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聊什麼條件下可以考慮“放開”,怎麼“放開”

文/老C
如果中國政府選擇了放開,一定是深思熟慮的結果。中國透過廣泛的社會動員,也能比西方國家的“躺平式放開”做的更好。
1、
前一篇文章中,討論了上海的“清零”問題。基本觀點是:關於清零還是放開的決策要考慮生命、經濟、政治、社會多方面因素。不是一個區一級疾控中心的專家或者鍵盤俠就能判斷清楚的。也不是一個城市的市領導就能作出的決策。
國家的目前決策是“堅持動態清零的政策不猶豫不動搖”,這個決策既然已經確定了,就得不折不扣的嚴格執行,不論是上海還是其他城市,三心二意的執行,最終的結果一定是遭受更大的損失。更多的感染案例,和更長的封城時間,市民也會遭遇更大的痛苦。
”清零“還是"放開”,是科學問題、經濟問題、社會問題,同樣也是政治問題,是決策者綜合各方面資訊後做出的決策。這個決策並不是那麼容易做出的。
曹操說袁紹:“好謀而無斷。” 做決策比出主意難多了。大部分複雜問題,正方反方都可以各自給出1萬個不同理由,在各種資訊轟炸下,最終選哪條路才是最難的。文人總是美化出主意的所謂謀士,但實際上往往不同謀士給出的建議是完全不同的。在眾多不同建議中選擇正確的,才是難上加難。
這一點,西方選舉民主確實有優勢,搞個全民公決就完了,輸的一方自認倒黴,也不會再嗶嗶。比如英國脫歐,只要票多就是正確。管他正確錯誤,反正人民自己做選擇,自己負責任。體制和政治家都不需要負什麼責任。政府也不用扛決策的壓力。
但中國不同,中國的決策者無法把責任推卸出去。必須自己扛決策的壓力。
普通人沒有能力改變國家的選擇,只能改變自己的選擇。因為國家的選擇不合己意,天天拍桌子慪氣也沒必要,因為改變不了什麼。普通人可以做的,就是廣泛收集資訊,理解國家的選擇背後的原因,對未來的方向做出自己的判斷,然後根據這些判斷,做出自己的選擇。而不要把情緒浪費在無法改變的事情上。
2、
之前文章我判斷過,在當前時點,一定會維持“動態清零不動搖”的決策。但未來,比如一年後,兩年後,五年後會怎麼樣,沒有人能給出判斷。未來也許會放開。什麼時候,我不知道。也許現在沒有任何人知道。
但在什麼先決條件下,放開可以變成一種可以考慮選擇呢?
這個先決條件是必要條件,不是充分條件。就是如果滿足了這些條件,我們就可以考慮放開,但不是滿足了這些條件,我們就要一定放開。
第一:放開最核心最重要的條件是,新冠病毒在Omicron之後,不會再出有新的致命性更高的變種。
新冠病毒已經產生了很多變種,其中,Delta傳染性和致命性都變強了。如果Delta之後的變種的點加在致命性上,相信沒有任何人會願意選擇“放開”。但實際上,Omicron傳染性變強,致命性變弱。這個新變種,導致了“動態清零”的難度大幅加大,而清零的好處同時減少了。這也是這次疫情有些人主張“放開”的原因。
然而,病毒的進化是隨機的。雖然自然選擇會傾向感染力更強的病毒,但誰也沒有100%的把握,下一個變種會在什麼領域進化。
如果新冠病毒的進化到Omicron為止,或者不再出現致命性更強的變種,才能考慮“放開”。
否則,放開了,然後出現一種高致命的變種,想重新迴歸“動態清零”可沒那麼容易。“放開”是一個基本不可逆的決策,謹慎並不是一件錯事。
第二:疫苗接種。
三針疫苗接種率從現在的40%多上升到70%級別,特別是老人。可以考慮採用類似新加坡的軟強制手段。對疫苗接種不完整的人限制公共場所活動。不接種疫苗,除極特殊理由,新冠治療全自費。我國的滅活疫苗在防重症和防死亡上,不比其他種類的疫苗差多少。全民接種三針疫苗,能有效降低重症和死亡。
我堅決反對把mRNA疫苗吹到天上,汙名化滅活疫苗的人。當然汙名mRNA疫苗我同樣反對。不管什麼疫苗,全民接種是最重要的。為了某些目的,吹一種貶低另一種,對接種率只有壞處沒好處。
第三:藥物。
國產新冠藥物達到輝瑞Paxlovid的效果。或者把輝瑞那個藥的價格砍到腳脖子。再儲備足夠的藥物,同時有足夠補充產能。(可能需要幾千萬劑量級)
和mRNA疫苗不同,這個藥沒有卡脖子斷供問題。藥是小分子藥,仿製起來很容易,國內也有大量產能。唯一的障礙是專利。老美要敢斷供,按照專利法強制仿製是分分鐘的事情。
第四:醫療資源。這個是非常關鍵的。醫療資源被擠兌,將會大大增加死亡率。
Omicron這個傳染性之下,沒有第三種選擇。要麼堅決清零,要麼就索性放開。香港曾經想走第三條路線,結果是全民感染。上海也想走第三條路線,結果大家也看到了。
全民都要做好心理準備。放開意味著60-70%人口會感染。3月24日,香港大學測算香港的真實感染人數已經高達440萬人,現在估計到了500萬。放開後,全民感染一定是必然事件,預計感染人數會達到8-10億。
當然絕大部分都是無症狀輕症,不需要用藥治療。根據吉林目前的資料,總感染人口中,大概2.5-3%是普通型及以上。97-97.5%是無症狀或者輕型。
如果omicron感染人群中有2.5%的普通型及以上需要住院。按放開後60-70%感染率,大概8-10億累計感染,累計2000-2500萬人住院。在美國,Omicron病人平均住院時間是3.2天,Delta病人是5.4天。如果按平均5天計算,需要1億-1.25億住院天。這些住院人天如果平均分配到三個月,需要110-140萬張病床。

西方發達國家的新冠住院標準應該比我們嚴格。美國,英國法國這三個國家的峰值每百萬人住院人數在500左右。按這個比例,中國14億人,大約住院人數的峰值是70萬。而香港這次疫情,住院人數的峰值在10000人左右,按這個比例,中國14億人,大概接近200萬。
不管如何,放開後,為收治新冠病人住院,準備200萬張病床是必要的。
2020年,我國醫院713萬張病床,72.5%使用率。理論上騰挪200萬張病床還是有可能。但這只是理論上,我國醫療資源分佈不均衡,大量空餘病床在基層醫療機構。而優秀醫護人員集中在大城市。
為保證醫療資源不被擠兌。需要制定嚴格的分級診療策略。新冠無症輕症患者不得入醫院治療。醫院明確只收治普通型,甚至只收治重症。必要時動用武警公安保護醫院防止衝擊。
同時,需要制定一個地區醫療擠兌後的轉運策略。把患者轉運到醫療資源比較富裕的其他地區。
這些條件,並非完全不可能達成。除了第一個沒有新變種,要看病毒的演化。疫苗、藥物、醫療資源,以我國調動社會資源的能力,下決心還是能做到的。
再說一下我認為放開的硬性數字標準吧。

流感的年總人口死亡率是萬分之零點五到萬分之一。(美國大概常年平均數字3萬,我們大概8-9萬,見中疾控傳放發2019-103號)這個流感死亡是包括流感引發的各類併發症死亡,和新冠死亡的定義類似。
新冠如果我們能把年死亡率控制在萬分之一到萬分之二(大概是流感的兩倍),我認為就是一個完全可以容忍的數字了。年死亡率萬分之一,大概就是目前新加坡的水平。(兩年萬分之二多一點)日本大概是兩年萬分之二點多。韓國是兩年萬分之三點多(不過韓國這一波高峰還沒過去)
歐美國家差很多,普遍都是兩年千分之二到三,甚至有更高的。比日韓+新加坡高10倍。
如果我們有信心做到這一點,開放應該是可以的。流感一年8-9萬。新冠一年14-28萬比流感厲害,但是也能忍受了。
這個靠疫苗,靠藥,靠醫療資源的協調和調配。
至於能不能做到這一點,什麼時候能做到這一點,專家給建議,領導決策。
目前看,我覺得年死亡率萬分之一是能做到的目標。

做到這一點,我們就可以拍胸脯說,我們是抗疫最成功的大國,無論走清零路線,還是放開路線,都是最成功的。

3、
有些人認為,放開就是躺平不管了。我不這麼認為。
如果中國政府選擇了放開,一定是深思熟慮的結果。絕不是像西方國家那樣躺平不管,自然選擇。
如果我們國家選擇放開,將會是全國動員,國家統籌調動安排所有醫療資源,以大決戰的方式奮戰3-6個月,扛過感染高峰。
感染高峰扛過之後,如果沒有新的更厲害變種,雖然還會一小波一小波的重複感染,但疫情的衝擊會一波比一波小。
在這3-6個月感染高峰階段,國家政策按準戰時處理,以確保社會和政治穩定。我相信會制定明確的,準戰時社交媒體監管策略,防止各種小作文。對敢於煽動情緒會一律嚴格處理。
有些人覺得,放開就自由了,可以想幹啥幹啥。這是不可能的。政府一旦選擇“放開”,一定會加強社會管控,確保感染高峰期不會對社會穩定造成衝擊。甚至放開後,不再公佈陽性檢測人數,只公佈重症和死亡,以減少社會恐慌。
同時,放開絕對不會一夜之間經濟就變好,要做好3-6個月經濟遭受巨大沖擊的準備。
我相信,如果中國最終選擇放開,透過廣泛的社會動員,我們也能比西方國家的“躺平式放開”做的更好,最終死亡率會遠遠低於西方國家總人口千分之二到千分之三的死亡率。比新加坡萬分之二的死亡率更低,也不是不可能達到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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