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朗內奸怎麼多起來了?從來就沒少過好吧!

烏鴉校尉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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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是烏鴉。
眾所周知啊如今我們生活在一個“大家都在贏”的世界,前有懂王二進宮“50天50勝”引爆“日耳蠻贏學”大討論,再有印度空戰1:5卻比巴基斯坦更加大聲“歡慶勝利”,前兩天以色列、伊朗對轟,美、以、伊三方又是“各自宣佈勝利”
但都說贏,那都能贏嗎?想必大家心裡有數。雖然這次也少見地出現了boom!boom!特拉維夫的場景,而美伊之間的“戰事”充滿了過家家的意味,但伊朗方面的損失還是實打實的嚴重,其中又以被“定點清除”的一大批高階軍官、科學家最為慘重。
這些要是沒有“內線”幫忙,實在是不可思議。“伊朗內奸多”似乎早已成為了一個確定的命題。實際上,這伊朗的內奸從來就沒少過,這個看似極其高壓統治的“宗教政權”也從來沒能好好清理這些內奸。
1
在這輪以色列對伊朗襲擊開始沒幾天,有個“伊朗人”跳出來高調號召“伊朗人民”推翻“伊朗政權”。但這個“伊朗人”的身份啊,就有點微妙了。此君乃伊朗伊斯蘭革命前巴列維王朝的“第一順位繼承人”,換句話說,就是“前朝太子”。

話說百姓不滿於“府院之爭”的亂局,不等於歡迎你張勳扶溥儀復辟大清啊。但不管伊朗群眾到底怎麼想的,“內奸多”的問題,還真是跟這個“前朝”密切相關。
伊朗末代王朝君主禮薩·巴列維·沙阿,在上世紀70年代後期,引發了伊朗社會各派的反對,最終引發全國民變,軍警全面倒戈導致“帝國”被推翻,巴列維國王流亡海外。

同時,流亡海外15年的宗教領袖霍梅尼返回伊朗,受到百萬人歡迎。
隨後,伊朗廢除了君主立憲制,改為政教合一,國名也改為伊朗伊斯蘭共和國,霍梅尼成為了最高領袖。

再之後,就發生了著名的“伊朗人質事件”:52名美國駐伊外交官被激進的學生闖入大使館扣留了444天,讓美國丟盡了臉面,只能日後拍部大片《逃離德黑蘭》YY洩憤。

然而,神權、反美,這些價值觀在伊朗遠遠沒能一統江山,更不要說即便發生了革命,也不是所有人都反對巴列維王朝,存在著相當數量的受惠於王室統治的人,他們或繼續堅持己見、或暫時蟄伏下來,伊朗伊斯蘭共和國從誕生之初,其內部就處在高度分裂中。
而在反對巴列維王朝的群體中,革命期間大家也許能達成一致,但“勝利”後,他們之間也開始逐漸產生分歧,
不同勢力尖銳的對立,使得伊朗成為一個“內奸橫行”的政權
1980年,伊朗示威者撕毀霍梅尼畫像
2
伊朗“民主”嗎?這問題問出來恐怕很多人覺得純屬是來搗亂的。但很有意思的是,不說人民民主,至少少數服從多數的西式民主,伊朗反而應該說是典型的“民主國家”,如果不是這種“民主”,當年的伊斯蘭革命還真未必能成功。
“他民主,但是他獨裁。”真有你的!
伊朗伊斯蘭共和國總統選舉實行的是一人一票直選的制度,選民無記名投票,誰票數過半誰是總統;
伊斯蘭議會為立法機關,議員按各選區人口分配,還專門給“少數”的基督徒、猶太人等留了固定席位(基督徒5席,猶太人1席,拜火教徒1席);
“大權獨攬”的“最高領袖”,雖然是終身制,但其實也是選舉產生的,這就是伊朗特殊的制度設計——專家委員會,原則上掌握著任命、監督乃至罷黜最高領袖的權力,而這個專家委員會也是選民直選產生的。 
要知道美國總統還不是直選呢。2017年時候伊朗外長針對特朗普的批評,從容說到:“我們兩國(指伊朗和美國)並沒有那麼大不同,我們都有類似的民主程序。”可能一定程度上還高抬了美國民主……
那有人說了,伊朗那是統治集團“操縱”了選舉,選票不真實,不代表真正的“民意”。那還真是小瞧了這個政權,但凡還是“直選”,那麼伊朗的“民意”還真就是支援它統治的。
讓我們回到伊斯蘭革命勝利之初,當時的“倒皇”,不僅有霍梅尼等宗教界人士,還有支援多元世俗、西式世俗民主,甚至信仰馬列的共產主義者,大家信奉的道路其實不太一樣,只是因為有共同的敵人才站在一起。

伊朗左派民眾反對巴列維
在1979年8月3日召開第一屆制憲委員會時,伊朗共有八個主要黨派,分別有是伊斯蘭共和黨(保守神權)、人民聖戰者(左翼宗教)、穆斯林人民共和黨(多元世俗化)、伊朗自由運動(世俗民主)、伊朗民族陣線(世俗民主)、庫爾德斯坦民主黨(左翼世俗)、圖德黨(馬列)、人民敢死游擊隊(馬列)。
伊斯蘭共和黨首任主席貝赫什提
一開始,霍梅尼利用自己的影響力,發動起遍佈全國的寺院網路,讓教士們號召信眾為伊斯蘭共和黨候選人拉票。
結果,在許多投票站中,伊斯蘭共和黨得票都超過90%,部分甚至達到了驚人的100%!
恐怕有人要跳:這麼離譜的結果,還說不是造假?!
有沒有一種可能——這並不離譜。
巴列維王朝時期,伊朗經濟快速增長,城市化也進展飛速,到1978年至1980年,伊朗的城市人口已經與農村持平。
然而“城裡人”跟“城裡人”並不相同。城市貧民收入低下位,政治地位也低,他們雖然人身進了城,但一直都是城市的邊緣人
城市好的一面他們無緣享受,反而是對城市的負面因素感觸尤深。
在這種困境下,他們只能向最熟悉的宗教生活中心清真寺尋找安慰,在非法居住區和貧困人口聚集的地方,各級宗教人士與他們保持親密、頻繁的接觸。而在本來的鄉村地區,那麼宗教勢力的統治力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革命成功後,因建立起一人一票的“民主制度”,坐擁佔絕對多數的城鄉貧民和鄉村士紳“選民基礎”,伊朗的宗教勢力統治者可以說不需要任何努力,只要拉攏住基層教士,讓他們拉著選民來投票,就能透過這種“民主”制度設計穩坐釣魚臺
霍梅尼葬禮的壯觀場面
在霍梅尼的支援下,1979年8月12日,伊斯蘭共和黨狂攬73個席位中的55席!
制憲法委員會成員大多數為神職人員
伊朗成為一個“教法統治國家”也是這麼來的,確實相當於“多數人民”的選擇。而透過“民主程式”樹立了“教法”地位——政府如違背“人民意志”,教士有權介入接管——又進一步鞏固了宗教集團對於這個國家的掌控。
當時不是沒人反對,不少其他勢力發起抵制憲法活動,各地開始爆發騷亂。
這時,憲法正式透過還需要在12月3日舉行全民公投才能生效。
於是,霍梅尼在2日發表全國講話:“明天凡是不投贊成票的,都是美國大撒旦的幫兇,是褻瀆烈士。”
結果,新憲法以絕對優勢透過。
簡直是一呼百應。
參加投票的伊朗底層民眾
也許反對者這時會想:早知如此,不民主好了。
3
雖然在“數人頭”上保守宗教集團在伊朗有著絕對的優勢,但包括之前巴列維王朝支持者在內的反對派,他們總體上居於城市中上游,掌握更多的文化、教育和經濟資源。跳出“民主正規化”來看,後者未必處於下風。
就在制定憲法引起爭議之後的1979年12月11日,伊朗第三大城市大不里士爆發反霍梅尼遊行 ,伊斯蘭革命衛隊去鎮壓,結果卻遭到了伊朗國防軍的抵制,因為部分空軍宣佈支援示威者,還派出戰機低空飛躍城市震懾。
伊朗空軍中許多人都是在西方國家受訓學習,尤其中上層就是當年受惠於巴列維王朝的精英。
於是,一些伊朗空軍精英成立了“面具”的秘密網路,準備趁新政權不穩,發動武力政變。
行動代號“拯救伊朗大起義”,時間為1980年7月11日。
政變領頭人:空軍准將艾亞特·莫哈格吉、原首都防空司令賽義德·馬赫迪奧及巴蓋爾·阿梅里上校(從左到右)
本來計劃天衣無縫,但人算不如天算,選擇和霍梅尼合作的圖德黨在空軍中也有成員,結果在獲得了政變訊息後,中央委員阿里·阿穆伊和黨主席卡亞諾里商議後,將訊息報告給了霍梅尼。
阿里·阿穆伊(左)和卡亞諾里(右)
聞聽此事,霍梅尼當即下令革命衛隊發起圍剿。
結果是這支政變的空軍部隊在7月9日被革命衛隊打了個措手不及,包括艾亞特、賽義德在內600多人被捕,只有少數人逃到了土耳其。
當時關於空軍政變的新聞報道
艾亞特(右二)和一眾政變軍官被帶到電視機前直播懺悔
這件事後,霍梅尼不得不針對國防軍進行大清洗,並且大力扶持伊斯蘭革命衛隊。
一系列清洗讓伊朗軍隊戰鬥力嚴重削弱,結果不到2個月,伊拉克人的炸彈又丟了過來,才讓針對伊朗空軍的大清洗停止。
被囚禁的部分政變官兵
許多飛行員被放出來戴罪立功。儘管他們遭受折磨,但對波斯民族的忠誠讓他們還是竭盡全力和伊拉克空軍鏖戰,取得了不錯的戰果。
不過,國內的混亂局面和軍隊清洗,讓伊朗的政局動盪起來,各路反對派系紛紛搞事。
比如“人民聖戰者”,先是遊行抗議,不管用後又開始針對政府高官發動襲擊。
從1981年6月底到8月底,人民聖戰者炸死了包括新總統阿里·拉傑、總理賈瓦德·巴洪納爾和首席大法官兼伊斯蘭共和國黨魁穆罕默德·貝赫什迪在內的數十名高官,極為血腥
伊朗總理府爆炸現場
人民聖戰者的武裝成員,多以中產家庭為主,其中很多人有西方、蘇聯留學經歷,是社會精英。
在叢林中的UIC成員
各路派系發生了多次衝突,但霍梅尼還是依靠廣大信教的民眾穩住了局面。
之後,霍梅尼把這些搞事的政黨都清理了一遍,包括和他合作的圖德黨(馬列主義)也被神權派一網打盡,1萬多名黨員入獄,並以“干涉內政”為由又砸了蘇聯大使館,18名外交官被驅逐,伊朗算是唯一一個把美蘇兩大超級大國使館都砸了的國家。
薩達姆 (右)接見人聖戰者頭目拉賈維
有些失敗的派系,比如人民聖戰者,後面就專門針對伊朗搞恐怖襲擊。
人民聖戰者流亡成員在全世界分佈廣泛
內部人心如此分裂,在明面上的“反賊”已經數量龐大的基礎上,“內奸”的數量怎麼能少得了呢?然而只要不明目張膽地“跳反”統治集團還是不得不對他們睜一眼閉一眼,畢竟統治還離不開這些“精英”,明知道他們反對自己,明知道美軍一踏上伊朗國土他們馬上就會成為帶路黨,卻也只能用他們

尾聲
所謂成也蕭何敗也蕭何,“直接民主”框架讓宗教集團穩坐了近半個世紀的江山,但這種安枕無憂的局面也在發生著變化。
因為革命之後,伊朗城市化程序仍然在大踏步前進,到2006年,伊朗城市人口占比已經高達67%;同期農村人口的增速大減,2005年-2010年農村人口增長率僅為0.44%。
大量從農村前往城市的貧民,在常年的城市生活中,價值觀也在發生著潛移默化的變化,對宗教勢力盲目信任和支援的人正在減少。

極端貧瘠的伊朗農村地區
而伊朗的基層教士們,包括伊斯蘭革命衛隊,也仗勢貪腐嚴重,而這正是貧民們當年對巴列維王朝官僚們憤慨的主要原因之一。
當“直選”中自己的支持者數量被逐漸攤薄,明面上和潛在的反對者卻並沒有轉向,顯然,這對伊朗政權提出了更大的挑戰和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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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資料:
An implacable opponent to the mullahs of Iran
Iran:32nd anniversary of the shapour Bakhtiar
Unsuccessful Nojeh Coup
韓靜儀:《當一名伊朗改革派,要經歷多少伏擊》 觀察者網
北語國別和區域研究院:《縱觀中東 | 城市化、城市邊緣群體與伊朗伊斯蘭革命》澎湃新聞
千里巖:《美國為什麼容不得伊朗?》南方網
張超:《巴列維王朝時期的伊朗人口》蘭州大學學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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