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春:傳統營銷理論過時了!

如果有一天,我的知識結構跟不上時代,開始對社會產生負價值,那才是我該退的時候。
—— 江南春
文 | 毛爺
採訪 | 狂人、毛爺
當大多數人忙著搶風口、卷流量、賭爆款時,江南春又出手了——83人民幣,收購老對手新潮傳媒
這筆交易震動了整個行業
為什麼現在?為什麼是新潮?為什麼要花這麼多?
面對各種質疑,他卻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這是互補性交易,也是符合商業邏輯的事。
但這話背後,是他一貫的節奏:不追熱度、不信爆款、從不押短期的注。他說自
己不賭,但這一注,他下了很多年
這一次,他難得坐下來,收購、也聊他眼中的商戰和品牌;聊電梯廣告、也熱愛、青春、人生。我們試圖透過這場對話,理解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廣告人,是怎麼贏的。
01.
“我一直睡得挺安穩的”
這次採訪,我們從那個所有人都關心的問題開場——
“83億收購新潮,是不是終於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江南春笑了笑:“我一直睡得挺安穩的。”
聽起來像句輕描淡寫的調侃,實則是他對這場收購的篤定。
他坦言,收購新潮,不是為了眼前的KPI,是為國際化提前鋪路,是為中小客戶市場蓄能。“全世界只有十幾個國家有分眾的業務,我希望未來能拓展到三四十個國家,更需要理解分眾模式的人才。”
分眾主攻一二線,新潮深耕三四線;分眾服務大中品牌,新潮則熟練運作小客戶和AOBS系統。兩者在市場定位上互補,像是兩個從未重疊的拼圖,終於在今天拼到了一起。
很多人質疑,這83億人民幣是不是買貴了?江南春不避諱:“我認為這是一個合理的價格,基本等於新潮的融資金額。核心是正確的決定,只要方向是對的,貴了也是便宜的;要是方向錯了,便宜也貴了。”
在電梯廣告這個競爭激烈的賽道上,新潮曾乘著資本的東風高速崛起。新潮估值一度高達20億美元,且尚未盈利,價格與實際價值存在偏差。2025年,市場迴歸理性,新潮估值回落至83億人民幣,反映了當下的市場環境,也體現了投資方多年來的投入和公司本身的資產價值。“他們投了80多個億,投資者也沒獲利,這家公司在中小企業領域還是有積累、有成果的。”
儘管兩家在市場上曾短兵相接,江南春始終對新潮保持尊重。“分眾主要業務是樓宇電視和社群海報佔75%,而新潮做了六七十萬塊智慧屏,我們智慧屏也做了六七十萬塊。”他說得平靜,卻透著一股“你可以復刻我的模式,但你不一定能走進我的領地”的底氣。
這份底氣,來自分眾的先發優勢——300多萬個終端,百億級現金儲備,以及品牌引爆能力,這是分眾的護城河。
這場收購併不是簡單的“吃掉對手”,而是一場雙贏的融合。新潮的團隊和品牌將繼續保留,成為分眾佈局中小企業市場和流量型廣告的關鍵引擎。
“淘寶、抖音的客戶有上百萬個,而分眾服務的主要是2000個大品牌。為什麼我們不能服務更多的中小客戶?新潮的基因正適合做這件事。”
這正是分眾“雙輪驅動”戰略的由來——品牌引爆+中小企業增長。
這場交易的意義,遠不止於商業整合。它標誌著一個老牌企業的進化與開放,也預示著中國電梯廣告行業的新篇章。
在一個節奏越來越快、資本越來越短視的時代,江南春反覆強調“合理的價格”“長期的價值”“人才的互補”“賽道的縱深”——這些聽起來不夠“熱搜”,卻構成了他對這次收購最真實的底色。
02.
不會自己下場做消費品
在分眾傳媒董事長江南春的辦公室,採訪進行不到一個小時,他已經把“品牌”這個詞提及了不下三十次。
他語速極快,思路犀利,情緒飽滿。與其說這是一次對話,不如說是他對當前廣告生態的一次系統性梳理。他有極強的表達欲,顯然也有足夠多的資料和案例支撐他的邏輯。
“分眾不是渠道,是媒體。我們不是釣魚的,是養魚的。”
這是他最常用的比喻之一。渠道如抖音、淘寶,擅長在使用者已產生明確需求後完成收割;而媒體,尤其是分眾這樣的線下場景媒體,負責在需求尚未成型前播種——認知、偏好、心智共識。
在過去幾年流量紅利尚存的時期,越來越多企業傾向於將預算投入社交平臺,以期獲得“即時成交”和“單鏈路歸因”。但江南春對此始終抱持審慎的態度。
“你在網際網路上刷到一個廣告,衝動下單,產品到了,你甚至都不知道你買的品牌叫什麼名字。當有其他類似的產品有更低的價格,你又買了別人的。這是一個非常大的挑戰,因為總有新的競品,也總有更低的價格。”他說。
“而品牌,是你在關鍵時刻能第一時間想起的名字。”
他舉了一個例子——穩穩鞋品牌“泰蘭尼斯”。從年營收幾億到如今接近二十億,從排名第五的童鞋品牌,到童鞋“第一認知”,分眾用穩定的線下曝光配合創意內容,構建了認知上的“預埋”。
“你可能今天不買。但哪天你兒子摔了一跤,你一定會想起‘穩穩鞋’。”他說。
這是一種典型的“品效合一”路徑——不是以ROI做唯一指揮棒,而是用品牌記憶,在未來的某個消費場景中贏得優先被選擇的權利。
從營收規模看,抖音廣告年收入已突破6000億元,而分眾才100多億,但江南春並不迴避這種對比,他反而用“價值分工”來解釋。
“抖音是渠道,是流量分發器。分眾是品牌場,是共識製造機。”他說。
在他眼中,渠道解決的是“臨門一腳”的問題,負責最後的轉化與收割;而品牌則像是在更早的階段“築壩蓄水”,決定你未來是否有持續的流量可以轉化,是否有足夠的定價權。
“只做貨找人,總有一天你會失去掌控權。”
“你要觸達,更要觸動;你要種草,更要種樹;你要流量,更要留心。”
這是他對當下品牌建設誤區的總結。他反覆強調的“心智留存”。不得不說,江南春的“詩人特質”總是藏在這類對仗工整的句子裡。
網紅容易,長紅很難;爆品容易,品牌更難。”江南春重複這個判斷時,語氣平靜,卻如鐘聲落地。
“我見過太多起勢於流量紅利和爆品運氣的品牌,三五年內燃盡了所有關注度,卻在五年後消失得比草還快。”
“而真正能穿越週期的,是在消費者心裡,建立一種社會共識。”
相比傳統的品牌廣告投放,如今分眾已進化為一個能閉環資料迴流的“智慧系統”。江南春詳細介紹了他們與高德地圖、天貓、抖音等平臺的資料合作:
“一棟樓裡的人有沒有看過廣告,之後有沒有點選、搜尋、加購、收藏、轉化,我們透過阿里的天攻系統和抖音的火山引擎都能追蹤。”
換句話說,線下廣告的“可歸因性”問題,正在被打破。越來越多投放方可以從資料上看到——看過廣告的人群,其在短影片平臺上的點選率、直播間轉化率、品牌搜尋量,都會大幅提高。
這也是為什麼越來越多在天貓、抖音崛起的品牌,選擇在年營收到達3~5億時,把第一筆重金放到分眾。
“破圈引爆、防卷競對”,成為許多品牌走出平臺內卷、建立第一認知的關鍵路徑。兔頭媽媽、袋鼠媽媽、穀雨、空刻、德佑、海龜爸爸…… 這些名字正在成為各自細分賽道的代名詞。
“袋鼠媽媽投了上億的廣告,目標是打造‘青少年護膚第一品牌’。”江南春提起這件事時,語氣平靜,卻透露著強烈的底氣。
品牌,不是靠一場投流做大的,而是靠反覆觸達構建起來的。品牌真正的價值,不是立即讓你多賣出一單,而是讓你不靠打折,也能被選擇。
“品牌的底層邏輯,是在消費者心中佔據位置,是為你的價格提供理由。”
所以,他坦言:“大多數人,不適合做品牌。因為品牌需要耐心,更需要信仰。
因為當增長變得越來越難,企業終會意識到:沒有在使用者心中留下痕跡,所有數字終究只是短暫的熱鬧。
當我們順勢問他,是否曾考慮過自己親手創立一個品牌時,江南春的回答意外地坦誠:“從來沒考慮過。”他說,“隔行如隔山,我太瞭解做品牌、做企業有多難了,我致敬這些真正做的好的公司。”
他看過太多成功的案例,也見過太多失敗的幻影。他知道,僅有品牌知識、廣告理論、市場判斷,是遠遠不夠的。
“你可能懂10%、20%的品牌打造,但你不一定比東鵬特飲更懂渠道,不一定比農夫山泉更懂全國500萬個網點的深度分銷,不一定比波司登高總更懂一件羽絨服的工藝,也比不上飛鶴冷總對上游全產業鏈的把控。
這是一種理性中的剋制,也是一位品牌佈道者最深的敬畏。他選擇做一個更純粹的角色——不下場造船,但願做一座燈塔。照亮方向,指引航道,讓真正有信仰、有準備的造船者,不在海上迷航。
03.
這個世界高估了精準,低估了共識
在中國一二線城市的高樓中,最容易被忽略的,不是霓虹的熄滅,而是電梯前等待的十幾秒。江南春正是這段“注意力空白”的重塑者。他把這短暫的瞬間,變成品牌與消費者心智建立的高頻介面,由此開創了一個新的廣告場景:分眾傳媒。
這位中文系出身的企業家,不是技術創新者,卻是人性觀察者。他相信廣告不是說理的藝術,而是記憶的重複。他一再強調:這個世界高估了精準、互動和演算法,低估了共識、重複與節奏。
在流量為王的網際網路時代,這種判斷近乎異端。但江南春用分眾傳媒的實踐證明,廣告的本質不是資訊,而是記憶;不是內容,而是節奏。“你老婆說你一句話,你可能不聽,但她說三十天,你就聽了。”
他說,廣告要實現四個維度:高觸達、高關注、高頻次、高完播。其背後,是他對現代城市生活軌跡的深入研究——不是研究地標,而是研究人。
於是,電梯、寫字樓、公寓樓這些封閉空間和高頻滯留場景,成了廣告的新邊疆。在這些空間中,品牌資訊不易被打斷,能被重複、內化。他把電視廣告搬進電梯,取消頻道干擾,實現對注意力的“硬性分配”。他說:“電梯口只有一個頻道。”這是廣告主夢寐以求的場景控制力。
江南春援引諾獎得主卡尼曼的“純粹曝光效應”,認為廣告建立信任的關鍵不在說服,而在重複。真理不是被證明的,而是被重複的——這幾乎成了他的商業哲學核心。
在“種草經濟”和“精準投放”盛行的今天,江南春堅持“大眾心智”的路徑。他不相信一次種草就能佔據心智,也不認為一次點選能建立忠誠。品牌應靠重複播下種子,靠節奏鞏固記憶,靠共識驅動認知。
他稱這種路徑為“中心化思維”的迴歸。在個性化資訊流主導的時代,他強調中心化媒體在引爆主流共識方面的不可替代性。他問道:資訊越多、越碎片,人們記住的真的更多了嗎?
針對品牌突圍,他總結出分眾傳媒的三大價值:
❶ 搶佔“無法跳過”的注意力:在手機上廣告可以被跳過,但在寫字樓電梯裡,廣告幾乎不可規避,品牌資訊得以完整傳達。
❷ 要精準,更要共識:品牌的核心是進入消費者的“備選清單”。“大家都知道”“大家都選它”的共識感,是流量廣告難以構建的。資料顯示,分眾投放過的使用者,在抖音等平臺的轉化率平均高出30%以上。
❸ 種草重要,更要“種樹”:在“無內容不營銷”的時代,真正起效的內容,必須植根於清晰穩固的品牌認知。否則,內容種得再多,也容易變成野草雜草。
江南春的廣告哲學,也延伸至他對消費品市場的判斷。
他認為,一個能穿越週期的品牌,需具備三大能力:
極致的供應鏈,
深度的分銷體系,
以及牢固的心智佔位。
他強調,品類創新並非靈感乍現,而是技術與消費趨勢的交匯點。“不是第一,就是唯一”——這是他始終信奉的定位法則。
他提倡迴歸經典理論,如卡尼曼、特勞特、里斯等20世紀的認知心理與品牌定位理論,遠勝於當下層出不窮的“營銷黑話”。
即便在AI時代,他也強調物理世界的存在感無法被取代。線上再逼真,也比不過電梯門開啟那一刻,LED屏帶來的注意力強壓。這種時間確定、空間封閉、心智空白的“物理縫隙”,是他精準穿透使用者認知的通道。
江南春不害怕重複,甚至以此為傲。他相信廣告不是抓住一瞬的興趣,而是透過上百次、上千次的曝光,形成下意識的第一反應——那是“怕上火,喝王老吉”,“累了困了喝東鵬特飲”的慣性。
在一個被演算法重寫的時代,他提醒人們:別忘了重複的力量,別低估人類認知的惰性。世界在變,但人的心智變化極其緩慢。廣告,必須順著人性走
04.
一年拜訪1000多個客戶
在中國商業界,很少有廣告人像江南春這樣,把“見客戶”當成一種長期主義修行。
他一年拜訪1000多個客戶,每天見四五家創始人。哪怕是春節,他也常常選擇飛往海外視察公司業務,落地即被同事接到辦公室,而孩子則由家人帶去當地遊覽,“讓他們也多見點世面。”
這種節奏對大多數人而言已屬極限,但江南春似乎樂在其中。他說:“熱愛啊,見客戶這事兒有什麼難的?很多知識結構你不也是從客戶那兒學來的嗎?”
在江南春看來,與客戶的高頻交流不僅是對商業靈感的持續汲取,更是對資訊密度、產業趨勢和廣告判斷力的不斷更新。他能夠精準區分“神經肽、蛇毒肽、環肽、玻色因”這些術語背後的營銷價值與市場落點,“雖然不能和行業專家相比,但在廣告人裡,敢說自己能和客戶聊透這類專業話題的不多。”
他與創始人之間的交流並不輕鬆,反而常常“拷問式直面”。他有一套簡潔卻高壓的方法論:
第一步,“逼死老闆”——用一句話回答:“為什麼消費者選擇你,而不是別人?”創始人往往要幾個小時才能想清楚。
第二步,“採訪忠粉”——聽最忠誠的使用者是如何描述品牌與產品的價值。
第三步,“覆盤銷冠”——找銷售冠軍總結那些真正打動使用者的關鍵語句。
這三道工序,既是內容提煉的方法,也是洞察品牌真實結構的剝離過程。他相信,一句真正有殺傷力的廣告語,必須滿足三要素:顧客能認、銷售願意用、競爭對手會恨。
當問及分眾的失敗案例時,江南春並不閃躲:“失敗沒什麼可怕的,可怕的是不冒風險、沒總結。”他說,很多品牌失敗的根源在於“壓強不夠”,廣告預算投得太散,“沒有打透核心人群。”
相比一次性試投部分人群的 “網際網路打法”,江南春更推崇“城市級密度投放”。他說,一旦30個城市同時點燃,或者把核心城市深度打透,搜尋流、推薦流、購買流就會相互作用,“那一刻你就打爆了。”
廣告行業流傳已久的“三次曝光理論”,在江南春眼中早已過時。
他不只一次地指出,這一理論來源於1972年,由赫伯特·克魯門提出,適用於高認知品牌如可口可樂,而非今天層出不窮的新品牌與新品類。他援引復旦大學譚北平博士的研究指出,對於新品而言,認知建立需要9~16次曝光,形成購買轉化則需要超過30次。
“你教孩子一個新單詞,一遍就會了嗎?也要教十幾遍吧。”他如此類比。
這種對“學習曲線”與“回憶曲線”的區分,構成了他對品牌投放節奏與資源密度的基本建議:在足夠密集的媒體環境中,進行聚焦式壓強投放,才能真正打透人群認知。
他的對談之所以能得到如此多創始人的信任與時間,還有一個關鍵原因——他不僅能輸出,還能共情。
他曾說:“我是創業者,所以我理解他們。”在與客戶交流中,他時常丟擲一些哲學化的表達,比如“是即成,非即敗”,“做判斷時把是非和得失混在一起,就會開始糾結。”
這些句子之所以有效,不在於是否高明,而在於他與客戶共享的焦慮語境。他不是站在媒體方的角度談ROI,而是站在“做局者”的位置上,討論是否值得下注、如何驗證假設、以及最小代價的試錯方法。
你必須有價值,創始人才會給你時間。”他並不粉飾關係的建立,而是把知識與信任的對價機制講得直白而坦率。
33年從業經驗,2000億廣告預算,穿越過多個週期,造就了江南春對這個行業最本質的理解是:廣告是一個長期的說服系統,而不是一場短期的成交競賽。
他深信,“沒有人能越過積累的力量。”記筆記、學習、覆盤、對談——這些看起來極其樸素的方法,是他對抗時代焦躁的路徑依賴。
那些與上千位客戶的對談、判斷與筆記,不只是分眾的資產,更構成了當代中國品牌構建認知的底層方法論。這或許就是“真正有建樹”的註解——不是說得多,而是留下了別人可以繼續用的路徑。
05.
真正的“退休”是一種價值的終止
在企業家的世界裡,江南春的生活節奏像一塊永不落錘的節拍器。很多人知道他創造了一個時代的電梯廣告標杆,卻很少人真正瞭解,他是如何以一種近乎燃燒的方式,度過每一個晝夜。
如果不是在出差的航班上,他的清晨始於七點。他平均每天四到五場會議,兩場飯局。晚上九點以後,是大多數人一天的尾聲,但對江南春而言,卻只是另一個維度的開始。他出現在“隱溪茶館”,這個位於上海的隱秘會客地標,迎來他一天中最後一場會議。
深夜回家,他還要用一場極熱的淋浴“燙醒”自己。他形容那感覺像“燙死豬一樣”,讓意識再一次清醒,然後開始回覆郵件,直到手機第三次從手中滑落為止。三次之後,他才放下手機,倒下五秒就能打起呼嚕的那種。
他不喜歡鍛鍊,在電話會議時與機場穿梭的快走,日行也能上萬步,就算運動量了。一個月回家一次,與家人短暫團聚兩三天。但面對工作,他的身上,是一種稀有的、持續燃燒的熱情。
那份熱情,也體現在他不斷寫書、拍短影片、思考趨勢上。
那不是“副業”,而是一種“內容工作者”的自我表達。“那是一種作品感。”江南春說。他把自己看作是一位中文系出身的“營銷作家”,以品牌為載體,記錄中國商業的精神切面。他已寫了六本書,他說,等到老去時,會坐在陽臺上翻看這些書,“像在回顧中國品牌崛起的戰爭史。”
在極度疲憊時,他的身體也會罷工。“睡一覺就好了”,他說。對他而言,心累才是真正的累。體力的疲憊可以靠睡覺、靠吃藥、靠泡腳緩解。他常提王陽明,喜歡那段“登山不看山頭,只看腳下”的心學智慧。
江南春不否認部分年輕人對“躺平”的嚮往,但也不認為這是本質問題。他認為,每代人都有各自的焦慮與機會,“60後有改革紅利,70後趕上南巡講話,80後享受移動網際網路紅利,90後正在邁入AI時代。”他觀察到,崛起者並不因時代優渥,而在於是否仍相信成長、相信未來。
而當我們問到,他這樣的節奏要持續到什麼時候,會不會有退休的打算時?他笑了笑,回答坦率:“從沒規劃過。”
他不願“因為變老而被動退出”。他反而堅持,“人不是因為變老才停止工作,是因為停止工作才會變老。”在他看來,真正的“退休”並非一個年齡的節點,而是一種價值的終止。
“如果有一天,我的知識結構跟不上時代,開始對社會產生負價值,那才是我該退的時候。”
“你看巴菲特94歲還在臺上講,他講的東西依舊有洞見,依舊是穿越週期的真理。”他又補了一句,“他們的退休,其實是社會的一種損失。”
對江南春來說,“工作”不僅是身份的象徵,更是能量的來源,是價值實現的方式,更是一劑對抗衰老的心理疫苗。“幹活有時候不是負擔,是一種成就感,是滿足感。你不做事,你就跟社會脫節了,慢慢你就真的老了。”
他說,真正讓人垮掉的,不是年齡的增長,而是“不再被需要”的感受。那些在60多歲、70多歲還被返聘的企業老將,往往比年輕人還要朝氣蓬勃。
他認為,沒有規劃本身,就是一種規劃。他不為“退”留位置,因為他還在為“進”蓄力。
江南春的時間,是濃縮的;他的生命,是高密度燃燒的;他的信仰,是延續的。他的故事,不可複製,卻值得回望。
他說:“等我有一天真的退了,那可能不是退休,而是退出這個世界。”
寫在最後
在採訪尾聲,當被問及如果能回到過去,他最想回到哪一年時,江南春沒有提及任何一個與商業巔峰相關的節點:比如分眾上市那年,再如併購決策的關鍵時刻。反而,他說想回到大學。
那是他眼中“最快樂的時光”——沒有使命與標籤,只有詩歌、舞廳和鹹菜配白飯的簡單生活。最窮的時候,他靠一塊錢買一袋蘿蔔乾吃上兩週,因為學校的米飯是免費的。他記得那些瑣碎又生動的瞬間:騎十幾個小時的車只為和客戶見面十五分鐘,飯點時,打菜師傅把五盒邊角料全倒給他,成了一頓“豐盛”的晚餐。
對他而言,真正的自由不是上市,不是資本的槓桿,不是鎂光燈下的主角光環,而是在大學的舞池裡跳完一支舞后,帶著喜歡的女孩在校園裡散步,凌晨回寢室再寫首沒人讀的詩。
“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他重複著那時的詩句,也許是在重申,那才是生活的本質。
商業帶來了榮耀,也裹挾著孤獨與重量。而青春,那些日子雖然清貧,卻熱烈;雖然赤手空拳,卻彷彿擁有全世界。
這不是懷舊,也非逃避,而是一種清醒。一個在商業浪潮中起伏多年的人,最終仍選擇回望那段最樸素、最自由的歲月。江南春明白,企業家可以被時代定義,但真正的自我,只存在於那些無人注視的日子裡。
每天中午11點半,不見不散 

你說你喜歡雨,但是你在下雨的時候打傘
你說你喜歡太陽,但你在陽光明媚的時候躲在陰涼的地方
你說你喜歡風,但是在颳風的時候你卻關上了窗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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