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月流火,九月酷暑。
老家的絲瓜,茄子,番茄,苦瓜,全被毒辣的太陽處以極刑,走得利索。
一片片黃白色的火焰,在大地放肆地燃燒。
作物的水分,仍在極不情願地蒸發。
父親拿出我前兩年買來抽水洗紅薯的水泵,放在距離家門口五十米的老井裡。每過幾小時,便給院子門口僅存的紅薯地,澆水一次。
在他的悉心照料下,這片綠色暫且保住了生機。
“為什麼不給苦瓜絲瓜這些澆水呢?”
我問父親。相比以往在農村時用來餵豬的紅薯藤,我更喜歡絲瓜與苦瓜的口感。
”澆了,沒用。井只有一口,水就這麼多,顧得了這頭,顧不了那頭。”
父親臉上滿頭大汗,亮晶晶的汗珠兒,映出旁邊已經枯萎好些天的絲瓜藤。
在他左右飛快轉動的黑色的眼球裡,則一會兒是苦瓜葉,一會兒是番茄樹,一會兒是茄子葉……
它們都死了。
“還是要靠老天爺,老天爺不降溫不落雨,一天二十四小時抽水,也搞不贏!”
七月已經天干,八月父親一直盼著下雨,拯救地上嗷嗷待哺的蔬菜莊稼。
即便到了九月,氣象預報顯示,四十度的高溫,還要張牙舞爪肆肆無忌憚地囂張半月。
這半月裡,我擔心這一塊紅薯地,忍受不了折磨,也會選擇投降就義。
這半月裡,我也憂慮遠處空心菜地尚存的一層薄薄水分,也會被囂張的太陽吸乾吮淨。
這半月裡,一些頑強的瓜果會凋零,一些找不到水喝的鳥兒會渴死,一些根系扎得不夠深的樹木,會枯黃。
半月的時間不長,但足以改變萬物。
“端午之後,就要下雨了!可那又有什麼用?菜都死光光啦!”
父親把厚大帶繭的手掌伸進褲兜,摸出手機,第三次開啟天氣預報的應用,確認帶有小雨點的圖案,到底落在日曆的哪一天。
看完父親直搖頭,繼續嘟噥道:
“MMP,卵的!下雨還早得很。
搞農業就是這樣,老天爺最大,靠天吃飯!還是你們讀了書有文化好,不用面朝黃土背朝天。”
“小明,接電話啦,小明接電話啦!” 我正要回答父親,一陣電話鈴聲打斷了我五味雜陳百感交集的思緒。
朋友嚴小川,在電話裡和我交代了幾個重要的資料,提醒我注意今天市場可能並不會好。
不用他提醒,我早有準備。
自上週QE之爭,到轉按揭的小作文,再到週末八月百強地產銷售,又到最新的PMI……
沒有一條貨真價實的好訊息。市場裡,有的只是父親一樣的“盼天下雨”的願望,儘管這願望情真意切,著急萬分。
可老天爺從來都按照自己的規律辦事,管你什麼願望,期望,守望,奢望呢?
你望眼欲穿,你望穿秋水,老天也自有安排。
“讀了書,還是要靠老天吃飯!頭頂同一片天,老天把莊稼熱死了,又怎麼會輕易放過辦公室裡的文化人呢?”
回答完父親,我給嚴小川發了幾份資料,並配上文字:
又撲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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