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年4月,來自南京紅山動物園的園長沈志軍、飼養員和志願者們來到了山西和順,與我們共建豹鄉田,為豹鄉田樹起了畫有南京紅山動物園“居民”的科普展牌,飼養員灰風還專程去尋找了華北豹棲息地裡的植物,想用來給動物園裡的“憨憨”營造更加天然的環境。

紅山的朋友們來共建豹鄉田,李雲(左一)是華北豹憨憨的飼養員 ©王身敦
在我看來,紅山的朋友們的行動,不僅是為了傳播保護生物多樣性的理念,也是為了提醒生活在現代社會里,罹患“自然缺失症”的人們,野生動物不是寵物,要保留它們與自然的連結。

灰風尋找適合放到動物園裡造景的野生植物 ©鳳子
寵物與飼主是什麼樣的一種關係?光啟書局“動物與人”系列人文學著作中的《製造寵物:支配與感情》一書,對此進行了銳利的剖析。

感謝光啟書局的老師們提供的贈書❤
本書作者是人文地理學家段義孚。他認為,在看似溫情脈脈的“寵溺”關係——盆景、寵物、花園,甚至寵妾和弄臣——之下,其實隱藏著嚴酷的權力鬥爭。寵愛關係代表著一種絕對的支配:園丁用鐵絲捆紮小樹,飼主選育溫存可愛的貓狗。
段義孚更進一步指出,在現代社會,大自然也走上了寵物化的道路。雖然沒有變成吉娃娃和盆景那樣微縮的、弱化的東西,但自然在人類的力量面前已顯得十分脆弱,需要人類的呵護。
而我從中讀到的,是人類的自然缺失症:自然萬物要麼被人們看作可愛的寵物,需要錦衣玉食、享受寵愛,要麼被看作醜惡的害蟲,必須除之而後快。

人們之所以這麼喜歡投餵野生動物,是不是因為野狼朝著人搖尾乞憐體現了權力的快感?
本書還轉述了一個動物園飼養員的話,揭露了把自然生命“寵物化”的傲慢態度:
他們哪怕在野外見到一頭猛獸也會驚慌失措,如今他們看見動物們是如此無害於人,恥辱可悲,這令他們感到高興。暴民們粗野地叫嚷並搖晃動物的鎖鏈,為自己的懦弱而報復……
放眼四周,比比皆是追求自然“寵物化”的荒謬例子。投餵、接觸野生動物和動物園不當飼養的例項已經不勝列舉,甚至整個生態環境都被人當成盆景一樣擺弄。貓盟的一篇舊文《溼地日:代表無數生命,向保衛“爛泥灘”的英雄致敬》裡提到:房地產商人為了造景,將海邊的泥灘鋪上沙子,種上塑膠椰子樹,假裝“碧海銀沙、椰風搖曳”。其實泥灘蘊含豐富的生態資源,被人為扭曲之後,就變成了生命的墓地。

改造成“碧海銀沙”的泥灘,看似繁華,其實是一個墓穴般陰森的死亡地帶
而更讓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本書對“假樹”的解讀:現代人用塑膠花和鋁樹裝點環境,因為花草樹木總會枯萎,提醒我們生命的短暫,而假樹營造出了一個光彩奪目、長樂未央的世界。但這個世界是假的、死的。這讓人想起《史記》裡的傳說:秦始皇陵裡有一個微縮的國土模型,用水銀做成江河湖海,始皇帝以此寄託他霸業永存的夢想。但他畢竟是死了,墳墓再豪華也只是墳墓。
貓盟最重要的口號之一,是“以豹之名,修復華北的荒野和人心”。人心要如何修復?也許第一步就是從“人力絕對支配自然”的迷夢中醒來。


紅山動物園努力把展區修建成接近大自然的樣子,讓我們記住動物園並不是人類支配動物的場所 ©Smile
紅山的朋友們將豹子“憨憨”、豹貓“點點”等“紅山居民”的立牌,帶到豹鄉田的田野裡。這不僅提醒我們,這些動物不是寵物,而是華北山野生態系統的一部分;同時也告訴我們,即便在農田這個人類改造過的環境裡,我們也沒有鐵腕的支配權。來到我們田裡追逐雉雞的小豹子,糧食成熟時大開“自助餐”的山斑鳩,都是證據。

紅山森林動物園的豹貓 ©周夢爽

在高粱地裡吃糧食的山斑鳩 ©大貓
如今生態環境和野生動物保護的理念,越來越走向“共存”的道路,人和自然眾生相互依存,不存在哪個支配哪個。我們與自然的關係,不應該是飼主與寵物,園丁與盆景,始皇帝與始皇陵的關係。
-End-

成為貓盟月捐人,共守中國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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