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勒萬河谷衝突五年再回顧

01
2021年首次公開
2021年2月19日,《解放軍報》以“英雄屹立喀喇崑崙”為題刊髮長篇報道,首次還原了2020年6月中印加勒萬河谷對峙事件的過程,詳述了5名我軍官兵的英雄事蹟。中央軍委授予祁發寶“衛國戍邊英雄團長”榮譽稱號,追授陳紅軍“衛國戍邊英雄”榮譽稱號,給陳祥榕、肖思遠、王焯冉追記一等功。
文章詳述道,2020年6月,外軍公然違背與我方達成的共識,越線搭設帳篷。按照處理邊境事件的慣例和雙方之前達成的約定,團長祁發寶本著談判解決問題的誠意,僅帶幾名官兵,蹚過齊腰深的河水前出交涉。其間,對方早有預謀地潛藏、調動大量兵力,企圖憑藉人多勢眾迫使我方退讓。
“他們的人陸續從山崖後冒出來,黑壓壓擠滿了河灘……”參謀陳鴻宇回憶說,“我們人雖少,可拼了命也不能退呀!”面對眼前的狀況,祁發寶張開雙臂擋在外軍面前,大聲呵斥道,“你們破壞共識,要承擔一切後果!”他同時組織官兵佔據有利地形,與數倍於己的外軍對峙。對方用鋼管、棍棒、石塊發起攻擊,祁發寶成為重點攻擊目標,他的頭部遭到重創。“
報道描述道:增援隊伍及時趕到,一舉將來犯者擊潰驅離。外軍潰不成軍,抱頭逃竄,丟下大量越線和傷亡人員,付出慘重代價。
(事件中的關鍵看點是,我方往往以和平姿態少量人前出交涉,印方喜歡以多欺少毆打我方談判人員,愛貪小便宜,一貫容易在群龍無首時潰敗)
報道最後講道,剛任團長不久的祁發寶曾帶領戰士們在加勒萬河谷的一塊崖壁上刻下八個字:大好河山,寸土不讓。這是他們的錚錚誓言,也是中國民眾共同的心聲。
02
事件脈絡
2019年,莫迪在取消“查謨和克什米爾邦”憲法370條賦予的特殊地位之後,設立了所謂的拉達克中央直轄區”在新發布的政治地圖中將我國的阿克賽欽等地區劃入,嚴重侵犯我國主權,同時也向消解克什米爾當地獨立意識、深化對克什米爾主權、壓制巴基斯坦邁出了實質性一大步。
涉及印度版本的地圖,可以以此圖為切割宣告,以符合我方官方立場:克什米爾屬於印巴歷史遺留問題,阿克賽欽、藏南等屬於我國領土
我國外交部發言人當即發出嚴重抗議,表示不承認所謂的“拉達克中央直轄區”非法將中印邊界西段我國領土劃入行政管轄。(注意,這裡只提及“西段涉我領土”,即上圖中的沙克思幹谷地、阿克塞欽-班公湖、巴里加斯三塊)
次年春,4月,隨著封山期結束,印軍大部隊包括邊境道路組織(BRO)回到邊境前線。並開始加緊在班公湖和加勒萬等地區建築道路和工事,推進在“爭議實控區”(即交叉巡邏地區)的實控和觸達力度。進而在班公湖北岸的“F4山脊”和加勒萬小河口紮營。
5月,我方在交涉未果之後,在加勒萬小河口驅逐印軍,並在三角洲建築臨時工事,修築臨時公路連通後方;又在班公湖北向山脊印軍發動反擊(石頭雨中仰攻敵軍),奪回山脊我方主張實控線的控制權。6月,戰場轉到了加勒萬。
這裡的河谷本身難以到達,只能徒步,印軍日常在小河口越過我方主張實控線進入巡邏,到達印方主張實控線(第14巡邏點,PP14);而我方遠離邊防公路主幹道,也無法完全掌控。但是這次印軍希望將公路從大河口在建的大通道達布克/什約克-鬥拉特別奧裡地公路(Durbu/Shyok-Daulat Beg Oldie,DS-DBO)修進去,建哨所,落實其實控主張(東章瀑布等就是這樣落入印軍實控的,從交叉巡邏變成印軍有哨所、有工事阻擋我方進入的印控區)。
2020年6月6日,中印第1輪軍長級會談舉行雙方達成在加勒萬小河口脫離接觸的協定。10日開始,我軍從三角洲撤離,並拆除所有臨時設施,僅保留監控裝置。但是這個“脫離”並沒有再像2013年天南河谷、2014年支普齊對峙後的協議那樣解決問題。
6月15日,多部隊混編(81旅的比哈爾聯隊16營、旁遮普聯隊3營、比哈爾聯隊12營、直屬訊號連、野炮團,以及402獨炮旅第3中型炮團等包含了眾多番號卻都人數不多)的印軍,自恃人多,號稱不信任我軍撤離狀況,越過實控線“檢視”我方保留的帳篷,在發現我方4名留守人員後,試圖毆打俘虜我方人員、“繳獲”戰利品。遭我方小規模增援部隊攔阻,隨後升級。一共發生了三輪各自新增兵力的冷兵器打鬥,在黑夜和混亂中,造成了1975年土倫拉戰鬥以來首次致死性衝突
根據我方公佈的經過報道,以及印方的各種事後採訪、回憶等描述裡頭,可以還原出完整詳細的經過,這裡不再細談。
結論是,從中可以得出,印方的這次舉動就是前線慣常的一次毫無準備、試圖撈取便宜的冒險行為。前線和後方都毫無預案,才會在面對我方突如其來的大股支援部隊(演習未撤部隊)到來後,發現人數優勢變成了人數劣勢,倉皇后撤;無人組織收攏潰兵,而後送的傷員在汽車上過了三四小時才從河口的西沃隆撤到達布克-塘子旅部的醫院,巴布上校就是在途中流血過多而亡。後勤運輸條件太差。後方列城休假的軍官絲毫不慌,遲至第二天早晨才搭陸航的直升機前往前線,簡直不可思議。
事後完全出乎印方意料,我軍迅速在西段天南河谷、加南達坂、溫泉、班公湖北越過印方主張的實控線,駐軍“交叉巡邏區”,並在其他幾乎所有敏感方向派駐部隊,全線向印方施壓。
莫迪和印軍怎麼也不會想到,前線的一次冒險會換來西段邊境如此大的“改變實控狀況”行動。印方從4、5月班公湖北岸、加勒萬小河口的蠶食行動以來,始終以為只是兩軍一次又一次這類行動的重複,事態最終會如以往一樣,在印軍取得成功後簽訂各自撤離的協議。(歷史惡果慣性)
印方在倉促增兵之後,8月、9月,沾沾自喜“巧妙地”實施了所謂“雪豹行動”(稱第17打擊軍在西孟加拉邦佯裝正常訓練,實則秘密空運至拉達克南部前線),以“交換佔領”模式,在班公湖南岸佔據甚至越過無爭議的山脊線,控制了從普爾楚到熱欽山口的一系列制高點,甚至首次在中印邊境使用主戰坦克前出到實控線,給我方造成了很大的被動。當然,我方隨後迅速增兵,以犬牙交錯的姿態與印軍對峙,但是無法驅逐印軍。
這一刻,戰爭似乎一觸即發。雙方的4個邊境安定協定和1個邊境防務協議(2013)幾乎都失去了作用,1993年後建立的脆弱信任蕩然無存。
但是雙方最終都選擇了透過談判解決問題,到2021年9月就完成了加勒萬、班公湖南北、溫泉、加南達坂四個地區的脫離接觸。剩下的天南河谷由於印方過於無理和要求過高,一直拖到了最後,在2024年10月脫離接觸,為此輪中印對峙畫上暫時的句號。(典角曲的爭議屬於2018年的問題,印方強加到這次西段對峙問題談判上去,要求我方撤離。而我方最後也要求把藏南的錯那市東章地區和隆子縣甲曲俄地區加入進去一併討論)
我方實際上以“進兩步退一步”的方式,將西段所有“爭議實控區”(存在交叉巡邏的模糊地區)以協定的形式劃清,以“緩衝區”的形式把印軍巡邏部隊隔絕開來(除了天南河谷),避免了印軍再以巡邏的名義蠶食和引發年復一年的衝突。獲得了階段性的、特殊的“邊境和平與安寧”。協定執行的背後,是至今未撤離的非邊防大規模部隊。雙方仍未在撤離這些部隊方面達成協議。
從黃色(交叉巡邏)到紅色(我方實控)到灰白色(都不巡邏)“進兩步退一步”策略
03
尾聲
中印邊境的大沖突,從來就不只是邊境的問題,而都有著國內國際的因素,和國際關係選擇的考量。莫迪選擇在2020年全面與我國冷凍關係,縱容國內反華聲浪,又在2024年底作出妥協,緩和與我國關係,都有其深刻的印度國內國際決策背景。這些在之前文章討論過。
總之,中印邊境的“實控問題”,只是擱置了,不是解決了。而邊境的“主權問題”,由於印度在1962年後陷入太深,已經無法作出大的讓步,也就將在繼續強硬和“全都要”的立場下,無限期拖延下去。我方也斷然不可能將阿克賽欽等3萬多平方公里實控領土按照所謂“約翰遜線”給印度。“邊境地區的和平與安寧”(也就是和平地無限期擱置)才是兩國的共識,而不是解決邊境死結問題、“塑造未來千年的中印和平”。
還有一點,很多人沒意識到的,上世紀五十年代以來,中印邊境“主權問題”談判最大障礙是印度對我國阿克賽欽等的領土要求。把討論焦點聚焦到麥克馬洪線的,是真的沒怎麼關注過五十年代以來我方一貫的立場“麥克馬洪線”只是一件外衣,下面的是“1959年11月7日實控線”,兩者幾乎沒什麼區別。你可以讓印度不討論麥線(它也確實不主動談論麥線,因為它覺得它實控無需討論),但最終會把談判落到實控線去。而虛空造牌,既不如藏南傳統習慣線那樣有確鑿各種依據,也遠不如拉達克喜馬拉雅山脈線有操作空間和歷史依據——畢竟,我國和世界各國堅持拉達克屬於主權未明確地區。
04
印度在加勒萬的旅遊
印度人眼裡,對於加勒萬衝突自然是顛倒黑白的,這些死了的變成“英雄”,他們是所謂抗擊我國侵略的;甚至一個軍醫回憶錄,也是他怎麼救治包括解放軍在內的傷員。而有些印度人將莫迪描繪成了跪地投降的角色。
注意到,去年11月,印軍迎合莫迪的“邊境旅遊業”戰略,推出了“戰地旅遊”專案(Bharat Ranbhoomi Darshan),加勒萬河口的“紀念碑/館”成為專案一大主推亮點。印方希望透過向本國普通遊客首次開放邊境一線的旅遊,強化本國的“愛國主義教育”(例如學生愛國教育計劃“Seema Darshan”),宣示對爭議實控區的主權,作為“活力邊境村”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
“加勒萬紀念碑”作為重點旅遊景點推出
本文授權轉載自“夢迴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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