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林海東
當地時間2月20-22日,一年一度的美國保守派政治行動會議(CPAC)。特朗普和美國的重要官員以及保守人士紛紛登場。各位的演講、對談涉及內容廣泛,總體上,“贏麻了”,尤其是在烏克蘭問題上。
CPAC是美國保守派政策的風向標,各種內容基本預示著特朗普政府未來的施政重點。在所有的演講和對談中,有一場是我所關注的,即理查德·格雷內爾與美媒POLITICO白宮首席記者達莎·伯恩斯的對談(下圖)。
理查德·格雷內爾(Richard Grenell),是特朗普的親支近派和外交核心幕僚,早年曾經在聯合國安理會工作過八年,在特朗普第一任期內曾經擔任美國駐德國大使、代理國家情報總監、科索沃-塞爾維亞談判總統特使;現任總統特別任務特使,簡稱“總統特使”,主要負責委內瑞拉和朝鮮問題。在美國國務院負責朝鮮事務特別代表人選尚未落聽之前,格雷內爾在涉朝事務上的角色更為吃重;特朗普在提名格雷內爾為總統特使的時候,曾經專門強調了他在朝鮮問題上的專業性。因此,格雷內爾在朝鮮問題上的相關表態就顯得相當重要,在相當程度上代表著特朗普;甚至可以說,特朗普的相關主張基本來自格雷內爾。

格雷內爾在21日與伯恩斯的對談中表達了幾個重點——
1、美朝將重啟對話。格雷內爾強調,對話不意味著軟弱,對話只是達成目標的戰術。按照近期美國方面的相關表態,這個目標的終點是“朝鮮完全無核化”,亦即CVID,但問題是,這個終點是金正恩所不接受的,那麼,在通往終點的道路上會有怎樣的階段性目標?雙方是否會在朝鮮擁核的現實基礎上達成某些階段性共識?
2、特金會勢在必行。格雷內爾特別提及,特朗普第一任期內與金正恩的三次峰會證明了特朗普擁有直面挑戰的勇氣。這基本暗示了特金會的再次舉行,也暗示了美朝對話的“自上而下”形式,這種方式也符合朝鮮的政治現實。同時,他強調,特朗普是那個可以與金正恩一起站在舞臺上的人。
3、美國不尋求朝鮮政權更迭。格雷內爾強調,特朗普政府不會試圖推動其他國家的政權更迭,將會跟現有政權打交道。他強調,特朗普政府的目標是如何讓美國變得更好更強更繁榮、確保美國利益最大化,而不是改變那些國家。雖然格雷內爾沒有指明“其他國家”都是哪些,但從他的任務範圍(委內瑞拉、朝鮮)來看,這話大致是給金正恩以及與他類似的人吃定心丸。這不禁讓人想起當年特朗普第一任期時對朝鮮的“四不”承諾,而這一點基本符合金正恩“三個安全”的核心訴求,即體制安全、政權安全,以及個人安全。話說,這可比拜登那種期待朝鮮崩潰的暗戳戳心思要強很多。


在金正恩看來,特朗普是個可以打交道的人,而且他倆可以實現“雙贏”。而對於金正恩來說,沒有什麼比“三個安全”更重要的事情了,自主擁核也好,“地方發展20×10”也罷,歸根結底,其實都是為了“三個安全”。這是金正恩的命根子,也是我們看待朝鮮問題的一個基本出發點。
金正恩想確保“三個安全”,大致有兩個基本途徑——
其一,保持內部穩定。近年來的“以民為天”、“人民群眾第一主義”、“地方發展20×10”都是內部維穩的基本措施,是攘外必先安內或攘外與安內並舉的路子,畢竟堡壘最容易從內部攻破。
其二,消除外部威脅。朝鮮面臨的最大外部安全問題,是美國威脅,所以,金正恩把“制服朝鮮革命主敵美國”作為朝鮮外交的首要任務。縱然用“制服”這種狠詞,縱然以“反美”為旗幟,但實際上,他要的是“改善朝美關係、建立新型朝美關係”,要求美國取消敵朝政策和雙重標準、維持半島軍事均勢。這不是很多人想象中的那種“硬氣”,而是用最硬最狠的話說出最想要的東西。
去年年底特朗普提名格雷內爾擔任總統特使之時,我們就有個看法,即特朗普與金正恩肯定還是要談。但問題是,他們會以怎樣的途徑談?目前,我的基本看法是,特朗普可能出現路徑依賴,以其第一任期的做法為基本途徑,先對朝鮮極限施壓,然後再以元首峰會的形式搞“自上而下”式談判。
但問題是,此一時彼一時,2025不是2018,金正恩現在手裡有了更多的籌碼,特朗普想跟金正恩站到同一舞臺上需要拿出更多的條件。一個想保證朝鮮利益最大化,一個要實現美國利益最大化,表面看上去不太容易談攏,但從總體上看,朝美雙方實際存在利益共同點,而這可能就是特金會再次實現的基礎。
當前朝鮮實施的“最強硬應對美國戰略”,表明金正恩仍然在籌集談判前的籌碼;美國夥同諸盟友近期重提朝鮮無核化CVID原則,則表明特朗普的新極限施壓已經啟動。而格雷內爾的上述表態,則向朝鮮顯示了特朗普的目標所在,這其實是一種條件開列,也是美朝之間磨合彼此默契的一環。這可不像丹東草莓一收一發那麼簡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