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貓盟,我們又雙叒叕陷車了……這是第幾回啦?

雖然各個單元的培訓上、行動會議上,貓盟的小夥伴們總是叮囑我們安全第一,但荒野就是荒野,難免會有這樣或者那樣的小插曲——野外工作不可能總是一帆風順。
就比如說今年春天的我在張掖經歷的那一次。
兔猻:我就靜靜看著你們兩腳獸表演
似乎是順利的一天
時間撥回到5月15日,那是我在張掖參加上次志願活動的最後一個工作日,我買好了第二天上午的飛機票,準備幹完就撤了。其實一切都有徵兆,那天早上起來我左眼一直在跳。我問猴仔左眼跳是啥預示來著?猴仔說左眼跳財,難道是要發財的一天?
當時我們還都是躊躇滿志……
那天計劃是裝兩個“格子”裡的相機——在安裝相機之前,貓盟的工作人員會在地圖上畫好格子,然後大家在每個格子裡尋找合適的位置安裝相機,有的時候是每個格子裡裝一臺,有的時候是裝兩臺或者更多。畫格子是為了讓相機在大尺度上儘量均勻分佈,這樣採集來的影像資料才有統計學意義,能更好地反映當時當地的真實情況。
那天的兩個格子,一個幾天前已探好了路,並且大概選定了相機安裝位置的,比較輕鬆;另外一個的工作量則會更大一點,我們要從探路開始做起。
當然,說從探路開始,也不是真的從零做起,我們還有地圖。從衛星圖來看,我們開車過了平易河收費站後,下到大河道,然後再拐進一條小河道,就可以進入我們的格子裡。和心悅商量了一下之後,她也覺得走河道是個辦法,畢竟在張掖周圍的荒野裡,河道因為乾燥而平緩,算是比較好走的路了。
當時的我絕對沒有想到我為什麼會這樣狼狽地坐在這裡。©猴仔
然而在拐進河道之前,我們發現了一條之前沒注意過的小路,我們對了一下地圖,發現似乎這條路還能走挺遠的,既然是探路,那不妨走走看。上路之後,我們的越野車果然暢通無阻,於是很快就進入到了目標範圍。接著就是我們的日常工作了:在地圖上選好安裝相機的大概位置,下車拿著工具,往目的地進發。
第一臺相機因為就在停車點附近,所以非常順利,接著是第二臺。沒走多遠,我們就被一條花條蛇吸引了,它一點兒也不怕人,像根木棍一樣立在那讓我拍了半天。我心想這還真是左眼來財,看來今天的動物運不錯。
大家都對蛇蛇的出現感到十分開心,沒有想到將來會發生什麼…… ©猴仔
果不其然,一會兒又是三隻鵝喉羚優雅地從我面前賓士而過。低頭看,這一路上都是野生動物們的糞便,新鮮的和不那麼新鮮的,這意味著雖然這裡是荒漠,但是動物們活動頻繁。
荒漠中撿屎是我們經常做的工作 ©心悅
就這樣東看看西看看,我們越看越興奮,以至於走出了格子好遠了才發現不對頭,不得不折回去,選個好位置,把這個格子裡的第二臺相機也裝了。
危機總是發生在最自信的時候
接著是下一個格子,距離稍微有點遠,但路似乎還可以。眼前的路可以下到我們一開始想走的小河道里,沿著小河道出去就是大河道,我們一開始從公路下來的那條。我們盤算著這樣回到公路上花不了多少時間,再去第二個計劃好了的格子,今天的時間還有富餘。
在下河道的時候先要下一個非常陡的坡,接著要過一個交叉軸(越野術語,指一個或者任意兩個對角車輪懸空失去抓地力的情),在路邊替我指揮的猴仔也替我捏了一把汗。得虧是車給力,不然得原路返回,就沒法兒走這條河道,探條新路了。
這附近幾乎所有河道我都來過,沒一個陷過。©猴仔
慢慢下到小河道,一路向前,一切似乎都進展得很順利。眼看馬上就要進入大河道,離交匯口也就1公里的時候,猴仔突然問了一嘴,“不會陷車吧?”。我看了一眼河道的土質結構,這和我這一週來走的其他河道沒啥區別,砂礫還挺硬,就非常自信地回了一句“沒事”。
調到四驅模式,我們又向前走了大概200米,我突然留意到河道里沒有車轍印;緊接著一個車輪打滑了一下,我以為是有點軟的沙子,過去就好了;車再往前走了20米左右,也就是5秒鐘時間,我們的車陷了進去,動不了了(編輯:為了防止後面數暈了,大家可以掰個手指頭記住,這是第一輛陷進去的車)。
我們的車陷下去了 ©猴仔
回想起來,似乎之前每一步都在提示著不對勁,但是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我沒來得及反應。
我們趕緊下車看看情況,情況果然不太妙——我們完全沒有想到這乾巴巴的河道里居然會有淤泥。在大家的遠端指揮下又是挖又是填,車子半天沒法動彈,眼看著靠自己的力氣是沒辦法把車弄出來了,只能放棄,聽心悅的,找救援。
挖了半天,卡住的車輪還是沒法動彈 ©猴仔
雖然這裡很太偏僻了,找救援車理論上沒有那麼容易,不過其實我們陷車的位置離公路不遠,而且正好前幾天我們剛找過救援,所以心裡沒有那麼慌。
猴仔拿出了冰鎮可樂來讓我壓壓驚,我們一人幹了一大杯,等著吧。
我們喝著可樂等待救援 ©猴仔
第幾個葫蘆娃來救爺爺了?
救援車如約來了,只是他們找了半天都沒找到我們。開啟微信的即時位置共享,才發現師傅在大河道裡,我們陷在小河道中央,中間只隔著一座小山,卻如同隔著一個世界。
我正說著讓他們先別動,我去找他們的時候,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壞訊息:救援車也陷車了這是第二輛)。最後找到救援大哥的時候,我們發現他陷在大河道和小河道的交匯處,大哥是想進小河道找我們,這也確實是最近的路,結果一個不小心,自己也陷了進去。
救援車也陷了下去 ©猴仔
在兩條河道的交匯處全是陷車和拖車的印記,我突然明白了,原來這個小河道的道口和我之前走過的都不太一樣,下面全是淤泥,大河道和小河道之間有一片隱藏著的車輛禁區。這也是為什麼小河道里沒見一條車轍——因為車從一開始就根本進不去呀。
大哥倒是還挺淡定,表示一會兒叫自己的裝載車來拉,先把他自己拉出來,然後再去救我們。等了快一個小時,終於等到了裝載車的電話,結果又是個陷車電話,因為裝載車太重,直接陷在大河道里了這是陷下去的第三輛車)。
裝載車也陷了下去 ©猴仔
我和大哥只好一起去裝載車那兒看能不能脫困,大哥駕駛著裝載車左右扭動,奈何淤泥纏身,無法動彈。這時我終於感覺到有點不對勁了:救援正在往不順利的方向發展,明天的機票怕是得退掉了。
面對眼前的場景,大哥也無可奈何,再叫了另一輛裝載車來救裝載車。就這樣又等了一個小時,那輛裝載車終於也到了河道邊,我開了句至今還在後悔的玩笑:“不知道這是不是下一個葫蘆娃來了”,果不其然,五分鐘後,大哥叫來的裝載車也在我眼前陷車了這是第四輛)。
第二輛裝載車遭遇不測 ©猴仔
就這樣,伴著大西北晚到的夕陽,4輛車在河道里趴了窩。
明日再戰,還是就在今天?
大哥邀請我們就近住在平山湖,明天一早再來救援,我們則還是想著能回張掖市裡住,方便和心悅交接一下工作——畢竟還有一半的活兒沒有幹完。而就在我內心搖擺的時候,張掖越野E族的劉哥的電話進來了,他是大貓透過層層關係聯絡到的,聽說我們的車被困了,就決定來幫我們一把。
於是,我們把這邊大概的情況一五一十地跟劉哥說了,大家一開始商量的結果也還是第二天再救援,出於安全考慮,天亮再出發會比較合適,而且大家晚上也有時間再仔細碰一下救援的對策。
然而我們的車還沒有回到張掖,電話又進來了,劉哥和大貓他們仔細看了猴仔拍的陷車影片(裡得感謝猴仔,拍了好多陷車影片!),覺得如果等到明天,最壞的可能是整個車會被淤泥和水包圍住,增加救援難度,最好還是能今天晚上就出發,把車拉出來——因為河床已經有水滲出來了。
車輪下開始滲出水 ©猴仔
月光下的救援
我們回去準備了一下,吃了一碗泡麵就出發了。救援的路有兩條,一條是最近的,從大河道進小河道到達我們的陷車地,一條是按照我白天走過的軌跡過去,不經過大河道,直接從小路進到小河道。
為了攻克“陷車大道”,第二條路遠很多,要從下邊繞一圈過來。
我其實還是覺得第二條路更保險,因為白天我開過,肯定能到達我們的車的陷車點,看看交界口的拖車印記,不小心處理的話,“葫蘆娃式救援”的戲碼肯定會接著演。但負責救援的劉哥還是決定走第一條路,原因有三:1. 這條路他們前幾天剛開過;2. 皮卡車身長,自重大,夜裡走山間小路不太安全;3. 大河道里還有三輛“葫蘆娃”在嗷嗷待救。
劉哥開的是一輛馬力充足的大皮卡,他又叫了兩輛越野車,救援車隊才一起出發。下到河道,需要給車胎放氣,增加車胎與地面的接觸面積,增大抓地力,所以大家都下了車。此時正好月圓,晚上12點,月光灑滿整片荒漠,人和車都非常興奮,“越野車來到了該到的地方”,大家如是感嘆道。
終於,救星到了,但我們還不知道,故事遠沒有結束…… ©猴仔
我們很快就經過了兩輛裝載車的陷車點,來到河道交叉口,看到了下午救援大哥的陷車點。大家研究了一下地形,派兩輛車前去探路,結果兩輛車雙雙陷了進去這是第五、第六輛)。掐指一算,陷在這條河道里的車已經多達6輛。
又有兩輛車遭遇不幸 ©猴仔
還好最後一輛重型越野車扮演了英雄角色,成功把大皮卡和輕型越野車拉了上來。不得已,大家不得不走第一條救援線路。皮卡和重型越野車車身長、自重大,這讓這條白天看上去非常明顯並且易走的路,在夜色下藏著諸多陷阱。先是一次陷溝,然後是兩次拉車——好在劉哥的車隊都順利地完成了自我救援,專業的車隊還是不一樣,有策略有分工,絕不冒進。
到達我們的車的陷車地點,已經是凌晨2點了。看好地形和陷車狀況後,救援隊3分鐘訂好了救援計劃,10分鐘,我的車被拉了上來。
終於出來了!©猴仔
並不是拉出來一次就是坦途
接下來又是決策時間。走原路從山間小道回去,需要要上一個特別陡的坡,還有交叉軸要過,沒有四驅的大皮卡可能走起來很困難,甚至有危險。劉哥建議我們還是沿著小河道繼續向前,慢慢探路,衝出去——其實這段路程不長,距離對面安全的大河道只有800多米。
於是,我們又歷經9次陷車和拖車掰手指此時已經不夠計算了),前進了500米,我開的車從一處陷著換了個地,到了另外一處陷著。時針已經指向了凌晨5點,車和人都累了,劉哥最後拍了板,說現在不適合繼續了,大家先在車上休息一會,等天亮了再走。 
陷陷停停,大家也累了 ©猴仔
休息其實很短暫,我只在陷入河谷的車上眯了40分鐘就被叫起來了。5:40天矇矇亮,山和河谷已經能看清,準備迎接荒野的第一縷陽光。而劉哥又是隻花了5分鐘,就把我的車拉了出來。
考慮到我要趕飛機,劉哥決定原路返回,畢竟走過的路才是最穩妥的。返回的路也的確遠比預想的要順利,因為能看清楚地形了,劉哥在河溝邊找到了一條平緩的路上去,避開了陡坡和交叉軸,接著我們順利地跨過了第一次隔開我和救援車的山地,上到大河道,旁邊就是省道。
折騰一番,天都亮了 ©猴仔
看看錶,時間只是早晨6:30。我居然還能趕上上午的飛機,時間甚至非常充足。
分別的時候,劉哥放下狠話,說下次會再來會會這條“陷車大道”。我知道如果不是考慮我趕飛機的時間的話,他們一定會慢慢透過河道,闖出去。畢竟和荒野搏鬥是他們的激情所在——正如我們為了野生動物,不會去迴避任何困難一樣
下次繼續嘗試?當然!©猴仔
劉哥還說,只要在白天,他就是張掖荒野的王,經過這樣的一晚,我深信不疑。
荒野歡迎你的挑戰~
-End-

成為貓盟月捐人,共守中國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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