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汽車價格戰打了一年半,已陷入「內卷式」惡性競爭,產業鏈怨聲載道。”
作者 | 南書 郭瑞嬋
編輯 | 王亞峰
炮火聲下供應商慘狀
“要麼直供,要麼寄售,要麼滾蛋。”
代理商王林告訴雷峰網,從2023年開始,國內主機廠便愈發強勢,開始整合供應鏈,直接取消代理,跟原廠簽訂直供、寄售協議,從而“避免中間商賺差價”,以達到降本的目的。
由於是買方市場,供應商基本沒什麼議價權,“一個專案裡面的物料,有四五家同時在做,車廠根本不虛,愛做不做”,許多供應商不得不簽下這個苛刻的合同。
“代理商實際增加了車廠的採購成本,而今價格戰愈演愈烈,取消代理是遲早的事情。”王林表示,這兩年許多代理商因沒有業務而“被迫轉型”。
不過,這樣做看似縮減了交易成本,實則是車廠把降本壓力和資金風險都轉移給了供應商。
傳統體系下,代理可以從中進行“斡旋“,一定程度上調節供需關係、提高資金週轉率,以及降低原廠和主機廠的溝通成本。但直供和寄售模式,徹底斷了供應商的後路,很多工作都要由原廠自己承擔。
比如,當原廠供貨多時,代理商可買下一部分貨物外部消化,從而降低原廠庫存水位。砍掉代理商之後,原廠直接和主機廠打交道,失去了一層緩衝地帶。“車廠的直供條款異常苛刻,不管是質量問題,還是缺貨斷供,導致後續無法正常提現,都由原廠來擔責”。
但在主機廠“不籤協議就停掉合作”的威脅下,原廠們不得不乖乖地在合同上簽字蓋章。並且,仍有不少供應商認為,直供條款苛刻了些,好歹也進了大廠供應鏈,怎麼也能比之前賣的多,做著“以量取勝”的美夢。
然而這不過是原廠的一廂情願。
直供模式下,原廠直接給車企供貨,理論上能夠“薄利多銷”,實現規模效益增長飛輪。
現實情況卻是,由於供應商足夠多,產能過剩,買方市場下,車廠只會無限壓價,按照bom成本來估價。
某車廠採購科科長李麗告訴雷峰網,“主機廠的利潤實際上在5到8個點,而供應鏈卻是10到15個點,車廠還能繼續再往下壓”,因為“優勢在我,每年都要降,這是集團定的KPI”。
“他們只會無情地砍價,一砍再砍”,供應商大力告訴雷峰網,一些主機廠採購打著小批次匯入的旗號,上來先講“友情價”,初次合作大家也會“意思意思”。當需要批次匯入時,他們就會搬出“規模上量”這個大殺器,要求以低於友情價的價格拿貨。
而在招標階段,主機廠也與時俱進,採用了新的即時競價策略。
原來都是獨立報價,並且有一定的寬限期。大力表示,過去供應商都有時間“串供”,防止惡意降價來保份額、分利潤。即時競價則是由數家供應商在固定時間裡自由報價,友商之間無法看到對方的報價,只能看到己方的報價排名,這種情況下,各方為了拿到更多份額,只會越報越低。
“以前報價半年一次,現在一個季度一次,每次都降一點。只要開了口,就會持續降,直到僅有5個點的利潤,實在是不能再降了。”
就好比賈誼《過秦論》裡屈膝求和的山東六國——
“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以乞苟利。”
下游車廠見不得上游供應商賺的比他們多,除了一些實在無法避開的原廠,比如英偉達——這種主機廠不得不服軟的tier 1 能夠說不,其餘的供應商都只得默默承受,即便是那些有一定核心技術的原廠,車企也會引入甲乙供的模式讓供應商內卷,以拿到更優惠的價格。
“為了所謂的上量,很多廠都是賺辛苦錢,有的甚至虧本在做。”原廠廠長高雲表示,自家產品是七八百元,行業平均六百多,但友商直接按照三百多來供貨,直接腰斬,鐵定虧損。他們的邏輯是,即便虧損也要打造標杆客戶,拓展合作,“說出去唬人”,並且憑藉著一些知名主機廠的牌子,到資本市場上圈錢。
車廠也是吃準了原廠想要背靠大樹這一點,拿捏住供應商的心理,才得以肆無忌憚地壓價。高雲告訴雷峰網,從某種程度上,兩者之間的關係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原廠在市佔率和利潤之間選擇了前者——這和主機廠在銷量和利潤之間選擇銷量本質上並無區別。
這種打法也只適合體量較大的原廠,對於更多中小供應商而言,在強勢的主機廠面前,根本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不做大把人做,做了也不賺錢,等同於慢性死亡”。而主機廠除了上來就壓價以外,還有另外一張王牌——賬期和結算方式,成為懸在原廠頭上的阿喀琉斯之踵。
“電匯60天的日子一去不返”,供應商王強感嘆道,世道艱難,現在給車廠供貨已經不是契約關係,而是“債權關係”。
以前只要交貨,60天電匯現結,偶爾有拖延也不會太久,原廠的資金週轉效率很高。現在要主機廠付款,堪比借錢要債。欠錢的成了大爺,借錢的成了孫子,賬期越來越長,結算方式越來越花。
“從60天到90天,再到N天。”王強表示,什麼時候結算取決於關係夠不夠鐵、夠不夠硬、有沒有熟人,原來的合作還沒交付完畢,按照以前的模式走,新進的供應商基本上都是“6+N”,沒人知道這個N到底怎麼算。
賬期之外,結算方式也從原來的電匯(現金),逐漸進化成為商業匯票。“銀行承兌也還說得過去,畢竟找銀行要錢只要手續齊全,多半能要的回;但很多車廠開始搞商承,這就很難受了”。
“商承就是車廠開的空頭支票,結算權掌握在主機廠手中。”王強吐槽道,有的公司會按期兌付,有的就不一定,“你(供應商)又不能提前找銀行貼現,否則就虧了利息,只能等”。這一等,就不知道猴年馬月了。
有些時候,原廠迫於資金週轉壓力,廠長不得不去車企財務部門求爺爺告奶奶,這個過程又會被吃拿卡要。“能收回來就已經謝天謝地”,王強告訴雷峰網,身邊有些朋友拿了大幾千萬元的商票,一直拿不到錢,整個廠子一兩百號人等著發工資,“人都快瘋掉了”。
低價採購、甲乙供、拖賬期、搞承兌…這一套組合拳打下來,車廠把供應商治的服服帖帖,後者只得忍氣吞聲,敢怒不敢言。雪上加霜的是,有主機廠開始向子品牌收回採購權,欲推行集採模式,準備再砍一刀,這讓本就慘淡經營的供應商們,愈發不安。
主機廠集採,共贏還是多輸?
價格戰下,主機廠的利潤大幅削減。國家統計局資料顯示,從2017年到2023年,汽車行業利潤率從7.8%降至5.0%,許多車企都陷入了增收不增利的尷尬境地。
為了保住財報資料,車廠選擇向上遊要利潤。最有效的辦法,就是進行“集採”,以量壓價。
據雷峰網瞭解,吉利已經完成採購調整,將旗下各大子品牌包括極氪與路特斯的採購權收回集團,對資源池和人員進行整合,採購由集團審批。某車企一年前就有“集採”的計劃,以集團督辦的形式向下推,但因推行的阻力過多,一度中斷,近期又重新啟動。
從集團層面來看,“集採”帶來的好處非常多,統一管理供應商後,能夠減少利益輸送的環節。
一位主機廠採購員工林勇告訴雷峰網,“此前,有車廠的採購是‘比較亂’的,集團、子品牌,甚至工廠都有定供應商的權利,導致一個零部件有三四家以上的供應商。”
當車廠整合採購資源池,推行集採之後,子品牌和工廠的採購再難鑽空子,一方面降低了不必要的交易成本,另一方面則有利於向供應商砍價,以獲得更優惠的價格。林勇透露,合併不同車型的軟體採買後,可節省60%以上的成本。
不過,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集採固有優勢,但問題也並不少。
“利潤=售價-成本”。這個著名的豐田公式為諸多車企借鑑。該公式的精髓在於——極致的成本控制。在豐田的理念中,車的市場售價無法精確,為創造實實在在的利潤,唯有從成本上下功夫。
因此,為了保證利潤空間,豐田每一輛車從設計到量產的整個過程裡,都必須將成本改善納入考量。
由於車企對於子品牌的考核主要是營收與利潤,在這個公式下,為了完成考核,子品牌必須擁有調動資源改善成本的權力,而採購權是其中的一個權力分支。
當集團將採購權收回,子品牌也就喪失了完成考核的一個抓手。
“如果集團把採購權力拿走,集團就要承擔利潤這個責任,如果不承擔,那就是畸形的,你自己把權力拿走,又要下面的人去創造利潤,怎麼創造?”林勇表示,這會挫傷子品牌的自主能動性。
某車企此前無法從集團層面向下推行“集採”,也是因為權責要統一。“各個品牌、各個車型有自己的想法,供應商也有自己的訴求,最後一拉齊,車型直接一句話就斃掉了,‘你要這麼做可以,車的量你負責我就不負責了。’沒人敢去接這個話。”
採購權被收走,子品牌對供應商的話語權也相應削弱,危及創新的能力。“集中採購,等於跟技術和市場是脫節的,很多資訊都拿不到。”某主機廠採購主管梅風對此十分警惕。
“集團高高在上定價很簡單,定完之後,供應商都會鑽你的空子,我只需要跟上面打交道,根本就不需要聽下面要求的工藝改善、技術改善,我為什麼要改善?上面給我定的點、定的價,我給你供就是了,你無權反對。”
而子品牌掌控採購權,可以藉此推動內部的技術中心和質量部門,與採購部門、供應商保持溝通,不斷完善技術方案,精進工藝,“改善的工藝對降本有效果,就會馬上執行。”
長期負責供應鏈採購的梅風認為,只有標準非常簡單的物料,比如鋼材,才好集採,“萬不可一刀切”。
比如,MCU這類通用性比較強的物料可以透過集採來降本,以應對價格戰。但是對特色化以及通用性弱的做集採,可能會適得其反,採購流程變長,效率低下,跟不上市場供需資訊的變化,造成庫存積壓。
某小主機廠供應鏈員工告訴雷峰網,採購鏈條被拉長,效率放緩,子品牌並不好受。“因為不知道集團其他品牌的產銷怎麼定,集團到底分給我們多少產能,我們只能努力去爭取,不停battle,所以溝通成本大。”
對於供應商而言,集採意味著採購鏈條拉長,賬期也會延長,主機廠能夠將庫存風險轉移給供應商,這是一個巨大的隱患。
供應商必須十分警惕,“要考慮市場盤子是否有這麼多需求”,雖薄利多銷,但也承擔了量級更大的波動風險,一旦主機廠的資訊判斷出錯,受傷最重的還是供應商。
由此,集採模式看似能夠“共贏”,實則也埋下了“多輸”的潛在可能。(除了採購,集團化的大車企將研發等資源回收中央已經是行業大趨勢,關於這個話題歡迎新增作者微信stj09twinkle交流、討論)
警惕車企地產化
“要賬更難了。”
供應商張鵬如此形容“集採”。原來給小主機廠(相對集團)供貨,憑藉私交關係還能快點回款。集採之後,只能找集團金融部門要錢,難度堪比登天:既不認識人,又要走很長的流程。“要重新跑關係,得吃喝玩樂伺候好了才能結賬”。
比如,有的公司在搞商承的同時,實行配額制。即一個月承兌的名額有限,名義上是先到先得,實際上也看關係。那些沒關係的、動作慢的,往往會被拒之門外無法兌付,只能乖乖排隊等待下一個月結算,相當於賬期又延長了一個月。
本來在談合作的時候就已經延長賬期了,到結算階段再延長一兩個月,這種模式讓諸多中小供應商苦不堪言。“產線又不能停,停了虧更多,但供貨又拿不到錢,資金週轉非常艱難”。
但主機廠並不會“共情”,原因在於,賬期越長,優勢越大,越能夠拿捏供應商,在供大於求的背景下,供應商們喪失了對主機廠說“不”的勇氣。
而主機廠以延長賬期的另一個目的,是卡回款搞金融業務。
張鵬告訴雷峰網,主機廠賬上有錢,但就不付款,或者分批付、延期付,今天給點明天給點,這樣供應商就無法跟主機廠翻臉。並且,“這筆錢不是小數目,小則十數億,大則上百億,哪怕是存銀行,利息都是一筆不菲的收入”。
投資人賀強認為,這種模式,“相當於主機廠透過延長賬期的形式,獲得了一筆低息的融資,成本極低而收益頗豐”。非常接近於地產金融那套玩法——依託預售,短期內回籠大量資金,卻卡工程款,將資金用於開展利潤率高的金融業務。
“按照當前主機廠的毛利率,要養活那麼多人,壓力是很大的。”賀強表示,一個車廠動輒幾萬十幾萬張嘴,吃喝拉撒就是一大筆錢,何況現在要投入大量資金研發智駕,許多主機廠現金流並不樂觀。所以透過賬期來實現資金的“騰挪”,從某種程度上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只能“苦一苦供應商”。
值得注意的是,這套玩法極易發生擠兌風險。
“供應商也會做預期管理,當主機廠的銷量持續增長時,拖賬期也未必不可接受,日子勉強能過。然而一旦銷量下降,預期信心不足時,就會發生擠兌,從而引發連鎖反應。”
因此,不論是主機廠還是供應商,都不能盲目樂觀,而應把風險前置,提前做好財務規劃,尤其是資金鍊比較薄弱的中小供應商。
張鵬回憶道,以前做汽車生意有錢賺很開心,如今主機廠搞集採已是大勢所趨,價格鐮刀不帶任何感情地砍向供應鏈,以後賺的都是加工費、辛苦錢,為了活下去,“必須早作打算”,身邊的朋友已經開始心動。
比如,有的優化了供應體系,集中精力把貨供給那些資質好、信用佳的合作伙伴,寧願“量少一點,價低一點”,但能按時回款,保證公司資金流轉正常。
又比如,一些廠商直接換了牌桌,不再參與汽車生意,去找一些小而美的方向,類似於汽車後市場的消費部件,量少但利潤相對較高。
實在混不下去的,直接把廠子關了,債清掉,轉行滴滴司機。
“現在這形勢,縮表比什麼都重要。”
張鵬表示,賬期長的生意,不好做,雖然是有那麼一筆貨款,但做一單就是一筆借款,要回來很難,搞不好成了壞賬。如果為了上量,繼續擴產線,風險很大,資產負債率會很高,一旦拿不到錢,就會萬劫不復。
“誰也不知,這種現象會持續多久,什麼時候結束”。
產業鏈呼喚理性迴歸
大家都聽得見經銷商在叫苦,實際真正苦的是供應鏈,哭喊聲都被車企降價帶來的歡呼聲蓋過去了。
供應商吳風告訴雷峰網,車廠價格戰已經把整個產業鏈搞的烏煙瘴氣,不論是經銷商還是供應商,都沒錢賺。消費者看似得到了優惠,但實則羊毛出在羊身上。
“車廠降本,大頭砍向供應商,公司要利潤,就要增產擴量並且保交付,就只能安排員工加班加點搞,從三班倒到兩班倒,用的物料質量也會參差不齊。”
價格戰內卷之下,消費者確實能以更低的價格買車,但質量就很難保證。
“以前物料匯入到車型量產,差不多兩年,現在有的車廠每個季度都能發新,速度極為誇張,效率快了品控就會有問題,比如用工規替代車規,一兩年可能沒事兒,之後就說不清楚了。”
並且,消費者同時也是生產者,這個行業的消費者就是另一個行業的生產者。價格戰的本質是車企頂著“讓利消費者”的旗號巧妙掩蓋了其對供應商的壓榨,讓利空間最終會由供應商轉移給普通消費者。
然而在車企鋪天蓋地“誰比誰低”的宣傳下,這種矛盾經過一系列包裝,竟然成為了車企的“核心競爭力”。
“這挺可悲的。”
吳風表示,汽車降本在情理之中,應該符合市場規律,比如技術成熟帶來的規模效益,而不是下游主機廠憑藉龍頭地位倒逼供應商今年降15%,明年降20%,持續內卷。汽車工業的強大,也不是靠車企一方,而是整個產業鏈的繁榮。
“BBA、本田豐田等國外品牌相繼退出價格戰,表面上看是以價換量效果不好,拉低了品牌調性;實則是他們的供產銷服體系無法支撐這種高強度的競爭。”
另一位供應商賀強也認為,在銷量和利潤面前,BBA等品牌選擇了保利潤,只有這樣才能維持生態鏈的運轉。“按照國內車廠的這種卷法,國外品牌的供應鏈體系會被拉爆然後崩掉”,所以他們果斷選擇退出,屬於是不得已而為之。
天下苦價格戰久矣,“大家都在期待價格戰早點結束”,價格戰一日不停息,供應商就沒錢賺,“拿了幾千萬的商承,不知怎麼兌現”,時間長了,這些應收賬款就變成了某種程度上的壞賬。“我們拿不到錢,就沒法發工資,工人急,當老闆的更急”。
賀強表示,現在整個汽車產業鏈陷入了一個困境:價格戰下主機廠要保利潤,就想方設法摳成本,對外向供應商發函要求降本,對內要求員工主動加班做貢獻;“加量不加價”實際是把這部分群體的利潤給了另一部分,主機廠從中賺差價,這種閃轉騰挪的模式,並沒有產生更多的利潤價值,反而導致整個產業鏈都“沒有活力”。
當然,也並不能否定價格戰帶來的一些好處。比如,消費者確實得到了實惠,花更低的價格買到了還不錯的車;又比如,一些國產供應鏈得以進入主機廠體系,完成了部分國產替代;再比如,這種內卷從某種程度上也能完成對劣質供應商的出清,倒逼供應商升級。
具體到主機廠的這次採購調整,集團式採購更加有利於主機廠向上遊壓價,車企有了更多的議價權。對於供應商來說,月兒彎彎照九州,幾家歡樂幾家愁,一部分情況會變好,有的會變糟。但已經身處這場價格戰中的原廠,無不想衝出這座「圍城」。
正如投資人江海所言:“消費降級背景下,價格戰實質是去除過剩產能的‘一次手術’”。凡是動手術,肯定會疼及全身,尤其是臨近手術中心的部位,不可避免會遭受割肉之痛。現階段很難評估這場手術的效果,唯一可以確認的是,手術的質量如何,取決於醫生水平的高低。
汽車產業鏈正在經歷這樣一次深入骨髓的手術,結果最終怎樣還難以預料。
但身處時代洪流中的人們,必然經歷轉型的陣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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