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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爾街日報報道截圖
當前,歐洲和亞洲的許多夥伴國家對自己是否仍然是“美國的盟友”感到疑惑。川普在未作區分的情況下就對包括盟友在內的國家徵收高額關稅,這一行為令各國震驚。而最近的市場動盪和部分豁免也只是出於對華爾街反應的妥協,並非重新評估盟友關係的結果。
川普將貿易讓步與安全合作掛鉤的做法,加劇了各國對美國可靠性的擔憂。歐洲領導人對川普的不滿早已積累:他親近俄羅斯、施壓烏克蘭、聲稱擁有格陵蘭島、對加拿大發難,並形容歐盟是一個“專門坑美國”的組織。即便美國後來部分暫停了對歐盟的關稅,但根據法國總統馬克龍的說法,這些關稅每年仍高達590億美元,僅略低於美國在3年多時間內對烏援助中提供的665億美元軍援。
“朋友、盟友和敵人如今被一視同仁,毫無尊重可言,一切都變成了零和遊戲。”丹麥前外交部長耶佩·科福德(Jeppe Kofod)憤怒地表示。丹麥目前拒絕了川普關於割讓格陵蘭島的要求。他說:“這是一個瘋狂的時刻。”

當前形勢下,歐洲或許正在思考:是否該繼續追隨一個不再視盟友為盟友的美國。
隨著川普實施新一輪關稅後,歐盟委員會主席烏爾蘇拉·馮德萊恩迅速與中國進行了通話,雙方計劃於7月召開一場中歐峰會。同時,歐盟和中國也在上週同意重啟磋商,以解決此前歐盟對中國電動車加徵關稅所引發的爭端。
在本週五前往北京訪問前,西班牙首相佩德羅·桑切斯呼籲歐洲應“重新審視與中國的關係”,以適應新的國際現實。這一言論隨即招致了美國財政部長斯科特·貝森特的批評。
而中國則在歡迎桑切斯的會晤中給出了截然不同的表態。中國方面表示,歐洲與中國應“共同維護經濟全球化和國際貿易環境,堅決反對單邊主義和霸凌行為”。正如泰國朱拉隆功大學國際關係教授提提南·蓬蘇提拉克(Thitinan Pongsudhirak)所言:“現在其實是成為美國盟友最艱難的時候,因為川普和他的團隊認為盟友比對手‘更能佔他們的便宜’。”他補充說:“短期內,美國可能還能得逞,各國被迫讓步。但從中長期看,美國正在疏遠自己與夥伴國家的關係。川普正在送給中國一份絕佳的戰略機會。”
本週,中國領導人開啟對東南亞貿易伙伴的訪問,首站便是越南。儘管越南近年來與美國保持密切合作,但仍未能逃脫川普新關稅政策的波及,反而被加徵了最高稅率之一。
當前全球局勢愈發顯示出:在川普主導下的美國“優先主義”不僅撼動了對手,更正在深刻重塑它與盟友之間的關係。
目前的美中貿易戰不僅加劇了全球經濟的不確定性,也深刻撼動了美國與其傳統盟友之間的關係,即使是像澳大利亞這樣與美國在文化和政治上極為親近的國家,也開始將與美國的關係視為“更具交易性”的互動。
澳大利亞前總理馬爾科姆·特恩布林(Malcolm Turnbull)指出:“美澳之間的關係是美國自己打破的。由於川普總統明確表示美國價值觀的改變,我們不再像過去那樣有共同的價值觀,但我們依舊有共同的利益。因此,現在就斷言美國聯盟體系的終結還為時過早。”
然而,川普政府似乎並不認為自己正在失去盟友。白宮新聞秘書卡羅琳·萊維特(Karoline Leavitt)回應稱:“他們需要美國、需要我們的商業模式和市場來生存,而總統正是利用這一槓杆為美國爭取利益。”
值得注意的是,並非所有人都相信美國最終會贏得這場對抗,特別是在川普不斷削弱自身盟友體系的背景下。義大利前駐華大使埃託雷·塞奎(Ettore Sequi)指出:“川普在關稅問題上的讓步,已經表明他容易受市場波動影響。在明年中期選舉前,美國國內壓力只會更大。”
在這場全球範圍的權力與耐力競賽中,川普的做法可能正在削弱美國的長期地緣政治優勢,反而為中國提供了一個“黃金機會”去重塑其在全球的形象和關係網路。
如今,世界上大多數國家的最大貿易伙伴已不再是美國,而是中國。例如,澳大利亞對美國的出口額僅為其對中國出口額的15%。這條貿易“生命線”根深蒂固,要為了一個朝令夕改的美國政府而輕易切斷幾乎是不可能的。“美國在築牆,中國在建橋。”中國《簡報》(Briefing)創辦人、浙江師範大學研究員沈詩偉(Shen Shiwei)如此形容當前的全球格局。
川普質疑北大西洋公約組織(NATO)和亞洲防禦條約等聯盟的價值。但正是這些盟友,才使美國能在全球範圍內投射其權力——不僅因為它們提供軍事基地,還因它們在技術轉讓等關鍵議題上與美國合作。
“美國正在背離一個對所有人都相當有利的體系,尤其對美國的盟友如此,”歐洲對外關係委員會(European Council on Foreign Relations)研究主任、前美國外交官傑里米·夏皮羅(Jeremy Shapiro)指出,“因此,這些國家將不再是美國的盟友,而我們從盟友那裡獲得的一切支援也將隨之消失。”
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中國並沒有要求各國“選邊站”。“沒有哪個國家是愚蠢的,他們都在做風險對沖。認為國家必須在中國與美國之間選邊站,這完全是錯誤的想法,這種事永遠不會發生。”前中國人民解放軍高階上校、清華大學國家戰略研究院研究員周波(Zhou Bo)表示,“如今各國選邊是按議題劃分,而不是按國家劃分。”
正如法國歐洲議會議員貝爾納·蓋塔(Bernard Guetta)所說,隨著二戰後建立的“基於規則的國際秩序”正逐漸演變為大國分庭抗禮的“勢力範圍”格局,歐洲必須在俄羅斯與美國之間實現戰略平衡,而唯一能提供這種“制衡力”的或許就是中國。他甚至表示,如果美國不調整路線,歐洲與中國之間最終可能出現一個完全的政治聯盟。
“現在存在一個‘中國問題’,因為美國新政府不僅沒有對歐盟做出任何友好姿態,反而只做出令人不快和不安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