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剿「大婦女」

2024年終大戲!來劉昊然打卡的劇場看二環裡頂級爵士樂封箱大戲(報名點我)
《好東西》導演邵藝輝又被罵了。
這次不是被罵“打拳”。
而是她也被“拳”了。
事態到了幾乎要退網的程度。
她的微博搜尋已不可見,並打開了一鍵防護(不可再關注),粉絲群也解散了,豆瓣主頁更是完全遮蔽。
為什麼?
12月2日凌晨,邵藝輝點讚了一條同情吳柳芳的微博。
隨後,罵聲從這個點讚的行為,迅速向“她一邊吃著女性紅利一邊背刺女性”的方向瘋狂發酵。
主戰場豆瓣和微博上,有些言論甚至已經將她定義為一個“壞人”、“喝女權血”。
真是唏噓。
前幾天,Sir剛寫過一篇「內娛活人」(點這裡回顧),感嘆邵藝輝作為“活人”的“難得”和“危險”。
沒想到一語成讖。
因為“過於活人”,今天,她被押上了品德三觀的批鬥臺。
更荒謬的是,這次罵她的,大部分還是之前挺過她的女性。
01
當女性被女權圍剿
明明一直在為女性權益發聲、拍女性電影,邵藝輝怎麼會觸到同類的逆鱗呢?
就因為點贊吳柳芳?
但請注意看邵藝輝點讚的這條微博。
第一,該博不是吳柳芳發的。
第二,內容主要是在講吳柳芳沒當體操教練的原因,以感嘆她處境的難與無奈,並沒有支援或教唆她去擦邊的意思。
所以,“邵藝輝支援擦邊”本就是一個隱去原文、偷換概念,引導人誤解的總結。
可真相和細節並沒有多少人在意。
更沒有人在意,支援吳柳芳並不等同於鼓勵擦邊。
難道吳柳芳在直播中跳過擦邊舞蹈,她就再也不配得到支援,她訓練了十多年、為國奪金、做公益、疫情後加入直播行業的這一連串境遇就再也不被允許關注了嗎?
吳柳芳彷彿被ban了。‍‍‍‍‍‍‍‍
一個女性導演點讚了她,也要被ban。
——因為,你們背叛了女性主義。
這不才是最大的荒唐,打著為女性好的旗號,卻在“取消”掉一個個真實的女性個體。‍‍‍‍‍‍‍‍
這一刻,羅翔所說“只愛人類,不愛具體的人”又一次驗證了。‍‍‍‍
在種種“背刺”的質疑氛圍的烘托之下。
哪怕是細讀了那條博文的人,也開始鑽牛角尖地惡意解讀吳柳芳這段話——
“汙名化女性體操運動員。”
“努力的女運動員們被投降派背刺。”
“勸退學體操的小女孩們,因為再怎麼練也是‘擦邊預備役’。”
……
區區一個點贊居然鬧上熱搜了,邵藝輝本人想必也始料未及。
第二天便出來回應:
“那個微博不是誇吳善良的嗎?”
“真的不懂。”
“所以應該問的是什麼?”
此話一齣,事兒更大了。
原本的點贊行為也許只是被指“支援擦邊”,而這個“直接”的回應更是觸及到了某些人的敏感肌
緊接著,討伐者們開始列舉“活人”邵藝輝在網際網路上留下的種種“罪證”。
比如,質疑《好東西》的臺詞夾帶私貨。

小孩書包上印的“School is killing artists” (學校殺死藝術家),被指暗諷。

《愛情神話》里老白那句“直男”的臺詞,如今也變得無比刺耳。
當然有人可能會說。
吳柳芳就是擦邊啊,點贊吳柳芳的內容就是不對啊。‍‍‍‍‍
但在Sir看來,這才是最可怕的。
即——
給一個人定性,一句話就夠了,就足以抹殺ta的全部。
就算,邵藝輝支援吳柳芳是做“錯”了。‍‍‍‍‍‍
可她也為女性說過很多對的話啊——
站出來呼籲重視衛生巾質量,轉發失蹤女孩、遭網暴女孩等新聞的微博,為她們發聲。
難道說了一句“錯話”,過去的99句話都不算數了嗎?
如果這樣——
還有誰是不會被封殺的“壞人”?有誰敢保證自己沒說錯過話?
可笑的是。
當初某些男性觀眾,因為預告片中“結紮”“我有原罪”等幾句臺詞就破防了。‍‍‍‍‍
說這是“性別對立”“打拳”。
根本沒有看過完整的電影,考慮過這些臺詞完整的語境。
而今天,部分女性網友對邵藝輝同樣是斷章取義,以言廢人。‍‍‍‍‍‍

《好東西》在直男聚集地虎撲社群上,評分一度低至2.5。

罵的比現在難聽多了,但邵藝輝並沒有被這些“男性”的聲音打倒。
反倒被“女權”的聲音逼得“消失”在網際網路上。
她們是所謂的,“脫粉回踩”。
此前聲稱喜歡邵藝輝的女孩們,如今噴她在玩弄女性主義、消費女性主義、喝女權的血。
一夜之間,物是人非。
過去表揚她“覺醒”,現在痛斥她把女性主義當成“時尚單品”。
過去那些鏗鏘有力的發聲,現在變成了營銷電影的吆喝。
就連她“愛女”也成了一種掩飾,而本質是——恨女。
這個情形,想必很多看過《好東西》的人都倍感熟悉。
電影裡,王鐵梅因發表了一篇《單親媽媽必須要過得很辛苦嗎?》的文章,而被網暴。
她寫了什麼?
無房無車,帶女兒住老破小;
讓鄰居幫忙帶孩子,自己去找男人睡覺;
前夫是育友,情人也只是“課間十分鐘”的關係……
文章一發,鋪天蓋地的評論都指責她在汙名化單親媽媽,和如今說邵藝輝點贊是汙名化女運動員如出一轍。
更諷刺的是,這篇文章的發表平臺,是一個名為“女子南北”的公眾號。
很顯然,這些“圍剿”王鐵梅的聲音,大部分來自女性。(該公眾號的常讀使用者)
一場彷彿是早有預示般的電影照進現實,狠狠砸在邵藝輝的頭上。
原來。
“ghg”不僅是“Girls help girls”。
也可以是兇殘的“Girls hurt girls”。
02
同類,只是片刻的感動
那麼。
為什麼男性的聲音沒有將邵藝輝“打倒”,也沒有直接影響到《好東西》的口碑和票房。
反而是面對女性的討伐時,她選擇了退網?
是被自己一直維護的女性主義打倒了?還是被一句句“退票”的吶喊聲嚇得閉麥了?
在Sir看來,都不是。
而是一種被逼無奈的“親者痛”。
邵藝輝,其實是被同為女性的審判者們傷到了。
她一次次大膽地在網際網路上為女性發聲、爭取權益,堅持轉發與弱勢群體相關的社會新聞,讓那些原本上不了熱搜的事件,多了一些曝光的可能。
當然,現在討伐她的人肯定會說,這是為了讓電影更好賣、為了喝女權血的提前討好。
但要知道。
早在《好東西》上映之前,甚至在拍《愛情神話》成為一名導演之前,她就一直是這麼做的。
(圖  o(╥﹏╥)o微博關閉找不到了)
邵藝輝雖然在王鐵梅的故事裡預示了真實女性發聲的後果,卻低估了現實中的網路風氣,比電影裡要兇殘一百倍。
因為這次黨同伐異的刀子,刺向的不是過往她擁護過、支援過的女性。
而是她自己。
她在電影裡、微博裡,一次次地書寫著女性主義的包容和自由的無限可能性。
△ 《好東西》解釋戀愛腦
以為可以影響到喜愛她的人,至少能獲得同類的尊重。
但看如今的局面,大家還是不問真相,只看成分。
只能接受“女性主義”純白無暇的那一面。
邵藝輝“愛女”。
可對“女權人”來說,她愛女身份的純潔度,比愛女這個行為更重要。
然而,非黑即白本身就是個偽命題。
不管是女性,還是男性,黑和白之間斑斑點點的“灰”,才是真正的組成人的部分。
這是人的意識的常態。
大家會在邵藝輝“無傷大雅”地在電影裡,展示女人的更多可能性時,擁戴她,認同她,把她當“偶像”。
可當她在現實中表示同情吳柳芳(另一個被判為“不純潔”的女性)時,大家便會迅速地把她當成叛徒。
甚至,開除“女籍”。
為什麼?
Sir想起羅翔在《十三邀》中,曾有過一次無奈的感嘆:
人能真正影響的人
其實很少很少
很多人所謂的被你影響
那只是片刻的感動
最後還是要投入到自己以前的生活
是的,片刻的感動。
當許知遠問出:“所以你也不會有那種感覺,好像大家真的因為羅翔,然後對法律世界產生了新的興趣。
羅翔答:(搖頭)。我沒有這種幻覺
羅翔這樣的回答,顯得悲觀和消沉。
但結合後來羅翔的經歷。
這何嘗又不是他的一種清醒和自省。‍‍‍
他沒有因為受到擁戴而膨脹。‍‍‍‍‍
或許是他已已料到——
今天粉絲擁戴你,僅僅是你說出了順應他的觀點。
明天一言不合,他就要把你打倒在地。
那只是“片刻的感動”。
並不是真正的理性啟蒙。
後者要進入人心,要難得多,漫長得多。
同樣。
曾經那些追捧邵藝輝的人。
有多少是因為在電影中找到了自己想表達的觀點。‍‍‍‍‍‍‍‍‍‍
又有多少,是真的理解邵藝輝,真的支援和包容每一種不同的女性。
網際網路上,我們對類似的事情並不陌生。
這種女權對女性的圍剿,已經上演了一次又一次。
Papi醬的一次“崩塌”,只是因為——
孩子跟父親姓。
於是被噴成“婚驢”“為南拳社會添磚加瓦”。

楊笠看完《滿江紅》之後,只是站在觀眾的角度,表達自己的喜愛。

這,又被批為“背刺女性”。
連女性主義學者上野千鶴子,在被爆出為了照顧病重的男性友人而結婚15小時後。
在部分“女權主義者”眼裡,也被認為不配當女性主義者。
但問題是——
電影是否辱女,尚未有定論;

女性是否結婚,也並不是判斷女權主義者與否的唯一、有效且恆定的標準。

在《第一人稱複數》節目中,周軼君、毛尖、小鹿和張越,這四位女性也聊到上野千鶴子隱婚的話題。

她們對其中的憤怒也大為不解——

這是為什麼不允許獨立女性結婚呢

這真是奇怪這個想法

這讓Sir想起一位電影人對女性主義電影的看法。

黃蜀芹,“第四代導演”,拍出過《人·鬼·情》《青春萬歲》。
對於“什麼是女性電影(劇)?”
她的回答是:

“我認為的女性電影,

就是在人們習慣房間坐北朝南,窗子永遠朝南的地方,開一扇向東的或向西的窗

這另一扇窗讓我們看見不一樣的風景。”

也就是說。

女性主義的本質之一,是打破慣性、打破常規,去重新換個角度看世界,理解世界的多元與不同。
以這樣的視野出發,女性主義的風景,本應是多彩多樣,甚至沒有一個定式的。
但是現在。
似乎開了向東的窗戶,就得把朝南的窗戶砸掉。
只允許一個視窗留下。

03

女權,死於“女拳”
在這樣的單一視窗下。

本應開放的、多元的、探索著發展的女權主義。

卻變得單一、狹窄、苛刻,以及,越來越把槍口對準女性。
“女權們”炮製出不少稱號,“婚驢”“嬌妻”“戀愛腦”“向下的自由”……
用以給女性定罪。

可是,這些罪名本身的存在,會不會就存在誤區與偏見?

比如,結婚,愈發成為了判斷一個女性是否獨立的標準,甚至延申出一套公式:

結婚=愛男=男權社會的幫兇,不結婚=愛女=女性社會大女主。

標準是如此單一,單一到忽略了還有第三種可能——
當一個人選擇了婚姻,也只是以“我”的感情出發。
正如《第一人稱複數》裡說到的:

其實獨立女性有一萬種樣貌

她可能不結婚她可能早早就結婚

她可能結了100次婚

她也可能像樹木希林似的
不管丈夫多渣都死活不結不離婚

或者,在邵藝輝點贊吳柳芳這件事上。

反對者叫嚷著,“向下的自由不是自由”。
我們今天不來辯論“向下的自由是否是自由”。
——當然,如果你非常執著於此,Sir也可以推薦你去看一部電影《發條橙》。‍‍‍‍‍
當科學家和政府為了改造新人類,讓主角亞歷克斯不再擁有犯罪、吸毒、色情等“向下的自由”,那麼最後他變成了一個更好的人嗎?‍‍‍‍

只能說。

無論是以取消“向下自由”的名義,還是別的什麼。
不同的時代,不同的花樣,對女性身體的控制都無處不在。

80年代,陳沖去好萊塢闖蕩。

曾經國人眼中純潔的“小花”,因為飾演了一個大膽的女性角色,就被打成了“漢奸”。
後來,她在微博po出年輕時的泳裝照,同樣是大膽的照片,大家已經是另一番評價——
“健康,清新,倔強,真正性感的美。”
動不動說這個背叛,那個墮落。‍‍‍‍
最終的目的都是:你得按我說的來做才對。
這在Sir看來,本來就是一種“爹味”女權——
不是在真正地體諒女性處境,沒有去理解不同女性的個體遭遇。
而是以一種高高在上的“正確主義”去討伐、規訓同類中的意見不同者。
可女權主義,本能擁有“大時代”的視野——
走出己見,看見另一種可能。

正如周軼君談上野千鶴子帶來的啟發:

對我來說不是那些這個理論怎麼樣

好多是它讓你看到一種可能性
就是事兒原來還能這樣
寫到這,Sir想起一部劇,早已預言了女權的今天。
《美國夫人》,奧斯卡影后,大魔王凱特·布蘭切特出演。
她演了一個冒天下之大不韙的角色,“反女權鬥士”,菲利斯·施拉夫利。
放在今天,她肯定會被噴成篩子——

讓女權運動成就《平等權利修正案》(ERA)最終“流產”;

主張男人是男人,女人是女人,是性別不同導致分工不同,女人就應該呆在家庭中;
還反同性戀,反墮胎,維護傳統家庭,宣揚傳統價值觀。
所以,為這樣的人拍傳記故事,是為了反女權?
相反。
透過她的故事,不僅可以看到女權的複雜性,還可以看到女性、人性的複雜性。
故事發生的年代,傳統與先進並存。
一方面,女性受到種種規訓,在男權把控的社會里,被拒絕進入核心地帶。
另一方面,女性主義運動風起雲湧,出現了一批優秀的女權運動者,要家庭自由,要工作權,要墮胎權,要話語權……

她們提出了

《平等權利修正案》(簡稱ERA)。

《美國夫人》並沒有從一個單一的角度去講述這場長達十年,關於《平等權利修正案》(簡稱ERA)的戰爭。
而是把這雙方的代表人物都拿來一一參戰。

它將女權主義者的內部分歧,攤開給觀眾看。

比如對於當時的總統尼克松。
有人支援,有人痛罵。
然後暴露大家在女權的名頭下,各自的慾念和目的。
有的是女同性戀維權。
有的是想借此成為首位女性總統。
菲利斯·施拉夫利選擇反女權,也並非因為她多痛恨女性。
而是選擇“反女權”能讓她利益最大化,能給那些瞧不上她的男政客一點顏色瞧瞧。

《美國夫人》要剝下女權運動理想浪漫的神性,告訴觀眾:
從誕生起,這副現代文明編制的華美袍子上,就佈滿了蝨子。
任何高尚的主義,任何遠大的政治理想。
最大的阻礙,或許不是來自於敵人的絞殺。
而是在他內部。
能否經受住人性與現實的侵染。
菲利斯·施拉夫利雖說“反女權”,卻促進了大家對女權主義進一步的思考。
那些被奉為絕對正確、絕對真理的訴求,逐漸暴露出漏洞。
她說,ERA本身是對的。
——這馬上博得了好感。
但問題在於,ERA可能給更激進的政策亮綠燈。
——讓人又不得不三思。
為此她做了很多假設。
比如,男女平等的徵兵政策,女孩是不是也要被抽到越南戰場去送死?
比如,男女平等的離婚贍養,按照ERA,丈夫離婚是不是有理由不支付贍養費?
這些,都是熱情呼籲時,所沒有考慮過的現實問題。
施拉夫利更進一步假設:
我不反對女性離家工作。那是她們的選擇。但我反對一小股精英團體,打擊家庭主婦。
女權分子特喜歡說,她們想給女性選擇權。但如果你敢選擇做全職媽媽,那你肯定是有問題。如果你不覺得被奴役了,那你就是愚蠢,不明事理。
女權分子說,婚姻是舒適的集中營。
無論正確與否。
施拉夫利使出的這些招數,對當時的女性十分具有殺傷力。 
很多家庭主婦認為,這個不成熟、欠考慮ERA。 
有可能讓她們得不償失。 
她們在週末,離開了廚房,約上了閨蜜們(也是主婦),帶上了孩子,一同來到議會大樓。 
呼籲議員們投票反對ERA。 
女權組織內部,由於ERA的受阻,分歧也隨之爆發,甚至搶先開始了極端的行為。
給家庭主婦們的行為找原因:受男人蠱惑。
給反對ERA的人扣帽子:她們是沒有能力謀生,很害怕改變傳統生活,甘受奴役的女性。
認為婚姻就是賣淫,贍養費就是戰爭賠款的極端話語。
這些言論多麼熟悉。
可歸根到底。
是她們的事業受阻、利益受損,從而給阻礙自己的人,加以罪名。
漸漸的,分歧也越來越大。
有人偏理性:家庭主婦不應該作為ERA的敵人,是需要團結的物件。 
但很快就有人反駁:我們就是要反對家庭主婦。
太陽底下無新事。 
當社會運動深入,因為共同的主張而聯合起來的陣線,逐漸因為根本訴求的分歧而互相抹黑,汙名化,扣帽子,輿論戰,表演…… 
無所不用其極。
女權運動的意義,被大大的歪曲了。 
劇中有一個特別明顯的對比,展現出原本是同一戰線的女性們由此產生的分裂:
打扮個性獨立的自由派年輕人,和以家庭主婦為主的中年女性。
不論是現實的不足,政治的困境,還是人性的陰暗面。
施拉夫利都成功了。 
在她的努力下,女性迎頭撞向自己,眼冒金星。
可是她們為什麼必須如此?
為什麼大家總是抓住身邊接近的人當成死敵?
這才是人的可笑之處——
我們一遍一遍踏入歷史。
卻永遠覺得自己在時代的最先鋒。
2024年終大戲!來劉昊然打卡的劇場看二環裡頂級爵士樂封箱大戲(報名點我)
◆ ◆ 二環爵士樂封箱大戲◆ ◆
Time: 12月14日 15: 00 – 17: 00
Place: 南鑼鼓巷
Price: 128rmb(僅含門票)
168rmb(含一杯黃油啤酒)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