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復元夥伴
來源:公眾號 青少年生命復元
2024年的一天,楚夢13歲的女兒和同齡小夥伴來到她們的媽媽面前,宣佈:我要開始叛逆了!
以楚夢為代表的媽媽們一直以新式教育教養孩子,在過去的10多年裡,她們給了孩子充分的自由和尊重,也一直和孩子們保持著良好、平等的親子關係。所以在聽到這群青少年的“叛逆宣言”時,她們樂不可支。
孩子們接下來的問題更讓她們開懷大笑:叛逆是什麼?我們該怎樣叛逆?你們青春期時是如何叛逆的?
為什麼青春期總是與“叛逆”掛鉤?面對“叛逆”的青少年子女,父母應該如何應對?這篇文章或許能給我們一些科學的啟示。
01
復旦大學社會學系副教授沈奕斐指出,青春期的孩子情緒會起起伏伏,但不一定會叛逆,“叛逆其實父母與孩子的觀念有差異和隔閡,而父母又想控制孩子導致的。”
也就是說,“叛逆”是站在父母視角給孩子的一個概括,當一個很乖、很聽話的孩子不再聽話,當他們的行為、語言讓父母覺得陌生,當他們不再好好走在父母設計好的軌道上時,他們就有可能被定義為叛逆。
可是,青少年為什麼做出與父母期望相反的行為呢,真的是為了與父母對抗嗎?
神經科學的研究證明,可能只是因為青少年的大腦與成年人的大腦不一樣。
在行動前,成年人運用大腦的前額葉皮層來思考,這個“控制中心”將進行一系列理性的判斷和決策,在理性權衡、情緒引導、認知操控、社會變數等多種影響下做出最終行動。
倫敦大學研究者發現,而青少年的大腦由於“自制區”前額葉皮層發育不完善,在做出決策前,活躍的只是負責簡單行動的顳上溝。這種神經發育的時差,解釋了面對同樣事情時,青少年為何判斷會與父母相反。
多巴胺系統的不同反應更將這種差異化推到了最高點。大腦需要獎賞,獎賞系統的核心是一個叫紋狀體的腦區。這個腦區中,腹側紋狀體(又稱為伏隔核,nucleus accumbens,NAc)負責接收來自多巴胺的訊號,因此被稱為人的“快樂中樞”。
有研究證明,青春期的大腦中,“快樂中樞”有較大的面積和密集的灰質,讓青少年對能帶來快樂的多巴胺尤其敏感。
與成年人相比,更容易感到快樂的同時,青少年還更少對失敗感到厭煩。德國研究者曾找來一群每週平均玩21小時遊戲的14歲少年,要求他們進行簡單的按鍵遊戲,成功就會得到獎金。結果發現,即使遊戲失敗,這群青少年的快樂中樞仍然活躍。
成年人的大腦對“損失”更敏感,當遭遇失敗後,大腦會產生“損失厭惡”;而這個研究說明,青少年對失敗是更寬容、更能接受的。這也能解釋,青少年為何會孜孜不倦地從事冒險行為:青春期的大腦如賽車賓士一般追求多巴胺的刺激和獎賞,但年輕的身體卻還沒生長出成熟的自控能力。

這一系列的神經實驗證明了,青少年即使對父母說“不”,他們也是經過了神經系統的複雜運算,而非簡單的逆反。因為兩種大腦運算方式的差異,在父母對青少年的行為感到難以理解的同時,青少年同樣難以理解父母。
更糟糕的是,父母如果在這時過分強硬地干涉,可能會將孩子推得更遠。因為控制“將心比心”的相關腦區也未成熟,青少年難以理解父母的擔憂,甚至會將其理解為控制,為了擺脫“控制”,他們還可能做出更多毫不體諒父母的行為。
02
那青春期的大腦到底學會了什麼呢?答案是建立自己的主體性。
現代心理學的鼻祖之一榮格(Carl·Jung)將這個過程稱為“個體化”,它是人們為獲得獨立的身份、形成穩定人格所經歷的過程。這種過程貫穿人的一生,也是青春期最基本的目標、最重要的組成部分。
從出生到死亡,人的自我意識都在生長,如同一棵不斷分叉的樹,每個關鍵期都在重塑人的主體性。美國發展心理學家埃裡克森(Erik H Erikson)認為,在12-18歲的青春期,青少年面臨的最主要的衝突是社會身份的困惑,其特徵是他們開始追問:我是誰?

這個亙古的哲學問題中隱藏著人類對自我主體性的探索。我是誰,將到哪裡去?在家庭中,我是什麼樣的存在?在社會中,我有什麼樣的價值?我的獨特性在哪裡?我的生命有什麼意義?
離開主要靠父母遮風擋雨的童年後,青少年開始生長出自己的“主見”,這時父母會發現,孩子不再一味順從,甚至還有了完全相反的見解。雖然在成年人的大腦看來,這可能是幼稚、不懂事的觀點,但對青少年來說,這就是找到“我是誰”的關鍵一步。
埃裡克森認為,在邁向成年的過渡期,青春期的孩子可能會對如何融入社會感到困惑或不安全。因此,青少年可能會嘗試不同的角色、活動和行為,為了找到自己的獨特之處、建立自己的主體性。
楚夢的女兒最終放棄了叛逆,因為她聽說了媽媽們年輕時的叛逆行徑,認為“無法超越了”,隨後宣佈她們要“犯賤”,因為這條“賽道”更特別。而“犯賤”的方式仍然是反抗傳統:戴一些奇怪的頭飾、跳一些奇怪的舞、模仿說髒話——總之,不能顯得“太乖”,否則就不特別了。
與之相仿的,被父母認為“叛逆”的遼寧某中學的高二女生姍姍,將頭髮染成紅黃相間的“霓虹燈”。心理諮詢師後來瞭解到,因為姍姍無法從家庭裡得到價值認同,於是,她就用這樣視覺符號來宣告自己的存在,試圖建立自己的獨特性。

作為父母,需要更包容地去看待孩子的這些行為,也需要為孩子提供一個空間,支援他們安全地去進行身份探索。因為,根據埃裡克森的說法,這對青少年找到自己的社會身份和發展生活方向感很重要。
03
在青春期,青少年首先學會的是像成年人一樣,要求得到平等自由的權利。但在父母的期待中,要得到權利需要他們學會像成年人一樣負責。
這種親子期待的錯位,常常使家庭關係被挑戰、被重新定義。有統計顯示,青少年的家庭中平均三天就會發生一次衝突,每次爭吵平均時長達11分鐘。而青春期充滿憤怒或充滿壓力的男孩佔了60%。

1904年,美國心理學家霍爾(G.Stanley Hall)創造性地用了“風暴和壓力”一詞來描述青春期的情緒動盪。他認為,由於荷爾蒙的變化,會導致青少年比兒童和成年人更容易出現情緒紊亂——包括更多的負面情緒、極端情緒,以及更頻繁的情緒變化。
儘管不是所有學者都認同霍爾說法的嚴謹性,因為並非所有青少年都會經歷“風暴和壓力”,但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由於激素變化、神經變化、社會變化和生活壓力加劇,青少年的情緒更容易波動。
並且,斯坦福大學的研究顯示,面對壓力事件時,青少年杏仁核的啟用強度比成年人更高,但皮質醇水平恢復到基線所需時間卻比成年人長。也就是說,相比成年人,青少年對壓力反應更為敏感,且恢復力更差。
這種生理特性解釋了,為何微小的挫折也可能引發青少年的情緒海嘯。在今天,發達的網路環境也讓青少年的情緒波動更劇烈。中國青少年研究中心2023年的研究指出,導致青少年群體情緒波動的因素中,58%都與網路社交直接相關。
有時候,孩子情緒波動可能會表現得更加“極端”。但心理學家提醒,孩子所有“叛逆”的行為背後都可能藏著未能言說需求,需要家長更深入地挖掘。
山東某家長曾向青少年心理諮平臺求助,兒子上高中以後脾氣越來越暴躁,經常因為很小的事情就大發雷霆,有幾次甚至跟父親打了起來。兒子一氣之下甚至把整個家都砸了,電視、茶几、書櫃……
心理諮詢師介入後才了解到,兒子在學校遭到了霸凌,回家又需要面對脾氣暴躁的父親,雙重壓力之下,孩子選擇了暴力發洩。“青少年的暴力傾向往往是‘防禦性攻擊’——當語言系統無法承載情緒負荷時,身體便成了最後的表達工具。”武漢心理研究所施琪嘉在其科普文章中如此寫道。
04
但好訊息是,隨著青春期結束,孩子與父母的衝突頻率會逐漸下降。同時,有25%的男孩能夠度過動盪的青春,並依舊和父母互相關懷、關係親密。
這需要父母做到關鍵的三點:尊重隱私、讓渡足夠的自主權;適當約束;堅定地表達關心,讓青少年能安全地依戀家庭。
研究兒童與青少年發展的心理學家Rebecca Fraser-Thill為父母提出了以下幾條建議:
首先,父母需要認識到一個客觀事實:無論他們是否願意或者同意, 孩子必然遲早會發展出不同於父母的獨立人格自我。他們的"自我"也許和父母一致,但更有可能不一致。因此父母需要時時“自我反省”, 用合適的方式去“影響”孩子, 而不是“強迫”孩子。
當青春期的孩子與自己選擇不一致時,父母也要為青少年提供空間和支援,讓他們安全地嘗試新事物。因為有研究顯示,認為父母關愛並支援自己的青少年,可以成長為所謂的“安全型依戀者”,他們適應性更好,社交能力更強,也更能在困境中平復情緒,找到合適出路。

其次是設定並保持邊界。雖然父母需要尊重孩子的自主性,但在這段時間給孩子太多的自由不一定明智。即使孩子正在經歷個性化過程,父母也需要為他們設定邊界,讓孩子在尋找自我意識的過程中遠離藥物、酒精、濫交等危險行為。
最後是及時、有效干預。如果青少年開始從事危險或破壞性行為,父母需要明確進行干預。但干預的方式不建議太過粗暴,可以尋求專業人士的幫助。
“務必讓他們知道您尊重他們正在長大成人,但在他們這個年齡魯莽行事也會產生現實的後果,而這可能會影響他們的餘生。”
本文轉載自青少年生命復元,歡迎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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