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陶純《CC情報局》特約撰稿員

編輯｜白金娜莊雯蔚

核心提要：

1.繼全球第三例豬腎移植患者存活天數，打破人類豬器官移植存活最高紀錄後，2月6日，美國影片藥品監督管理局（FDA）批准了兩家生物公司進行人類史上首個豬腎人體移植臨床試驗，其中一家為華人科學家楊璐菡創辦。若該試驗成功，他們將擴大臨床試驗範圍。此前的兩例豬腎移植，包括其他豬器官移植均為同情使用計劃，而非被批准的臨床試驗手術。

2.目前全球異種器官移植長期存活案例較少，多位豬器官移植患者先後去世。但研究人員表明，這些患者多身患重病，因此很難確定豬器官移植是否是導致死亡的原因。目前，唯有第三例豬腎移植患者存活超過兩個月。

3. 由於捐贈器官短缺，每年都有許多患者在等待腎移植期間死亡。在將轉基因豬腎移植到腎衰竭患者體內的臨床試驗中，被移植的豬器官經過基因改造。可防止豬感染已知病毒，還可刪除豬基因並新增人類基因，使器官與人體相容。如果能夠成功延長移植後的存活期，將有望為全球眾多等待器官移植的患者提供一種治療替代方案。

FDA批准兩家生物公司進行豬腎移植的臨床試驗，其一由華人科學家創辦

繼全球第三例豬腎移植患者存活超過73天，打破人類豬器官異種移植存活最高紀錄後，2月6日，FDA批准了人類史上首個豬腎人體移植臨床試驗。據最新一期的《自然》雜誌披露的相關資訊，此項試驗由美國聯合治療公司（United Therapeutics Corporation）和 eGenesis兩家公司共同進行。

聯合治療公司計劃最晚將在2025年第三季度啟動移植手術專案，將針對六名接受透析至少六個月且沒有其他醫學異常的患者。並且第一例和第二例移植之間設有12周的觀察間隔期，在最後一例到達12周後，由獨立監測委員會詳細審查安全性和有效性的相關資料，以決定研究是否應進入下一個佇列，並計劃在成功的情況下將臨床參與者的數量增加到 50 人。

楊璐菡是杭州啟函生物科技公司的執行長，也是 eGenesis 的創始人之一。她披露公司已於去年 12 月獲得 FDA 批准，將從三名被列入移植名單但在五年內獲得死者捐獻的可能性較低的腎衰竭患者中進行移植試驗。第一次移植計劃於今年年中實施，移植後將對患者進行 24 周的監測。如果成功，他們將擴大臨床試驗範圍。

美國正在進行的首個將轉基因豬腎移植到腎衰竭患者的臨床試驗，如果成功延長移植後的存活期，有望為全球眾多等待器官移植的患者提供一種治療替代方案。

另據瞭解，曾於 2022 年領導了首例豬心臟移植手術的馬里蘭大學醫學院外科醫生穆罕默德·穆希丁披露，他已向 FDA 提交了啟動豬心臟移植的臨床試驗的申請。

一個新的異種豬器官移植時代，似正在到來。

▎2024 年，波士頓麻省總醫院的外科醫生首次將經過改造的豬腎移植到活體人體中。

第三例豬腎移植患者已存活超過73天，但過去兩例僅存活不到兩個月就已死亡

腎衰竭（Kidney Failure）是一種嚴重的腎臟疾病。嚴重的腎衰患者需要進行透析與腎移植。

根據美國疾病控制和預防中心（CDC）的資料，美國有超過3700萬人患有慢性腎臟疾病（腎衰竭的一種），腎臟移植等候名單上登記的患者人數為10萬人。

但由於捐贈器官短缺，2023 年僅進行了 25000 例腎移植手術。雖然需要腎移植的患者的存活期長達五年，但在此期間出現併發症的風險很高。美國國家腎臟基金會估計，每天約有 12 人在等待腎移植期間死亡。

2024年3月16日，位於波士頓的麻省總醫院宣佈，他們的醫生團隊成功將經過基因改造過的豬腎移植到一名患腎衰竭的62歲男子體內，創下全球首例，此舉標誌著豬腎首次被移植到活人體內，為全球苦等器官的病患帶來希望。但這隻豬的腎臟在這位名叫斯萊曼男子的體內運行了57天后便衰竭。5月11日，負責手術的麻省總醫院證實，斯萊曼在接受手術後57天死亡。

人類首次移植的豬腎臟來自馬薩諸塞州劍橋市eGenesis 公司培育的豬。eGenesis 豬經過 69 項基因改造，可製成供人體移植的器官。這些改造可防止豬感染已知病毒，還可刪除豬基因並新增人類基因，使器官與人體相容。

同年4月12日，一位名叫麗莎·皮薩諾的54歲的婦女成為第二例豬腎移植患者。與第一例在麻省總醫院接受豬腎移植患者不同的是，她同時患有終末期心力衰竭和腎衰、糖尿病、結腸癌，且對人體組織有高水平“有害抗體”。紐約大學朗格尼健康中心醫學博士羅伯特·蒙哥馬利團隊先在皮薩諾體內植入左心室輔助裝置（LVAD）後，又於八天后對其進行了基因編輯豬的腎臟和胸腺的移植。這一手術被稱為“全球首例人工心臟和豬腎活體移植聯合手術”，在世界範圍內引發轟動。但不幸的是，這隻豬腎僅在這位女病人的體記憶體活了47天，因“失去功能，出現衰竭”問題，被切除了。

麗莎·皮薩諾切除移植的豬腎臟後，重新開始接受血液透析，即俗稱洗腎來維持生命，但最終進入臨終關懷設施，並於當年7月7日去世。

由於豬腎只在這位女病人體記憶體在了47天，從醫學上來講，她的存活雖然達到了87天，但卻與移植的豬腎無關。

目前全球共在五個活體人類身上移植了兩隻豬腎，兩顆豬心，一隻豬肝。兩顆豬心、兩隻豬腎均移植給了美國人，豬肝移植給了中國人。2023年，勞倫斯·福塞特在美國馬里蘭大學醫學中心進行了豬心臟移植，並維持了40天的生命。2022年，57歲的戴維·貝內特在美國馬里蘭大學醫學中心成功接受了豬心臟移植手術，成為首位接受此類手術的活人，並在術後存活了60天。去年5月17日，安徽醫科大學第一附屬醫院孫倍成團隊將一隻基因編輯豬肝移植給了一位71歲的肝癌病人。《自然》雜誌刊發文章稱：中國完成全球首例人活體異種肝移植手術。肝臟移植因功能複雜，技術挑戰更大，目前尚未見公開的成功長期存活案例。

多位豬器官移植患者的去世，給人類豬器官移植，蒙上了陰影，因為至今還沒有一例豬器官移植者，存活超過兩個月。研究人員表示，這四位先後去世的豬器官移植患者，大多身患重病，這也是他們被選為豬器官移植候選人的原因之一，因此很難確定豬器官移植是否是導致死亡的原因。

但仍有好訊息值得慶祝。

▎魯尼 (右) 和她的女兒在紐約大學朗格尼醫學中心。

2024 年 11 月 25 日，54歲的魯尼在紐約大學朗格尼醫學中心接受豬腎移植，成為全球第三名豬腎移植接受者。

在植入這枚豬腎之前，她已罹患腎衰竭近八年。

魯尼在移植等待名單上等了將近八年，也逐漸失去了可用於支援透析的血管通路，病情逐漸惡化。去年年底，根據美國 FDA 的同情使用計劃（compassionate use，該計劃允許在患者病情危及生命時，在臨床試驗之外使用試驗性醫療產品），魯尼最終獲得批准、移植經過 10 個基因編輯的豬腎。

2024 年 12 月 6 日，魯尼順利出院、住進醫院附近的公寓，後續每天到醫院進行評估，計劃為期 3 個月。治療團隊表示，在魯尼的免疫系統適應豬器官期間，她可能還需要定期住院藥物治療、以防止急性抗體反應。

截至 2月6日，魯尼已經帶著這顆豬腎生活了74天。

“她恢復得非常好，”紐約大學朗格尼分校移植研究所所長、負責本次手術的 Robert Montgomery 博士表示：“如果你在街上碰到她，絕不會想到這是世界上唯一一個帶著功能正常的豬腎四處走動的人。”

她成為目前唯一一個打破兩個月生存魔咒的豬器官移植患者。

異種移植前景如何？

據聯合治療公司釋出的臨床試驗紀錄顯示，他們正在開發一種名為“UKidney”的腎臟，可透過改變在無菌環境中飼養的豬的基因將其移植到人體。為了增強人類宿主和豬腎臟之間的相容性，它經過了 10 種基因編輯，添加了 6 種人類基因並滅活了 4 種豬基因。

過去三年，有多名患者接受了 UTC 開發的豬器官。去年 11 月接受豬腎至今仍在存活的 54 歲的魯尼，克服了排斥反應，至今仍健康地生活著。

UTC負責異種器官移植的副總裁Leigh Peterson指出，“我相信異種移植可以成為透析的一種替代治療方法”，並表示，“我們透過這次臨床試驗的目標是，開發出移植成功率高的豬器官，提供新的治療選擇，讓很多患者不必終生接受透析治療。”

據瞭解，這次異種移植臨床試驗將是I-II-III期的融合臨床試驗，省去了傳統的臨床試驗步驟。同時給出了嚴格的參加試驗的條件。腎衰竭患者須滿足傳統的同種異體腎移植手術無法實施、5年內很難等到合適的腎源以及等待過程中可能出現死亡等才予以入組。同時，入組患者須排除有其他器官需要移植、晚期的心血管疾病、嚴重外周血管疾病、嚴重精神系統疾病、以及醫從性差等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