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拾遺
來源:拾遺(ID:shiyi201633)
01
金庸+徐克。
春節檔唯一一部非續集電影。
當一個最廣為人知的武俠小說,碰到一個最擅長改編的導演,我曾有過擔憂。
一是害怕題材“過時”,畢竟如今大家更愛獵奇,武俠早已不再是新奇敘事;
二是擔心內容“重複”,畢竟郭靖黃蓉的故事太經典,已經被翻拍過太多次。
可當走出影院,所有疑慮煙消雲散,只想感嘆一句:
老瓶裝新酒,還得是徐克。

02
提起武俠你會想起什麼?
是刀光劍影下的快意恩仇?
是俠骨柔情中的蕩氣迴腸?
是江湖紛爭裡的愛恨糾葛?
這些年,我們看過大部分的射鵰改編,都是著重在原著中前期部分。
郭靖的自我成長、江湖中奇人異事、和黃蓉的愛情糾葛……
可徐克選取的卻是原著末尾7章。
此時的郭靖已是郭大俠,練成了降龍十八掌與九陰真經。
但因誤以為黃藥師殺害了師父,而與黃蓉分道揚鑣。
他回到蒙古草原後不久,大汗決定借道宋境出兵攻打金廷。
因為知道郭靖是宋人熟悉地形,便要求他領兵出征。
但郭靖深知,一旦蒙軍踏入宋境,百姓必然流離失所。
所以他寧死不從、奮力阻攔戰事。
徐克的鏡頭下,經典武俠的韻味一點沒變。
我們能看到俠義江湖、兒女情長,但武俠不僅限於江湖,還有家國、大義。
當初金庸在原著的最後,曾想要討論出俠是什麼?
俠之小者,快意江湖。
那俠之大者該是什麼樣?
金庸沒有給出具體答案。
但這次徐克用他的敘事,給出了他的答案:
俠之大者,為國為民。

不過,整部電影最讓我驚喜的是什麼?
是一直以來武俠世界裡,那些刀光劍影、快意恩仇的故事,總是圍繞著男性展開。
但這次徐克鏡頭之下,那些被忽略、被邊緣的女性,再也不是鑲邊“附庸品”了。
提起黃蓉,你第一刻想起的是什麼?
是她的嬌俏可愛、豔絕天下?
是她的聰明伶俐、我見猶憐?
以往的翻拍裡,我們更多看到黃蓉,玲瓏嬌俏、郭靖附屬的那一面。
但這次徐克直接將二人分開,我們看到的更多是黃蓉脫離郭靖之後堅韌、獨立,“女中諸葛”的那一面。
電影中,黃蓉一身素衣,未施粉黛,為了九陰真經不落入歐陽鋒之手,她一路躲避追殺。

早早料到可能發生意外,所以提前準備了假的九陰真經,機智度過危機。
而當郭靖需要輔助時,她在背後一次次出謀劃策。
即使最後蒙古大軍壓境,南宋邊關在旦夕之時,她也沒有躲在人後。
而是與郭靖並肩,隔在了兩軍之間。
這裡的黃蓉,不只是“俏黃蓉”——
少了幾分嬌俏,多了幾分堅韌。
即使脫離郭靖的敘事,那也是一位大氣勇敢、有勇有謀的黃蓉。
更讓我驚喜的是華箏。
這位草原上的公主,和郭靖一起長大。
他是她年少時的光,是她滿心歡喜想要相伴一生的人。
然而在徐克的鏡頭下,華箏徹底告別了以往嬌滴滴、滿心滿眼只圍著郭靖轉的印象。
在這裡,她是馳騁在草原上的女兒,於男人堆裡策馬揚鞭,自由馳騁、無拘無束。

雖然鍾情於郭靖,卻也有不可動搖的驕傲和底線。
當聽聞郭靖心有所屬,雖然對郭靖一片痴心,但愛得起放得下,絕不拖泥帶水,更不會死纏爛打。
在郭靖決心離開時,不顧所有送他自由。
她的愛不是佔有與束縛,而是成全與祝福。
面對黃蓉也是如此。
最初還不認識黃蓉時,就在危難中救了她,將她帶回大營,為她排毒針取毒蛇。
哪怕明知會帶來麻煩,仍然堅定地保護她。
在她心中,救人是出於本能,是草原兒女刻在骨子裡的俠義。
而當得知黃蓉就是郭靖心愛之人後,儘管會有失落與酸澀,但她卻並未陷入狹隘的嫉妒與怨恨之中。
就拿棚頂對打那一段來說,乍一看,兩人你來我往,似乎是為爭奪一個男人你死我活。
可就在黃蓉一個不慎,即將摔下樓之際,華箏下意識脫口而出一句“小心”。
這一瞬間的本能反應,打破了“情敵”之間敵對的刻板印象。
徐克的鏡頭下,華箏的出現不是為了雌競,更像是為了表現女性一種彼此欣賞,一種惺惺相惜,一種灑脫自信。
她愛得明白,愛得坦蕩,知道感情不能強求,所以從不懦弱祈求,她向我們展示的是:
女性也可以像草原上的風,愛的熱烈、活的灑脫。
除了黃蓉和華箏,還有一位女性。
雖然只用寥寥數筆,卻才是隱藏的靈魂人物:
她就是郭靖的母親李萍。
當初丈夫被害之時,李萍懷著孕從賊人手中逃脫,一路顛沛流離、飢寒交迫;
憑藉著頑強意志,在絕境中生下了郭靖。

後來他們被遊牧牧民所救,從此在蒙古定居。
但雖然生活在蒙古,李萍從未忘記自己的根,更未放鬆對郭靖的教育。
她時刻提醒郭靖勿忘殺父之仇,不忘教郭靖銘記自己是個漢人。
正是她的言傳身教,才為日後郭靖成長奠定基礎。
原著裡本就堅毅的女性,在徐克電影的演繹下,這份特質被渲染得更加深沉厚重。
最後的劇情裡,在大汗拿她當人質要挾郭靖跟隨蒙軍出征之時,她決然自刎,用自己的生命,給郭靖上了最後一課:
“想我當年忍辱蒙垢,在北國苦寒之地將你養大,所為何來?
難道為的是要養大一個賣國奸賊,好叫你父在黃泉之下痛心疾首嗎?”
李萍是一位偉大的母親,她的教育,成就了少俠郭靖。
她的死亡,也讓郭靖成功完成了,從少俠到大俠的蛻變。
03
一直以來,武俠世界裡多的是大男人,但鮮少有大女人。
她們或許光彩奪目,或許性格鮮明,或許各有可愛、可喜、可憐之處……
可似乎難以擺脫男性附屬的命運。
但這次很欣慰的看到,徐克的鏡頭打破了這層禁錮。
他用鏡頭語言告訴我們:
女性的出現,不再是弱不禁風的嬌妻文學。
女性是具有內外獨立性,自帶氣場和能量的個體。
她們不該被刻板定義。
女性該穿什麼,不該被傳統性別審美所束縛。
當初電影定妝照出現時,很多人對黃蓉的妝造產生巨大質疑。
在大家傳統的認知裡,黃蓉應該更漂亮、更嬌俏、更活潑。
她的衣服也應該更華麗、更精美、更具“女性特質”。
可這裡的黃蓉灰頭土臉,穿著灰不溜秋的破舊衣服,扎著最簡單的辮子,一點妝感都沒有,怎麼都和嬌俏不搭邊。

可試想一下,此時的黃蓉,一路躲避追殺,在亂世中掙扎。
她的服飾更多是為了適應環境和江湖闖蕩的需求。
如果此時的她還嬌俏豔麗,那或許才是真正的奇怪吧?
女性穿什麼從不該被規定。
沒有固定不變的裝束,只有特定背景下的打扮。
身著飄逸羅裙的女子,能在月下翩翩起舞,恣意奔跑;
也能換上勁裝,手持利刃,在戰場上衝鋒陷陣。
女性穿什麼,從來都是一種選擇,而不是一種束縛。

女性該是什麼樣子,也不被世俗眼光所框定。
曾幾何時,柔弱的菟絲花形象,是很多人眼中女性的標準畫像。
似乎生來就只能依賴男性,等待被拯救與呵護。
但在徐克的鏡頭下,女性各個都很漂亮,但更是鮮活、多面,她們可以成為任何樣子。
當年他拍《新龍門客棧》,有網友曾描述他鏡頭下的金鑲玉:
摔坐在地,翹起腳踝的金鑲玉,最是嬌嗔;
圍著客棧幡旗,插科打諢的金鑲玉,最是生動;
捻刻著蘿蔔花,輕吮指血的金鑲玉,最是風情;
新娘妝扮,豔若桃李的金鑲玉,最是嬌羞;
她可以張揚熱烈,風情萬種,
也可以手持利刃,果敢狠辣。

還有《青蛇》裡的姐妹花。
與法海鬥智鬥勇時,堅毅剛強;
而在纏綿悱惻時,又嫵媚嬌柔。
既有鋒利的獠牙,也有不落俗套的嫵媚。

如今在射鵰裡,黃蓉可以嬌俏,也可以是謀略家;
華箏可以為愛梳妝,也可以英姿颯爽,戰場廝殺。
徐克鏡頭裡的女性,她們很美,但美的遠遠不只有一面。
她們可以是柔弱的菟絲花,也能是傲雪綻放的寒梅,更能做衝破雲霄的蒼鷹。
想成為什麼樣子,是自己的選擇,永遠不該被框定。
04
女性該去做什麼,更不應該設限。
射鵰裡,大汗希望華箏嫁給郭靖,從此在安穩的庇佑下,一輩子做個被呵護的小公主。
然而華箏最終還是選擇,做那草原最自由的鷹。
都以為黃蓉有了郭靖,就該退隱江湖,相夫教子,可她偏不。
後期的她與郭靖並肩,在亂世的烽火硝煙中鎮守家國。
回顧徐克的經典之作,白素貞既能水漫金山,也甘願做一位凡人母親。
狄仁傑裡的上官靜兒,高超的武藝、冷酷的外表,也能捧出真心去愛人。
其實女性怎麼選都沒錯,可以成為妻子母親相夫教子;
可以在江湖血雨腥風中闖出天地;
可以在權力紛爭中縱橫謀劃;
更可以在家國大義面前挺身而出。
這些不同的人生軌跡,都可以發生在一個人身上。
沒有什麼是該做的,也沒有什麼是不能做的。
真正的女性主義,從不是單選題。
或許人生某個階段,只能專注幹好一件事,但絕不是一輩子只能幹一件事。
我很喜歡楊瀾的一句話:
“女性真正的勇敢,是不懼世俗的偏見,勇敢地打破刻板印象;
不被單一的標籤所束縛,成為自由成長的女性。”
今天,為什麼想在這樣一部以男性為主導的武俠故事中,寫寫裡面的女性?
因為即便在如今這個看似開放包容的時代,對女性仍有許多固有觀念和偏見。
不少人的認知裡,女性仍被框在狹窄框架裡。
認為女性就該回歸家庭,相夫教子、溫柔賢淑;
職場上也帶著有色眼鏡,女性只能輔助,無法擔當重任。
就連很多電影電視裡,女性角色的行事動機,也多半是因為“愛情”,缺乏獨立的人格與追求。
但徐克的鏡頭,讓更多人看到了女性力量。
俠之大者,不僅是男性,女性同樣可以憑藉自己的力量,在江湖與家國的宏大敘事裡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大家有空可以走進電影院,看看武俠敘事裡不一樣的女性。
也希望所有的女生,不要對自己簡單定義。
你可以擁有自己的敘事,可以為了自己而活;
可以滿懷家國大義,可以更加立體、多元且獨立。
真正的女性力量,並非外在的美貌、財富或地位;
而是紮根於心的堅定勇敢的力量,和深藏在骨子裡堅韌不屈的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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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材來源官方媒體/網路新聞。本文授權轉載自公眾號拾遺(ID:shiyi201633),一個有態度的人,過著有態度的生活。不管什麼時候遇到你都不晚,這裡總有一束光,能夠穿透你生命中的黑暗。

你也“在看”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