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個無數因素交織在一起的戰爭，但今天，我想用奧派經濟學家米塞斯的觀點，從另一個角度來解釋這場戰爭。分析原因所在。

文章很長，雖然我簡化敘述了，但還是長達13000字。有耐心看的就看吧。

我們先來看張圖：

你看，烏克蘭的情況是不是如此？

我們先不談烏克蘭，我們根據這張圖的形勢，來找一下，歷史上歐洲有多少次這種衝突。

蘇臺德事件

最知名的就是蘇臺德衝突，這場衝突讓德國兵不血刃拿下了蘇臺德地區。也有很多人將蘇臺德事件，比作是今天的俄烏戰爭的結局。

因為這一次事件中，張伯倫妥協了，並聲稱為一代人贏得了和平，結果卻馬上被打臉。

是否是綏靖，也是當下熱議的話題。

不過，我想提醒看官們，我以下的敘述，不是為德國辯護，而是在說明一個歷史事實，僅從民族矛盾的角度來看待蘇德臺事件。

德國發動二戰，顯然有更復雜的原因。

所謂“蘇臺德”地區是指捷克摩拉維亞北部邊境的蘇臺德山脈所處的地帶，因為這個地區是捷克境內日耳曼人的主要聚居區，因此“蘇臺德地區”是泛指捷克境內所有日耳曼人的聚居區，該區域包括了捷克和斯洛伐克大半的邊境地帶。

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前的幾百年當中，蘇臺德地區一直歸屬於奧地利以及後來的奧匈帝國統治下。

一戰結束後，奧匈帝國被肢解，蘇臺德地區隨同波西米亞和摩拉維亞被劃歸了新國家捷克斯洛伐克這樣便使得300多萬講德語的日耳曼人由原先的奧匈帝國的主體民族變成了捷克斯洛伐克的少數民族。

你看，與烏克蘭的俄族人是不是很像？

1918年11月，捷克軍隊佔領了以德意志族人為多數的地區，不顧當地居民的反對，在聖日耳曼條約，蘇臺德地區被劃分給捷克斯洛伐克。按照1921年的統計數字，捷克斯洛伐克境內的德裔人口有312萬，占人口總數的23%，是捷克人跟斯洛伐克人之後的第三大民族。

這個比例也與俄族人佔烏克蘭總人口比例相似。

自古以來，捷克人跟境內的日耳曼人之間便有衝突，加上長期被奧匈帝國主體民族日耳曼所壓迫，捷克斯洛伐克建國後，國內充滿了對蘇臺德地區日耳曼的敵視跟仇恨。

這也和烏克蘭何等相像。至少烏克蘭官方宣傳中，蘇聯對烏克蘭進行過種族清洗，長期俄族人壓迫烏克蘭人。當然部分也就是事實。

其實捷克斯洛伐克也是兩個民族，這兩個民族聯合起來，就欺負起處於捷克境內的日耳曼族人了。

工作機會上，優先向捷克和斯洛伐克人傾斜，德意志人在求職時常常碰壁，哪怕能力出眾，也可能因民族身份而被拒之門外；土地分配上，強制徵收德意志人的土地，分給本國主體民族，許多德意志家庭世代經營的農莊就此易主；政治權利更是被極度壓縮，德意志人在政府部門中難覓身影，幾乎沒有機會參與國家決策。

捷克著名作家赫拉巴爾寫過一本小說《我曾侍候過英國國王》，曾被拍成同名電影。

小說背景恰好覆蓋了二戰前後的幾十年。主人公是個小個子，娶了蘇臺德地區的日耳曼女孩。初次見面的時候，小個子說：“捷克人對那些可憐的日耳曼族大學生的欺辱實在太可怕了，我在民族大街親眼看見捷克人脫下日耳曼族大學生的白襪子，還撕破了兩名日耳曼學生的褐色襯衫。”女孩說：“我們的領袖不會聽之任之。”當然，她的領袖不是捷克斯洛伐克總統，而是希特勒。

這與烏東與克里米亞最終找上強權普京有何區別呢？

曾任捷克斯洛伐克總統的愛德華-貝奈斯說，解決民族矛盾的妥善辦法，就是逐步遷走所有的德裔人口。

在《我曾伺候過英國國王》中小個子任職的巴黎飯店，侍者們總是讓德裔客人難堪。

不僅如此，整個捷克社會都在搶佔日耳曼人的土地，工作、救濟、分配上也有諸多不平等，這的確令捷克的德裔感到痛苦無望。

1933年，“蘇臺德德意志人統一陣線”成立，這一黨派的領導者均來自於波西米亞東部，這裡和波西米亞西部最大的區別就是當地的德意志人捷克化程度較深，並不認同泛德主義。

這個黨就非常類似於烏克蘭的地區黨，主要受到烏東和克里米亞人的支援，他們親俄，但不接受俄羅斯政權，他們還是希望在烏克蘭獲得自己的正常地位。

這個黨追求的是“在捷克斯洛伐克範圍內謀求德意志民族的完全獨立”，其實就是地方自治，畢竟他們承認屬於捷克斯洛伐克。

其實克里米亞與烏東也長期追求過地方自治。

1935年亨萊茵的蘇臺德德意志人黨甚至在大選中大獲全勝，成為了捷克斯洛伐克境內的第二大黨派，獲得了進入布拉格政府的權力。

亞努科維奇也曾經當選了烏克蘭的總統，代表俄語區人口利益訴求的地區黨，曾經成為烏克蘭議會第一大黨。

亨萊茵這個人其實是反納粹的，他看到本黨基層太過親近納粹主張，甚至主張蘇德臺地區投德，他覺得會出事。

於是，在1935年12月和1936年6月，亨萊茵先後兩次赴英，向英國政府闡述納粹的威脅，並且希望英國政府能夠遏制納粹黨所主張的泛德主義。

但這在捷克斯洛伐克主要政黨看來，你這是將蘇臺德問題國際化啊，引入外國政府幹預啊，於是對這個黨的核心成員使用了政治手段。

蘇臺德德意志人黨內一位主要成員，因為同性戀被警方逮捕，最終在獄中自殺，這一意外事件是蘇臺德德意志人黨倒向納粹的導火索之一。

你看，亞努科維奇的突然倒臺，不就是克里米亞獨立的導火索嗎？

在蘇德臺問題國際化後，捷克當局妥協。

1938年6月，布拉格政府對蘇臺德德意志人做出重大讓步，幾乎給出了能給的所有自治權。

但希特勒公佈出軍事計劃，不把蘇德臺地區給德國，就發動戰爭。

最後，幾大國坐一起商量，張伯倫原則上同意了希特勒吞併蘇臺德，隨後英法“建議”捷克斯洛伐克將蘇臺德交給德國，並且從蘇臺德撤軍。

捷克當局其實一開始不怕，甚至動員了百萬軍隊準備對抗，但英法政府與捷克政府是盟友，有互助協議（類北約），他們堅持反對，怕自己拖入戰火，最後逼捷克政府妥協。

於是希特勒沒有動一兵一卒，僅靠國際斡旋和軍事威脅，就將這塊地方拿到手了。

其中的是非曲折，歷史發展，不評論，否則太長了。這也是二戰前最為重要的歷史事件。我只是在談，蘇德臺事件，與烏克蘭事件，具備高度相似之處，蘇臺德件也有多個維度，我只從民族衝突這個角度來談。

那這張圖就變成這樣了。

我們接下來繼續談歐洲類似的事件。

波黑戰爭

接下來談波黑戰爭。

南斯拉夫在九十年代開始解體。

南斯拉夫解體時，當時“波黑”（波斯尼亞和黑塞哥維那）全區約430萬人口，民族的組成為33%的塞爾維亞族，17%的克羅埃西亞族和44%的波什尼亞克族。1992年，克羅埃西亞人和波族試圖使波黑從南斯拉夫獨立，而塞族堅決反對獨立。

1992年4月戰爭爆發，時間長達3年半。戰爭造成約20萬人死亡，200萬人淪為難民。

南聯盟的主體民族是塞爾維亞族，佔比39%。雖然不是絕對優勢地位，但在南聯盟聯邦中，塞族人就是最為主要的官員和管理者。

這就相當於前蘇聯中俄羅斯民族的地位。

波黑就相當於烏克蘭，這個加盟共和國要獨立之時，其境內，還有33%的塞爾維亞族，這就爆發了民族矛盾。

矛盾是怎麼爆發的呢？

1992年2月29日到3月1日之間該國進行了獨立公投，因為多數的塞爾維亞人抵制投票，結果投票結果有90%以上的票贊成獨立。根據此次投票，波斯尼亞和黑塞哥維那宣佈獨立，到4月6日並得到歐洲共同體的承認。

但是對於獨立表示不滿的塞爾維亞人，以此事件為契機展開大規模的軍事行動，翌日波黑的塞爾維亞人議會發布塞族共和國的獨立宣言。

也就是在波黑這個國家內，塞族人要成立一個獨立共和國。

緊接著南聯盟成立了，塞族與黑山成立了南聯盟。他們就變成了俄羅斯，就支援波黑的塞族與波黑境內的克羅埃西亞族和波族人幹。

送到了大量原波黑籍的塞族軍隊，包括大量的軍備。這就相當於俄羅斯支援烏東分離主義分子。

這一場戰爭啊，就打得死去活來，甚至發生了大量的種族屠殺，這種種族屠殺，都是本地多數民族對更少民族的人的屠殺，不管是哪一族民眾，發動過，都殺個不停，波族人與克族人原來一起打塞族人，最後也反目了，也互相殺個不停。

這個玩法，在整個南斯拉夫解體過程中，是一次又一次地發生。以至於我無法說得太詳細。

比如克羅埃西亞獨立時，克羅埃西亞中塞爾維亞人佔多數的地區成立了克拉伊納自治區，最後這一自治區公投，說我不要在克羅埃西亞，要去塞爾維亞，即南聯盟。

於是克羅埃西亞的主體民族克族又不同意，開始攻擊當地自治區域。

而這個自治區只是塞族佔主體，還有不少克族也住在這裡呢，於是原來的鄰居，也拿起武器，開始相到屠殺。

接下來，塞族為主體的南聯盟又加入戰爭，和克族軍隊又打起來了。

戰爭打了半年，造成10,000 人死亡；數十萬人逃離，數以萬計的房屋被毀。

同樣發生的科索沃戰爭也是如此。

科索沃也是南聯盟下的一個自治省，但這一地區在南聯盟崩解下也要求獨立。

當地依然有一定比例的塞族人。

1991年，科索沃的塞爾維亞人只佔總人口的11%。占人口少數的塞族人日益感到孤立和受排斥，阿族人則努力爭取政治上的支配地位，民族矛盾不斷加劇。

1988年，6000多名居住在科索沃的塞爾維亞人和黑山人指責阿族人對他們進行騷擾，並舉行大規模的抗議活動，要求廢除憲法，取消科索沃的自治地位。

1989年2月27日，米洛舍維奇不顧阿族人的示威和抗議活動，宣佈實行緊急狀態，派軍隊平息阿族礦工的罷工和學生示威，修改了1974年的憲法，取消了科索沃的自治省地位，阿族人的學校被取消，阿族人的組織機構，包括新聞機構都被取締。

科索沃民眾則組織起解放軍，進行反抗。

當1996年建立的科索沃解放軍向塞爾維亞官員和塞爾維亞人發動攻擊時，衝突開始白熱化，塞爾維亞警察在1998年3月開始大肆搜捕德雷尼察地區的科索沃解放軍，衝突更加激烈，安理會對南斯拉夫包括科索沃實行武器禁運，但戰況愈演愈烈，直至爆發戰爭。

1999年3月，在向南斯拉夫提出警告並在科索沃塞爾維亞人進行進攻的情況下，北約對南斯拉夫實行空襲轟炸。

這時，南聯盟就是烏克蘭，禁止本國的少數民族進行自治，取消其自治權，並鎮壓其分裂運動，科索沃戰爭，就是一場南聯盟的反分裂戰爭，與頓巴斯戰爭類似。

而北約則扮演了俄羅斯的角度，他們支援科索沃解放軍，與俄羅斯支援烏東分離勢力差不多，區別在於北約沒有搞領土。

南聯盟解體的最後，是黑山共和國的獨立，他從南聯盟獨立出來，從而讓南聯盟也解體了，但黑山共和國的獨立沒有引發衝突，最主要的原因是其境內的塞爾維亞人，並未感覺到自己少數民族，雖然佔比31%。黑山與塞爾維亞族之間可以說是兄弟民族，難分彼此，雖然公投時，僅僅是微弱優勢透過，但當地塞族沒有劇烈的反抗，接受了公投結果。

這當然也是前幾次慘烈戰爭給民眾們帶來的教訓，何必呢？

這個就畫不了圖了，因為太複雜了。

值得一提的是，現在的塞爾維亞，依然像俄羅斯，並且隨時有可能爆發戰爭。塞爾維亞與科索沃的衝突，還在繼續。

科索沃在2008宣佈獨立建國，獲得了107個國家的承認，使得科索沃只在名義上屬於塞爾維亞的領土，實際上科索沃已經完全擺脫了塞爾維亞對自己的主權管控，成為了一個準主權國家。

因為科索沃地區還生活了20萬塞族人，這20萬人佔科索沃人口總比例為8%。

2023得。科索沃當局要求將該區域內帶有塞爾維亞標識的汽車牌照悉數更換為新的科索沃標識，此舉引發了當地塞族民眾不滿，數百人上街抗議。

2023年9月24日凌晨，一群塞族人在科索沃北部的巴尼斯卡村入口處設定了兩輛卡車作為路障以抗議科索沃當局。隨後，科索沃警察趕至，試圖拆除路障，與塞族人發生衝突，導致4名塞族人喪生、8名塞族人被捕，另有一名科索沃警察死亡。

由此科索沃又成為了風險地帶。

5月29日至30日，塞族抗議者甚至一度與北約維和部隊發生衝突，導致三十餘名北約維和人員受傷。

接下來，武契奇命令塞爾維亞軍隊陳兵邊境，併發出戰爭威脅。

你看，這時科索沃是烏克蘭，塞爾維亞是俄羅斯。

在這一地區，馬斯頓共和國內部，馬其頓族和阿爾巴尼亞族之間存在民族權力、地位等方面的矛盾，曾多次引發政治危機和暴力衝突。

總之，南聯盟各民族那是殺個不停，至今停不下來。主要手段依然是多數民族欺壓少數民族。

在整個南聯盟解體的過程中，俄羅斯也扮演了一個支援塞爾維亞政權的角度，與北約形成了某一種對抗。

我們接著講另一個地區的類似故事。

匈牙利與羅馬尼亞

這是匈牙利與羅馬尼亞的故事。

第一次世界大戰時，協約國為了拉攏羅馬尼亞，他們在凡爾賽開會，向羅馬尼亞國王斐迪南一世保證，如果羅馬尼來加入協約國，並出兵攻擊保加利亞奧地利，協約國就會把原屬匈牙利的特蘭西瓦尼亞地區給羅馬尼亞。

羅馬尼亞按照協約國的意圖，完成攻擊任務，並在戰爭後派兵進入特蘭西瓦尼亞。羅馬尼亞此舉主要讓協約國兌現當初的諾言。

此時，在特蘭西瓦尼亞境內的羅馬尼亞人率先聲稱他們願意歸屬羅馬尼亞。

要知道特蘭西瓦尼亞可是匈牙利領土，羅馬尼亞進入屬於佔領。當然讓匈牙利人產生仇恨。

一戰結束，奧匈帝國解體，此時羅馬尼亞也從奧斯曼帝國獨立，但由於匈牙利是戰敗國，對羅馬尼亞佔領特蘭西瓦尼亞地區，也不敢進行反駁。於是協約國就簽訂《特里亞農條約，把特蘭西瓦尼亞併入羅馬尼亞版圖。

特蘭西瓦尼亞地區有多大呢？匈牙利因此喪失四分之三領土，此地區面積佔了匈牙利的絕大部分。而且此地有部分匈牙利人跑到匈牙利來，但還有一千多萬匈牙利人留在此地，但由於歸屬羅馬尼亞，因此匈牙利人成為少數民族。

生活在該地區的匈牙利人從主人變成受欺負的外族人。

後來匈牙利在德軍撤走後，就與羅馬尼亞爆發了一次血腥的戰爭，原因就是民族矛盾，這時，在特蘭西瓦尼亞地區的匈族人，就是烏東和克里米亞人，而匈牙利成為了俄羅斯，羅馬尼亞就成了烏克蘭。

後來二者全部納入蘇聯陣營，消停了不少。

到了蘇聯解體後，矛盾又開始了，羅馬尼亞境內的匈牙利族對自身文化、語言等權利的訴求不斷增加，而匈牙利政府也開始更多地關注境外匈牙利族人的權益問題，這使得兩國關係一度長期處於緊張狀態。

你看烏克蘭境內，俄羅斯族人最大的問題，不也是語言問題麼？

但還好，只是緊張，沒有發展成為戰爭，因為兩國都算小國，窮得要命，且都想加入歐盟和北約，1996 年兩國簽署《諒解、合作和睦鄰友好條約》，旨在緩解因民族問題等引發的矛盾，努力改善雙邊關係。

2001 年：兩國又簽署《關於保護境內少數民族語言、文化和宗教的議定書》，但在具體執行和對條款的理解上，雙方又吵個不停。

例如在羅馬尼亞特蘭西瓦尼亞地區匈牙利族語言教育、文化傳承等方面的落實情況，匈牙利方面認為羅馬尼亞做得不夠到位。

2010 年：匈牙利透過《雙重國籍法》，給予境外匈牙利族人國籍，這一舉措引發羅馬尼亞強烈不滿。羅馬尼亞認為匈牙利此舉是在干涉其內政，試圖透過給予國籍的方式增強在羅馬尼亞境內匈牙利族的影響力，此後兩國圍繞這一問題時有爭執。

這與俄羅斯後來給烏東人發俄羅斯護照幾乎是一模一樣。

2022 年：匈牙利新任總統卡塔林・諾瓦克上任不到兩週後對羅馬尼亞西南部特蘭西瓦尼亞進行 “私人訪問”，並聲稱自己是所有匈牙利族人的總統，代表所有匈牙利族人，引發羅馬尼亞外交部照會匈牙利駐羅馬尼亞使館表達強烈不滿，兩國圍繞跨界匈牙利族人的口水仗再交開始。

現在你明白了，歐爾班為什麼不怎麼支援歐盟支援烏克蘭，反覆投反對票了吧，因為匈牙利也有可能成為第二個俄羅斯。

不僅如此，匈牙利與烏克蘭也有民族衝突問題。

居住在烏克蘭外喀爾巴阡地區的匈牙利族人問題，是近年來匈牙利與烏克蘭矛盾的一個重要根源。

匈牙利在第一次世界大戰後失去近三分之二土地之後，目前約有超過200萬匈牙利族人居住在國外，其中大約13萬人居住在烏克蘭。

在烏克蘭的匈牙利族人大部分居住在外喀爾巴阡地區，該地區歷史上曾經屬於匈牙利。

維護生活在烏克蘭的匈牙利族人的權利，一直是匈牙利總理歐爾班認為的重要任務。

但現實情況是，烏克蘭對包括匈牙利族人在內的少數民族似乎並不太友好——2017年，烏克蘭透過新版“教育法”，限制少數民族以其母語接受教育的權利；

兩年後的2019年，烏克蘭又透過一項新的國家語言法律“關於確保烏克蘭語發揮國語作用法”，該法第一條第八款規定，“烏克蘭語作為烏克蘭唯一的官方語言，具有不同種族間互相交流的功能，是國家統一與國家安全的重要因素”，規定在公共行政、媒體、科學、服務、文化等30多個領域優先使用烏克蘭語。

匈牙利政府的官方話術是，匈牙利本來是烏克蘭主權、領土完整和融入西方的堅定支持者。

如果生活在烏克蘭的匈牙利族人權利能夠再次得到充分尊重，匈牙利就會恢復對烏克蘭的全力支援。

意思是，你這麼搞，那我就不支援了，就得和你唱反調了。

捷克、斯洛伐克與匈牙利

接下來要說的是捷克斯洛伐克。

捷克和斯洛伐克人雖然同屬西斯拉夫民族，但在歷史上“離多聚少”，早就形成不同的認同感。

站在捷克族的立場看，由於自身的政治和經濟地位較高，是國家的主導力量，所以新國家的一切，都應該奉行“大捷克主義”。捷克人同時認為，斯洛伐克族不過是捷克族的分支，並不是獨立民族。基於這些立場，早期執掌國家大權的捷克資產階級，對斯洛伐克族實施同化政策。

站在斯洛伐克族的立場看，自身是主營農牧業的族群，而捷克族是控制工商業的族群，兩個族群早有差別。同時，在左派敘事中，新興的捷克資產階級，不斷對斯洛伐克貧困農民進行剝削壓迫，也招致諸多反感。這也在客觀上，刺激了斯洛伐克民族獨立意識的形成，為最後的解體埋下伏筆。

捷克人對斯洛伐克人的態度也悄然發生變化。經濟上，捷克憑藉著更為發達的工業基礎，逐漸掌控了國家的經濟命脈。在產業佈局中，斯洛伐克被定位為原材料供應地和低端製造業基地，捷克則大力發展高階製造業、金融等核心產業。

斯洛伐克豐富的礦產資源被源源不斷運往捷克，當地工廠卻只能從事簡單的初級加工，附加值極低。政治層面，權力分配不均的問題日益凸顯，捷克人在政府、軍隊等關鍵崗位佔據壓倒性多數，斯洛伐克人的政治訴求常常被忽視，在國家決策過程中缺乏足夠的話語權，彷彿成了國家的 “二等公民”。

宗教信仰的差異，猶如一道無形的溝壑，進一步加深了雙方的矛盾。捷克人大多信奉天主教，斯洛伐克人則以東正教為主，不同的宗教儀式、教義解讀，使得雙方在文化交流、社會生活等諸多方面產生誤解與隔閡。

學校教育體系以天主教為主導，斯洛伐克孩子從小接受的宗教教育與自身信仰相悖，引發家長們的不滿；公共節日、慶典也多遵循天主教傳統，斯洛伐克人的東正教節日得不到應有的重視，讓他們感覺自身文化被邊緣化。

這時，斯洛伐克人感覺到自己是少數派，被捷克人欺壓。

在“布拉格之春”事件後，蘇聯要求捷克斯洛伐克採取“拉平政策”：讓較富裕的捷克去掏錢補貼斯洛伐克，在國家各級機構中，也必須保留一定數量的斯洛伐克族幹部。蘇聯這種“和稀泥”的做法，只能起到一時效果，沒法讓兩方長久滿意。所以80年代末蘇聯衰落後，各種被掩蓋的矛盾浮出水面，解體已經是不可避免。

捷克政治精英們則感覺自己在為這個貧窮（而且似乎忘恩負義）鄰國的經濟和地區發展掏錢。儘管斯洛伐克的人均GDP在1992年已經達到捷克數字的四分之三左右，但捷克人一直在援助斯洛伐克的事實，在這些捷克政治精英看來，捷克要快速發達，是到了擺脫斯洛伐克的“負擔”的時候了。

那麼，分開後，民族矛盾消失了嗎？沒有。

因為斯洛伐克境內，又有匈牙利族。

匈牙利的政治人物提出，斯洛伐克的匈牙利少數民族聚居區的學校要使用的是匈牙利出版的教科書。這一要求遭到了斯方的拒絕，斯方認為本國學校的教科書由自己的教育部審定，使用匈牙利出版的教科書影響了斯的主權。

而斯洛伐克在歷史上曾長期是匈牙利的一部分，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戰後才透過成立捷克斯洛伐克脫離匈牙利。

時至今日，斯洛伐克南部地區仍是傳統的匈牙利族聚居區。斯洛伐克匈牙利族共有52萬餘人，佔全國人口的9.7%。

對於匈牙利族的利益問題，做為民族母國的匈牙利與斯洛伐克一直存在著摩擦。

在斯洛伐克，代表匈牙利少數民族利益的議會中的反對黨“匈牙利聯盟黨”提出，在匈牙利族學校使用的匈牙利語教科書中，出現的地名要首先以匈牙利語出現，然後在括號內標註現在的斯洛伐克語。

而在在脫離匈牙利之前，斯洛伐克地區的正式地名都為匈牙利語形式。

1918年後，這些地名逐漸恢復或改成了斯洛伐克語。但在匈牙利和斯洛伐克當地的匈牙利族至今仍習慣使用匈牙利語地名。

對於這個要求，在政治上與之經常矛盾的執政聯盟政黨之一的“斯洛伐克民族黨”認為，匈牙利語的教科書中可以保留歷史上和匈牙利族習慣的匈牙利語地名寫法，但要斯洛伐克語在前，匈牙利語放在括號內標註。

而另一個強硬派“爭取民主斯洛伐克運動”發表宣告說，用匈牙利語書寫地名違反了國家語言法和地圖法，因而只能以斯洛伐克語標註地名。

另一前總理祖林達領導的“斯洛伐克民主與基督教聯盟”和另一中間偏右的政黨作為反對黨為在議會中為爭取團結和支援，決定同意“匈牙利聯盟黨”的要求，即在教科書的地名先寫匈牙利語，然後注斯洛伐克語。

主體民族的政黨認為，斯洛伐克不可能接受少數民族任何“集體權利”的要求，不會建立自治地方政府，也不會同意斯洛伐克的匈牙利族獲得雙重國籍（ 匈牙利國籍）。

烏克蘭的歷史與現實

最後要來談烏克蘭了。

晚點談現狀，談一下歷史吧。

西部烏克蘭曾經是波蘭的領土，在1921年3月18日，波蘭與蘇俄簽署停戰協定，烏克蘭被一分兩半，西烏克蘭成為波蘭共和國領土，東烏克蘭成為蘇俄的一部分，後來演化成蘇聯的“烏克蘭社會主義加盟共和國”。

波蘭在他們佔領的西烏克蘭地區推行“波蘭化”運動，強迫烏克蘭人使用波蘭語，叫囂種族純淨化。心懷不滿的烏克蘭人，反抗獨立運動此起彼伏，但被波蘭官方鎮壓。

看到沒有，又是語言問題。

不久後二戰爆發，東部波蘭歸了蘇聯，不久後又被納粹佔領。

在納粹佔領後，西部烏克蘭出現了一個烏克蘭民族主義組織，叫烏克蘭起義軍（UIA），並投靠了納粹。

從1941年下半年開始，烏克蘭民族主義者開始系統地清洗波蘭人社群，老弱病婦孺無一倖免。

從1941年到1944年，數以百計的波蘭村莊遭到種族暴力的波及，烏克蘭起義軍特別喜歡實施血腥的殺戮手段，如斬首、釘十字架、肢解、開膛破肚，他們經常有意地展示屍體，以恐嚇其他波蘭社群。

據戰後統計，僅在烏克蘭的沃利尼亞地區，就有5萬波蘭平民被殺害；在加里西亞，有3萬波蘭平民被殺。當地的波蘭人被以最殘酷的方式殺掉，被害者有的被剝皮，有的血管則被挑了出來，婦女們都是先奸後殺，當時情景如同人間地獄。

波蘭曾將這場屠殺搬上了熒屏，這就是電影《沃倫》。

但即使是二戰結束，這場屠殺依然在繼續。

蘇聯開始籌劃一種隔離方式：讓波蘭人生活在波蘭境內，讓烏克蘭人生活在烏克蘭境內。蘇聯人打算，將波蘭境內的西烏克蘭與蘇聯境內的東烏克蘭，也就是“烏克蘭社會主義加盟共和國”合併，組成一個全新的、完全由蘇聯控制的“大烏克蘭”。

那要怎麼做到，把波蘭人趕走嘛。

從1945年到1946年，波蘭官方數字顯示，有782582名波蘭人被趕出蘇聯烏克蘭。

之前跟著納粹反蘇的烏克蘭起義軍雙與蘇聯官方在“驅逐波蘭人”方面達成了合作協議——烏克蘭起義軍負責摧毀村莊，蘇聯官方則提供火車，把被驅逐的波蘭人一車車運走。

新獨立的波蘭“有樣學樣”，將48萬烏克蘭人從境內驅逐出去。

這個相互驅逐的過程，伴隨著大量的殺戮。

甚至波蘭人實施了“維斯瓦河行動”，所有波蘭境內殘存的烏克蘭居民都被帶到“轉運中心”，家庭成員被分隔開來，此後送到不同的新定居點，他們被強迫接受“波蘭化”。

反抗的人被押送到昔日納粹的集中營，現在叫拘留營，被用鐵棍、電線、針管、槍托及各種千奇百怪的刑具進行百般折磨，直到屈服或者死亡。

及至1947年前，波蘭境內幾乎已經沒有少數民族了。蘇聯的“烏克蘭加盟共和國”，也幾乎看不到波蘭人。“波蘭人的波蘭”、“烏克蘭人的烏克蘭”已經從理想變成了現實。

這個過程中，納粹、蘇聯政府、波蘭政府、烏克蘭起義軍，都扮演過俄烏戰爭中的各種角色。

兩族平民今天是受害者，一轉眼又變成加害者。

最後，我儘可能用最簡單的方式用同一視角，看一下俄烏戰爭的演進吧。否則文章太長了。

先是蘇聯倒臺，烏克蘭獨立。

但獨立後，烏克蘭建國採取了烏克蘭民族主義意識形態進行歷史敘事，也和一眾脫離的加盟共和國一樣，採取以仇視原主體民族——俄羅斯的方式來進行群體觀念建設。

這個你要理解蒙古的仇華，甚至理解韓國與越南這些原屬中華帝國僕從國的人的觀念，就可以理解了。

一切俄羅斯的東西都被否定，包括衛國戰爭，包括烏克蘭的卓雅這些歸屬於蘇聯的英雄敘事，包括將集體農莊帶來的大饑荒定性為俄羅斯族的領袖對烏克蘭少數民族的種族屠殺等等，這些對前蘇聯宣傳的否定，當然有其合理部分，但也有其為了政治意識形態，構建民族仇恨之目的。

比如計劃經濟的災難，不能變成是種族仇殺，這就轉化成為民族矛盾了。

最為嚴重的就是語言問題。

俄語本來是烏克蘭的通用語言，反而烏語是少數語言，烏克蘭歷任政治領導人，甚至烏語都講不好，包括澤連斯基在內，都是上臺後開始學烏語，季莫申科也是上臺後才開始學。

但是烏克蘭語卻成為了唯一的官方語言，前期還只是形式上的，後期不斷加碼，要求成為各州的官方語言，要求在法院，政府公告上只能使用烏語。

但烏克蘭並非純粹的烏克蘭族的國家，還有百分之二十幾的俄族人口，這種規定的不斷升級，就逐步催生出地方分離主義，前期還與蘇德臺一樣，只是渴望自治，但逐步在升級。

亞努科維奇上臺後，作為中間派，賦予地方州自由選擇官方語言的權力，由此緩解了民族矛盾，但在其非正常手段被趕下臺後，烏最高議會馬上釋出條例，收回地方州官方語言的自治權利。

由此給予普京機會，在這些事件發生後，克里米亞就被俄羅斯佔領，並宣佈獨立，最後加入俄羅斯。

頓巴斯和盧甘斯克兩州則出現了地方分離勢力，組建軍隊與烏中央政府對抗，要求自治，並得到了俄羅斯的支援，而烏政府開始鎮壓。

由此爆發了長達八年的頓巴斯戰爭。

在各國的調停下，簽訂了兩份明斯克協議，條件是烏中央政府放棄語言法案，允許兩地自治，但俄烏兩方都指責對方不守協議，戰爭從未停止過。

最後，爆發俄烏戰爭。

這些，不是俄烏戰爭的全部歸因，因為原因很多，有俄羅斯的帝國主義，有北約問題，有經濟協議問題，有長期爭論的輸油管道問題，出海口問題、冷戰因素等等。

我只是從民族問題的角度給大家一個新的維度。

原因是什麼？

最後我要談的是，為什麼會有這些民族衝突？又為什麼語言問題，會成為衝突的關鍵。甚至這種衝突還在歐洲各國在持續，比如比利時，法語和比利時語也是兩個民族，也在吵個不停。

為什麼這些問題在十八世紀幾乎是不存在的，不同語言民族的人，他們生活在一起，雖然也有矛盾，但很難發生什麼民族戰爭，大部分歐洲戰爭還屬於帝國爭霸戰，而不是民族戰爭。

這個問題，米塞斯為此專門寫過一本書，那就是民族與國家。

我大致總結一下其核心觀點：

語言是民族劃分的標準，只有共同的語言，才能有共同的文化 ，越是知識水平高，越難以被其他民族同化。民族歷史上的各種文化典籍，都將塑造一個人的心靈，因此，受過教育越多的人，民族觀念越強。

在十八世紀及之前，受過教育的普通人極少，他們很容易被同化，或學習新的語言，新的宗教，民族這一觀念在他們心裡並不強大。

但在教育普及後，普通人廣泛接受教育後，民族這種觀念就愈發強大，語言與文字一起共同構成了民族的牢固觀念，被他族同化的可能性就在降低，民族獨立意識就形成了群體觀念。

因此消滅語言，就是消滅民族。歐洲各個民族衝突中都伴隨著多數民族對少數民族語言的消滅現象，這自然會激起受過更多教育的當代民族群體的反抗。

但消滅是需要手段的。沒有手段的分析，就不能解釋民族之間為什麼會相互強迫，比如你看到上面這些國家的歷史，多數民族總是在強迫少數民族，從消滅對方的語言，文化到歷史、傳統，甚至宗教，這又是怎麼發生的？

答案是現代民主制度。

米塞斯認為，在多語言民族混居地，民主原則是失效的，並且會帶來災難。以下是米塞斯的觀點，為了便於理解，我用我的語言改寫了一下，保留其觀點，並刪減了部分歷史事實的敘述。

有人認為，民主憲法一到多語言地區就能帶來民主自治?這事兒沒那麼簡單。

就說多數原則吧,單一民族地區和多民族地區完全是兩碼事。對少數民族來說,所謂的多數原則不是什麼民主政治,而是赤裸裸的外族統治。

有些少數民族反而支援君主專制,支援寡頭政治。為什麼呢?因為他們明白,在這種地方搞民主,對他們來說就是換個方式被人統治。

有人說,那咱們搞個比例代表制總行了吧?

問題是,這玩意兒在民族混居地區根本不管用。它就是個選舉制度,立法、行政、司法都用不上。它能保證小黨派在議會里有個位置,能讓他們說上兩句話,阻止一下多數黨。

但這對少數民族有啥用呢?作為人口中的少數,他們連議會多數都拿不到,最多混個次要位置。

你說讓少數民族代表坐在議會里說說話、投投票,但說到底還是被排除在政治合作之外。

要想讓自己的聲音真正被聽見,得有掌舵的可能性才行。

可這事兒對少數民族來說,就跟登天似的。

所以從一開始,少數民族代表就只能在那兒徒勞地批評。想想德意志帝國會議裡的丹麥人、波蘭人,匈牙利議會里的克羅埃西亞人,波西米亞省議會里的德意志人,他們都是這個角色。

所以啊,比例代表制解決不了多民族混居的難題,這事兒明擺著的。它是解決了一些小摩擦，但那些理想主義者以為它能解決民族爭議,這也太天真了。

說到解決方案，二十世紀頭十年，在這個民族鬥爭最激烈的地方,有人提出了個主意:搞民族自治。這主意是社會民主黨的卡爾·倫納和奧托·鮑威爾想出來的。他們的想法是什麼呢?

就是把奧地利從君主專制變成民主共和國，國家立法、行政和地方自治都不管民族爭議的事,這些事都交給各民族自己的行政部門去處理。說白了就是,每個民族都有自己的議會，教育、藝術、科學這些事都歸民族自己管。

我們先不說這方案在德裔奧地利人那套民族國家化綱領裡起了什麼作用,也不說它的基本前提對不對。就說一個問題:它能不能解決多民族混居的難題?答案是不能。

為啥不能呢?說來說去還是那個老問題：少數民族還是被排除在統治之外了。法律上說得好聽,讓少數民族也來參與統治,但實際上呢?他們不可能成為真正的統治者，只能是被統治的命。

想想看,你能把所有公共事務都按民族分開處理嗎?

舉個例子,在一個民族混居的城市,你能搞兩支警察隊伍,一支德意志的,一支捷克的,各管各的人?再比如,在一個雙語國家,你能搞兩個鐵路管理部門,一個德國人管,一個捷克人管?這不是扯淡嗎?但你要是不這麼搞,那前面說的那些問題不還是存在嗎?

關鍵是,民族問題不是就語言這點事。它滲透到公共生活的方方面面了。

這種民族自治的思路其實他們也知道不可行，但因為這些人也知道在多民族國家搞不了現代民主，但他們又是民主主義者，不想要君主制，那不就只能回到等級制度那套玩意兒了嗎?

有人說,可以參考少數民族教會組織那套搞法。

乍一看挺像那麼回事,但他們忽略了一個問題:現在又不是從前了,信仰早就不能像過去那樣決定一個人的所有生活方式了。

今天真正讓人互相無法理解的,不是信仰不同,而是因為語言不同導致的思維方式和世界觀不同。

說到底,這民族問題是怎麼來的?就是因為在現在這個經濟發展階段,國家和行政管理必須要按地盤來劃分，這就導致多語言地區必然會有不同民族混在一起。這才是問題的根子。

再看看那些多民族帝國,俄國也好,奧地利也罷,還有匈牙利、土耳其,現在都散架了。但你以為這就解決問題了?還真不是。

是,帝國解體後,不同民族的主要聚居地分開了,省了不少麻煩。比如奧地利帝國一散,波西米亞、西加利西亞這些地方的民族問題是解決了。

但你看看波西米亞捷克語區、摩拉維亞、東加利西亞,那些零零散散住著德意志人的城市和村莊,問題不還在那兒嗎?

在多語言地區搞多數原則,說白了就是多數人欺負少數人。

更糟的是,多數民族還覺得自己佔理,急著要用強制手段把少數民族同化了。

但你仔細想想,這種態度不就是在承認一個道理嗎?國家邊界就應該跟民族居住地的邊界一致。

這問題必須得解決。你別以為這就是小民族的事(比如那些早就不再遷徙的民族的後代)。大家老是從摩拉維亞或匈牙利的幾個德意志城市,或者亞得里亞海東岸的義大利殖民地的角度想問題。

可你看看現在這民族大遷移,問題不是更嚴重了嗎?幾十年前只在奧地利出現的問題,現在都變成世界性難題了,雖然表現形式不太一樣。

世界大戰這場災難,已經讓民族問題把人類帶到啥地步了?流了那麼多血,離解決方案反而更遠了。在多語言地區,民主反倒成了壓迫少數人的工具。

當一個人只能選擇壓迫別人或者被別人壓迫時,他肯定選前者。

你看，米塞斯的結論是什麼？多語言民族混居地，無法實施民主原則。

要麼是極少數，那就接受被同化，只要人口比例比較高，那就有團結起來搞事的可能性，那怎麼辦？只能分開過。

米塞斯明確無誤地說：

在多語言地區，多數原則帶來的不是所有人的自由，而是多數人對少數人的統治。

我要用我的觀點補充一下，正如捷克與斯洛伐克問題一樣，蘇聯治下的少數民族管理理念，反而是給予少數民族經濟上的特權，讓經濟上佔優勢的多數民族去補貼更貧困的少數民族。

在蘇聯時期，蘇共甚至是要求烏克蘭幹部說烏語，以宣傳各民族平等的觀念，並且將克里米亞送給烏克蘭，還反覆將烏克蘭族定義為蘇聯的主體民族之一，在中央都按比例給烏克蘭籍人留有職位。

而俄羅斯聯邦是第一個要從蘇聯獨立出來的，葉利欽打著的口號就是不能讓其他的加盟共和國佔我們的便宜了。

捷克主動提出來要分離，不就是這種情緒嗎？

我再補充第二點，這些民族戰爭，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人民主權理論下，共和制觀念下，領土不可分割這一原則帶來的影響。

否則象南聯盟這些下屬共和國下的塞族人，連人帶地一起歸塞爾維亞不就行了？何必打得死去活來呢？但在共和制觀念下，不行！波黑的領土，你怎麼能拿走呢？得戰爭。

當然如果是混居狀態，那就還有複雜的矛盾，最後導致平時和睦相處幾代人的不同民族的鄰居，相互舉起屠刀，都不奇怪。

我再補充第三點，那為什麼南聯盟、匈牙利，俄羅斯、二戰前的德國，都這麼熱衷於管國外的本民族的事務呢？

因為其國內也是狹隘的民族主義意識形態，當一國內的主要意識形態就是建立在仇恨外族為基礎的民族主義基礎上的，那麼，這種民族主義必然要邏輯一致地保護同一民族，他們介入其他國家本民族人口事務，就一點也不奇怪了。

否則，他們在國內宣揚的民族主義觀念，如何能邏輯自恰呢？

當然，這只是俄烏戰爭的一個視角罷了，原因還很多，但我認為，這個因素是非常重要的因素，絕對不能忽略。

一句話，在民主原則下，分開過，只是遲早的事。

如果你理解了以上現象，你再去看世界上的各種衝突，包括圍繞著俄羅斯周邊的與原加盟共和國的各種衝突，你或許會有完全不同的理解。

（完）

有抬槓的會來說了，美國不是多民族嗎？錯了，他是多種族，不是多民族，民族的分界線是語言，華二代都不講漢語了，只會講英語了，那已經是美利堅民族的一份子啦，他看得懂哪吒麼？你和他呆半天，就知道了，他們和你的思維方式完全不同，思維由語言構建，是民族劃分的唯一標準。

即使是地方方言，也容易帶來這個問題，比如粵語版的周星弛電影，與普通話版的，對於粵語區的人來說，就多了很多笑點，你不懂粵語，就看不懂全部的笑點內容。

用這一思維理解世界上的各種民族問題，都能清晰地看清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