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68歲,和70歲搭檔在公園吹口琴,網友說我們是“e大爺”和“i大爺”

這是《自拍》第441個口述故事
“棒冰棒棒棒,棒冰棒棒棒”……
公園大爺王志祥(抖音賬號:@北京口琴老王)火了。演出邀約和採訪的人紛湧而至,加上日常在社群的義務教學,讓他一時有些難以應付。
很多人是因為一段影片前來。那原本是再普通不過的一次練習,他和70歲的老搭檔範開建吹奏了美國作曲家詹姆斯·羅德·皮爾彭的《鈴兒響叮噹》。口琴在他們的演繹下變得靈動活潑,旋律彷彿在歡快奔跑,練習過程被人拍成影片傳到抖音,獲得了近300萬點贊。因為獨特的唱譜方式,王志祥也被年輕網友造梗,說他是“古希臘掌管棒棒冰的神。”
王志祥從小愛搗鼓樂器,口琴、長號、鼓、胡琴都玩過,年紀大了吹不動號,就每天早晨到公園吹口琴,一吹就是22年。口琴門檻極低,是最平價和平民的樂器,也沒辦法像鋼琴、小提琴一樣考級。“所以玩它沒什麼功利心,也完全不需要功利心,就純粹是玩兒,吹得開心。”如今的熱度、流量,不過是漫長玩樂歲月中的一次偶然。
以下是王志祥的自述。
我叫王志祥,今年68歲,我的搭檔範開建長我兩歲,今年70。我倆每週四上午在北京蓮花池公園吹口琴,他吹主旋律,我吹伴奏。我們已經搭檔17年了,這些年在北京轉了不少公園,景山公園、北海公園、陶然亭公園、天壇公園、大觀園。
我和搭檔範開建,我們至今已搭檔了17年。
最近,我們倆意外火了。一個網友拍了段我和範老師練習《鈴兒響叮噹》的影片傳在抖音,那原本是我們很普通的日常,卻有將近300萬人點贊,大家評論我們“你大爺還是你大爺”“王者風範”。
王者不敢當。但表演肯定希望有人聽有人看,一下子有了這麼多的觀眾,確實讓我有一種“勝利”的感覺。抖音是年輕人聚集的平臺,我們是老年人退休生活的代表,我希望能讓更多人瞭解口琴這種小眾樂器,也讓大家看到老年生活可以充滿能量、活力滿滿。
我們的練習日常,獲得接近300萬點贊。
我和範老師因琴相識。2007年時他已經退休了,在公園裡遛彎看到了我和別人在吹口琴。有一天他特意拿著口琴來大觀園找我,我聽他的口琴吹得很好,十分乾淨,就決定和他搭檔。說來很有意思,我們是性格很不一樣的人 ,我性子很直說話也快,範老師正好相反,性格內斂,比較寡言。網上說我們是“e大爺”和“i大爺”,還說“i大爺”到老了是我們“e人”的玩具。其實我們三觀很像,對人對事的看法常常一致,所以能一起玩兒這麼多年。
今年六一節,我們準備了許多首兒歌在公園演出。
我和範老師學的第一首曲子都是《東方紅》。我們小時候在學校,上學時都要唱《東方紅》,下學時唱《大海航行靠舵手》,最熟悉的就是兩首歌。剛開始學口琴,那肯定挑簡單的學,《大海航行靠舵手》對初學者來說太難了,沒人一學就學這個。
2021年,我和範老師參加央視《黃金100秒》節目錄制。
我玩口琴是受姐姐的影響。我是北京人,從小在四合院長大,上邊有個大兩歲的姐姐,下邊有個弟弟。父母忙工作很少管我們,很多時候就是我們小孩子一起玩兒。姐姐有一支口琴,那是一把24孔的上海產國光口琴。當時根本不懂樂理,不懂樂譜,它在我們看來那就是個玩具,覺得能吹得響就行。誰要是會吹三五首歌,那就是小孩子裡最厲害的。
在物資匱乏的年代,我們姐弟三人就這一支口琴,一個人吹完了,另一個人拿袖口擦一擦繼續吹,大家要搶著玩兒。每人有一個抽屜,姐姐每次吹完口琴就偷偷把口琴藏起來,我就翻箱倒櫃去找。我也一樣,吹完之後就自己偷偷藏起來,姐姐問我,我就說不知道,沒看見。
家裡沒人學音樂也沒人教,怎麼學會吹一首歌呢?完全是自己試。一般會唱什麼歌,慢慢嘗試,一句句把歌的旋律拼湊出來。我們上了三年級之後正遇到教育改革,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去學校,玩口琴會乖乖待在家裡,不出去調皮搗蛋。所以父母覺得我們玩一玩這些挺好的,比較支援。我就在家裡搗鼓口琴,慢慢覺得好像對旋律有了點感覺。
青少年時期的我就喜歡各種樂器。
上初一的時候,我第一次走進新學校首都中學,當時聽見飯廳裡有樂器的聲音,跑過去看發現是學校的宣傳隊在招生。我想進宣傳隊,但人家有門檻,要的都是拉小提琴的、學鋼琴的,並且已經有一定基礎的。我會吹口琴,但口琴這種樂器很輕、很小,不屬於他們要招人的範疇。我又吹了笛子,但和人家專業學過的同學差遠了。所以第一年沒要我,我當時很失落。
之後我才真正有了第一把屬於自己的口琴。我和父母說想學樂器,附近剛好有個文化用品公司,他們就讓我去買。我至今記得,一進店裡,牆上第一排掛著的是一個紅色的琵琶,是真漂亮,我真想要。但是一把琵琶要三十八塊錢,當時我母親一個月的工資才四十塊五,用一個月工資買一個琵琶,那肯定不行。我最後選了兩個便宜的樂器,一把最次的胡琴,花了兩塊五,一把口琴,只花了一塊五。
我(右二)和學校宣傳隊其他隊員合影留念。
宣傳隊第二年招生,我還是進去了,那天是1969年8月25號。為什麼記得這麼清楚呢,因為我們學校有一個很大的操場,很多重要的活動都在那兒舉行。知識青年上山下鄉時,宣武區很多學校包括四十三中、十五中、回民中學的學生都要來我們學校集合,再坐卡車去火車站。我姐是廣安中學的,我進宣傳隊前一天,剛好送姐姐去內蒙古建設兵團。
當時黨中央號召知識青年上山下鄉,提出“我們也有兩隻手,不在城裡吃閒飯”,姐姐響應號召,但因為沒能第一批就走,還回家哭。我們那一代人,好像人人都有非常強烈的榮譽感,如果誰家有一張獎狀,肯定是掛到發黃了都不願意摘下的。大家並不看重一個人有錢沒錢、學習好不好,因為不管好壞,畢業了要麼插隊,要麼去兵團。但一定要爭先進,一點都不願意落後。
1971年,宣傳隊全體成員合影留念。
宣傳隊也給了我很強的榮譽感。當時隊裡很重要的工作內容就是迎賓、送賓。如果有國外的領導人來了,飛機降落在首都機場,旁邊一般會有人跳舞歡迎,我們宣傳隊就奏樂。常常正在上課呢,學校喇叭裡就喊,“宣傳隊成員,請你們馬上到操場集合,今天下午三點到首都機場迎賓。”我就在其他五十多個同學羨慕的眼神里走出教室。迎賓結束之後,又在他們的“注目禮”中昂首挺胸地走回自己的座位。
迎賓演出的曲目是固定的,一般是《白毛女》選曲《大紅棗兒香又甜》和《紅色娘子軍》選曲《軍民團結一家親》。我們用這兩首曲子歡迎和歡送的人很多,其中有非洲的扎伊爾共和國(後改名剛果民主共和國)總統、前南斯拉夫總統,還有一些其他國家的領導人。
當時看電影前,都會在正片前放半個小時的新聞簡報,播報這一個時間段發生的國家大事。外國領導人來訪華當然也是大事,我有好幾次出現在新聞簡報的畫面裡,父母和鄰居都能看見,我能也在簡報中看見自己。這當然是十分自豪的事情。
因為沒什麼基礎,我在宣傳隊最初負責打鼓。我不愛打,相比其他樂器它太不耀眼了。但很多年之後我才意識到,打鼓培養了我的樂感。如果我的鼓打不準,隊裡很多樂器就亂了,所以鼓點一定要準。節奏感是學習很多樂器最先要掌握的一步,相當於我在沒那麼心甘情願的狀態中,先鍛鍊了自己的節奏感。
後來,我還在宣傳隊學會了吹號和拉胡琴,我覺得相比起打鼓,這兩種樂器好像更上了一個臺階。但口琴最方便,我總會隨身帶著一把口琴。我們那時候每年要專門抽出時間來進行野營拉練,先到大本營集合,然後像小兵一樣揹著包、戴著帽子出發,“苦不苦,想想長征兩萬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輩”。我記得第一站是走到大紅門,然後要一直走到大興縣。路上同學們走累了,我就開始吹口琴,全班同學跟著一起唱歌,提振士氣。
我熱愛文藝。1991年,我在泰國旅遊,與演職人員合影留念。
到1973年,我也插隊了,就在北京大興黎明大隊(現黎明村)。去的時候我帶了一支口琴,一把笛子。每當割麥子或者其他勞動,大家很疲憊地坐下來休息時,就會有人喊“王志祥,吹一曲”。我就從口袋裡拿出口琴,給大家吹上一首歌,大家聽得也挺開心,我也很開心。
那時候,北京市建工局第二建築工程公司招工人,我報了名,沒想到一下就選中了。1974年9月20號,我離開黎明公社,回到了市裡。六七十年代,每年的五一北京都要舉行聲勢浩大的群眾遊園活動,在天壇公園、頤和園、中山公園、勞動人民文化宮等幾個公園舉辦。公園要特別佈置,搭建舞臺,各個機關單位都有表演,有京劇、舞蹈、音樂等等,街道和中小學會組織群眾來遊園。
我當了工人沒多久,公司就要從工人隊伍中招人,為第二年慶祝五一勞動節做準備。最終從七千人中選了幾十人,我因為之前的經驗,又被選中了。工人出身很好,而我拿著工人的工資,幹宣傳隊的工作,這讓很多同事羨慕。
參加工作後,風華正茂的我。
我們公司的遊園在天壇和天安門。在天安門,每個單位都有自己的演出點位,大家繞天安門廣場圍一圈,讓群眾來看。我們的點位就在人民大會堂前,我還是吹長號,只要稍稍一側身,左手就正對著人民大會堂最中間的大門。
演出完之後,我們的團隊還是不散,要到各個工區和施工隊進行巡迴演出。期間,公司還推薦我去勞動人民文化宮學習,我參加了由中央樂團合唱團指揮秋里老師的指揮培訓。粉碎四人幫的時候,首都體育館有一個萬人大合唱的活動,那應該是最大規模的一次合唱了,一共有8個樂團的人參加,包括空政的、總政的等等,我也參加了那次活動。
就這樣,我到談婚論嫁的年紀了。如果在現在的社會,男孩子喜歡吉他或者什麼樂器,肯定會很受同齡女孩子的歡迎。但我們那個年代,氛圍是完全不一樣的。大家注重身份、注重名譽,在這方面非常保守。
2004年,我與妻子、兒子的合影。我的婚姻和我喜歡擺弄的樂器並沒太大關係。
1979年之後,我調到了另一家公司,生活穩定下來,不用再東奔西跑,開始踏踏實實過日子,但工作和音樂沒有什麼關係了,也沒有那麼多時間去玩兒了。
但我割捨不下。改革開放之後,大家喜歡的音樂變了,喜歡參加舞會跳舞,我就開始在業餘時間玩樂隊,去舞會演出。本來自己就開心,演一場常能拿到五塊、十塊一點點額外收入,何樂而不為?我記得1985年,我兒子是個小不點兒,我就騎著腳踏車載著他,到三環去演出,他經常在腳踏車上就睡著了。
90年代中期,在西雙版納旅遊,我與舞蹈演員們的合照。
我也常在家裡放音樂,多是一些圓舞曲,約翰施特勞斯之類的作品。我經常問兒子,能聽出這幾個聲部嗎?能聽出是什麼樂器嗎?能聽出哪個快哪個慢嗎?兒子一一作答。我也給兒子買過吉他,但他對這些並不感興趣,所以也沒把它當成一種愛好。
但他很擅長“投其所好”,知道我愛口琴,這些年從世界各地給我買了許許多多的口琴當作禮物。單音的、重音的、迴音的,全音階的、半音階,有從德國、荷蘭帶回來的四輪口琴,有比手臂還長的和絃口琴……現在我收藏了三百多支口琴,家裡像個小小的口琴博物館。
我收藏了300多支口琴,兒子從世界各地蒐羅了許多口琴作為禮物送給我。
兒子慢慢長大,不再坐我的腳踏車後座,舞會也慢慢不再流行,樂隊的演出減少了。吹號是費力氣的事情,它需要一個樂團、一個樂隊大家配合著一起玩兒,一起演出才好聽。沒人配合,我就不再吹號。
2004年,兒子在德國留學的接待家庭來北京遊玩,我與對方切磋象棋。
但口琴不一樣呀,一個人可以獨奏,三個人可以三重奏,五個人可以五重奏,不受到人數的限制,玩起來更自由。它的音色也紛繁多樣,可以模仿小號、琵琶、大提琴、小提琴很多種樂器的聲音。你可以簡簡單單玩兒,但如果想要往深了玩兒,口琴也有很多技巧和門道可以鑽研。
從2002年開始 ,我每天早晨到公園吹口琴。
公園環境好,不擾民,也很容易找到一起玩兒的同伴。從2002年開始,我每天上班之前,就去公園裡吹口琴。當時一幫經歷過上山下鄉的知青組成了“戰友”口琴樂團,每天早上,大家以琴會友,切磋技藝,樂在其中。“戰友”口琴樂團的人來來去去,沒想到我成了最穩定的成員,就把這塊牌子延續了下來。到後來我和範老師成了搭檔,沿用了這個名字。
除了吹口琴本身,一個公園裡常常不止我們一撥人吹口琴,也有其他人組團玩兒口琴,也有其他的表演形式。心裡其實是會暗暗較勁的,如果我們演出的時候,駐足觀看的人明顯更多,我就會覺得我們“贏了”,有一種超出口琴的額外滿足感。
不知不覺,我已經在公園裡吹了二十多年口琴。
我們配合十幾年,已經十分默契,有時候出了錯,一個眼神、一個手勢對方就知道是什麼意思。口琴也是我們的表達方式,情緒和想法會隨著口琴流淌出去。比如我們常常表演一些老歌,這些歌已經不再流行,但卻是我們這一代人的青春。透過我們的琴聲,許多逛公園的同齡人,能找回年輕時共同的經歷和記憶,這很有意義。
在看見小朋友時,我們也常常表演兒歌,希望他們能透過這些歡快的兒童音樂,獲得簡簡單單的快樂。有時候小孩子會隨著我們的琴聲跳舞,還有的小孩子則表現出對口琴的好奇。我有時會隨手送一個十來塊的小口琴給小朋友玩。
2022年,我在豐臺科技園區,教學生吹奏口琴。
口琴不像是鋼琴、小提琴這麼高階的樂器,你需要花很多錢去買,還要經過嚴格的學習去透過考級。哪怕是最困難的家庭,也可以花幾十塊錢就可以買一把口琴,它是任何人都能夠接觸到的、最為平價的樂器。你雖然玩兒不成鋼琴家、小提琴家和音樂家,但你能從中獲得音樂的美和樂趣。
我當然希望更多人能一起玩。退休之後,我和範老師會常去社群給老年人、小朋友義務教學,教口琴,已經堅持了好幾年了。我們也參加了一些節目,比如央視的《黃金100秒》,天津衛視的《非你莫屬》,希望讓口琴重回大家的視野。
我和範老師參加社群活動。
後來家人發現有人盜用我們的演出影片賣東西。因為擔心這引來不必要的麻煩,2023年,我乾脆在家人的幫助下自己開了抖音賬號。我在北京,平時只能一個一個社群去教學,讓大家瞭解口琴。但在平臺上,我人不用挪動地方,口琴的影片就可以被全國各地的人看見。我就開始拍一些作品放在抖音,也和網友們分享自己收藏的口琴。很多人私信詢問口琴最初要怎麼學習,什麼級別的口琴作為入門更合適等等,我也會盡我所能去回答他們。
因為我唱譜的時候總說,“棒棒冰冰棒棒冰”,有網友說我是“古希臘掌管棒棒冰的神”,年輕人這些話挺逗的。我們吹奏的很多是外國歌曲,只會旋律但不知道怎麼唱,還有一些曲原本就沒有歌詞,這種時候就需要用其他的詞來填。但對於很快的旋律,一些字倒不過來容易嘴瓢,棒和冰,是最簡單幹脆的兩個字,用起來就很合適。
有一次我們正在演出,一個很年輕的姑娘加入我們,她負責拉手風琴。我當時不知道她是誰,怕和我們配合不好,還給人講樂理知識,她琴拉得好,我們的表演效果也挺好。後來我兒子說她是職業風琴演奏家李楚然(抖音賬號:@李楚然手風琴),獲過金鐘獎,在國際大賽上也拿過大獎。我這才知道,給人講樂理實在是有點多餘。
最近,我們和李楚然即興合奏了《打虎上山》。
我們“不打不相識”。今年六一節前夕,我們特意又請了李楚然來,一起給大家帶來演出。平時也有很多人會加入我們的演出,比如有唱歌的,有打西班牙響板的,一些網友還會在抖音用自己的樂器和我們的影片配合。我覺得這樣的方式很好,讓大家都參與進來,新的形式能帶來新的靈感和新的創作。 
很多網友用其他樂器,在抖音和我們互動。
最近很多網友專程從全國各地來看我們,還有法國口琴協會的人,也在來中國的時候特意和我們聯絡。說實話,我挺有壓力的,我肯定希望能有新的東西呈現給大家,不是一直在重複重複。我們還得提升,我還會一些口技,想著之後能不能和範老師一起,用口琴表演一下《百鳥朝鳳》?
我退休已經八年了,現在反而比退休前還要更忙。常有同齡人說,不再工作之後覺得自己不再被社會需要了,創造不了價值讓人也陷入失落。我完全不認同這種看法。我覺得我們的生活是很多根柱子託舉起來的,家庭、事業、興趣愛好等等都是下邊支撐的柱子。現在大家都把最大的精力投入到事業這根柱子上,當有一天它被突然抽離,那生活肯定會搖搖晃晃。
口琴是我自己的柱子。我也覺得每個人應該儘可能給自己多紮下一些柱子,當事業被抽走的時候,我們的生活還能正常維持,甚至透過我們的投入,讓其他的柱子慢慢變粗,生活才能更加穩固和充實。
*本文由王志祥口述整理而成,文中照片除特殊註明外均由本人授權提供。
*未經授權禁止轉載。  
王志祥 | 口述
曦   月 | 撰文
貓   基 |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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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們講述的第441個口述故事
歡迎開啟抖音,關注“北京口琴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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