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埃隆·馬斯克釋出特斯拉“未來卡車”時，菲利波斯激動難以得自持。他立馬掏100美元訂金，登上賽博皮卡的等車名單。這位費城郊區的居民自稱是“鐵桿特斯拉粉絲”，賽博皮卡會是他從特斯拉買的第三輛車。
“賽博皮卡釋出時，我熬夜看了直播。當時我老婆就坐在旁邊，一邊搖頭，一邊唸叨‘不行，不行，不行’。”菲利波斯說。儘管妻子反對，他仍對這輛稜角分明的梯形電動皮卡愛不釋手：“當時我簡直著了魔。”
然而情況在2025年發生了戲劇性轉變。菲利波斯最終選擇了福特F-150 Lightning電動皮卡，甚至將僅行駛3萬公里的特斯拉Model 3高效能版折價置換了謳歌轎車。導火索源於2025年1月馬斯克在特朗普就職慶典上連續做出的納粹式敬禮動作。
“我不想開一輛和這種噁心行為有瓜葛的車，”菲利波斯說，“你開這種車，就等於給公司打廣告。”
菲利波斯屬於一群背棄特斯拉的鐵桿粉絲，他們開始賣掉車、取消還貸、拋售特斯拉股票。許多人說，雖說他們依然喜愛特斯拉的車，但他們無法接受馬斯克的政治立場和行為。畢竟馬斯克就是特斯拉的化身，尤其是稜角分明的賽博卡車，簡直是他個人風格的機械投影。
僅上個月，《衛報》就採訪到三位因抗議馬斯克而拋售特斯拉的車主，他們均明確表示導火索是1月就職典禮上的納粹敬禮事件。
社交媒體上更是掀起“去特斯拉化”浪潮。Reddit、TikTok 等平臺湧現大量曬出退車、拋售股票的帖子，有人配文“再見特斯拉”並豎起中指，有人則曬出交易憑證強調“不想和這位親MAGA的CEO扯上關係”。正如使用者所言：“開著特斯拉就像在為馬斯克站臺，這是我無法接受的代價。”
一位明星特斯拉車主也參與其中。歌手雪兒·克勞在情人節當天，把自己那輛被平板卡車拖走的特斯拉拍成影片，上傳到Instagram。她的配文寫道：“總有一天，你得決定自己願意和誰站在一起。再見，特斯拉。”
據悉她將售車所得捐給了因“馬斯克總統”威脅而岌岌可危的美國國家公共電臺。
馬斯克向特朗普的總統競選捐贈了2.88億美元，還利用自己旗下的社交媒體平臺X，大肆宣傳新政府的政策，同時嘲諷持不同意見的人。對特朗普的全力支援讓馬斯克獲得了非官方“政府效率部”（Doge）的領導職位，該部門負責削減聯邦開支。他的政府改革力度如此之大，以至於民主黨人，如參議院少數黨領袖舒默，都稱Doge是“未經選舉的影子政府”。
面對外界質疑，馬斯克和特斯拉均未回應置評請求，馬斯克僅在X平臺用玩笑和表情包回應了關於法西斯式敬禮的爭議。
隨著特斯拉拋售潮的蔓延，美國多地爆發針對馬斯克的抗議活動。紐約、西雅圖、堪薩斯城等大小城市的特斯拉門店外，抗議者舉著“不要納粹車”的標語，就連賓夕法尼亞州西切斯特這樣的小鎮也出現了示威人群。
2月下旬，舊金山特斯拉門店外聚集了約百名抗議者，他們高呼“嘿咻嘿咻，埃隆·馬斯克必須滾蛋”，展開寫有“馬斯克必須下臺”的巨型橫幅（畫面是一隻靴子踢飛納粹標誌），舉著“拒絕納粹車”的標語——這顯然是特斯拉的新外號，路過車輛紛紛鳴笛聲援。
一些反馬斯克的網站和社交媒體賬號也冒了出來，特斯拉打倒網站鼓勵大家去抗議。組織者之一是演員兼活動家亞歷克斯·溫特，也就是《比爾和泰德的冒險》裡的比爾。TikTok上還出現了一個叫賽博皮卡獵手的賬號，裡面全是人們把反馬斯克的影片投射到賽博皮卡巨大後保險槓上的內容。
Instagram賬號“人人討厭馬斯克”正在分發寫有“別買納粹車”的貼紙，並製作海報號召市民張貼，海報上馬斯克行納粹禮的照片旁寫著“3 秒從0加速到1939”（暗指納粹上臺年份）。據《連線》雜誌報道，多地特斯拉門店和車輛遭遇破壞，上週曼哈頓市中心一輛賽博卡車被噴上納粹標誌。
這場抗議浪潮始於去年夏天，當時特斯拉車主開始在自家車上貼“我在馬斯克發瘋前買的”車尾貼。住在坦帕市的麗貝卡表示，自 2024 年 7 月馬斯克公開支援特朗普後，她就開始尋找這種貼紙。
“開著它進出停車場都覺得羞恥，生怕別人以為我們在支援他。” 2020年麗貝卡出於環保熱情購買了Model 3，最初愛不釋手，但隨著馬斯克與特朗普關係升溫，尤其在看到兩次就職日納粹禮後，她徹底心寒：“我外婆是大屠殺倖存者，我給媽媽打電話說我一定要賣車。”
麗貝卡的特斯拉在幾天內就脫手了，她透露已向電車品牌Rivian支付了定金。
羅恩同樣在馬斯克敬禮事件後決定賣車，儘管明知要虧錢。2020年他購入首輛灰色Model 3高效能版，試駕時就愛不釋手，2023年升級為Model Y。當時他並未特別關注馬斯克，但去年夏天開始留意到這位富豪日益介入政治。
“回頭看他說過的一些話，我開始為自己沒提前做功課感到愧疚，”羅恩坦言，“我一直以為他是個古怪的科技極客，滿腦子都是太空探索之類的。”
隨著馬斯克言論愈發激進，羅恩坦言開特斯拉變得越來越尷尬：“感覺自己像開著塊活廣告牌，在為他的政治立場和意識形態站臺。”
2月初，羅恩將僅行駛1.5萬英里的Model Y置換為現代Ioniq電車。當時他仍欠著特斯拉數千美元貸款，二手車平臺和經銷商趁機壓價，最終讓他損失了4000美元。
“你可以說我是心甘情願花了4000美元送走這輛車”，羅恩表示，“這就是我對他政治立場的反對代價。”
過去一年，特斯拉銷量大幅下滑。在全美最大電動車市場加州，銷量下降了12%。加州新車經銷商協會資料顯示，儘管全州電動車註冊量持續增長，特斯拉新車註冊量仍下跌11.6%。全美範圍來看，這是特斯拉首次出現年交付量下滑。
不過目前尚難斷定銷量下滑完全歸咎於馬斯克，畢竟過去兩年電動車市場競爭加劇，尤其是中國品牌的崛起。
歐洲市場的打擊更為沉重。據《紐約時報》報道，1月英國銷量下降12%，挪威暴跌38%，法國驟降63%。德國當月銷量下滑59%，正值馬斯克公開支援極右翼政黨德國選擇黨（AfD），並指責德國人過度糾結“歷史罪責”之時。
儘管銷量不佳且財報難看，2024年特斯拉股價卻一度飆升——這可能得益於馬斯克與特朗普的緊密關係，以及監管環境對車企前所未有的友好，僅選舉次日股價就暴漲14%。但隨著馬斯克深度介入新政府日常事務，情況急轉直下。自去年12月中旬以來，特斯拉股價已暴跌25%。
在社交媒體上，大家紛紛鼓勵其他人賣掉手裡的特斯拉股票。在Reddit上，有專門的討論區，人們曬出自己股票賣出的截圖，標題寫著“永遠不要把納粹正常化”和“這就是我對抗納粹的方式，我感到無比自豪。”
據 ABC 新聞報道，從就職典禮那天起，特斯拉股票就被拋售了21%。馬斯克的個人資產蒸發了1000多億美元，公司的估值也跌破了1萬億美元。
菲利波斯就是賣掉股票的人之一。他在2020年加入賽博皮卡的等車名單後不久，買了 40股特斯拉股票。這些年來，他的持股數增加到了717股。他原本打算一直持有，但去年夏天馬斯克表態支援特朗普後，菲利波斯改變了主意。
“我必須面對現實，”他說。菲利波斯不認為特朗普是在為環保出力，馬斯克的背書“和我理解的特斯拉最初願景相悖”。
去年7月底，菲利波斯賣掉了所有股票——儘管他知道如果繼續持有，可能能賺更多錢。現在，他和妻子把Model 3也賣掉了，徹底和特斯拉的所有東西說拜拜了。
“擺脫仇恨的象徵，我們如釋重負。”他說。這場由 CEO 言行引發的信任危機，正讓特斯拉付出慘痛代價。
來源 | 譯言（ID：yeeyancom）
作者 | 小譯 ; 編輯 | 呼呼大睡
內容僅代表作者獨立觀點，不代表早讀課立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