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介生
近兩天，金正恩連軸參加了兩場竣工典禮，為成川郡新落成的地方工廠和平安北道災後重建專案剪綵。與此同時，“新年之際，數十個地方工業工廠將會像成川郡這樣，在全國近20個市、郡同時告竣”，慈江道和其他一些曾受洪澇災害嚴重波及地方的重建專案也迎來了返鄉的居民。
自朝鮮勞動黨八大開始，無論是五萬套住宅建設，到今年施展的《地方發展20×10政策》，還是“臨時加塞”的災後重建工程，都是依靠朝鮮自己的力量來完成的，實在是貫徹了金正恩“自力更生”的豪言壯語。那麼，朝鮮是如何克服疫情以來的經濟困難？他們謎一樣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外匯又從何而來？要回答這些問題，就要說到朝鮮勞動黨內一個隱秘的特殊機構——朝鮮勞動黨39號室。
正好，幾天以前小編@奪了鳥位跟筆者講起評論區有網友詢問了相關問題，囑我寫篇短文，將我從緊張的備考生活中拯救出來，“給自己放放假”；對一直期待我多動腦動筆的車英赫深感歉疚的沉重心情也減輕了許多。
朝鮮勞動黨39號室是隨著1974年金正日正式成為金日成的接班人而誕生的機構。在鞏固自己接班地位的過程中，金正日開創了朝鮮的“禮物政治”，用金錢和奢侈品籠絡黨內高層，大量從歐洲、日本採購精美禮品給自己的側近。這套政治方式催生出的巨量外匯、走私需求決定了朝鮮必須在國民經濟體系外創造出一套全新的體制，儘可能多的賺取外匯，儘可能隱蔽地向國內輸送各種敏感物項。
所謂“39”中的“3”，是朝鮮勞動黨中央委員會本部大樓（一幢3層建築）的代稱，而“9”即類似於“第九辦公室”的機構序列代號，有一說法稱，“39號室”是朝鮮勞動黨中央財政經理部的別名；另有說法認為，39號室還以“大城總局”名義開展商業活動，經營平壤市內相當現代化的商業中心——大城百貨商店的上級機構“大城指導局”或是它的下設機構之一。
位於平壤的大城百貨商店
草創時期，39號室的觸角伸得不長，經營範圍也“合法合規”，和如今許多朝鮮會社做的朝鮮土產生意區別不大，主要在國際上兜售朝鮮特產蘑菇、金條和一些精礦產品。隨著朝鮮經濟總體下滑和國際制裁逐漸增加，39號室所屬會社開始涉足一些灰色行當；隨著39室生意的壯大，其地位也逐漸上升到幾乎壟斷朝鮮外匯收入的地步。它逐步發展成為一個擁有遍佈朝鮮和海外的各個指導局（貿易局）、貿易會社、工廠、礦山、銀行等組成的龐大組織。朝鮮最活躍、最有營利能力、資源最豐富的會社、企業大多均與39號室有這樣那樣的聯絡。
為了使朝鮮的外匯收入多元、穩定，只要能賺錢，他們就什麼都做，在海外舉辦文藝演出、招商引資也成為了39號室創收的辦法；從較初級的農產品、陶瓷、藝術品出口，到鐵礦石、銅、鎂等“寶貴的地下資源”外銷，也均是39號室傘下會社賺取外匯的手段。39號室還開設有許多掩護性企業，暗中與外國公司建立合資企業來賺取外匯，以避免制裁，；經營海外朝鮮餐廳、組織朝鮮勞工派遣，從中抽成。
2018年翻車的朝鮮金剛集團（KKG），就曾是39號室同朝鮮境外某地區企業合資經營的一家極有能量的企業，它被拆散前，是朝鮮最大的合資企業之一，在平壤的業務囊括房地產開發、機場運營、原油勘探，高峰時還面向當時蓬勃發展的朝鮮觀光旅遊，經營著逾1000輛計程車。
因一場車禍而覆滅的朝鮮金剛集團曾經是朝鮮最大的合資企業之一
在朝鮮國內，39號室還深度介入地方經濟，形成了“特殊單位佔據有利於市和郡增加資金收入的地區和資源，壓縮經濟活動空間”局面。
這樣一來，朝鮮勞動黨39號室從一個單純的經濟部門，搖身一變成為了朝鮮政治體系中一個地位特殊的機構——直接聽令於最高領導人，首先為最高家庭服務，擁有獨立財務體系，協調國內外資金流動，支援黨經濟的運作，為朝鮮在國際制裁下生存發展發揮著獨特作用，甚至透過業務的開展從全球各地蒐羅資金來滿足朝鮮核、導專案所需要的龐大金錢。
朝鮮第一次核試驗以後，國際制裁逐步升級，於2017年達到了“頂峰”。在執行制裁的過程中，2010年8月，美國政府釋出第13551號行政命令，正式將39號室列入財政部制裁名單，公開證實了這一機構的存在。另有報道， 2010年12月，歐盟還對39號室主要負責人全日春實施了禁止發放簽證和凍結資產等制裁。美盟強大的調查力量讓39號室的活動暴露在陽光下。39號室不得不採取更多規避措施，迂迴地賺取外匯，將目光投向了朝鮮另一個重要海外經營據點——在日本朝鮮人總聯合會。曾有報道指出，在日總聯在39號室指揮下，非法向日本輸出松茸。日本方面在對時任朝總聯負責人許宗萬的次子許正道家中進行搜查時，查獲了總聯與39號室之間的交易檔案。檔案中提到，松茸的出口是以“國家事業”的形式進行，寫明一家日本公司“朝鮮特產銷售”是該批松茸的收貨方，而“朝鮮特產銷售”是總聯下屬的貿易公司，許正道深度參與了該公司的經營活動。日本公安（不同於警視廳，日本所稱“公安”的機關是主要從事涉外調查研究的機構）方面，也證實了那批松茸銷售收益的一半，需要總聯上繳匯到朝鮮國內，作為回報，總聯可以獨佔朝鮮松茸經營特許。具體交易方式上，約1800公斤朝鮮松茸被偽裝成某國產品進口到日本，由許正道的食品批發公司“朝鮮特產銷售”和社長金永作負責具體分銷業務。
這些年來，朝鮮整合調整了不少國內機構，創匯的手段和途徑也花樣翻新。或許是這樣，一些曾經服務於39號室的朝鮮幹部脫離了朝鮮的管制，到了外國生活。其中有一位李姓男子，聲稱自己不僅是39號室的職員，還因對振興朝鮮人民經濟經濟的貢獻而被授予英雄稱號。這位李姓“脫北者”是一些媒體的常客。他的言論也可以幫助我們瞭解39號室新近運作方式。例如，他認為聯合國和美國對朝鮮的強力制裁，針對朝鮮煤炭、礦產、水產、紡織產品等主要出口產品，有效阻斷了朝鮮“合法”外匯收入，因此39號室將重點轉向向外國派遣勞務人員和資訊通訊（IT）技術人員；增加對金融領域的投資等等。據稱，基本上，約10萬名海外派遣勞工和數千名IT技術人員每年賺取的淨利潤預計在3億美元左右，成為了現階段朝鮮外匯收入的支柱。
進入“我國第一主義”時代以後，在“人民群眾第一主義”旗幟下，朝鮮在加強國防能力的同時，更多地將資源投入到發展經濟、改善民生上，集中表現即朝鮮勞動黨八大經濟發展五年計劃、《地方發展20×10政策》。從政策宣示和發展成績中，人們可以感受到，金正恩對於朝鮮的落後面貌、艱難民生有著切身體會和深刻認識，並未因久居“宮闈”而高高在上，脫離了群眾；他能夠和群眾站在一起，既部署“過河”的任務，又指導解決“船”和“橋”的問題，為朝鮮黨做好工作、破解矛盾問題提供了金鑰匙。
今後，朝鮮還將下大力氣改變農村地區落後面貌，“從最落後的地方開始建設”，爭取在比較短的時間內用“朝鮮自己的方式”趕上這個時代。有這樣堅定的決心和清晰的發展方向，如果朝鮮的安全關切能夠得到基本解決，朝鮮定將迎來一個新的發展期。
希望朝鮮取得進一步發展以後，39號室這樣一個專為“創匯”而存在的特殊機構也會變成一個“歷史機構”，退出歷史的舞臺。
最後，在這特殊的日子，敬愛的車英赫給一直以來支援我們的公眾號忠實讀者們準備了一份禮物：來自平壤的正版2025年朝鮮掛曆！雖然談不上貴重，但放在時下絕對足夠稀有，即使是我們一次性也只弄到了不到二十套，分別送給截至發稿時最近15天內公眾號留言/分享/點贊/在看最多的前三名，以及丹東草莓歷史消費前五的讀者朋友。請下圖中的朋友們在留言區裡留下自己的收貨地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