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告訴他們,人生隨時可以重啟!|恭喜蔡寞琰新書《她們走上法庭》出版

在蔡律師的故事裡,有不知法律為何物的建築工人,有艱難求生的嫌疑人的孩子,但更多的,還是像滿玉一樣的“底層”女性。
母親強迫女兒跟6個男人結婚,生下7個孩子,只為給兒子賺彩禮錢。
離婚後的女人失去了自己花錢蓋的房子,只因宅基地屬於前夫。
留守女孩被兩個堂哥性侵7年,卻始終不敢告訴父母。
……
“很多的農村婦女和進城打工的女性,她們找不到可以說理和說法的地方,不知道要去公安局或法院,她們只知道捱打之後,孃家也回不去,只想找一個地方躲起來。她們當中的一部分人去過的公權力部門只有民政局,所以就來到這裡,我看到過類似的案例。於是我發現,大部分的農村女性是沒有歸處的。”——蔡寞琰
或許是冥冥之中的緣分,蔡律師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本紙質書《她們走上法庭》,收錄的正是他用法律幫助女性走出人生困境、掙脫命運束縛的故事,滿玉也在其中。
故事中的她們深陷不同的人生困境,曾經被環境、觀念等所束縛,面對苦難懵懂、膽怯、忍氣吞聲,直到遇到蔡律師,在他的溫暖幫助下,她們勇敢地走上法庭,用法律的力量掙脫自己的命運,重獲新生。

她們的故事也感染著無數故事之外的“她們”:無論何時,只要你想,人生就可以重啟。
在書中,曾經的未知有了新的後續,蔡律師不僅對每一篇文章進行了細緻的增補、修訂,還專門在後記中記錄了“她們”的近況。同時,蔡律師還為紙質書準備了一個全新的故事,悄悄劇透一下標題——《離過四次婚的女人,守著永恆的愛》。
為了感謝人間讀者的喜愛與支援,蔡律師還精心準備了給人間讀者的專屬簽名版。數量有限,先到先得。
他說:
“在我很多難熬的時刻,是人間的你們給了我莫大的支援。我想一直寫下去,繼續與大家在文字裡相遇。不說朝朝暮暮,不說天荒地老,我們都好好生活,善待自己,不要傷害別人,也不要被別人傷害。然後某年某月某日,有個人偶爾想起了我,想看看我的文字,哪怕不是那麼喜歡,我就還在。人生苦短,我始終覺得相遇與重逢是美好的。”
【前言】
稿件即將成書時,編輯告訴我選篇都為女性故事,我不免詫異,是嗎?執業多年,我不在意當事人的身份、年齡、性別,任何人來,都認真做好分內的事。就算是寫稿,也沒有刻意注意到這一點,卻沒想到,不知不覺就寫出了女性的故事,那就當是一種特別的緣分吧。
我是好不容易從農村考出來的人,早早便學會了感同身受,只因成長環境惡劣。一個地方如果落後、閉塞,女性和孩童必定首當其衝,遭受最深的傷害,難以解脫。
我見過被丈夫打得頭破血流,沒等大夫趕到,就踉踉蹌蹌走進灶屋,自己用草木灰草草止血,趕著生火煮飯的女人,她坐在灶前喃喃自語:“到點了,孩子們要放學回來了,我得做飯。”我見過因為產後抑鬱喝農藥自殺的女人,死後被人評頭論足,說是“做傻事”,最後成了“短命鬼”。即便同為過來人的女性也不過是輕描淡寫:“她就是想多了,過去我們生孩子,死活不論,天天要幹活,哪有時間去胡思亂想?有誰沒壞(夭折)過幾個小孩?”我見過在家中“隱形”的小女孩,父母想要生兒子,對她很是嫌棄。最後一次見到她,她抱著弟弟對我說:“我很怕爸爸,也不對,他都不准我叫爸爸了。”後來,小女孩為了撿弟弟被風吹走的帽子,死在了車輪下。她的父親到達現場後,只是抱起兒子說:“蒼天有眼,還好沒事。”
還有很多女性,她們習慣把身體當作武器,卻不知法律才是真正的武器。
我受過女性的恩惠,儘管同樣苦難深重,但她們還不忘給我擁抱。有一位阿姨,生了好幾個女兒,因而被婆家看不起,經常捱打,但她從未哭過,有次我碰到她邊跑邊喊,“你們莫打了,我當下沒空捱打,地裡還有幾擔紅薯沒有挖”。有人說她是傻的,“女人生孩子最疼了,尤其是過去,可她生那麼多孩子都沒有喊過一聲,後來被摩托車撞得骨頭都露出來了,也沒哭”。但我見她哭過一次,我祖父去世那年,家裡只剩我一個人了,她給我送來了幾個雞蛋,看著我就哭:“我的滿崽,你以後怎麼辦啊,哪有你這麼多災多難的人,怎麼辦?”我問她:“您不是不哭的嗎?”她抱著我說:“我天生不怕痛,但我有心,我疼我的滿崽啊。”
被家暴的女人,給我補過釦子;喝農藥的女人,給過我幾個透紅的柿子;出車禍的小女孩,給我抓過蝨子;那個不知道痛的阿姨,疼每一個她見過的孩子,包括她的女兒們,“來了就好好活”。
這些女人,有的不在了,但不代表她們沒有存在過,她們的愛在我的心頭,不會消散;有的還在,一見到我總會滿心歡喜。我常常想,除了提著禮品探望,我還能做點什麼呢?
我到底沒有“爛”在村裡,長了她們從未長過的見識,賺了她們這輩子都賺不到的錢,勉強算是村裡功成名就的人,可以走得遠遠的。但她們呢?
執業以後,有次我去看望那個為我哭過的阿姨,剛好碰到她丈夫因一件小事對其大聲呵斥,阿姨先是躲在我身後,而後挽著我的手挺直了胸膛回道:“你想怎麼樣?打了我半輩子了,你以為我怕你嗎?”那天我走到哪裡都是笑著的,儘管她可能還會捱打,但總算有底氣回擊了。
我能做的就是接過她們身上的愛與韌性,踏出去、走回來,與更多的當事人相遇。
我大致盤點了這些年接手的案件,原來女性當事人已多達上百位。時至今日,我仍清晰地記得她們每一個人的眼淚與無助。她們之中,有差點被丈夫打死卻仍舊困在婚姻中猶豫不決的人,我雖恨鐵不成鋼,卻還是願意等等她;有被親生母親賣掉幾次依舊心懷善意的人,我願意護送她一程;有被男友拍裸照後奮力一搏逃出生天的人,我願意站在最前面聲援她……她們最終因法律與我交織,有時我不得不承認,自己能給的,只有那一絲溫度,讓她們有可以相信的東西。
與其說我是律師,不如說是船伕,送當事人去想抵達的地方,然後返回最初的地方繼續出發,劃過泥濘,撥開迷霧,見證人生。
這本書也如一艘船,我不經意間一看,滿船都是流淚的女人。有些眼淚滴在了水裡,被淹沒了,有些滴在我心裡,被記住了,即便下船,還想遠遠地望一眼她們。
進入大學的第一天,法理學老師曾對我們說:“法是狹窄的,狹窄到只需容納公正就足夠,同時它又是寬泛的,寬泛到與宗教、哲學乃至主義都相互依存,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它寬泛到要負責每一個人的經歷,不應該有任何的疏忽。法律的制定不是為了大多數人,而是為了所有人,所以,法絕不能是冰冷的機器。”
後來,我常告誡自己,無論看過多少悲涼,經歷過多少失望,身為一名法律人,一定要有自己的溫度。
我不想將此書單純地定義為女性書籍,女性的痛,即為男性的疼,我們共同承受這個世界的好與不好。我不願意打著任何旗號為自己謀利,我的當事人,她們眼裡只有生活,很少為自己發聲,但我會告訴她們怎麼維護自己的權利,不厭其煩地說。或許道阻且長,但作為船伕,我尚有逆流而上的勇氣。
我無意美化自己的職業,手捧法的溫度,是我的追求,也是我想看到的美好未來。
作者簡介
  蔡寞琰
蔡寞琰,執業律師。
已發表作品百萬餘字,其中多篇售出影視版權。
作品具有強烈的悲憫心,文筆細膩且有力量。
我掛念曾葉姿和肖坤勇,偶爾也會想起曾經的那些動情的時刻。剛執業的那幾年,我總是在心裡祈禱每個人都好好地過活,不要忍飢挨餓,不要鋌而走險,不要妻離子散,不要蒙受冤屈,不要被人視作螻蟻。儘管很多人高呼山河浩蕩,生逢盛世,而我卻總是會不合時宜地想起那些衣衫襤褸、蜷縮在角落裡的人,因而就總容易在工作中動情。
頭髮半白的寧鳳鳴,現在說話總愛扯著嗓子喊,生怕別人聽不到,臉上的一道疤痕像一隻在抽動蜈蚣,卻怎麼也爬不出那張鬆垮的皮。寧鳳鳴有些茫然,“原告站在被告席上有點不適應。不過尿檢,孕檢,然後審訊,做筆錄,簽字,都是出於正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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