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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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第一財經 肖逸思 武子曄 黃琳 葛慧
“今年看過上海車展的人都在說兩個感受，一是流量和網紅少了，新技術和新產品多了；二是這屆車展含‘外’量極高。這是好事！”在2025上海車展開幕的第二天，法雷奧中國CEO顧劍民在接受第一財經記者採訪時感嘆道。
“返璞歸真”是業內人士對本屆車展最普遍的評價。喧囂的流量褪去後，2025上海車展迴歸了本質。
在流量為王的車展上，企業都在被流量裹挾，一位零部件高管告訴記者：“我們之前車展好多次被合作物件‘放鴿子’，原因是合作物件都自己去搞流量了，車企老大學雷軍、周鴻禕，自己去開公開課，互相串門，搞直播，把媒體的流量都吸引到自己的展臺，打造個人IP。這些事情不是不能做，而是不能喧賓奪主。”
顧劍民稱，和往屆車展相比，今年法雷奧展臺來的客戶明顯更關心技術和產品，人數和外國人更多，級別也更高。
除此之外，在工信部和行業協會的共同要求和倡議下，企業營銷也更偏理性，安全被重新擺到最重要的位置。
上海車展首日，記者在比亞迪展臺看到該公司展示了“天神之眼駕駛輔助系統”，而此前比亞迪釋出的智駕系統名為“天神之眼高階智駕系統”；華為推出的新一代高階智駕系統ADS 4也在中間加上了“輔助”二字；風波之後的小米汽車變得低調，展臺宣傳影片中較以往減少了智駕的比重；吉利在20分鐘釋出會內提及了61次“安全”，平均每20秒就要提到一次“安全”。
在迴歸本質後，上海車展表現出了高水平的平臺和視窗作用。很多企業首次參加車展就選擇了上海車展，包括Momenta、浩思動力等。
近年來，全球車展日漸式微。底特律車展參展商數量腰斬，法蘭克福車展被迫遷址慕尼黑後仍難挽頹勢，日內瓦車展被正式取消。在此背景下，上海車展為所有車展打了一個樣。
汽車行業的智慧化變革將科技企業帶入造車局，在網際網路營銷的邏輯思維下，跨界造車的科技企業為汽車圈帶來了大批流量，車企高層個人IP成為近年來車圈營銷的重要方式，高層下場直播、與社交媒體粉絲互動變成另類的“圈粉”賣車方式。
貼近流量、靠近流量的好處是能快速讓新車、企業動態得到關注度，但另一方面，企業也需要警惕流量帶來的風險。在智慧輔助駕駛宣傳與安全輿情交疊之下，工信部智慧網聯汽車產品准入及軟體線上升級管理工作推進會明確規範“組合駕駛輔助”宣傳用語，多家車企、供應商在2025上海車展接受採訪時也提及，過度宣傳L2級別智慧駕駛輔助，會使得消費者被誤導，造成不必要的安全隱患。
當追捧式的流量褪去，2025上海車展將競爭焦點回歸創新，儘管智慧化仍是當前技術創新的焦點，但第一財經記者注意到，上海車展上，企業對智慧化的營銷策略更為理性。車企均明確：現階段新車搭載的均是輔助駕駛。
廣汽集團董事長馮興亞表示：“現在所有正在銷售的汽車上搭載的都是L2級別輔助駕駛。L2核心的技術就是輔助駕駛，在這點上對各個廠家的宣傳引導、行為規範非常必要。”
與理性宣傳同時迴歸的還有重新被擺上桌面的安全話題。
今年上海車展，多家車企的釋出會主題都與“安全”密不可分。為了提升操控安全，蓮花宣佈了兩項重要舉措，一是對底盤技術進行開源，二是開啟蓮花安全駕駛訓練營計劃。吉利汽車集團CEO淦家閱在接受記者採訪時也表示，不安全的智慧輔助駕駛，就是根基不穩的空中樓閣，一個創新的科技或者產品，不要在市場裡做試驗。蔚來CEO李斌稱，他認為在當下智慧汽車領域：智慧駕駛晶片、全域作業系統、智慧底盤是智慧汽車核心技術的“新三大件”，決定了智慧汽車的體驗上限、安全上限。
從大趨勢來看，智慧化技術向前發展不可逆，輔助駕駛技術宣傳轉向冷靜不代表技術的停滯。長安汽車董事長朱華榮表示，此舉不會延緩或者遏制智慧化的發展，反而使智慧化發展更健康。
今年上海車展，不乏主機廠和自動駕駛解決方案供應商爭相佈局更高級別的L3、L4智駕方案。小馬智行研發出第七代自動駕駛系統方案的Robotaxi車型，整體成本較上一代大幅降低70%，達到了大規模量產的臨界點。
廣汽埃安與滴滴自動駕駛聯合釋出全球化適配的前裝量產L4級別自動駕駛汽車，33個感測器中共有10顆雷射雷達，探測範圍橫跨10釐米~200米。
馮興亞稱：“今天L4高度自動駕駛的那些裝備，它的要求和L2智慧駕駛輔助、L3有條件自動駕駛是不同的。廠家有必要把L2、L3、L4的界定宣傳給消費者，讓消費者不至於誤把輔助駕駛當作自動駕駛來使用。”
“如果不說這是上海車展，還以為是在海外看車展。”近日，本屆車展的含“外”量讓連續多年關注車展的業內人士向記者感嘆道。
在全球車展式微的背景下，上海車展已經成為了全球汽車行業最重要的事件之一，一位遠道而來參加車展的法國人告訴記者，這是汽車圈“老外”不可錯過的一次學習交流盛會。
記者瞭解到，今年現代起亞集團今年將派出千餘名人員來參加上海車展。除此之外，中國自主品牌出海的加速也讓上海車展吸引了全球的矚目。
作為連續22年位居中國自主品牌出口銷量第一的品牌，奇瑞今年展臺的主題被定為“中國汽車，全球冠軍”。奇瑞集團此次車展邀請了5000名海外經銷商加入，上百名洋麵孔主播透過直播平臺向全世界即時直播。
奇瑞控股集團董事長尹同躍說，“在國際化方面，我們邀請的海外嘉賓和合作夥伴是歷史上數量最多的一次，會有許多國際頂級的技術大咖、商業大咖集結在奇瑞展臺，所以今天國際上的交流會非常頻繁。”
車展期間，奇瑞帶著來自南非、馬來西亞、巴西、西班牙、英國、沙特等多國媒體來到中國進行混動長測。
中國不僅擁有全球最大的汽車單一市場，而且還擁有對前沿科技接受程度很高的消費者群體。這也讓中國市場成為了汽車技術創新的高地，不少跨國企業也更願意將其最新技術和產品放在上海車展首發。
在蔚來展臺，蔚來創始人、董事長、CEO李斌為採埃孚集團CEO柯皓哲交付了蔚來ET9。ET9車型上採用了大量的採埃孚零部件。2022年10月，採埃孚宣佈與蔚來在德國慕尼黑簽署戰略合作協議，雙方將線上控轉向產品等領域展開合作。
柯皓哲說，蔚來並不是採埃孚的第一個線控轉向技術客戶，但卻是第一個量產上車的。“創新推動了整個行業的發展，而中國的企業正是創新潮流的引領者。”柯皓哲說，“在中國做企業就像是去健身房，你在健身房鍛鍊身體、揮灑汗水、保持身材，這樣就能跑得更快。即使作為供應鏈企業，我們也要時刻保持努力、保持競爭力。”
零跑的出海則走出了另一種正規化。
2023年10月，當時零跑汽車與Stellantis集團達成全球戰略伙伴關係，Stellantis集團投資零跑約15億歐元。與Stellantis集團的深度合作成果，驗證了零跑“輕資產出海”模式的可行性。截至2024年12月底，零跑在海外交付超過1.3萬輛。朱江明在本次車展上表示，今年5萬到8萬輛的海外市場銷量是可以期待的。
從2019年的幾十平到如今的2025年零跑汽車上海車展展臺超千平，十年時間，零跑的發展速度肉眼可見。本次車展，法國前總理拉法蘭一行在零跑展臺打卡。高通的高階副總裁Nakul Duggal也來到零跑汽車交流技術。
在關稅風暴下，上海車展的高含“外”量也體現了汽車全球化的不可逆，以及高水平對外開放的重要性，顧劍民向記者表示。
“我們找到了幾個潛在客戶，有些公司對我們的產品挺感興趣的，但是大部分潛在客戶來自歐洲汽車企業，也有幾家中國公司。”米多（化名）對記者表示。
米多在一家義大利汽車供應鏈公司擔任業務主管，這家公司為主機廠供應汽車電子控制單元等零部件，服務的主要企業包括蘭博基尼、法拉利等。米多認為，中國在全球電子製造服務市場佔比很大，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市場。
“我們在車展展位推廣品牌與產品，以此獲得一些潛在客戶線索。中國有非常多的汽車品牌，尤其是中國新能源汽車在國內外佔據領先位置。”米多稱，他在上海車展期間去了多家汽車品牌的展臺，包括小鵬、理想等。
這次上海車展的一大亮點是首次設立了汽車科技及供應鏈展區，參展企業數量較上屆明顯增長，展區展出面積達到10萬平方米。供應鏈展區人頭攢動，各個供應商展位前都圍滿了前來交流洽談的專業人士。作為汽車產業鏈中不可或缺的一環，供應商們深知車展是展示實力、拓展業務的絕佳平臺。
國產供應商元戎啟行、車聯天下、芯擎科技、Momenta等首次參展，其中Momenta在上海車展期間宣佈與通用別克、一汽豐田、本田中國、凱迪拉克、上汽奧迪、智己六大品牌達成進一步戰略合作；國外供應商也前來尋覓商機。
而2025上海車展不僅是新車的競技場，更化身為全球汽車產業鏈的“超級生意場”。跨國談判、供應鏈對接、經銷商簽約的暗流在展臺間湧動。
“這次車展我們就是想把產品線展示得完整一些，對於海外經銷商來說，是瞭解我們品牌、技術和產品的一個好機會，我們透過全方位的展示，希望海外經銷商多下單。”某自主品牌負責人對記者表示。
不少新勢力在展臺搭建了沉浸式智慧座艙體驗區，透過AR技術向海外經銷商展示車輛的全場景互動功能。“我們收到了一些經銷商的合作意向，其中中東、東南亞地區的訂單需求較多。”上述負責人表示，上海車展讓全球看到中國汽車不僅有價效比，更在智慧化、電動化領域引領行業標準。
中國汽車品牌走向了海外市場，中國已經成為全球第一大出口國，在中東、東南亞、歐洲、南美等地區，中國品牌的汽車產品出現在大街小巷。車展首日，奇瑞汽車展臺圍滿了海外經銷商，比亞迪展臺多次出現中東人的面孔，有客戶甚至直接在現場下單買走了最新發布的產品。奇瑞捷途釋出的資料顯示，在國際市場，捷途旅行者在卡達乘用車市佔率全品牌第2。
還有不少貿易商前來尋找商機，一名貿易商告訴記者，他所合作的中東地區的客戶特地挑選了上海車展的日期前往中國與合作伙伴洽談。“車展上可以看到最新的產品，此行的目的，一是尋找價格合適的車源，二是親自看看有什麼最新的產品，能夠符合當地市場的需求。”
上海車展不僅是產品的秀場，更是重構全球汽車產業價值座標的策源地，中國供應鏈的技術突圍與新勢力品牌的模式創新，正透過這個超級介面，源源不斷地注入全球汽車產業變革的洪流。在這場百年未有的產業變局中，上海車展已然成為孕育新王者的孵化器，每個參與者都在爭分奪秒地捕捉屬於自己的時代機遇。
微信編輯 | 小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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