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聯生活週刊:眾所周知,汽車駕駛的自動化等級分為L0至L5六個等級。其中L3是一個分界線。在L3之前,都是由人類駕駛員主導,系統輔助,而從L3開始,就是自動駕駛系統控制車輛。L3級是有條件的自動駕駛,L4級為高度自動駕駛,L5級為完全自動駕駛。在這種劃分下,目前市面上各個車企推出的L2+屬於一個什麼水平?
孫輝:L2屬於輔助駕駛,L2+也是如此,都要求駕駛系統具備自適應巡航和車道保持的功能,駕駛員可以“脫手”“脫腳”,但不可“脫眼”。L3作為有條件的自動駕駛,讓駕駛員接管前,駕駛員可以“脫眼”。而車企以L2+智慧輔助駕駛的名義,將一些可以達到L3的自動駕駛能力技術,下放到L2的層次。比如自主換道功能,這是L3相比L2的一個顯著區別,這一進步就涉及非常複雜的運算。除此之外,像L4的高度自動駕駛需要具備從起點到終點中間所有路徑規劃、決策、控制都自主完成的功能,如今一些智駕系統,將智慧駕駛、自動尋找車位、自動泊車等功能結合在一起,也能實現從車位到車位由駕駛系統自主完成的功能。
與此同時,由於L3遇到無法處理的情況需要讓人接管,所以目前從L2+到L3的跨越,並沒有明確的技術邊界。2023年工業和資訊化部等聯合釋出《關於開展智慧網聯汽車准入和上路通行試點工作的通知》(下文簡稱“‘試點’檔案”)後,目前有九家車企在進行准入的測試。所以,本質上來說,L2與L3是一個許可權的問題。如果出現事故,事故的責任由車企或智駕系統承擔,車企在當下無法接受,那麼再高的水平也不會是L3。

清華大學蘇州汽車研究院智慧網聯中心技術總監孫輝 (蔣文龍 攝)
三聯生活週刊:那麼,目前L2+的智駕水平,能夠達到智駕系統遇到問題時,將駕駛權安全地交給駕駛員嗎?我們知道,智慧駕駛可以被分為感知、決策和執行三部分。對應到安全地交給人接管,需要具備哪些條件?
孫輝:為了保證安全,就需要駕駛系統在行駛過程中感知到風險,然後根據風險做出決策。那麼首先就是感知的能力,駕駛系統不僅要能清晰地感知到障礙物,而且要能提前感知,給駕駛員留下充足反應時間接管。研究發現,人開車時遇到風險,相對從容的反應時間大概需要三到四秒。L3曾有一個籠統的標準,考慮到在駕駛員分心的情況下,要求自動駕駛系統感知風險後,提前10秒將駕駛權交由駕駛員接管。
但以目前的技術水平,達不到這個要求。因為系統提前10秒感知到危險,意味著以120公里/小時在高速路上行駛的汽車,要提前檢測到至少300米外的危險。可是,雖然一些智駕車輛已經配備了能夠遠距離識別物體的雷射雷達,目前最好的雷射雷達標稱能夠識別200米遠,但實際也就在150米左右。而且,目前很多智駕車型沒有配備雷射雷達,只用純視覺的技術方案,也就是透過攝像頭和毫米波雷達,直接“看”,那樣的識別距離就更近。整體而言,目前國內智駕系統的TTC(車輛與前方障礙物發生碰撞所需的時間)遠達不到10秒,好一些的能達到3秒,差一些的只有一兩秒。在這種水平下,人很難安全接管。
與此同時,對於智駕系統能否準確感知障礙物,目前也存在問題。尤其對於純視覺的技術路線,純視覺的感測器除了感知深度有侷限,對反光、逆光的環境適應性也比較弱,在夜晚、雨霧的場景效能衰減也很明顯。
更為重要的是,識別、規避邊緣場景,也就是智駕系統在行駛過程中,認出深度學習的訓練時沒有接觸過的場景,始終是業界的難題。無法避免“黑天鵝”事件,是當前人們對智駕系統存有懷疑的一大原因。相比雷射雷達能從物理上直接識別出物體,能夠較少依賴算力,純視覺更依靠演算法,更有可能漏檢。目前可以發現,在路況看起來更簡單的高速NOA中,純視覺對施工、事故等突發場景應對不佳,識別異形車的效果也不理想,緊急避險時的策略也較保守,傾向於剎車,易導致被追尾。

2021年10月14日,上海博世集團在進行針對兩輪電動車的自動緊急制動演示(阮錦程 攝 / 視覺中國 供圖)
而且接管這個動作本身也有不小難度。當駕駛員進入智慧輔助駕駛模式時,系統對於周邊環境是否可以進入,還能有一個比較明確的判斷。但在系統退出,交給人接管時,系統的判斷往往沒有那麼清晰。試想如果需要人接管時,人沒有接管,車開到溝裡去了,反倒可能更加危險。當下智駕系統對場景的理解,往往還沒有辦法達到讓接管很平順的程度。同樣的問題也出現在對於接管時速度的把控上,在高速上,很難硬性規定接管時的速度要降到多少,因為一旦後面有跟車,可能造成追尾,因而也需要具體判斷。
所以目前L2+難以保證駕駛員能夠安全接管,業內對於智駕系統在何時、在何種條件下需要駕駛員接管,也沒有明確的規定。
三聯生活週刊:智駕系統是否能夠確認自身的技術水平面對哪些場景是安全的,哪些是有風險的?
孫輝:對於邊緣場景,因為是“黑天鵝”,所以實際上是無法預知的。面對這種局面,以特斯拉FSD(完全自動駕駛)為代表的技術路線,希望將端到端大模型部署到車上,智駕系統一端感知,經過自己系統處理後直接輸出結果。因為端到端大模型具有舉一反三的泛化能力,能夠自己“認出”“黑天鵝”。
但一方面這種方式需要海量的資料做支撐,特斯拉FSD的V12版本已經覆蓋了30億公里的行駛里程資料,這些資料從採集到標註的成本要七八十億元。國內的車企若想訓練出同等水平的大模型,就面臨同樣巨大的成本。據我所知,以往研發自動駕駛的企業,每年大約會投入數千萬元做資料標註,而對於目前生產乘用車的企業,投入的成本要高五到十倍。而像華為在算力建設上,要投入上百億元,它們的模型要做到五天一迭代,兩三週一次OTA(空中下載技術,也就是遠端升級)。
另一方面,由於是依靠資料,總有遇到突發情況的可能。像同樣是FSD,美國的FSD就比中國引進的FSD效果好很多。而除了增加感測器數量,使用“雷射雷達+純視覺”的辦法,國內企業需要不斷投餵資料,或是做分解模型,生成場景再讓系統學習,但同樣杜絕不了邊緣場景的可能性。

2021款特斯拉 Model Y配備 FSD 系統。FSD的V12版本已經覆蓋了30億公里的行駛資料,國內車企想要訓練出同水平的大模型,需要付出巨大成本
除此之外,現在我們能夠知道的是,想要達到比較順滑的自動駕駛狀態,在自動駕駛系統裡使用端到端大模型,需要3000TOPS(也就是要求晶片每秒執行3000萬億次計算)的算力。目前比較好的算力在500〜1000TOPS,根據摩爾定律推測,達到3000TOPS的水平,還需要兩到三年。
對於驗證不同軟硬體水平面對哪些場景是安全的,屬於預期功能安全的範疇,目前國內有關部門正在做測試,但沒有任何一個車企的產品獲得過預期功能安全證書。而無論面對哪些場景,預計未來L3的標準形成後,配備雷射雷達作為安全冗餘,大機率會是車企的普遍選擇,因為從車企擔責的角度考慮,雷射雷達的成本遠低於演算法會帶來的風險。

2024年1月11日,一輛自動駕駛網約車行駛在武漢街頭,目前武漢已成為全球最大的自動駕駛運營服務區(柯皓 攝 / 視覺中國 供圖)
三聯生活週刊:在當前沒有完美接管辦法的情況下,智駕系統應如何儘量保證安全?
孫輝:實際上,從技術層面來說,DMS(駕駛員監測系統)就可以很好地即時監測駕駛員的微表情資訊,一旦駕駛員分神或疲勞,就提示駕駛員保持注意力,保證智駕系統只是輔助的功能。但是,由於駕駛員會介意車內隱私,甚至一些車型的DMS攝像頭在出廠時就有一個擋板,法規中也沒有強制要求乘用車的智駕系統安裝DMS的監控攝像頭,所以DMS的作用很有限。
我認為,透過監控駕駛員來規範駕駛行為本身就很難,在具備相當自動駕駛能力的情況下,更應該採用高階自動駕駛系統會採取的最小風險策略。就是當系統感知到駕駛員不在安全狀態,或是外部環境超出設計執行條件,或是非常嚴重的自動駕駛系統、車輛故障,或是緊急碰撞風險時,系統能夠迅速應急處理,採取降級執行模式,如將車輛安全地引導至路邊停車,或在確保安全的前提下,以較低的速度行駛到安全位置。
三聯生活週刊:聽起來,最小風險策略的方式對於車企和駕駛員都有利,為什麼在目前的L2+中沒有實現?
孫輝:因為能夠實現最小風險策略也需要硬體做支援,比如當下如果智駕系統沒有配備雷射雷達,無法對物體有準確的判斷,有這個策略也無濟於事。目前智駕系統發現風險後,很難保證安全地將車輛交與駕駛員接管,駕駛員很可能是在速度很快、距離障礙物很近的情況下接管。甚至智駕系統可能無法發現風險。而目前一顆雷射雷達的價格在2000到3000元人民幣之間,達到500TOPS的芯片價格在500到1000美元之間。一些低端車型顯然無法承受,目前也已經出現過一些低端車型無法識別障礙物的情況。而對於車企而言,往往在同一款車的不同配置中配備不同的感測器和晶片,如果高階車型具備最小風險策略的能力,低端車型卻不具備,那麼低端車型可能就賣不出去,所以車企對此的宣傳幾乎沒有。
三聯生活週刊:類似的情況是不是個例?在技術的能力邊界並不清晰的情況下,車企對智駕技術的推廣有什麼特點?
孫輝:在我的印象裡,智駕的賣點每隔幾年就會更新一次。隨著智駕系統的發展,智駕作為賣點,往往被車企誇大了能力。五六年前,車企推出智駕系統時,會宣傳高速上的自主變道功能,而如今整體而言,自主變道做得也不是很好。兩三年前,城市NOA開始出現。如今的技術路線也已經日漸明確,基本就是城市NOA和AVP(自主代客泊車系統)這兩個功能在不斷迭代。於是,車企這兩年在釋出新車時,會宣稱智駕開城,也就是NOA技術能夠應用到多少個城市。開城速度快慢、數量多寡,成為NOA技術成熟與否、市場覆蓋面大小的評判標準。不過,車企往往採用的是“先硬後軟”的策略,先進行所謂“全國都能開”的宣傳,之後期望透過OTA的形式再後續升級。可是,現在能夠達到NOA的城市也沒有幾個。現在車企又宣稱自己的車都配備了端到端大模型。而就像之前所說,實際上目前還達不到。

2022年9月18日,北京,2022世界智慧網聯汽車大會,參觀者在無人智慧駕駛系統技術示範區觀看(視覺中國供圖)
三聯生活週刊:今年被稱為“智駕平權”元年,高速NOA的技術甚至被下放到5萬元一檔的車型上。而這樣的車型只會採用純視覺的路線。純視覺的路線目前成了車企降低成本、推廣智駕的一個手段?
孫輝:是的。一些聲稱具有智駕功能的低配車型,它們的價格在5萬到10萬元人民幣之間,使用的晶片往往低於100美元,算力只有數十TOPS。為了減少算力的負擔,它們會在運算時載入高精地圖,但它們對臨時的維修路段等邊緣場景的感知能力可想而知。
這些營銷策略對於年輕使用者的風險可能更大。一方面,年輕人群體的消費能力低,又更容易接受新事物,低價又具有智駕功能的車,對他們很有吸引力;但另一方面,作為他們人生中的第一輛車,他們的駕駛經驗又往往不足。
所以需要始終明確的是,L2+仍是L2,在這個級別下,一旦出現事故,仍然是駕駛員的責任。而L2的核心目的,一個是讓駕駛員少疲勞,一個是在極端情況下,透過一些操作使車輛實現避險。當下的宣傳容易造成誤導,反倒削弱了L2原本的功能。即便智駕系統被宣傳得再先進,對於駕駛員來說,沒有達到L3之前,目前也應該像L2級別那樣約束自己的駕駛行為,始終保持注意力的集中。
三聯生活週刊:《北京市自動駕駛汽車條例》(下文簡稱“《條例》”)起草工作始於2023年初,其間幾易其稿,終於2024年12月31日正式透過,並於今年4月1日起開始實施。《條例》作為自動駕駛汽車立法的地方性法規,將“自動駕駛汽車”的適用範圍設定在L3及以上級別的能力。目前L3的自動駕駛汽車尚未上市,推出針對L3及以上級別能力的地方性法規,它的背景是什麼?
續俊旗:《條例》推出的背景有很多。首先,當前L3及以上級別的自動駕駛技術,尤其是在功能型無人車的實際應用場景已經非常普及,比如無人快遞車、Robotaxi(無人駕駛出租車)之類的場景,在感知、決策、執行等方面已經比較可靠,尤其在高速公路、城市快速路等標準化道路場景中表現穩定,具備落地推廣的技術條件。而且,多家主機廠已將自動駕駛功能整合進量產車型,市場選擇更豐富,軟體更新、資料管理和售後服務等功能已逐步健全。
但與此同時,基於自動駕駛技術現有的發展水平,我國目前只有北京、上海、深圳、武漢等少數城市在無人化、商業化運營方面有探索,還需要政策、法律的保障。比如,北京允許自動駕駛汽車企業收取“研究試驗費”,但因為是試點,它的資質要求、運營範圍以及監管方式還無法大規模商業化運用。因此,希望透過本次立法,在自動駕駛汽車“出生證、身份證、工作證”方面進行管理創新,為未來自動駕駛汽車無人化、商業化推廣提供製度保障。
而在L3的層面,若要實現大規模商業化,因為L3是有條件的自動駕駛,要求自動駕駛系統在特定環境下能夠完全接管駕駛,駕駛員無須持續監控,但在緊急情況下仍須及時介入,所以L3的商業化涉及道路交通安全、責任認定、資料安全等多個複雜問題,必須在政策框架下形成明確的准入標準和管理規則。然而,當前我國對L3的監管體系上仍處於探索階段。但地方可以在法律法規的框架內,開展先行先試,為高階自動駕駛汽車的規範化管理提供地方實踐經驗。
因而,《條例》從自動駕駛汽車的技術創新、測試、運營及推廣,乃至北京市政府及相關部門、車企、運營主體的職責,做了方方面面的規定,為L3及以上級別自動駕駛汽車的技術創新和應用活動管理提供清晰、透明、可預期的制度規範,同時給後續探索實踐預留空間。
三聯生活週刊:在社會上尚未有L3的車批次上市,同時大量出現L2+的汽車,而L2+並沒有得到明確界定的情況下,《條例》的推出對於當下L2+的亂象,是否會有影響?
續俊旗:L2+的混亂,相當程度上在於L3認定的模糊。當L3的標準明確後,理論上L2和L3之間就不會存在模糊地帶。比如《條例》中規定,車企要告知駕駛員自動駕駛的級別和能力。在當前L2+的情況下,車企也會有使用說明書,甚至一些車企要求使用者接受培訓之後,才能解鎖一些功能。但這些措施沒有強制性和業內的統一規範,如果發生事故,對於車企告知使用者的舉證之類的規範也還沒有很明確。透過L3的認定,這些方面都會形成一個專門的規則。
而且,L3的標準確定下來後,就像當下不同檔次的車型,都會宣稱有高速NOA等能力,但能力顯然會有差異一樣,車企在滿足統一設定的L3的最低標準後,可以再附加功能。
而相比於對傳統汽車的檢驗、認定,自動駕駛功能會額外涉及自動駕駛系統的行車安全,網路、資料安全,自動駕駛系統執行時能否符合交通法規等一系列的問題。而這些問題都需要透過測試檢驗。所以對於自動駕駛汽車的監管,相比傳統的准入登記、使用管理、事故處理和責任劃分,就多出一個對自動駕駛能力的測試環節。

《分手的決心》劇照
三聯生活週刊:目前針對L2+、L3的能力,是如何安排道路測試,進行驗證和監管的?
續俊旗:由於L2+仍然屬於L2的輔助駕駛層面,所以對於L2+的測試沒有硬性要求。針對L3,2023年11月起,工業和資訊化部等四部門聯合釋出“試點”檔案,另附《智慧網聯汽車准入和上路通行試點實施指南(試行)》(下文簡稱“《實施指南》”),開始透過試點的方式,探索自動駕駛汽車准入、監管的標準。當前,有比亞迪、蔚來、長安等九家車企已完成試點申報階段的遴選,但還要經歷產品准入試點、上路通行試點等體系化的測試、評估環節,才可能獲得准入和上路通行資格。
具體的場景監測要求,在《實施指南》中寫明,要求場景的測試要包括模擬模擬測試、封閉場地測試和實際道路測試,其中模擬模擬測試場景規定,“至少包括充分、合理的標稱場景、危險場景和邊緣場景”。實際道路測試中也規定,“應根據自動駕駛系統所宣告設計執行範圍對應的道路型別,開展實際道路連續場景測試”。不過,具體的測試場景、透過場景測試能夠對應的技術水平、軟硬體要求,在《實施指南》裡並沒有細緻的規定。
在具體測試環節,測試的車企需要先提出一些技術規範,並按照規範在測試機構進行測試,之後把測試結果交給相關的主管部門做評估,專家做論證。面向全行業、整體、統一的測試標準,仍在搭建之中。同時我們可以看到,一些車企在市場上宣揚智駕系統的出眾,但在實際測試中卻相對保守。比如道路測試時,往往選擇高速道路上低速跟車這種單一的場景,而不會選擇複雜的城市路況。
三聯生活週刊:《條例》中,在自動駕駛汽車的上路通行管理裡,有“個人乘用車出行”這一應用場景。相比《北京市自動駕駛汽車條例(徵求意見稿)》,這是新增的一項。這是否意味著L3的時代將很快到來?
續俊旗:《條例》為L3的商用化留下了口子。但北京未來如何推動落地,還需要結合北京的實際情況探索切實可行的模式。從地方層面來看,目前北京、深圳等地在推進L3自動駕駛方面採取不同模式:深圳擁有地方立法權,依託《深圳經濟特區智慧網聯汽車管理條例》,透過制定地方標準、建立地方准入目錄等機制開展地方L3自動駕駛車輛的商業化落地。然而,地方准入與國家標準之間的銜接尚不明確。例如,車企在深圳透過L3地方准入,但北京及其他省市尚無相應的承認機制,該類車輛在其他城市是否具備合法上路資格,現行法規尚未做出明確規定。此外,北京允許部分L3車輛在特定路段測試,但這一模式並不構成“准入”,最終仍需迴歸中央層面審批。若多個地區也借鑑深圳模式,都制定自己的L3准入規則,同一款車型在多個地區分別申請准入,重複申報、重複試驗將顯著增加車企合規成本,也會增加不同地區之間的政策摩擦。

《我和我的祖國》劇照
目前地方試點的反饋機制較為零散,試點過程中涉及的安全性驗證、交通管理、執法方式等問題,尚未形成系統化的經驗共享模式,L3級自動駕駛的落地仍面臨較多現實挑戰,特別是在執法程式、責任認定及法律歸屬等方面,亟須進一步完善政策法規及技術規範。目前,基層執法部門普遍缺乏足夠的技術能力來判定事故責任,導致在事故認定和處理程式上存在諸多困難,這也將會限制L3的商用化程序。
(本文選自《三聯生活週刊》2025年1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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