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歲的女同媽媽,重新成長為一名「新女性」

「為什麼父母這代人如此恐同」、「我見過了女兒的女朋友之後」、「出櫃小策略」……這是抖音賬號「泰迪媽媽-🌈母親」的影片標題。影片中,一位捲髮的老年女性皮膚白皙,面容和藹語氣循循善誘,佩戴彩虹徽章或者圍巾,講解著出櫃技巧、同志父母的心路歷程、自己和女兒及女兒伴侶的相處心得。
2018年,是泰迪媽媽生命中的重要一年。這一年她53歲,唯一的女兒向她出櫃,承認自己是一名同性戀。
她的生活自此發生改變,退休後的重心從打麻將、看韓劇、給老公做飯,轉變為拍影片、參加性少數活動、學習心理學、為性少數群體做諮詢。2025年,她已經是一名擁有4萬粉絲的自媒體博主,一對一幫助過幾千名性少數孩子和同志父母。
她和女兒以及女兒伴侶締結了新型親子關係,三個人一起看電影《好東西》,一起商量自媒體文案。她的女性意識開始覺醒,為了表達自己的感受和老公吵架到凌晨4點。她開始聽播客、看心理學書籍,不斷吸收知識一生工作沒有價值感的她,在晚年找到了自己的事業
以下是她的述:
文|姜濤 編輯|陽少
轉載自:青年志Youthology(id:openyouthology001)
出櫃
我從小生活在貴陽郊區的廠礦大院,性別意識傳統。小時候我把頭髮捆到一起,都會被媽媽訓斥,因為身邊的女孩都是扎兩個小辮。大學畢業後,我進入醫院的辦公室工作,日常打扮是裙子、長頭髮、高跟鞋——哪怕磨得腳後跟起泡、流血覺得這樣的自己更受男性歡迎。
27歲時,我的女兒出生了。從她小時候開始,我就常常暢想,長大的她會長髮飄飄,給我找個帥氣的女婿回來。可她五歲時,便拒絕穿裙子、留長髮,枕頭下藏著不知從哪弄來的槍劍一類的玩具。趁我出差,她說服了毫不留心這些事的爸爸,剪了短髮。自此之後,無論我怎麼生氣、勸說,甚至強迫和威脅,她再也沒有留過長髮,更沒穿過裙子。
我和女兒幾乎無話不談,唯獨談到外型的問題時會吵架。很多人都說“你家女兒像個假小子”,對此我既困惑,又擔心。但當時心裡想著她的學習成績不錯,也是三好學生,也許再大一點兒,當她喜歡男孩的時候,就會懂得怎樣打扮自己了。
2018年國慶假期結束前,女兒猶豫著說,“我有個事跟你們講”,重複了幾次。我很著急,試探著問,“到底是什麼事啊?是不是談男朋友了?”她接下來的話,打碎了我一直以來的幻想我不可能談男朋友的,我是同性戀。
我的第一反應是不相信,女兒怎麼可能是同性戀?
此前的53年人生裡,我對同性戀印象最深的,是新聞裡片面化報道因同性性行為感染艾滋病的場面——患者渾身長滿膿瘡,奄奄一息。那些照片讓我覺得驚悚,心裡想,怎麼會有人為了尋求刺激去學同性戀,而且不怕得病。
在得到女兒的反覆確認後,我聯想起她從小到大的表現,感到絕望,哭個不停。邊哭邊質問她:“為什麼你是同性戀?你都沒和男孩談過戀愛,你怎麼確定是?你是不是出國讀書學壞了?”
我希望改變她,要求她和男生相親。她口頭答應,並以此為條件,留下性少數群體的科普資料,希望我學習。女兒離開家後,我每天都給她打電話,詢問她下班去哪,要求她回出租屋,怕她去搞同性戀。
過了幾天,我直接飛到了女兒工作的城市,一見面便開始跟女兒強調“男歡女愛”、“中國幾千年的傳統”。知道,我根本沒看資料。
臨走前,我和她一起去吃泰國菜,餐廳在23樓,我跟女兒下了最後通牒:你改不改?不改我就從這裡跳下去,並要求她一起跳。女兒有些緊張,隨後堅決地說,“要跳你自己跳,你已經有了老公和孩子,有了自己的幸福,我還什麼都沒有,我可不跳。”
我當然沒有跳樓,像喪家狗一樣回到了家裡。第二天上班,我無心工作。威脅女兒跳樓,是我逼她改變性向最後的方法,她也不怕,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無奈之際,我想起了女兒給的資料,我把辦公室的門窗都關好,開始仔細看。當看到“同性戀是天生的,佔整個人類5%左右的比例”時,我突然感覺找到了一條路。
當讀到“如果父母不接受,孩子會非常痛苦甚至抑鬱,一些孩子會選擇自殺”時,我哭了,眼淚滴到手機螢幕上。那天下午,我從2點看到6點,整整看了4個小時。看完後,我給女兒發去訊息,“是媽媽錯了,是媽媽之前不學習,媽媽再也不逼你了”。女兒發給我好多個“抱抱”的表情。

57歲開始做性少數博主

女兒出櫃後的一年多,我表面上是接受了,但內心其實是失落的。我曾經認為,自己人生最大的價值就是把女兒培養出來,但她現在不會結婚,也不一定生孩子,我不知道自己的人生還有什麼盼頭。
那段時間,我瘋狂地看各種資料,瞭解性少數群體的現狀,還看了很多名人對此的演講。我很需要和相似的人交流,傾訴自己的感受。2019年9月,女兒介紹我加入了公益組織的家長群,群裡有幾百個和我一樣的同志家長。
年底,我參加了他們舉辦的「彩虹家長培訓班」。在培訓中,老師會講授性少數知識、心理學知識,還會帶我們排短劇、演小劇場。我和這些同志父母相處,聽她們表達孩子出櫃後的感受,看著大家充滿活力地表演,覺得自己不再孤獨,世界被一下子打開了。

參加「彩虹家長培訓班」
在公益組織的鼓勵下,我成為了一名家長志願者。最開始是在家長群分享自己的故事,第一次分享時,我很緊張,家長群四五百人,看著我一個人說話。分享結束,家長們反饋很好,都說我給了她們很多力量和治癒。有一段我最早的故事錄音,很多家長都收藏了它,還被經常發給新入群的家長。
這種感覺我從來沒有體會過,原來自己是一個對別人有價值的人。
我想繼續做下去,開始在貴陽做線下活動,也接聽求助熱線。來求助的,九成都是年輕的性少數者,少部分是他們的父母。有的孩子諮詢出櫃技巧,有的孩子訴說和父母之間的矛盾。父母們則深陷“被出櫃”的震驚、絕望和無措中,渴望同輩“過來人”的經驗。
家長志願者兩年半後,我們發現,做活動、接熱線的效率太低了。我平時就刷抖音,想著可以透過拍短影片,分享出櫃過程中父母心理和情緒的變化,幫助孩子應對。也可以透過展現自己的故事,讓社會和更多的同志家長看到,同性戀家庭跟異性戀家庭沒有差別,也可以過得很好。
2022年6月,我開始準備。我先諮詢了做短影片博主的同性戀孩子,瞭解了“開頭黃金3秒”、“結尾要有核心總結”、“一條影片不超過3分鐘”等原則。還花200多塊買了剪輯課,學習用手機軟體剪影片、配字幕、插關鍵幀、做封面。
第一道難關是寫文案。我先把想法手寫在本子上,再反覆讀,刪改不滿意的部分。改了幾版後,我會發給女兒,她會提很多意見:說教太嚴重、故事性不強、條理不清晰,我再修改。一篇稿子一般要改二十多遍,我們才滿意。最多的一次,我改了62次。

影片文案手稿
第二道考驗是拍攝。最開始,我反覆地背文案,但始終無法流暢地錄一整段話,我幾乎要放棄。在老公的幫助下,我下載了提詞器軟體,但表情控制、閱讀流暢度、面部光線都把握不好。我去抖音直播間觀察,研究打光,琢磨主播的表情,最後選了廚房作拍攝地,只在光線最好的上午拍攝。
要拍影片的日子,我會在9點開拍,一直拍到12點。有時候老公睡懶覺,出來時,我會讓他儘快洗漱,然後去書房待著,避免發出聲音。同一條文案,我會錄六七遍,錄完很疲憊,沒有力氣做飯。雞蛋白菜炒麵是我們現在最常吃的午飯,通常由我老公下廚。
剪影片最令我緊張。因為擔心平臺的敏感詞審查,我要確保字幕的“正確”——同性戀要寫成“通訊錄”,出櫃要寫成“出木巨”,每次都要檢查幾遍。因為不熟悉操作,我有時會誤刪素材,導致剪好的影片丟失,一切都要重新再來。
女兒和老公都不看好我拍短影片。女兒覺得我辛苦,讓我去打麻將,我不聽。如果她下班後沒給影片提修改建議,我就會打電話催她。老公覺得生活被影響了,對我說“你花這麼多時間,搞這些東西有什麼意思?退休就該輕輕鬆鬆的,一天天搞這些好煩哦”。我也不理他。
2022年7月11日,第一條影片發出來了,主題是「告訴父母不結婚是個好的鋪墊嗎?」隨後,我拍了一系列“出櫃”主題的影片,希望讓年輕人透過看我的影片,瞭解父母心理,一步一步向父母出櫃。

在家裡的廚房拍影片
影片發出後,最開始只有幾十個點贊,後來上到一百多,播放量也能到一兩千。雖然不算多,但只要播放量在增長,我就很開心,想繼續拍下去。我幾乎把所有時間都投入到拍影片上——花兩天確定文案,第三天拍影片,用所有碎片時間剪影片,有時候睡前還在剪。影片的產出頻率,也從兩週一條加快到了一週一條。
兩個月後,我的第八條影片就成為爆款,主題是「出櫃後父母逼你改,怎麼辦?」接近一萬點贊,1000多條評論,彙集了很多同性戀孩子和父母的留言。數百條私信湧入後臺,向我求助。我註冊了一個新的微訊號,專門用來給自媒體渠道來的人做諮詢,到現在已經加了1000多人。

小石和兩個女兒

2021年,女兒告訴我交往了女友“陳姐”。我為她開心,但心裡感受複雜——女兒和我很親密,我們每晚都會打影片電話,陳姐的出現會影響我們母女的感情嗎?我也擔心和女兒打電話,會影響她們的相處。
2022年10月,在女兒租住的房子裡,我第一次見陳姐。她留著長髮,非常細緻,愛整潔,和女兒相比更像“傳統女性。家裡的物品都由陳姐歸置,我有東西找不到,問女兒,女兒都要問她。我有點不習慣,在我原來的觀念裡,女兒的家就是我們的家,但現在陳姐好像是家裡的主人。
我和她們出去露營,陳姐堅持帶兩人養的貓出門,那天風很大,我覺得在路上照顧麻煩,不太贊同,有些不高興。因為女兒忙,陳姐幫我對接自媒體的合作,有一次,我沒有及時同步對廣告的看法,拒絕了合作,陳姐為此花費不少時間,覺得很委屈。
遇到這些情況,我都會向女兒求助,女兒會在中間調和關係,幫助我們溝通。我也透過看心理學的影片、讀書、上公益組織舉辦的課程,認識到父母要保持和孩子的邊界感,學會尊重孩子。
再去女兒家,我時刻告訴自己,我是客人。之前我會給女兒收拾屋子,現在未經允許,我不會再隨便動兩人的東西。遇到不理解的事,我也會尊重她們的習慣,不多說話。
我和陳姐也漸漸親近。一開始和女兒視訊通話的時候,陳姐躲在鏡頭外,不說話。一次我們通話時,女兒接陳姐下班,她一上車便吐槽,說自己在公司受委屈了,說著說著就哭了。我立馬給到情感支援——真不像話,敢欺負我們家姑娘。你明天去找老闆,一定要把這口氣出了,不能讓他這麼囂張。
後來,陳姐也習慣了每天和女兒一起,跟我打電話,兩個女孩甚至搶著和我說話。一年多前她和家裡出櫃,沒有得到父母的接納,她第一時間和我傾訴。遇到矛盾,我們三人也會在打電話時,把彼此的感受講清楚,如果忽略了陳姐的感受,我會和她認真地道歉。
陳姐關心我的方式是“買買買”。這幾年我和老公的衣服都是她買的,便宜又好看,我肩膀窄、肚子大,她會避開我的身材缺點,買的衣服非常合身。我接求助電話,有時候一講就是2小時,嗓子都啞了,她就經常給我買養生茶。

和同志父母去遊玩
女兒也創造各種機會,讓我進入年輕人的世界。每次去她們家,女兒都會帶我吃大城市才有的小吃,帶我逛山姆超市。我們還一起看電影《好東西》,討論裡面的女性關係和突破性的男性形象。在她們的影響下,我還開始聽播客,最近在聽一期講《思考快與慢》的節目。
我和老公早已向所有的社會關係出櫃,對外都叫陳姐“二女兒”,她則叫我“小石”。現在我們三個人的感情,既是媽媽和女兒,又像姐妹,最近又像是工作夥伴。我們三人有個群,叫「百萬大V後援會」,我每次寫完文案、剪好影片,都會發在群裡,和兩個女兒討論。
記得有一次,女兒在朋友圈分享了村上春樹的短文《愛如半夜汽笛》,我很好奇,問女兒這是什麼意思。女兒說,這是她對陳姐愛的表達。
說實話,我最開始並不能完全理解她們的愛情。雖然接受了女兒是同性戀,但會把她們想象成閨蜜之間的情感。那次我讀著短文,感受著兩人之間的愛——在一個人孤獨的時候,這份愛就像深夜的汽笛聲般存在,那麼重要。
我這才理解她們之間的愛和異性戀沒有差別,一樣轟轟烈烈,可以愛得死去活來。現在我甚至和女兒們一起,看起了女同題材的網劇,還看得津津有味。
有次逛商場,我去洗手間,出來的時候看到她們在接吻,我故意大喊:你倆在幹啥呢!和她們在一起的日子,總是那麼歡樂,讓我都忘了,人世間還有性取向這回事。

是泰迪媽媽,也是我自己

在做家長志願者和自媒體之前,我對自己的人生感到很失落。我是家裡所有孩子中學習最好、工作最好的一個,也被很多人說過有能力。但為了穩定,我選擇了一份“高性價比”的工作——事業單位,坐辦公室,30年的工作加起來可能也就不到兩年的工作量。然後結婚生育,過起了以家庭為重心的生活。
改變是從參加「家長協力營」開始的。培訓中有很多活動,我擅長表達、喜歡唱歌跳舞的特點得到了展現。公益組織會給每個家長錄影片,講自己的故事,面對鏡頭,我也毫不畏懼,講得很流暢。一些時候,我甚至想起了小時候想做主持人的夢想。
做自媒體的兩年多,我放棄了很多休息時間。剛退休時,我報了老年大學的唱歌和跳舞班,每週在小區裡組織兩三次麻將局。但現在,老年大學的學費打了水漂,我一個月都打不了一次麻將。我之前愛看韓劇,上班的時候都在看,現在我已經6年沒看過任何劇了。
我幾乎把所有精力投入到“性少數”事業裡。每天早上起來,我先刷手機,回覆孩子和家長的微信留言,和她們約打電話的時間,基本上每天都有。有時候回覆完,一上午就過去了。我每週會留出幾天上午,專門拍影片。
中午簡單吃完飯,睡一小會兒午覺,我就會起來,要麼接諮詢,要麼繼續寫文案、剪影片。對父母的諮詢多數約在白天,對孩子的集中在晚上和週末,因為她們要上班。一天晚上,我連續接了兩個諮詢,從晚上10點開始,一直聊到12點半。我每天都會接一兩個諮詢。
父母在孩子出櫃後,會有幾個必經情緒,包括震驚、悲傷、憤怒、孤獨、無助、自責,在這個時候,和我們這樣相似的父母聊,是非常有幫助的。我會耐心地講解性少數的知識,講孩子的性別認同過程。遇到不斷指責孩子自私、狠心的父母,我也會直接和她們吼——同性戀不是孩子的錯。
和孩子聊的時候,我被問到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怎麼辦”。很多孩子第一次打電話都會哭,覺得人生沒有希望了。我在電話前半段就是陪伴他們,給予共情。當他們把情緒釋放出來,我再分析父母的心理,瞭解他們的家庭情況,我們一起制定和父母的相處方法或者出櫃步驟。
一天晚上11點半,一個之前聊過幾次的男孩突然發訊息,問我能不能接電話。電話接通後,他慌張地告訴我,在告訴媽媽自己是同性戀後,媽媽說他是鬼,躲到了家裡的櫃子裡。我當時有點緊張,努力鎮定住告訴他,“如果媽媽出現身體問題了,就把她送到醫院。如果沒有,她哭也好、鬧也好,你就陪在她身邊,等她發洩完情緒。”
隨著接到越來越多的求助,我愈發感受到自身的侷限性。我想在助人的路上繼續往前走,就需要學習,看到更大的世界。
從彩虹家長培訓班開始,我就會一直學習有關原生家庭、心理學、親子關係的知識,書架上多了《非暴力溝通》《被討厭的勇氣》《殺死一隻知更鳥》《肯定性諮詢法》這樣的書。我還看了很多這些主題的短影片,現在推薦流裡都是講親子關係的內容。遇到講得好的影片,我會放到收藏夾裡,平時多看幾次。

書架上的一部分書
學習的動力來源於實踐中的需要。我要幫助孩子和父母解決關係問題,這些問題不僅來自性取向,也來源於父母和孩子的心理——孩子為什麼不敢反抗父母?父母的愛為什麼會捆綁孩子?孩子如何脫離父母獲得力量?父母為什麼會產生那些情緒?我要搞清楚這些,講給孩子和父母聽,他們才會更好地相處。
現在諮詢最多的孩子,已經和我打過20多次電話了。他們不僅和我聊與父母的關係,還分享自己的工作、生活、感情。無論是在諮詢中,還是在影片的評論區,我都能看到很多正反饋——“偉大的媽媽”,“我也想有這樣的媽媽”。這些鼓勵讓我覺得,自己可以為這個世界繼續做一些事情。
在這個過程中,我也逐漸找到了自我。以前我是一個隨波逐流的人,大眾認為對的,我就認為是對的,女兒是同性戀顛覆了這個觀念。我也不再迷信權威,一個知名心理學家的觀點,因為和我在實踐中看到的不同,我也會質疑他。

參加「彩虹家長培訓班」
在讀了上野千鶴子寫的《厭女》後,我意識到自己和媽媽存在“控制與反控制”的模式。結婚前,我一直為滿足媽媽的期待而活,又因為媽媽不認可我,無法和她親近。
結婚後,我以老公的情緒為核心,他不開心了,我就會懷疑,是不是自己做錯什麼了。而我的需求和感受似乎沒人留意。以前和老公聊天,他聊感興趣的話題,我會耐心傾聽。但當我聊起自己的愛好時,他卻走開了。我很失落,不高興。
以前的我會默默忍受,但現在我成長了,也要求他一樣地滿足我的需求:“你可以聽我的分享,對不對。我也需要傾聽的,你為什麼不聽呢?”
再比如做飯,以前我們倆都不願意做飯時,都是我去做飯,哪怕我很累、很不情願,那為什麼他不去做呢?生活中有很多這樣的例子,我就會把心裡的想法都表達出來。
他最開始會說:“你怎麼變成這樣了?怎麼要求這麼高了?這麼點小事就覺得不得了了?”我說,不管是大是小,難道我的感受就不重要了嗎?我就會跟他吵起來。我必須把這些東西全部說給他聽,都表達出來。有時候我們會吵到凌晨四點,有時候還和兩個女兒直播吵架,讓她們評評理。
當人們沒法好好溝通的時候,吵架其實也是一種溝通。所以,我很鼓勵孩子跟父母吵架,不要那麼害怕。吵了幾次以後,老公逐漸明白了,長久以來感受的壓抑,給我帶來了怎樣的傷害和不滿足。他也開始反思自己的行為,現在很多家務活都是他在幹。
從對女兒是同性戀的沮喪,到和性少數孩子玩到一塊,再到找到自我的價值,我其實是走通了這條,原來大家都覺得走不通的路,我想把這些展示給大家。人就是這樣的,哪條路走通了,大家才會跟著走。如果誰都不敢走,路也永遠走不通。
內容已獲青年志Youthology獨家授權,如需轉載請聯絡原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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