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為「三聯生活週刊」原創內容
記者|程靖 彭麗
實習記者|楊純希
編輯|徐菁菁
“池子裡的魚全部飛出水面”
2025年3月28日午間,在緬甸經營翡翠生意的中國人王海,正和同伴在曼德勒市中心附近約20分鐘車程的地方釣魚。這天微風,最高氣溫高達39度。12時50分許,王海看到眼前池子裡的魚突然“全部‘飛’出水面”,他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幾秒後,大地強烈震動,站不穩,像在船上晃”。
王海喊上同伴,一起跑向30多米外的平地。四五分鐘後,晃動才結束。他們開車從城外出發,經過曼德勒皇宮後到達市中心。曼德勒皇宮(Mya Nan San Kyaw)是緬甸最後一個王朝——貢榜王朝的宮殿,始建於1857年,長寬各2000米,佔地面積400萬平方米,是當今世界上最大的宮殿。王海路過時拍了一段影片,影片裡,皇宮的城牆已經倒塌了,標誌性的木造紅色寺廟建築從中間被攔腰截斷了。

曼德勒的貢榜王朝皇宮遺址,在此次地震中嚴重受損
曼德勒人口逾150萬,是緬甸的第二大城市,也是緬甸中部物資集散地和內地最大的交通運輸中心,仰光—曼德勒鐵路南北縱貫。車越往市中心開,王海的心裡就越害怕,“一路上看到的景象太慘了”。他向本刊回憶,曼德勒市中心馬路兩側許多三四樓高的房子整棟傾斜,或是直接坍塌,原本十來米高的房屋變成水泥板堆積在一起,鋼筋和木板裸露在外,從縫隙中很難看到人的痕跡;寫著緬語的招牌癱在路邊,電線杆大量倒塌,電線交錯在一起;一些年代更久遠的房子全部碎成了紅磚,瓦片屋頂坍塌下來,穿著緬甸傳統裙子服飾的居民站在廢墟前交談。“路上到處是警車和救護車的聲音,很多救護車停在房子廢墟前正準備拉人,有的傷者戴著氧氣面罩,有的明顯腿部受傷。”王海說。
回到家後,王海發現自己算是幸運兒:他所住的二層小樓基本沒有損傷。地震後曼德勒整座城市基本已斷電,王海用家裡的太陽能電池板給手機充了電,剩下的電量只敢用作照明;網路訊號則時斷時續;平日打水的水井也被倒塌的建築物堵死了。王海也不敢睡在家裡,便和同伴一起買了幾瓶啤酒坐在院子裡。3月28日,曼德勒夜裡的氣溫也有二十七八度,蚊子不少,再加上餘震震了一夜,王海一夜無眠。
王海告訴本刊,他家附近有幾十戶華人居住,房子都是四五層,基本都有坍塌、開裂。其中一家人的房子前兩個月才蓋完,“他家兒子回來一看,新房子都裂了,趴在地上哭,哎呀,那個場景好心酸的。”王海提到,曼德勒的房子市價並不低,“二十米長乘以五六米寬的地皮,要150萬人民幣左右,蓋房又要花個50~60萬人民幣,所以建一棟房子要200多萬人民幣,有的大一點的話要400~500萬。”
在曼德勒從事食品加工貿易的周林告訴本刊,28日入夜後,整個曼德勒陷入了黑暗,與此同時,在他朋友圈裡,求救資訊和救援電話不斷地刷著屏。“城裡的華人房子樓層較高,大多建3~5層,受損相對嚴重,整棟樓坍塌的也不在少數。”周林說,地震後沒有見到政府救援,基本靠當地華人組織自救,“我朋友的親戚住在城裡,家裡三口人被埋在一樓,昨天搶救出來後,其中兩人已經沒有生命體徵了。”

受訪者供圖
在距離曼德勒市600餘公里外的緬甸最大城市仰光(Yangon),緬籍華人溫蘊祥也有相當震感。3月28日下午1時左右,緬籍華人溫蘊祥正在工作,突然感到大樓開始搖晃,“辦公室在三樓,震感比較強烈,第一次晃了差不多30秒,當時第一反應是跑出去,但跑到樓梯口時,晃動就停止了。”溫蘊祥告訴本刊,“停下後不久又開始晃,晃得我頭暈眼花。晃動結束後過了5分鐘,我都還覺得頭暈。”
地震發生後,溫蘊祥收到住在臺灣的妹妹的訊息,後者告訴他,“曼德勒也地震了。”他立即打電話給媽媽,但由於通訊中斷,直到下午1時49分許才打通媽媽的電話。溫蘊祥的家人住在曼德勒一座4層的房屋,他得知樓房“歪了一點,但沒倒下”,母親和弟弟隨後去親戚家的院子裡避難,後者的屋子裡已接待了十幾名親友。
地震發生時,還有許多居住在酒店的中國商人。王海今年51歲,原本在國內經營翡翠生意,兩年多前去到曼德勒,當地有著緬甸最大的翡翠集散市場。他說,從雲南芒市飛到曼德勒只需一個小時,昆明飛過來也只需一個半小時,物價又較國內便宜,曼德勒因此成了緬甸華人、尤其是翡翠玉石商人的的聚集地。
王海提到,像他這樣的商人在緬甸租房的流程比較複雜,“首先要有公司的營業執照,有當地人或者房東的擔保,然後到居委會、警察局備案。而且(普通房屋)經常沒有電,用發電機發電,很費油錢。但酒店24小時供電,有電有熱水,相對方便,因此在緬甸做生意的中國人基本都是住酒店。”

受訪者供圖
陳紅在曼德勒的市中心經營一家中餐館,28日中午,她正在餐館二樓打掃衛生,地震發生時,她直接從樓梯上滾了下來。距離餐館四個街口的一家名為Win Star的酒店,住著許多來做生意的中國人。陳紅對酒店情況較為熟悉。她告訴本刊,酒店共七層樓,每層樓七個房間,已經全部倒塌。另一名同在緬甸做翡翠生意的華人告訴本刊,Win Star酒店隔音較差,房子也比較舊,因此相比起其他酒店價格更便宜,住一個月價格大約在180萬緬元(將近6206元人民幣)一個月。
地震發生當晚,陳紅睡不著覺。29日凌晨0點多,她跑去Win Star酒店外察看救援進展,看到有三四位緬甸政府救援人員,帶著挖掘機過來救援。29日凌晨2時,陳紅終於在當地微信群裡看到一名穿著上衣和紅色短褲的中國男子被救了出來,“當時他臉色慘白,嘴裡還在呻吟”。到清晨6點,政府救援人員撤退了。
陳紅告訴本刊,隨後,當地的華人自發組建了救援團隊,但面對近兩層樓高的廢墟,沒有工具的他們也束手無策。目前並不清楚酒店的廢墟下究竟埋了多少人,“有人說裡面還有七八個人,還有人有說二十來人。據我知道的,至少還有3箇中國人在裡面,有一對來自江西的兄弟倆,弟弟出來了,哥哥還在裡面,今年40歲。同樣沒救出來的應該還有四五個緬甸籍的酒店工作人員。”陳紅髮給本刊的影片顯示,那位來自江西的同胞和其他前來救援的華人似乎聽到了人聲,正在徒手扒開石塊尋找。
目前,尚沒有曼德勒城市受災情況的詳細統計。已知的是,曼德勒曾是幾個古代王朝建都的地方,市內遍佈大小佛寺、清真寺等宗教古蹟,除了曼德勒皇宮以外,該市西南部的著名佛教古蹟馬哈木尼佛塔(Mahamuni Pagoda)也已垮塌。曼德勒機場因損毀而暫停使用,機場空管塔臺倒塌;連線仰光和曼德勒的仰曼高速靠近曼德勒段多段受損;連結曼德勒與實皆的有百年曆史的英瓦大橋也發生坍塌。
根據緬甸國管委新聞資訊組3月28日釋出的資訊,根據緬甸自然災害管理法,緬甸實皆省、曼德勒省、馬圭省、撣邦東北部、內比都、勃固省等地震受災嚴重地區進入緊急狀態。新聞圖片顯示,緬甸首都內比都(Naypyidaw)也有大量建築物在地震中損毀,傷者躺在醫院的地面上等待接受醫療救助。
此次地震的威力還波及到了鄰國泰國。中國留學生吳然住在泰國首都曼谷市中心的一棟公寓。公寓高30層,他住在12層。地震發生時,剛好是許多曼谷市民回家午休的時間段,他也正從外面回到家,準備在沙發上躺下午休。12時50分許,他突然感覺到一陣輕微的搖晃,以為是樓裡有人在裝修,“我還想著要去找物業投訴一下”。但晃動一直在持續,隔壁房間傳出了尖叫聲,吳然意識到可能是地震,抓起手機就往樓下跑。
吳然告訴本刊,他看到很多人“沒有穿衣服就直接跑下樓來了”,“當時震動越來越強烈,牆皮開始脫落,樓道里是四散的拖鞋,夾雜著泰語、中文和英語的‘快跑’”!等吳然跑到一樓平地時,猛烈的震動又開始了,他幾乎難以站立,他看到30層的公寓在左右搖晃,公寓頂層無邊泳池的水被震得像瀑布一樣從高空砸下來。
震動持續了將近一分鐘,“我的手在抖,腿也是軟的”,吳然說。跑下來的很多老人抱著小孩跪在公寓門口的佛像前,邊哭邊祈禱。在一片混亂中,吳然突然聽到了“轟隆隆”一聲巨響,十幾秒後是一次“轟隆隆”,他親眼看到離他幾百米的一棟正在修建的3層自建房倒塌下來,“灰塵撲面而來,什麼都看不見了”。後來,吳然才從新聞中瞭解到,他所聽到的第一聲巨響來自於距離他2公里外的泰國國家審計署在建大樓,那棟辦公樓高30層,在地震中轟然倒塌。

今年29歲的吳然是第一次經歷地震,“泰國不在地震帶上,很少有地震,我走在路上也會聽到很多泰國人說從未遇到過這麼大的地震”。28日下午6點多,吳然才被公寓管理方允許回到自己的房間收拾一些必備物品,他的房間已經四處開裂,因為頂層泳池被震裂,水管爆炸,水一層一層滴下來,他的房頂也在漏水。他的一位朋友住在距離他7、8公里的另一棟高層公寓,那棟公寓樓已被政府定為危房,不準入內。
在曼谷華僑崇聖大學讀研的中國留學生玲玲告訴本刊,地震後很多人把停車場裡的汽車挪停到地面上,餐廳、加油站等一樓的公共區域擠滿了避難的人,一時間沒有人敢回家。下午4點左右,物業釋出了警報解除的通告,玲玲回家後發現家裡的瓷磚和地板已經鼓起開裂了。在曼谷城裡,交通“都癱瘓了”,有的路面塌了,有的橋纜索斷了,輕軌和地鐵都停運了,機場的航班也因禁飛而延誤,“平常即招即停的摩托車,今天等了快1個小時,加3倍價格才有騎手願意載。路上都是帶著行李在走的行人。出城的路超級堵,但進城方向的車很少。”
震級如此大的地震在緬甸地質歷史上並不罕見。臺灣大學地質科學系副教授王昱告訴本刊,緬甸此次地震發生地位於該國一條非常活躍的大斷裂帶——實皆斷裂(Sagaing Fault)中段。實皆斷裂位於印度板塊與歐亞板塊碰撞產生的喜馬拉雅造山帶東緣,長達1200公里,貫穿整個緬甸,經過或靠近曼德勒、內比都和仰光等主要城市,並繼續延伸至安達曼海。它的平均活動速率約為每年2釐米,而過去100年間,實皆斷裂的北段和南段都曾發生過7.0級或7.6級的破壞性地震。

王昱分析說,對於實皆斷裂這樣的高速活動斷裂而言,大約每200至300年便會發生一次較大規模地震。從地震活動的長期趨勢來看,這次地震並不異常。
曼德勒地區上一次發生嚴重破壞性地震是在1839年。歷史記錄顯示,1839年在當時的首都阿瓦(Ava)曾發生過一次嚴重破壞性地震——阿瓦地震(Ava Earthquake),震級估計達到8.3級。那次地震阿瓦都城和周邊地區造成嚴重損毀,阿瓦從此被廢棄,阿瓦王朝遷都至現曼德勒東部的阿馬拉普拉(Amarapura)。此後,曼德勒附近的實皆斷裂中段再未發生過大規模地震,形成了一個“地震空缺區”,意味著當地存在較大的地質能量累積,具有發生強震的潛在風險。王昱認為,此次緬甸7.9級地震可能是1839年阿瓦地震以來,斷裂帶長期積累的能量經過近190年後再度釋放的結果。
王昱多年來在緬甸實地調研,他看到緬甸從中央到地方政府,再到研究人員都對地震風險有所關注,但由於國家經濟狀況和基礎建設需求的影響,儘管容易遭受地震災害,防震減災也是一個優先順序較低的議題,相關政策制定和實施的速度較為緩慢。統計資料顯示,近五年,緬甸國內生產總值(GDP)多困於負增長。特別是在疫情期間,2021年,緬甸GDP一度縮水達到17.9%。
緬甸國內的地震研究也相對緩慢。王昱曾在2006年至2019年在緬甸進行古地震的地質學研究。他介紹,古地震學的重要性在於,大地震之間的間隔通常非常長,一些斷裂帶的大地震週期可能長達5000至6000年,但很多國家的地震記錄僅有幾百年或上千年時間,而現代地震儀器記錄到的地震資訊僅有100多年的跨度,無法全面瞭解斷層活動的特定。古地震研究可以透過地質證據揭示斷裂帶的歷史活動,幫助確定大地震的復發週期,從而評估未來幾十年至數百年間的地震風險。
“上世紀90年代後這一學科在亞洲其他地區就已逐步展開,但緬甸當時是很難獲取這類國際科學界新知的。2006年第一次進入緬甸工作時,當地幾乎沒有類似的研究基礎,”王昱說,“一些民間人士非常重視地震防災問題,但由於國際交流受限,技術引進困難,法規制定滯後,緬甸國內也缺乏相應的科研資源和技術,導致該國在地震研究領域難以獨立取得突破。”

受訪者供圖
王昱告訴本刊,從2006年到2018年期間,緬甸政局相對穩定,他和同行研究者得以從事大量地質研究,但野外工作對環境穩定性和安全性要求極高,隨著新冠疫情暴發、2021年起緬甸局勢突變,他們的工作也被迫暫停。
緬甸是個自然災害頻發的國家。除地震風險外,緬甸位於印度洋北部,為熱帶季風氣候,旋風、洪水等自然災害同樣多發。中國國際問題研究院亞太研究所助理研究員鮑志鵬告訴本刊,過去兩年裡,緬甸遭遇不少自然災害,從熱帶氣旋“摩卡”(Tropical Storm Mocha)到2024年的極端天氣,再到此次地震,緬甸政府的應急處置和救災能力一直比較有限。
生活在仰光的溫蘊祥對震區的醫療條件不太樂觀。熟悉外貿工作的他解釋說,在緬甸,企業購買進口物品需要向政府申請外匯,獲批後方可進口,但緬甸政府常年外匯短缺,因此市面上許多進口商品短缺,“我工作以來胃不太好,但我在仰光的藥店想買一些健胃消食片等腸胃藥,都是一直缺貨。”根據緬甸藥品及醫療裝置商會(MCCPMD)指出,緬甸90%的藥品及醫療產品依賴進口。
據溫蘊祥觀察,在緬甸也有擁有挖掘機等專業裝置的救援團隊,但規模和數量都很少。過往發生自然災害時,都是企業家或明星自發向災區組織物資和藥品的捐贈。2024年水災時,緬甸政府就向民間企業發函呼籲捐款,溫蘊祥所在的公司響應號召,公司的每家子公司都向災區捐贈了1000萬緬甸元。
據法新社報道,地震後,該社記者在內比都一家醫院採訪了軍政府發言人佐敏吞(Zaw Min Tun),後者表示,“我們希望國際社會盡快提供人道主義援助。”國際媒體紛紛用“罕見請求”來描述這次求援。

受訪者供圖
緬甸政府對國際援助的謹慎態度有先例可循。2008年特強氣旋風暴納爾吉斯襲擊緬甸,造成了該國有史以來最嚴重的自然災害。2008年5月2日該氣旋登陸緬甸,海嘯一般的風暴潮上升到伊洛瓦底江三角洲40公里以上的人口稠密地區,在全國範圍內造成至少13.8萬人死亡,數百萬人無家可歸。災害發生5天后,緬甸駐紐約代表處正式向聯合國求助,期間僅接受雙邊、政府對政府的援助。
後來,在國際社會和聯合國領導人的敦促和斡旋下,災害發生兩週後,方由東盟促成協議,緬方允許國際組織進入該國提供援助。
當時,國際援助成為了後續緬甸軍政府和西方對話的契機。緬甸、東盟與聯合國三方成立了“三方核心小組”(Tripartite Core Group, TCG),協調救災與重建。這也是當時的緬甸政府首次與國際組織建立制度化合作機制。
鮑志鵬提到,當時緬甸軍方拒絕國際援助,後來態度才有所鬆動。那場災難後來成為推動緬甸政治民主化的重要轉折點,“這次地震是否會帶來類似的政治影響,現在還很難說。”
截至3月29日,已有來自中國、印度等國數百名外國救援隊員抵達緬甸參與災後救援,世界衛生組織(WHO)表示正在調動其位於迪拜的物流中心準備創傷救治物資,法國、歐盟和美國也都表示將提供援助。

受訪者供圖
對救援造成障礙的還有緬甸目前四分五裂的政治局面。
據緬甸華人媒體報道,3月23日早上8點起,曼德勒市內部分街區開始透過擴音喇叭廣播,呼籲符合《徵兵法》適齡範圍的男性於3月24日前往指定地點參加徵兵抽籤。鮑志鵬提到,這已經是緬甸領導人敏昂來自2024年2月10日宣佈《國民兵役法》生效以來的第十二次徵兵令——由於自2021 年政局突變以來,緬甸的政治抗爭經歷了從街頭抗議到武裝鬥爭的轉變,“民族團結政府”(NUG)宣佈成立“人民防衛軍”(PDF),與軍政府展開武裝對抗,使得局勢更加對立和極端化。
2023年10月27日,緬甸果敢族領導的緬甸民族民主同盟軍(Myanmar National Democratic Alliance Army,也稱“果敢同盟軍”)、若開軍(Arakan Army)和德昂民族解放軍(Ta’ang National Liberation Army),三支緬北少數民族地方武裝(簡稱“民地武”)聯合糾集至少15000人,向緬甸政府軍及其勢力範圍發起進攻,緬甸再度進入內亂狀態。南澳大利亞大學國際研究高階講師亞當·辛普森(Adam Simpson)和塔斯馬尼亞大學副校長法雷利(Farrelly)今年1月撰文,估計當前緬甸政府軍控制的國土不到全國的一半。
溫蘊祥回憶,他工作的中資企業下屬的某水泥廠在曼德勒設的工廠就位於緬政府軍和“人民防衛軍”的交戰中間位置,去年夏天就因衝突而停產。鮑志鵬指出說,2024年6月緬甸國內武裝衝突爆發新一輪大規模戰鬥以來,曼德勒地區一直是衝突集中地之一。當時,包括同盟軍、德昂民族解放武裝以及“人民防衛軍”等勢力一度逼近曼德勒城下,整個地區局勢始終“高位動盪”。
地震救援也勢必成為政治各方較量的舞臺。鮑志鵬認為,地震發生後,反對派主導的“民族團結政府”和各個民地武組織可能會藉此機會發表宣告,與緬政府開展新一輪的政治和輿論博弈,比如像往年災害發生後釋出其為災民運送物資的照片,或指責緬政府救災不力等,引起國際關注,乃至讓地震成為國際熱點,“如果救援變成政治角力的一部分,反而會讓本該是單純的人道主義援助變得複雜化”,鮑志鵬說。
(文中王海、陳紅、吳然、周林、玲玲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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