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23年5月8日凌晨,導演萬瑪才旦在西藏逝世。今天是他逝世一週年的日子。
他突然離世,留下了許多未竟之事,包括兩部已經殺青、但還未完成製作的電影——《雪豹》和《陌生人》,一套等待出版的文學作品集,還有一些他多次說起的、早就想拍的故事。過去一年,他的兒子久美成列與藏地電影團隊在慢慢完成這些事情。今年4月,《雪豹》上映。
《人物》分別在2016年和2020年採訪過萬瑪才旦,他是一個溫和寬厚到令人難以忘記的人。打量他在人間度過的53年,會有一種感動。你會看到一個出生在貧瘠時代、生活在高原邊地的年輕人,是如何懷著不甘的心,不服從命運,一寸寸騰挪,最終實現自己的志業。
17歲,他中專畢業,成為教師;4年後,他考上西北民族大學,學藏語言文學專業;25歲,他大學畢業,成為公務員,結婚生子;30歲,他又考上研究生,學藏漢文學翻譯專業;32歲,他正式轉入北京電影學院文學系,開始系統學習電影,成為這所學校培養的第一位藏族導演;35歲,他終於完成了自己的第一部長片《靜靜的嘛呢石》。每一年,他都有產出,無論是小說、電影還是翻譯。
他是最早用電影的語言講述藏地故事的人之一。
電影《雪豹》上映之後,我們見到了萬瑪才旦的兒子久美成列。他今年27歲,也是一位導演,2021年,他的第一部長片《一個和四個》已經和觀眾見面。
久美成列在小學五年級時,和母親從西寧搬到北京,與父親團聚。最初那些年,這個家庭經歷過艱難的生活。從藏地到北京,他也是在動盪中慢慢確認自己的身份。他最初喜歡畫畫,但陰差陽錯之間還是做了導演,和父親共事。
在他的心裡,父親就像他曾見到的幾棵楊樹,「永恆地,靜靜地仁立在那裡,從不打擾別人。而當我們靠近,只是不經意的一瞥,卻也能獲得難以言說的安慰。」
他跟我們講起,父親去世之後這一年,他都做了什麼。他知道父親最關心的是什麼,也知道他的遺憾是什麼。他也坦陳,他們的父子關係中,有溫暖的部分,也有矛盾。他講起他認識的藏地電影人,他們是誰,他們為了什麼拍電影,他們想表達什麼,有些事情不會因為父親的離開而結束。
最後我們談起了他記憶裡最鮮活的父親——一個看起來凌亂的、帶著糌粑和酥油味道的牧人,懷揣著追求夢想的生猛與野心,從高原走來。
以下是久美成列的講述——
文|林松果
編輯|姚璐
攝影|吳明(除特殊標註外)
前幾天,我參加完《雪豹》在北京電影學院的一個研討活動,開車回家。一路上,勾起了我的很多回憶。
我先是經過了北太平橋,那是我五年級時在北京生活過的街道,路邊很多爬山虎,那片區域真是太熟悉不過了。小時候,每到週末,我常常早上六七點就起來,跟我父親出門,你知道去幹什麼嗎?去看電影,看最早場的電影。為啥那麼早?便宜,而且人少。
我們去的是華星UME影城,就在雙安商場那邊。看完之後,我們會去電影院旁邊的一家牛肉麵館吃碗拉麵,再一起走回家,每週都一樣。真的在那兒看了好多電影。我記得看《阿凡達》,一共看了三遍。我父親告訴我,第一遍看故事。第二遍你就閉著眼睛聽聲音,聽聲音設計。第三遍要幹啥來著,忘了(笑)。
從北太平橋開到太陽宮,高速路旁邊,有一條城鐵軌道,剛好有一輛城鐵從我身邊開過去。我就看到裡面的人,應該是下班了吧,看起來很累的樣子。
我又想到,我小時候,跟我父親從很遠的地方回家,也是這樣,很累很累。我可能什麼都不幹,但我父親可能會拿著一本書,靠在邊上看。很多那時艱辛的回憶,和我現在的狀態重疊在一起,我會覺得,命運好像就是這樣。
我開車的時候,車裡放的是藏歌,我最近聽了很多藏歌。有一首,是一個安多姑娘和一個拉薩男孩唱的,很古老的民歌。我一直在聽。當時我就在想,我為什麼現在會在北京這樣一個地方,我開著車,有我自己的家,但我還在聽藏語歌。
這一切都是因為我的父親和母親。從那時到現在,他們真的很不容易。但他們沒有忘記在我身上注入這些東西。我特別感激。
你們看我父親所有的作品,無論是文字,還是影像,都可以看到他的創作是什麼,作為那個時代的一個藏族人,他的使命感又是什麼。但不僅如此,作為一個父親,他也把一些很寶貴的東西傳承給了他的下一代。

父親去世後這一年,要問我發生了什麼印象很深的事情,很難一下子說出來。
我們有一些必須要完成的工作。《雪豹》在父親去世前,已經做完了99%,只有聲音、調色、特效等等要做最後的檢查。所以我就是和同事們一起,完成最後的檢查,把它做成成片,報送電影節。另一部電影《陌生人》,我父親生前已經定剪,這一年我們就是做後期,我們請了之前跟父親有過密切合作的、他很信任的人來完成。
《雪豹》上映後的這段時間,我接受了很多采訪。說實話,這個工作對我來說挺難的。尤其是第一次接受採訪,當時我覺得我沒有找到特別對的狀態。我會用自己的想法和立場去闡釋這個片子,甚至會讓人覺得,好像我就是我父親。那個採訪做完,我心裡有點慌,覺得這樣不太對。我就跟金巴(藏族演員,萬瑪才旦多部電影的男主角)深聊了一次,我回答問題時,措辭應該要再斟酌,儘可能多說我瞭解到的、當時我父親的想法。
拍《雪豹》的時候,我是執行導演,我的工作就是執行我父親的意志,他說什麼,我就做什麼。但很多細節,他到底為什麼那麼處理,我們不一定完全理解。反倒是在電影上映後,我們看到了更多的細節。
比如說,《雪豹》的劇本是在疫情期間,我父親在家裡寫出來的,半個月就完成了,過程很流暢。但直到電影上映後,有一天,我遇到了我父親在西北民族大學的老同學,才知道故事原型就是這位同學告訴我父親的——有一隻雪豹,跑進了牧民家裡,咬死了幾頭羊。
還有電影后半段,有一場戲,大家在屋子裡吃自嗨鍋,一位記者站起來,想拿個東西給老爺爺遞過去。他走的時候,把茶碗碰倒了,茶灑在了地上。拍的時候,我隱隱約約能明白是什麼意思。其實在我們藏族人的生活習慣中,非常注重一些徵兆,比如結婚的時候,新娘要給父母親敬酒,如果不小心把碗摔碎了,就是不吉利的徵兆,那這段婚姻可能就不順利。這是我父親很明確要拍的細節。我在現場,隱約明白其中的意思,但直到看到成片,才更加確定。
前些天我和一位老師聊天,他說在《雪豹》裡,他再一次看到了很熟悉的東西,那就是我父親的慈悲。他舉了一個例子——電影開頭,漢族記者王旭在學藏文。他的理解是,不同民族之間去交融,去互相理解,站在對方的立場去思考問題。
我當時忽略了這個細節,可能是因為我在拍攝現場,是一個執行者,只把它當成了表演。但如果我從分析電影的角度,去看這個細節,它確實就是人和人之間達成的相互共情。這就是一種慈悲。從平常人的態度去看,我可能會被它感動。
還有一位老師也說,在我父親的電影裡,沒有一處是閒筆。它不僅是在講人與自然的關係,也在講人與人的關係,人與社會的關係。每一個角色,他們的身份,他們所代表的文化符號,都有非常嚴謹的考慮。也是經由這些觀眾,我父親生前的摯友們,才讓我們更深刻地去理解他的創作。

圖源電影《雪豹》
我接觸電影創作不算早。我想從我出生起,我父親並沒想過,我也會成為一個導演。他對我的教育,只不過是讓我成為一個對世界有認知的人。
但我記得,那時候我父親還在北京電影學院讀研究生,每天回家,他會用兩個塑膠袋拎很多光碟回來。當時我們家不富裕,但他會把所有的錢花在電影、文學上面,包括後來我開始畫畫。家裡就有這樣一種氛圍。
小時候我喜歡畫畫,喜歡一個人待著,畫畫是我和自己對話的一種方式。拍電影是父親的工作,大學之前我都沒去過他的劇組。
直到高三備考那年,一位攝影老師介紹我去了一個電影劇組,想著去積累一些經驗,可能對考試有幫助。去了之後,我覺得自己真是什麼都不懂,在劇組是一個很崩潰的狀態。想幫忙,但什麼都幫不上,只能在旁邊乾站著,所有人都覺得你多餘。
而且我當時感覺,這是一個冷冰冰的劇組。人在劇組裡的待遇真的是有階級之分的。比如演員,有保姆車,現場有椅子,咖啡什麼的隨時送到位。當時我是和攝影助理住一個房間,我們住的酒店就很破爛,光線也很陰暗,當時我就挺失望的。因為你會看到,劇組裡底層的人過得太難受了,就像民工一樣。開了工,大家坐在攝影組的金盃車裡的時候,都是很苦大仇深的樣子,也不怎麼說話,臉上都寫著,「今天又要幹活了」。
當時我要幫他們舉一個柔光片,因為在冰上,我滑倒了,攝影掌機就對我一頓大罵,「你在幹什麼呀?都開拍了」。我就覺得,這個劇組真的,太冷酷了。
後來我考上北京電影學院,大一下學期有一個紀錄片作業,當時我剛好也去了劇組,是藏族導演拉華加的電影《旺扎的雨靴》,在青海拍,我父親是監製。我當時就想,那就拍劇組生活吧,就拍我認識的這些藏族的電影工作者,他們的狀態是什麼樣的。

圖源電影《旺扎的雨靴》
這個劇組的狀態就非常好,大家似乎不是工作的狀態,而是真正在學習。比如,要給某個演員定妝,要給他定髮型,所有人都會圍過來一起看,看導演和監製怎麼跟造型指導商量,要怎麼剪。他們經常會開一些玩笑,大家都嘻嘻哈哈的。
因為這是拉華加的第一部長片,我父親作為監製也在現場。那也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在片場的狀態,其實他整個人的狀態和生活中很像,笑眯眯的,也不怎麼說話,很安靜,想說什麼,也都是很小聲地溝通。
但這個劇組給我的狀態,會讓我覺得很溫暖。你能感受到,這群人是非常真誠的,對待所有事物都很平等,你心裡就會覺得,有一個更加堅實的後盾。藏族電影的整個團隊,對我來說就是一個這樣的存在。
我就開始拍自己的紀錄片,叫《他們在高原拍電影》,拍著拍著就拍出了四個主題。
第一個主題就叫「你為什麼想當導演」,這是我採訪一個群演小男孩時的提問,他就說,「因為導演有房子、有車子,還有腳踏車。」他的回答很天真,很荒誕,但我又感覺,可能很多剛開始時做電影的藏族電影人會有類似的狀態。電影是什麼,該怎麼做電影,可能都是沒那麼清晰的。
第二個主題是「我是誰」,講他們對自己的認識。當時我採訪達傑丁增,他是《旺扎的雨靴》、《撞死了一隻羊》、《一個和四個》的執行導演,已經很成熟了。但我問他,他覺得應該怎麼拍電影,想拍什麼電影,他也會說,他很迷茫,「我是誰?我在幹嘛?我到底洗乾淨了沒有?」
他說,他一直在看電影史上那些經典作品,一直在學習,但學著學著,他也會有些亂了,「那我拍什麼呢」,他就會問這種問題,我覺得這個問題挺好的。
我還問了一個攝影師。當時我們在玉樹遇見,聊起某部片子,羅攀就說,「上帝崇高,你拍了上帝,那你的電影就崇高嗎?」我覺得特別好,這是很總結性的一句話,總結了我們對於藏族電影的認知是怎麼樣的,或者說,對於好電影的認知是什麼樣的。
如果說一個人決心投身某項事業,有一個「決定性瞬間」。我的第一個決定性瞬間,也是在《旺扎的雨靴》劇組。
有一天晚上,拍完夜戲,已經兩三點,大家都很累了,準備收工了。突然錄音指導說,全場安靜,我們要補錄一下聲音。大家收燈的,收攝影器材的,都停下了。
他說,「好,開機,柴火燃燒,補錄一次」。大家都屏住呼吸,真是一點呼吸聲都沒有。甚至有人剛好要下床,就找了一個扶手,就這樣僵持著。其實沒有人看那個火塘,看柴火是怎麼燃燒的,我就看著牆面,有的人可能看著窗簾,有的人看著彼此的臉,但是你的耳朵,能很清晰地聽到柴火燃燒的、很細微的聲音。
那個氛圍是屬於拍電影的氛圍,是一個很美好的時刻。那個時刻我覺得,對,電影是很了不起的。

圖源電影《旺扎的雨靴》
後來我自己開始拍電影。我們是父子,但一定會有意見不一致的時候。我們在這個世界上生存的方式,以及看待事物的眼光,不可能是完全一致的。像那句話說的,「兒子也可能是父親最激烈的反對者」。
有時候他像在片場,事無鉅細跟執行導演溝通,一遍遍地叮囑我、告訴我,他怎麼理解一些事情,讓我也這樣理解、這樣做的時候,我有時候就會跟他吵起來,我會反駁他。
有時候他會先笑,說「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我就說,「你這些老掉牙的想法,已經跟不上這個時代了」。這時候他可能就會生氣,我們就更僵持不下。然後過一兩天,慢慢又好了。
我記得當時我拍《一個和四個》(久美成列執導的第一部長片),最開始他去了一兩天,我就覺得不太舒服,因為他總在監視器旁邊,也會給我一些意見。但我就是不想聽,我覺得他說的我也想到了,但他總在我前面說出來,我就覺得煩人,所以我就不讓他去了。
又過了一陣子,有一天,我們在片場,有點吵鬧,因為我一般更關注演員和攝影部門的工作,其他部門我沒有怎麼去管。突然我覺得很奇怪,現場安靜下來了,回頭一看,我父親站在那裡,來探班了。他還是有些不怒自威的狀態,大家看到他,都安靜下來了。
有時候我對他的排程也有些意見。之前拍《氣球》,有一場戲是女主角要拿著避孕棒,去測試自己有沒有懷孕,她從小診所走出去,經過窗戶,有一隻羊跑了過去。這是一個長鏡頭的排程,鏡頭從每個人臉上搖過去,所有人都是一動不動,好像在想著什麼。

圖源電影《氣球》
我覺得這個鏡頭有一點刻意,是不是需要加一些排程?鏡頭移動時,人也有動作,跟鏡頭配合。我跟我父親提了這個意見,他想了想說,「嗯,我覺得現在這樣挺好的(笑)」。
但現在我再看,反倒覺得這種堅持,是一個真正在創作的人非常珍貴的品質吧。他就是要那種效果,不在意這個鏡頭在理論上是不是合理的。也正是這些構造出了他的影像風格。
也是我父親去世之後這一年,我越來越意識到,我們是挺不一樣的人。這一年,我拒絕了很多事情,拒絕了很多人。我身上是有刺的。
但我父親是一個過於善良的人,總是很難拒絕別人。他一直都是要處理的事特別多,無論是一些年輕的電影人找他幫忙看劇本、當監製,還是一些電影節請他做評委、選片子等等這些事情,他都不會拒絕。他去世之前那段時間,也是做了北京電影節注目未來單元的評委,肯定還有一些幫人看劇本、改劇本之類的工作。
我跟他說過,「你太累了,不要這麼累,身體還是更重要的,如果把太多精力放在雜七雜八的事情上,對自己的創作也好,精神也好,都會有不太好的影響」。我這麼說過幾次,但他只是笑,然後輕聲嘆一口氣,就說,「那我總不能不幫別人吧」。

久美成列(左)和萬瑪才旦(右)圖源網路
這兩年我一直在思考一件事,就是回學校讀書,去學藏文化。
我小學五年級就從西寧搬到了北京,有時候別人會問,我作為藏族人,有什麼特徵?能不能說藏語?每到這種時刻,我都會感到尷尬。後來我讀到高一,我父親決定讓我休學一年,送我回藏地的學校學藏文。
知道這個訊息,我非常不高興。因為那段時間我特別喜歡踢球,踢得也很好,是校隊隊長,找到了自己的一個小天地。聽說要休學,我第一個念頭:「我靠,我的隊長要沒了。」
但真的去了之後,在那片土地上,和同民族的人一起生活、一起學習,我覺得我放開了很多。那裡條件不好,你會經常拿起鐵鍬,大家一起建個廁所,修條路,或者一起撿垃圾。這讓我覺得,我是在真正關心世界,關心身邊的人,用非常實際的行動做事,有價值。也讓我覺得自己真正成為了一個男人。而且學校裡教的藏文化,是我從來沒聽過的東西,發現了一個新世界。這讓我重新找到了自己的民族身份,並有了歸屬感,不再感到痛苦。
所以那一年結束了,我還是想待在那裡,一直待到高中畢業,不想回北京了。但後來因為要高考(笑),還是回來了。但我一直就覺得,無論如何都應該繼續學下去。所以我也在思考,現在要怎麼辦?是不是去考藏語言文學專業的研究生,一邊拍電影,一邊上學。
我們都知道,藏語電影是一條很難得的、非常珍貴的道路,不能也不會因為父親的離去就結束。但我也不希望,我們在創作關於藏族的故事和表達的時候,是非常功利的、有目的的,那樣創作出來的東西會無趣,會很畸形。我想更自然地講述,我作為一個藏族人,在自己的成長經歷中,我看到的世界是什麼樣,我的感受如何,我想表達什麼。

圖源電影《一個和四個》
對我們來說,電影不是賺錢的工具,我們也不是沒有電影就無法生活。我們做電影,是因為我們覺得,它能讓更多人知道認識我們,理解我們,與我們共情。
最後再談談我父親。現在讓我回憶,我印象最深的他的物品,最先想起來的,是他的一個包。
大概是我小學三、四年級,第一次來北京,和我母親來找父親過五一假期。當時他穿得很隨意,一件藏式襯衫,藍紫色、條狀的那種,一條很寬鬆的短褲,一雙可能就幾十塊錢的涼鞋。我當時看他的腳,很粗糙,也很黑。
但我記得最清楚的,就是他那個包,一個土黃色的單肩包,看著很破、很舊,那個包裡裝了他所有的東西。都是亂七八糟的,什麼銀行卡、書,還有一些紅色塑膠袋,也不知道里面到底裝了什麼,他就都塞到包裡。到了某個地方,要付錢的時候,他就會把那個包開啟,要翻很久,才能把錢找出來。
當時我覺得很凌亂,但是現在想想,我覺得挺牛的。那是什麼呢,就是一個牧人,身上可能帶著糌粑的味道,帶著酥油的味道,從藏區來,在追求他夢想的時候,有非常生猛的狀態。就像我們以前的祖先,在草原上騎著馬和犛牛,四處奔波,他們心裡有一股很強的勁兒。
在那個時候,他們所有人,無論是他,還是松太加叔叔,德格才讓大哥(他們當時都是從藏地來到北京,學電影),他們那種勁兒,一眼就能看出來。我覺得他們都挺牛的。


(本文部分內容,來自久美成列參加《雪豹》映後和釋出會的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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