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人故事(6):坦白局,玩過幾個男人?

本文作者:甘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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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機時間臨近,陳若瑜大發慈悲,決定短暫放過秦銘。
“秦老師,吸菸區,在那兒,去吧。”她指著不遠處的吸菸標識,“我在登機口等你。”
秦銘“哦”一聲,居然鬆出一口氣,但他並沒有去吸菸,而是步入一側衛生間,仔仔細細將手洗了好幾遍,反覆確認沒有煙味才走出去。
“秦老師,這兒!”陳若瑜在登機口等他,只是好像不太舒服,捂著肚子皺著眉。
“怎麼了?”秦銘關切道。
“糟糕,好像有點暈機。”陳若瑜隨口胡謅道,這都下飛機兩小時了,早不暈晚不暈,這會兒暈?不過捉弄秦銘用不著認真想理由,隨口糊弄就行。
他果然當真,一本正經道:“你等等,我去買藥。”
陳若瑜眼疾手快抓住他的袖口:“來不及了,馬上就要登機了,秦老師,你可以跟我坐一起嗎?你知道的,我一個人,連個男朋友都沒有,萬一一會兒吐了怎麼辦?”
算是回應了他之前對她的試探。
“但是……”秦銘為難了,他們坐的這班國際航班頭等艙連座有限,即便有,也早被情侶訂走。
陳若瑜看穿了他的顧慮:“這有什麼難的,我們找經濟艙換個座位就好了,還是說,秦老師捨不得這張頭等艙的票?”
秦銘連連擺手,他只是想,如此漫長的航班,縮在狹窄的經濟艙裡,陳若瑜能習慣嗎?
他記得的,她最怕吃苦。
“那不就成了,換吧。”陳若瑜爽快拍板道,若有所指地看向秦銘:“秦老師,我現在沒那麼怕吃苦了。有時候連軸工作十幾個小時,幾個月不休假也是常有的事,哪還那麼嬌氣?想想以前那樣怕,是因為自身力量太弱了,因而總想從別人那裡抓住點什麼。現在錢一分分地賺,班一天天地加,反倒心裡很踏實,無所畏懼。別說十幾個小時的經濟艙,就是哪個山溝溝闖出來的窮大學生向我求婚,我也只需考慮喜不喜歡、想不想要,而不用在意其他附加條件,畢竟我呢,已經很有錢了。”
哪個山溝溝闖出來的窮大學生……
秦銘猛地怔住,陳若瑜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是在暗示著什麼嗎?
他想從那張漂亮而靈動的臉上發現點什麼端倪,但陳若瑜的神色很尋常,好像只是隨口扯了點閒篇,很自然地轉折:“愣著幹嘛,走啊秦老師,我還等著你照顧呢!”
沒什麼比頭等艙換經濟艙更容易的事,十幾分鍾後,陳若瑜如願坐到了秦銘身邊,她沒打算輕易放過他,一坐下來便呵欠連天,而後腦袋一歪,靠在他肩膀上,睡了。
秦銘一動不敢動,身體石化了一般。
所幸航班足夠漫長,漫長到足以驅散一腔心亂如麻,靜下來好好理理頭緒。
他幾乎確認,陳若瑜就是故意的。
一口一句的秦老師,刻意挑逗的話題,佯裝暈機不惜用頭等艙的機票換一張連座,以及現在明明睫毛還在微微顫抖,卻又裝作靠在他身上睡著。
“若瑜,我知道你沒睡,當然你也可以假裝睡著了。”秦銘下定決心問個明白:“你知道的,我沒有過戀愛經歷,也不會揣摩女人,我不知道你這樣做,是覺得我好玩,還是別的什麼意思?”
她繼續裝死,他只好接著往下說。
“我聽說,有些人會把旅行當做一場短暫的date,沒有負擔,不用負責,在異國他鄉短暫地約一場,等旅行結束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如果你也這麼想……”
一隻手不耐煩地覆上來,捂住他的嘴。
“秦老師,你真的很煩人,囉裡八嗦的。”她仍舊靠在他肩上,用一種懶洋洋的語調道:“Ok,就算是你說的那種date,你願意接受嗎?”
秦銘深吸一口氣,果然,跟他猜的一樣,她只是覺得好玩,想在遠離國土的地方,跟他這麼個呆子找個樂子解解乏,以打發旅途的枯燥無聊。
畢竟,旅行哪有人好玩,他一貫知道的,她最大的樂趣就是捉弄人。
可是,為什麼即便這樣,即便知道她只是玩玩,還是想抓住這一時半刻的溫情?
他忍不住低頭看她,她離得那樣近,鼻息都隱隱交纏。是真實的、近在咫尺的陳若瑜。夢裡觸碰過無數次的這張臉,如今就依偎在他肩頭。
經年累月的思念就像盛夏的暑氣,比肩接踵地摩擦著,製作出一重重接連不斷的熱浪,熱浪覆蓋著熱浪,直至飽滿到無法收納,鼓脹在他整顆心臟裡。
好想抱一抱她。好想。好想。
他完全無法抑制這個念頭。
“我接受。”秦銘垂下眼簾,認命地道。
“那不就得了,秦老師,你就當我無聊,想沒有負擔、不負責任地玩一場好了。”她索性得寸進尺,連手臂也伸過來挎住他的:“還有,你怎麼沒有戀愛經歷,我明明記得你談過一場的!”
她不滿地撇嘴:“那一段,就這麼見不得人嗎,秦老師連承認都不願意?”
秦銘即刻反應過來,她說的是跟她那段,他的心頭一陣猛烈酸楚,經年歲月驀地從胸腔湧出,那些名不正言不順,她抵死不願意承認的歲月:“那段,是假……”
“不,是真的。”陳若瑜打斷他的話。
是真的。這是陳若瑜花好長時間想明白的。
她實在太會騙人,連自己也騙到了。她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把秦銘當作一個天真有趣的玩伴,一個隨傳隨到的備胎,一個永遠敞開等她回頭的港灣。
她以為自己不會動真情,即便是動了真情,也只是稍瞬即逝的一剎。
只是她低估了時間和陪伴的力量,長達十年的光景裡,無微不至的陪伴,清晨的早餐,晚上的宵夜,中央公園的晨鐘,凌霄山的晚霞,一起去過的徒步和攀巖,彼此傾訴過的心事和脆弱,以及床上無數次身體髮膚的交融……
早像一劑慢性毒藥,一點點深入她的骨髓,她全然沒意識到這附骨之毒的難拔,直至跟秦銘徹底斷交,劇烈的痛楚才釋放出來。
不是捉弄,不是偷歡,是愛,刻骨銘心的無可替代的愛。
若瑜靠在秦銘肩頭,依稀可以聽見幾寸之下他心臟位置的劇烈跳動,於是她用一種很認真的聲音,重新強調了一遍:“秦銘,是真的。”
過了好一會兒,一隻手默默探過來,與陳若瑜的十指相扣。
“我認為,date至少該是雙向的吧。”秦銘欲蓋彌彰道。
“知道了知道了,吵死了。”陳若瑜假裝不耐煩地將頭一擰:“都說了暈機,還讓不讓人睡覺!”

飛機抵達布宜諾斯艾利斯。
旅行團在酒店宴會廳集合。作為全球旅行天花板路線,兩極探險的遊客最不乏社會精英,陳若瑜向來交際了得,晚宴還沒開始,已經跟幾撥人結交上。
一個叫Leo的白人老外幾次三番蹭過來,用蹩腳的中文向陳若瑜搭訕:“小姐,你的,很漂亮,男朋友,有了嗎?”
秦銘腹誹,傻老外的中文莫非在日本學的,怎麼一股燒鳥味?身體非常誠實地攔到陳若瑜跟前:“不好意思,她不是一個人。”
陳若瑜在身後掐他,意思是“我不是一個人,難道是一隻鬼”?
秦銘回了個冰凍三尺的眼神,意思是“說好的date呢,一次好歹只能date一個人吧”?
從坐上經濟艙起,她的手就沒鬆開過他的,這會兒想賴賬了?
他本來想說“她已經有男朋友”,只是男朋友這三個字對他過於奢侈,而且他們現在的關係,也絕不適用於男女朋友,這才轉了個彎說“她不是一個人”。
但即便只是約一約的玩伴,陳若瑜也該稍微尊重一下吧,至少不能當他不存在。
陳若瑜知道秦銘在介意什麼,卻還想逗逗他玩,故而笑意盈盈地探出頭去向Leo道:“我們可以先加個聯絡方式,這一路還有好些天,有什麼好玩的可以交流一下。”
秦銘眼看著陳若瑜跟人加上WhatsApp,胸口的氣悶又發作了,他覺得什麼都沒變,無論對待他,還是對待感情,陳若瑜還是從前的陳若瑜,遊戲人間,缺少真心。
他真傻,剛剛在飛機上,竟然不切實際地期待過什麼。
這點心事浮上來,晚上吃的什麼也不知道,只知道一頓飯的功夫,陳若瑜就成了整個團最受歡迎的人,跟中國人聊鄉愁,跟外國人聊遠航。
花蝴蝶,天生知道怎麼招人喜歡。
他不能打造一個籠子關住花蝴蝶,但至少他能生氣,生旅行團的氣,生阿根廷的氣,生整個南半球的氣,破球,令人心煩。
一份牛排只吃一半,剩下一半無意識地用叉子戳成了馬蜂窩。
這口悶氣一直延續到陳若瑜探過頭來,問他要不要出去走走才有所好轉。
“一會還有舞會,你不要參加嗎?”秦銘說起話來酸溜溜的。
“跟他們有什麼好玩的?走吧,不是說好要date嗎,好不容易來趟阿根廷,總得四處逛逛。”她總是輕而易舉地掌握主動權,好像剛剛那隻滿場招搖的花蝴蝶並不是自己。
兩人悄悄脫團出去,布宜諾斯艾利斯的夜晚風情搖曳,在地球的另一側,再糾結那點往事好像有點煞風景,於是心照不宣,都抱著只爭朝夕的心思坦然縱情。

這裡是探戈的盛行地,燈光曖昧的小酒館外,依稀可以聽見探戈舞者鞋跟敲擊地板的聲音。櫥窗上貼著宣傳畫,身著紅裙的女性舞者與男伴激情對視。
“秦老師,我好像還沒跟你跳過舞。”
話音未落,她便牽著他的手,不顧路人注視的目光,在臨街的石板路上隨意舞動起來,陳若瑜素來無所顧忌,秦銘也甘願陪她發瘋,其實兩個人都不會探戈,一通亂舞毫無章法,但笑聲是真實的,快樂與快樂在南半球的夜裡交纏。
牛髓配法棍,烤得表面金黃的乳酪,陳若瑜沒什麼胃口,卻還是跟秦銘分吃了一點。
“秦老師,食物是用來吃的,不是用叉子戳著玩的。還有,這一路都沒見到你抽菸,忍得很辛苦吧?”她往他嘴裡餵了一勺乳酪,挑眉調侃道。
忍得很辛苦的又何止抽菸……
再過兩個街區,邂逅一間打烊的老書店,海報上貼著聶魯達的詩句:
Es tan corto el amon yes tan largo el olvido.
陳若瑜看不懂西語,側過頭去問秦銘那上面寫的是什麼?
秦銘:“我也不懂西語,但我猜是聶魯達著名的那句‘愛情太短,而遺忘太長’。”
“好傷感的一句詩!”
“還有另一句,是我最喜歡的。”秦銘輕輕唸了出來:“在我荒瘠的土地上,你是最後的玫瑰。”
“所以,你最後的玫瑰是我嗎?”陳若瑜頓住腳,笑盈盈地凝視他,還不過癮,居然直接伸手去繞過他脖子,就差沒把身體掛他身上了:“秦老師,你什麼都懂的樣子真性感。”
風情大膽,眸光熾熱。
但從另一層面講,也可以是輕佻、浮浪。
這樣近距離的親密動作,絲毫沒法令秦銘高興,這份熟練度只會令他覺得陳若瑜已經在許多男人身上實踐過,而他此刻的身份也並不是秦銘,而可以是任意一個她寂寞旅途上的玩伴。
秦銘錯開眼,不想跟她對視:“我沒有什麼都懂,我完全不懂女人。”
陳若瑜被他生澀害羞的樣子逗得想笑,玩心更重,就勢拽過他一隻手,將它固定在自己腰上,言笑晏晏道:“秦老師,女人很好懂的,比如我們現在在約會,看到那條巷子沒?半推半抱著我過去,到盡頭那盞路燈下,迎著光,將我咚在牆上,吻我。”
秦銘深吸一口氣,胸膛微微起伏。
他不得不去看她,異域街頭昏黃路燈下,漂亮臉蛋上的每個毛孔都散發致命誘惑。
秦銘忽然手上用力,攬著陳若瑜的腰,按她說的那樣,半推半抱將她帶往巷子深處,而後將她手臂高舉過頭頂,以一個侵略性十足的姿勢,將人按在牆上不準動彈。
“是這樣嗎?”他貼在她脖頸處問,氣息噴湧過來,自詡為獵手的陳若瑜居然打了個寒顫。
“秦老師,學得很快嘛。”她抬眼注視他,眼神漸漸熱了。
秦銘湊過來,雙唇微動,眼看就要吻落。
而後貼在她耳根的地方,聲色如鐵地咬牙質問道:“陳若瑜,這就是你想要的嗎?捉弄我好玩嗎?”
他的目光忽地冷掉,放開雙手,轉身就走。
“喂喂喂,你這人怎麼這麼不經逗,不是說好date一場嗎?我看偶像劇裡男女主角就是這麼幹的啊。”陳若瑜一溜小跑追上去,剛牽住他的手,又被甩掉。
“少看點偶像劇,遲早把腦子看壞!”
“你好凶啊!你再這麼兇我哭了!餵我真的哭了哦!”
“那你哭吧!”秦銘聲音冷得像剛出冷庫的金屬器械,步子卻停住了,似乎也怕她真的哭。
陳若瑜得逞,大跨步追上去,毫不以為恥地衝秦銘笑笑,彷彿剛剛的事從未發生過,繼續若無其事地挽住他的手,轉移話題道:“秦銘,你看過王家衛的《春光乍洩》嗎?‘當我站在瀑布前,覺得非常的難過,我總覺得,應該是兩個人站在這裡’,可惜這次行程太趕,要不然下一次再來阿根廷,我們去看伊瓜蘇瀑布好不好?我跟你,兩個人。”
秦銘不說話。他不知道還有沒有下一次。
他忽然有些後悔,剛剛不該要自尊心的,應該吻她。
“秦老師,你怎麼這麼難哄,別生氣了好不好?我發誓不逗你了。”陳若瑜嬉皮笑臉地來回晃他的手,秦銘被她晃得沒脾氣,一張冰塊臉漸漸地融化了。
“你在公司也這樣嗎?”他無可奈何地問。
“當然不是!我平時裝得可正經了!”她指著眉心的細紋給他看:“你看,成天板著一張臉,川字紋都出來了。”
秦銘沒看到什麼川字紋,只暗暗嘆了口氣:“陳若瑜,我真是越來越不懂你。”
“現在不懂沒關係,以後慢慢就懂了,還有,你剛唸的第一句詩我不喜歡,我不想要遺忘,我想要長長的愛情。”陳若瑜斂住笑,換上一副認真面孔道。
秦銘垂眸凝視她,完全無法分清她的話,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暈機是真是假,date是真是假,跟Leo聊得火熱是真是假,以及說著下一次兩個人去看瀑布是真是假。
她太輕易地推他上天堂,也太輕易地推他下地獄,令他不敢再輕信。
“看我幹嘛?”陳若瑜重新把話題扯回電影上:“你還沒告訴我,到底有沒有看過《春光乍洩》?”
“沒有。”秦銘選擇了一個相對安全的答覆。
因為這部電影對他不太安全,電影裡的何寶榮總對黎耀輝說:“不如我們重新開始吧!”
他害怕陳若瑜這番引逗,就是要勾他說出這句臺詞,而後譏笑他,徹底踩碎他的幻想,告訴他一切都是假的,人生沒有回頭路。
他幾乎可以想象她戲謔的樣子。
他覺得陳若瑜怎麼玩弄他都有可能。
“那太可惜了,是部好片子,你該去看看的。”陳若瑜故作遺憾地道,她看出來了,秦銘是故意說沒看過的,她忽然之間摸不準了,或許,他並不想跟她重新開始?
——未完待續——
(出版及版權請聯絡微信:Dave_liang55
甘北碎碎念:
陳若瑜說的:死呆子,快來哄我!
秦銘聽到的:她嫌我呆,還咒我死!
秦老師真的很需要陳若瑜這樣的引導型戀人,我都不敢想他跟別人談戀愛該有多無聊。以及,我好愛好愛陳若瑜哇!這輩子想在男人身上耍的流氓,她都幫我耍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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