本家拖欠工資、捲款跑路、草菅人命這些事情,單說城市管理者就非常敵視進城務工的農民。那時候有個名詞,叫“抓盲流/外流”——進城打工的農民叫做“盲流/外流”,由城管負責抓緊收容所裡。另外補充一個知識點:那時候城管就是地痞流氓的代名詞,收容所基本等於鬼門關。

後來還是因為一個大學生在收容所裡不明不白死了,這種收容遣返制度才取消。大學生的命畢竟比農民工貴,多年各大城市“抓外流”的工作不知有多少冤魂。
我知道“抓盲流(外流)”這個名詞,是大學的時候,一位老校工來給學生會換展板,那時候正好我值班。這位老校工我們大家都很熟悉,因為他一條腿瘸了,特點很鮮明,但是跟他聊過的人寥寥無幾。當時我就跟他聊起來了:老校工是徐州農村人,90年代的時候跟著老鄉進城打工,去大城市做裝修的工作。那時候很多晚上,都會有城管來“抓外流”。
他跟我抱怨,城管為啥喜歡晚上來抓人呢,因為我們都睡覺呢不好跑。他們抓了我們白天可以睡覺,但我們白天得幹活啊,我們得掙吃飯錢啊。結果有一天晚上,黑暗中躲避城管“抓外流”,老校工不小心摔斷了腿,然而又不敢去正規大醫院,怕一去就當“外流”被收容遣返,此外也是擔心掙得那點錢不夠看病的,於是只能找同鄉中一位“蒙古大夫”簡單處理,從此落下了終身殘疾。
這位老校工一句話讓我印象深刻,我畢業快十年了依然記得:“他們(城管)追著我們屁股後面打,還專門挑晚上‘偷襲’,這是拿我們當日本鬼子啊,但是我們哪裡是日本鬼子呢?”

四、國有資產流失
國有資產流失問題,80年代是進行了部分混改、試水,而90年代則是正式開啟了“加速器模式”,喪心病狂地草率處置公有資產。各地都以“政治運動”式的任務,去賣掉共和國積攢了四十年的財富。
我再舉個小例子,當年西西河有位上古大神忙總,據傳他是某省負責國企工作的相關幹部,一己之力盤活了幾家被掛牌賣掉的國企,結果惹到了某位大大大領導不滿,認為違背了其賣掉國企的總體政治路線方針,所以忙總的仕途生涯也就打上了個休止符。
所以那時候國有資產流失的現象有多誇張,經營困難的廠子改制就改制吧,有些明明營收都很健康的廠子,在某位廠長手裡忽然就經營困難了,然後被廠長小舅子超低價格收購,小舅子當董事長,廠長搖身一變成為總經理,然後經營困難的廠子忽然就活了,經營瞬間就健康了,小舅子和廠子立馬身價暴漲,你說神奇不神奇?

後來裝都不裝了——誰說只有經營不善的國企才能賣呢,經營越好得越要賣掉,還發明瞭一個專有名詞叫“靚女先嫁”。不好的國企要賣掉,好的國企更要賣掉,因為本質就是要賣掉公有制資產,讓一小部分人先富起來,小黑子終於露出了雞腳。
五、醫療教育房地產市場化
看病難、看病貴;上學難、上學貴,一直是貫穿整個90年代的民生主旋律。此外,福利分房的終結也是在90年代末,正式開啟了房地產經濟時代。

這個我就不詳細寫了,具體在《醫生、教師、科研人員——“榮譽性職業”的光榮、矛盾與解藥》《醫療、教育、養老:市場化的死路與福利化的出路》這兩篇中分析了幾萬字,本文只引用一份歷史文獻——2007年的兩會上,巴德年、鍾南山、李連達等九位院士代表,提出了《加快覆蓋城鄉居民醫療保健制度的建設及早解決“看病貴、看病難”問題》聯合發言。
以下內容完全引用自九位院士代表的發言原文,尺度比較大,但是希望不要夾我,這個不是我說的,這是歷史文獻,是專家院士代表委員說的,不改一字全文引用:
建國以來,我國的衛生事業得到空前發展,許多傳染病得以控制,性病被根絕,人均壽命、嬰幼兒死亡率等指標都有了明顯改善,曾被世界衛生組織(WHO)、世界銀行等機構譽為發展中國家的典範,讚譽中國只用了世界上1%的衛生資源,解決了佔世界人口22%的衛生保健問題。遺憾的是,時隔20年後,中國的醫藥衛生總體水平被WHO排在第144位,而衛生公平性竟排在第188位,全世界倒數第4位。這與我國的大國地位、與我國飛躍發展的經濟狀況,以及與我國的國家性質相差甚遠,醫藥衛生事業的嚴重滯後已成為我國社會發展的瓶頸。
究其原因,主要是在市場經濟體制下,淡忘了醫藥衛生事業的公益性質,忽略了“以人為本,健康第一”的理念。我國政府向世界宣佈的“人人享有衛生保健”的承諾,沒有兌現。世界上無論發達國家還是發展中國家,都把衛生投入列入國家財政支出的重要科目,姑且不說發達國家用於醫藥衛生開支均佔GDP的10%以上,就連巴西也為7.9%,印度為6.1%,尚比亞為5.8%,中國只為2.7%。而且,中國政府的衛生投入在整個醫藥衛生總支出的比例,也逐年減少。多年來,我國某些部門以“中國國情”為由,宣稱中國不會走國外全民醫療的老路,要走一條自己的“改革路”,走的結果是走到了第188位,走到了老百姓極不滿意,並無法承受的地步。……

(發言人工作單位和主要職務:界別
巴德年 中國工程院院士,中國醫學科學院原院長,中國協和醫科大學原校長,浙江大學醫學院院長
醫衛
醫衛
楊雄裡 中國科學院院士,復旦大學神經科學研究中心主任
醫衛
醫衛
強伯勤 中國科學院院士,中國醫學科學院原副院長
僑聯
僑聯
鍾南山 中國工程院院士,原廣州醫學院院長
醫衛
醫衛
李連達 中國工程院院士,中國中醫研究院西苑醫院基礎室主任
醫衛
醫衛
高潤霖 中國工程院院士,中國醫學科學院阜外醫院原院長
醫衛
醫衛
程書鈞 中國工程院院士,中國醫學科學院、中國協和醫科大學腫瘤醫院研究員
醫衛
醫衛
王紅陽 中國工程院院士,第二軍醫大學第三附屬醫院生物訊號傳導研究室主任
醫衛
醫衛
劉志紅 中國工程院院士,南京軍區南京總醫院腎臟科副主任
醫衛)
醫衛)
六、軍隊經商
事實上,軍隊經商在當時並未完全禁止,最典型的,軍隊還可以出租房屋、商鋪、倉庫來獲利,至於其他雜七雜八、或明或暗的經營活動,那就更五花八門了。軍隊真正全面禁止經營活動,還是到了十八大之後,轟轟烈烈的軍改,讓解放軍從下到上換了面貌。
我就說一點,軍隊中兩個腐敗大老虎——郭、徐,啥時候提拔上來的呢?
七、治安
這個我相信大家最能感同身受、有共同的記憶,像唐山打人事件,這擱到90年代算個屁啊,太稀鬆平常了好不好。

我記得我小時候一個人在家,父母都是非常擔心的,千叮嚀萬囑咐安全問題。我是石家莊人,那時候石家莊正好流竄著一個以查煤氣表為藉口入室殺人的連續殺人犯,人心惶惶。大家晚上能放心大膽的擼串也就是二十一世紀之後的事情,就現在我晚上回去晚了,我父母還很擔心安全問題,因為他們生活的大多數歲月中,晚上是很不安全的。
90年代的悍匪都是這樣的:張君,被稱為“新中國第一悍匪”,曾縱橫數省8年,犯案十餘起,殺死、殺傷近50人——直到2000年才被警方抓獲。
白寶山,射擊天才,入獄之後發表如下言論:“政府這樣對待我,我出去就要殺人。如果判我20年,我出去殺成年人。如果判我無期徒刑,我減刑出去,殺不動成年人了,我就到幼兒園去殺孩子。”出獄之後專門找警察、武警、解放軍哨兵報復,打死他們之後還要搶走彈藥,喪心病狂。
劉進榮,海南悍匪,透過敲詐勒索、用搶劫的幾十萬元錢從中越邊境購來20餘支“五四”、“六四”、“七七”式軍用手槍,微型衝鋒槍、軍用手雷、手榴彈、對講機、望遠鏡、吉普車、摩托車等軍隊制式化裝備,並僱了4名保鏢,將集團裝備成一流的地下武裝,公開與當地警方抗衡。
——整個8、90年代槍支管控真的不是很嚴格,當時在公共廁所就能看到售賣槍支的小廣告,超級“理所應當”。
謝先榮,湖北潛江特大持槍搶劫銀行運鈔車案案犯,他會開汽車和摩托車,能夠修理汽車、使用槍械,具備開啟鎖具的技能。他像是一個“獨行俠”一樣,一直單獨犯罪,從不與人合作,然後一次搶劫運鈔車就造成了五人死亡。

篇幅所限,不多說了,公開資訊網上都能查到,年紀稍微大一點的自己都有記憶。
八、文化問題
很多小布爾喬亞津津樂道於《泰坦尼克號》一刀不剪,然而沒人記得五十集大型連續劇《抗美援朝》拍攝完畢之後,被迫無法播出,膠片全部封存。這可是古月老師飾演毛澤東主席最後的絕唱,此後因為身體原因,他只能以配角身份短暫露面,2005年因病離世,沒能看到抗美援朝題材作品再一次出現在大熒幕上。
同樣的,喜歡《泰坦尼克號》的領導很不喜歡當時熱播的電視連續劇《太平天國》,認為是美化農民起義軍,鼓勵“造反”,所以《太平天國》再無重播,已經全面立項、劇本都創作了差不多的大型歷史連續劇《李自成》也胎死腹中。
所以,我立場鮮明地反對“90年代文化繁榮”的說法,那時候所謂的“繁榮”帶有鮮明的階級指向性。那時候時代主旋律是大下崗,可曾有作品真實地反映下崗工人的境遇?沒有。只有劉歡一首“只不過是從頭再來”,和黃宏的一句“咱工人要為國家想,我不下剛誰下崗”。

黃宏在春晚上的這句混賬話,讓多少下崗家庭連一個年都過不好,多少人下崗工人默默關掉了電視機。大年三十晚上都不忘騎臉嘲諷一下,肉體精神凌虐兩開花。

所以說“什麼樹上開什麼花,什麼階級說什麼話”,市民家庭的子女可能因為看到了一刀不剪的鐵達尼號或日漫,就對童年90年代加了一層美化濾鏡,然而下崗工人子女、農民工子女、留守兒童、老少邊窮地區的子弟們,對於那個年代的回憶一定是另一個樣子。
這裡與其說是非對錯之分,倒不說是立場不同,或者有些人忘了自己的立場在哪裡。


第二本新書正式連載完畢:《資本囚籠》全目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