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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李月亮
來源/李月亮（ID：bymoone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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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轟轟烈烈的醫藥反腐，大家都聽說了吧。
據說現在很多醫院的領導和醫生都在瑟瑟發抖。
也確實該好好查查了。
這些年，老百姓被他們坑得太苦了。
“人都死了，醫院還在收治療費”
先講兩個普通人的故事。
第一個來自《人民日報》的報道。
許大爺，是一位肺癌晚期的老人，身體情況很差，連手術都沒法做了。
但醫院還一直在拼命給他開藥、打針。
一年多的時間，老人住院十多次。
每次住院，醫生都在不停地給老人輸液。
從早上起床，一直輸到夜裡睡著。
除了輸液，醫院每天還要給老人打七八針。
老人的兒子許先生說，父親的屁股打針打得“比蜂窩煤還要爛，密密麻麻都是針眼，我都不忍心看。”
除了輸液、打針，醫生還不停給老人開湯藥。
老人當時已經根本喝不下去，每次端來都是倒掉。
家屬多次要求停藥，但醫生完全不聽，還是不斷地開藥。
最後，老人花了50多萬醫藥費，還是走了。
兒子許先生在給父親收拾遺物的時候，整理出整整三編織袋的藥。
人死了，藥還堆積如山。
實在是又諷刺，又可怕。
咱們普通人家，賺50萬有多難？
結果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扔到醫院了。
如果確實對老人治病有益，倒也值得。
但這樣的過度治療，明明只會讓老人更加痛苦啊。
不但老人痛苦，家屬也肯定很痛苦。
——他們沒辦法判斷，醫生到底是不是在謀私利，也不敢輕易放棄治療。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錢像流水一樣花出去，而老人痛苦地遭著罪。
沒有人能告訴他們，到底該怎麼辦。
而像這樣的情況，還有很多。
再講第二個故事。
來自《法制日報》的報道。
哈爾濱41歲的金女士，感冒了。
症狀有點嚴重，她去了哈爾濱一家醫院。
因為病情比想象中嚴重，金女士被轉到了ICU觀察治療。
而在ICU住了13天后，她被宣佈死亡。
她的哥哥金先生悲痛地給妹妹發了喪後，返回醫院辦手續。
但醫院給出的結算單，讓金先生懵了——
妹妹是2月24日去世，而醫院2月25日還在給妹妹開藥。
更離譜的是，在2月21日這天，有4個全天監測的專案，收費數量竟然是25小時。
金女士住院十幾天，最後的結算費用，高達21.9萬。
金先生說，妹妹住院時，家裡人救人心切，為了不耽誤治療，直接交了24.8萬元的押金。
妹妹去世的時候，醫院賬戶的錢還沒花完。
他不得不懷疑，可能因為自己預交的錢太多，才會讓醫院想盡辦法扣錢。
可是醫院收錢，總是要有正當理由啊。
人都死了，還在扣治療費，是想錢想瘋了嗎？
老百姓把親人送到這樣的醫院，又怎麼能放心？
你想看病，他想薅你羊毛
然後我們再看最近的一個新聞。
今年5月，中紀委曝光了一個醫院腐敗案件：
雲南省普洱市人民醫院，花3520萬購入了一臺腫瘤醫療器械。
僅僅這一臺儀器，院長楊文俊就拿了1600萬回扣。
其實在購入的時候，醫院的領導班子集體極力反對。
但人家楊院長硬是憑一己之力，力排眾議，達成購買。
僅靠一單的回扣，就成了千萬富翁，你就說牛不牛吧。
而這還只是醫藥圈腐敗的冰山一角。
類似的事情，這次醫療反腐查出了一大片。
然後你就懂了，為什麼老百姓看一次病，要花那麼多錢。
像楊院長這樣，花3500萬高價買了裝置。
他肯定就要想方設法，把這個裝置的錢賺回來。
第一，要證明這東西值這個價。
第二，醫院也確實需要靠它賺錢。
那怎麼賺？
肯定要從病人身上薅羊毛。
只要是來醫院的病人，可能就都成了待宰的羔羊。
但凡有點需要的，就都讓他們做個檢查。
老百姓又不懂，醫生一嚇唬，就乖乖把高額檢查費交了。
人們常常抱怨看病難，看病貴。
其實有時候貴的不是治療本身，而是一些人永無止盡的貪心。
在絕對的暴利面前，貪慾會讓人肆意妄為。
你敢信嗎，一個國產心臟支架，出廠價3000元，到有些醫院就成了2.7萬。
一個進口的心臟支架，進價6000元，到有些醫院就成了3.8萬。
通常來說，心臟支架這東西，沒有特別的必要，能不裝還是不裝。
但是有些醫生為了賺錢，已經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是有些醫生，不是全部哈）
2009年，北京一個三級醫院，給一個患者裝了8個支架，導致病人心源性休克死亡。
2010年，北京某醫院，給一位70歲的老人放了11個支架，結果阻塞了血管，病人次日便死亡。
還有成都有家醫院，更是一口氣給病人塞了17個支架，讓很多業內人士都覺得不可思議。
這不只是要錢，還要人家的命啊。
這些事情，真是細思極恐。
試想，咱們身體不舒服，戰戰兢兢地去了醫院。
本想讓妙手仁心的醫生來治病。
結果不幸遇到某些醫生，他們想的不是怎麼治你得病，而是怎麼薅你的羊毛。
你根本不需要的檢查，都讓你去查。
你根本不適合的治療，都給你用上。
你在這邊花錢遭罪，他在那邊冷血撈錢。
真是……TMD。
我之前就聽一個醫生說，你去看病，最好別穿金戴銀的顯得特別富貴。
否則一旦碰上想創收的醫生，那多半就要白白花錢做一堆沒用的檢查，勞民傷財。
藥，也是大坑
除了檢查，藥品也是坑患者的重地。
很多外行不知道，醫院和其他行業不一樣。
一般的單位，可能權力都掌握在領導手上，普通員工都是幹活的。
但醫院裡，就算是最普通的醫生，手上也有權力，就是開藥。
患者得了某種病，可能有十種藥可以吃，都對症。
而醫生可以決定給患者吃哪種藥。
他開哪個品牌的藥，哪個品牌就有銷量。
所以很多藥企，為了賣自家產的藥，就要打通醫院和醫生。
先花一大筆錢，讓醫院把他們的藥收入藥房。
再從院長到醫生，上上下下都打點好。
醫生給患者開這種藥，藥企就給相應的回扣。
方法簡單粗暴，但成功率極高。
畢竟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很難有人不動心。
有醫藥代表說，自己剛入行的時候，就曾見過北京一位醫生，一個月的藥品提成就達到幾十萬。
很多藥企給醫院的回扣都是明碼標價。
主任級別至少能拿100萬，藥劑科能拿20萬到50萬不等。
而這些來路不明的錢，一般不能明目張膽地打卡上。
很多藥企會透過舉辦一場學術會議，把這些回扣暗藏在各種“贊助費”“差旅費”“講課費”“培訓費”裡面。
有些所謂的學術會議，是否真的有用，甚至是否真實存在，都不得而知，也沒有人在意。
只是有了這個名頭，藥企就有了業績，醫院也肥了腰包，皆大歡喜。
苦的只有消費者。
想想，本來你去看個小病，可能二十塊錢的藥就夠了。
但是有的醫生為了拿回扣，可能就會給你開二三百塊的藥。
裡面很多藥，其實是你根本不需要吃的，甚至對身體不利的。
但是你不知道，你也判斷不了，只能拿著藥回家，老老實實吃完。
這是小病，換成大病就更坑了。
你每天成千上萬的錢花出去，根本不知道哪些藥是給你治病的，哪些是醫生為了拿回扣的。
面對這種事情，患者心頭真是深深的無力感。
所以這次醫療反腐，藥企和醫藥代表也是風暴眼，人人自危，如坐針氈。
據相關內部人士透露，有些藥企，迅速解散了公司內部的工作群。
所有人改為單線聯絡，全體員工居家辦公。
以前藥企最熱衷的各種學術會議，現在都避之不及。
有藥企直接解散了所有關於學術會議的相關專案群。
還放出通知，不再開會。
據不完全統計，自8月以來，至少10場醫藥行業的學術會議宣佈延期。
——如果是真的學術交流，你怕什麼？
大概也是因為問題太多，這次醫療反腐非常嚴厲。
絕對可以說是掀起了一次醫療行業的大地震。
而從今年年初到現在，全國已經有168位醫院院長、書記被查。
很多還是業內地位很高的大咖。
據說這種力度前所未有。
前幾天，中紀委罕見地連發了3篇關於醫藥領域反腐的文章。
除此之外，中紀委和國家衛健委，也都在近日召開了相關會議，主題全是如何集中整治醫藥領域的腐敗問題。
而這波浪潮下，醫院內部也開始有人站出來實名舉報。
最近，一份關於湘雅三醫院的舉報信在網上流傳，引起了渲染大波。
9個醫務人員實名舉報這家醫院呼吸科的主任孟婕。
整個舉報信，有足足5頁，內容駭人聽聞。
可以想象，他們等這樣一個契機，可能已經等了很久。
我也特別期待，這次醫療反腐行動裡出現很多內部人士的聲音。
他們可能瞭解更多醫院黑幕，也早就不想同流合汙。
醫療屆的更多蛀蟲，需要他們揪出來。
說到這裡，還是很感慨。
以前從醫的老祖宗有句話，“但願世上無人病，寧可架上藥生塵”。
而現在有些醫院，不但開業時候大放“好日子”，還堂而皇之地在大堂擺放發財樹。
眼睛裡都是錢了。
普通人生個病，去醫院隨便一折騰，可能小半月的工資就沒了。
所以現在人們不到萬不得已，真是不敢邁進醫院的門檻。
這個局面，是時候改變了。
最後再給大家講個故事吧。
安徽的老王，從小就患有腦癱。
這些年就靠著擺攤修鞋和配鑰匙，賺一點辛苦錢。
他最大的心願，就是在城裡買套房子，把家裡人接過來。
就這樣，老王風雨無阻地幹了20年，攢下了50萬。
但是正當他準備在郊區買個小房子的時候，80歲的父親卻得了癌症。
他很愛父親，毫不猶豫地要救治老父。
而父親的治療費用，剛好是50萬。
一場病看下來，老王又成了一無所有的窮光蛋，買房的夢，徹底破碎了。
他無奈笑道：
“好像老天爺知道，我家有多少錢。”
一句話，聽得人心裡五味雜陳。
不知道“知道老王家有多少錢”的，到底是老天爺，還是某個醫院和醫生？
我過去想，如果拿回扣的醫生，知道他的病人活得那麼艱難，他會不會良心發現，對病人手下留情？
但是現在我知道，有些人的良心，是不會痛的。
能讓他們痛的，只有制度的大棒，只有嚴厲的懲戒。
只有把他們抓起來，關上幾年，再吐出所有的錢，他們才會痛，會怕。
所以，真心希望這次反腐，能給醫療圈來一次徹底的刮骨療毒。
還老百姓有一個清朗健康的醫療環境。
讓人們生了病想去醫院的時候，不用那麼戰戰兢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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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月亮、小黃同學。李月亮高人氣作家，新女性主義者，紮實寫字的手藝人。以理性和智慧陪萬千讀者成長。新書《好的人生，不慌不忙》噹噹網熱賣中。微信公眾號：李月亮，歡迎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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