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變天!“德國特朗普”上臺,中德關係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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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德之間以互補性為主的經貿關係格局沒有發生根本改變。”
 文 / 巴九靈(微信公眾號:吳曉波頻道)
“這是偉大的一天!”
當地時間2月23日,德國議會大選結束,反對黨中右翼基督教民主聯盟(CDU/CSU)得票率第一,馬斯克熱捧的極右翼民粹政黨選擇黨(AfD)屈居第二。美國總統特朗普激動地在“真實社交”平臺發文慶祝,充分彰顯了日耳曼贏學。
82.5%的投票率創下了兩德統一以來的新高,民眾參與政治的熱情度足以讓所有民主國家羨慕。
由於沒有單一黨派/聯盟得票率超過50%,德國政府仍將聯合執政。不出意外,德國總理將由基督教民主聯盟(以下簡稱“基民盟”)黨魁弗里德里希·默茨出任。
2月24日,弗里德里希·默茨召開記者會
默茨同樣創下三個紀錄:一是成為之前從未擔任政府職務的德國總理,二是他有孩子,打破了德國總理二十多年沒有生孩子的魔咒,三是成為二戰後首個會開飛機的首腦。
幾乎在同一時間,一個由30多家企業組成的中國企業家代表團,浩浩蕩蕩地飛往德國巴伐利亞州等地,開展為期三天的中德經貿交流,涉及汽車、新能源、醫療、通訊、機械製造等領域,為這次德國大選增添了訊號意義。
而默茨,這個讓中國人陌生的名字,看似兩位德國總理——默克爾和朔爾茨的結合體,到底會讓德國變得更陌生,還是能讓中德關係飛得更遠?

默茨與默克爾
開啟默茨的人物畫像,一個教科書般的保守派立馬進入了公眾視野:
出生於西德小鎮布里隆的一個保守的天主教家庭,和大學同學結婚44年,育有三子。全家都和法律行業沾邊,本人當過法官和律師,加上他1米98的身高,整日西裝,說話直截了當,略帶幽默,倒是和特朗普幾分形似。
從17歲加入基民盟青年黨團起,默茨一直奉行中右翼立場,在經濟上提倡自由主義和降低企業稅。最為知名的是他的“啤酒杯墊經濟學”,他認為德國的徵稅規則應該簡單到一個家庭能在一塊啤酒杯墊上算出他們應繳稅額——而第一張由他演示的啤酒杯墊則被收藏在波恩歷史博物館中。
默克爾時期遺留下的移民問題,迫使默茨將其在25年前所倡導的德國“主導文化”拉回到國民視線中,這與主流的多元文化相對立。而年初德國又發生了移民持刀襲擊事件,默茨抓住機會,順勢主導了《移民流入限制法案》的出臺,並受到極右翼選擇黨的支援,打破了自二戰以來德國政黨不與極右翼合作的不成文規定。因此他一度被懷疑是民粹主義者和種族主義者。
與保守派形象對立的,是他狂熱的業餘飛行員形象。他擁有兩架私人飛機,持有飛行執照。2022年7月,在俄羅斯威脅天然氣斷供、國內經濟形勢不明朗的一片沉悶中,默茨坐著自己的Diamond DA62飛機參加財政部部長的婚禮派對。

圖源:澎湃新聞

黨內和媒體批評他既炫耀財富,又無視氣候問題。他回懟道:“這家小型飛機消耗的燃料遠小於聯邦政府官員的任何一輛公務車。”並表示只要有機會,就會一直坐飛機。
和默茨政治生涯極為關聯的,是同為基民盟成員的前德國總理默克爾,因此他也被視為“默克爾接班人”。然而與之年齡僅相差一歲的默克爾,卻成了他的命中剋星。
2000年的時候,還未滿40歲的默茨,已當選基民盟的議會黨團主席,是德國政壇的“後起之秀”。然後,一個結過兩次婚、沒有孩子、在共產主義東德長大的新教徒女性與他狹路相逢,並站在了對立面:默茨直言不諱,默克爾理性剋制;默茨爭強好鬥,默克爾善於妥協。
2001年的默茨和默克爾
“我們都想成為老闆。”默克爾在回憶錄中寫道。但老闆只能有一位。最終,能夠團結左翼的默克爾贏得黨爭。2005年默克爾成為德國總理時,默茨已完全被邊緣化。四年後,他退出了政壇。
政壇失意,商場得意。在遠離政治的十年裡,默茨陸續成了15家大公司和大投行的高管,賺得千萬資產。但默茨始終有一顆“當老闆”的心。當默克爾宣佈不再連任基民盟主席時,默茨殺了回來。儘管在2018年和2021年的黨魁競選中兩度落敗。
三起三落的政治經歷,讓默茨變得像一名鬥士,加上商人身份的加持,他漸漸有了媒體口中“德國特朗普”的稱號。他並沒有繼承默克爾的政治遺產,反而在公開場合將自己塑造成默克爾的對立面。相比以默克爾為代表的那些“害怕冒險”而慎言的政客,直言不諱的默茨更希望“想要發出坦率和清晰的政治資訊”。
媒體的評價是,他比行事果斷的朔爾茨總理更有決斷力。

默茨與朔爾茨
即將下臺的朔爾茨,和默茨一樣,皆為律師出身,但一位矮壯篤實,一位高瘦激情。
被媒體評價為“機器人”的朔爾茨,所在的社民黨在大選中的得票率僅為16%,收穫一場慘敗。而在過去四年裡,朔爾茨成為默茨口中“正在讓這個國家陷入戰後歷史上最大的經濟危機”的背鍋俠:2024年,德國GDP同比下降0.2%,是2003年以來首次連續兩年負增長。
奧拉夫·朔爾茨
朔爾茨的“運氣”似乎一直不太好。
剛上臺時“難民經濟”的紅利被默克爾吃了,後果卻由自己承擔;想大力發展經濟,疫情來了;疫情散了,俄烏起衝突了,北溪二號管道被炸了,能源價格上漲引發的大通脹仍是籠罩在德國頭上的烏雲——最新資料顯示,德國能源價格較2021年增長31%,基本食品價格幾乎翻了番。
而德國的製造業更為嚴峻。2024年末41.5%的德國企業報告新訂單不足,達到2009年以來的最高水平。引以為豪的汽車業,在過去一年中超過半數的企業財務出現問題,並錯失電池開發和智駕軟體兩大兩大新產業的崛起。
這一次,默茨將接手一個由德國社民黨、自民黨和綠黨聯合執政後又破裂的聯邦政府所留下的爛攤子。他在競選中強調:“我們正處於經濟衰退的第三年,這種情況前所未有。德國目前有300萬失業人口,這一趨勢還在不斷增長。”
德國柏林,排隊進入招聘會的失業民眾
從默克爾時代開始,支撐起德國產業經濟和國際地位有一套舊模式,分別由四樣東西組成:俄羅斯的廉價能源、自由貿易下的海外市場、美國的安全保障、中國的廉價商品和製造業外包。因此相比國內經濟、移民、民生等內政,更為棘手和迫切的問題來自外部,尤其是和歐盟、美國和中國的關係。
一直以來,默茨是一名“跨大西洋主義者”,因其擔任過10年“大西洋之橋”的主席——一個致力於加強美德關係的組織,他的最基本政策出發點是美德合作,維繫舊模式。
而默茨在33歲時就成為歐洲議會議員,所以他還是一名“歐盟主義者”,主張建立一個在防務和外交政策方面更為緊密、獨立的歐盟。默茨曾兩次以德國最大反對黨領導人身份訪問烏克蘭,與澤連斯基會面,他計劃增加援烏力度,提升德國在國際事務中的影響力。從這點來看,和朔爾茨的國際主張倒是高度契合。
在中國方面,默茨需面臨朔爾茨的“紅綠燈”政府留下的尷尬。毫無疑問,朔爾茨在同中國打交道時表現得非常扭捏和束手束腳。但朔爾茨還是敢於推翻執政聯盟夥伴的意見,對中國採取不那麼強硬的立場,比如反對歐盟對中國電動汽車徵收關稅。
但在主導外交政策的綠黨的“摻和”下,朔爾茨政府還是將中國定位成“夥伴、競爭者和制度性對手”三位一體的國家,期間還推行“去風險”政策,強調價值觀差異。所以在過去四年裡,中德關係的小船實乃搖搖晃晃,時而順流,時而逆行。
2024年4月15日,奧拉夫·朔爾茨抵達北京
2024年,中國首次失去德國最大貿易伙伴的地位,美國取而代之。
在這個背景下,考驗默茨政治靈活性的時候到了。

默茨與魏德爾
鑑於保守派和跨大西洋者的雙重身份,默茨不是一個天然的對華友好者,“政冷經熱”一直是基民黨對華政策的核心。就在競選期間,默茨警告德國企業在中國投資將面臨“巨大風險”。他一度被視為對華強硬派。
但從歷史經驗看,西方政治家在上臺前總要表達對華強硬態度。而一個潛在的趨勢是,特朗普政府對歐盟的頻繁“背刺”,如徵關稅、取消安保、支援俄羅斯等等,讓歐洲人重新思考未來同美國與中國的關係。
在競選初期,默茨還自詡是一個商人,期待能與精明的特朗普在談判桌上交易。然而特朗普突然改變了俄烏戰爭的立場後,這位樂觀的跨大西洋主義者立刻變成了一個眉頭緊鎖的現實主義者,毫不掩飾地流露出震驚,稱特朗普是“專制制度的崇拜者”。
選舉前一天,他還在慕尼黑的一家啤酒館集會上演講,直言這是“世紀破裂”,發誓要從“對抗性的美國政府”手中保護歐洲和德國的利益。
歐洲外交關係委員會的一位分析師寫道:德國“從俄羅斯獲得廉價能源、從中國獲得貿易訂單、從美國獲得安全”的模式已不復存在。在這種壓力下,同中國“去風險”的討論已在柏林、布魯塞爾和整個歐洲的議程中被擱置。
但要論對待同中國合作的主張,默茨恐怕還得向他最大的競爭對手——德國選擇黨領導人愛麗絲·魏德爾請教一番(但由於政治“防火牆”,極右翼領導人基本不可能聯合執政)。
相比默茨的保守態度,被媒體稱成“德國鐵娘子”的魏德爾,在內外政策上更為激進,比如她領導的選擇黨主張解散歐元區,反歐盟,限制移民和難民,德國應擺脫美國控制。
愛麗絲·魏德爾
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魏德爾是一名“中國通”,她會說普通話,曾在中國銀行任職6年,深入接觸到中國金融體系和中國經濟模式,其博士論文是《論中華人民共和國養老金制度》。
她在公開演講和訪談中更是直言“德國應吸取中國經濟的發展經驗,提升競爭力”。而德國選擇黨在宣傳時用一小頁描述了其與中國的關係:希望擴大與中國的經濟、科技和文化聯絡。並且對“新絲綢之路”讚賞有加,說“只要能為德國創造機會,我們就想利用它們”。
值得注意的是,魏德爾對中國的曖昧態度並非因戴上“一生中國情”的留華濾鏡,而是整個德國右翼政黨基於利益的現實判斷:於默茨而言,新的地緣政治將使得他將在不同黨派、基民黨中的不同派系中斡旋,進而演變成一場基於價值觀認同的跨大西洋者和基於商業利益的“德國優先”支持者之間的激烈博弈。
可以說,默克爾、朔爾茨、默茨,甚至魏德爾都是實務派,而中國,一向來喜歡實務派。默克爾時代的德國積極地同中國保持關係,恰恰是因為以中德之間互補性大於競爭性的現實為基礎作出了理性決策。
儘管德國面臨中國產業的挑戰,但從大盤來看,如《德國發展報告(2024)》指出的那樣,中德之間以互補性為主的經貿關係格局沒有發生根本改變,中國仍是德國最大進口國,而2024年德國在中國的直接投資創下歷史新高……
何況這次選舉還為默茨創造了較為理想的政治環境:基民盟和社民黨這兩個老牌政黨拿下了52%的席位,意味著不用再拉綠黨入閣,擺脫上一屆三黨執政時相互掣肘和官僚主義的弊病,同時也保持政府和政策的連續性。
從這個角度來看,默茨相比前三位總理能有自己的孩子,反倒是一個有趣的訊號意義了。
本篇作者 | 徐濤 | 責任編輯 | 何夢飛
主編 | 何夢飛| 圖源 | VC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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