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呀，餘周偉，你頭髮怎麼白這麼多啊。”
“嗯，我現在在等它們全白。”
“做醫生真是辛苦。”
“我還好，不辛苦。”
“本來想問你白頭髮要吃什麼藥，現在看也不用問了。”
“哈哈。”
“問點別的，我們家老大也是白頭髮多，看了醫生，吃了幾個月的藥，頭髮沒黑，人好像變黃了，這個要緊嗎？”
我的天！
“吃的什麼藥？”
“等下，我叫他拿給你看。”
拿來一看，我的天。果然是中成藥，果然含有“何首烏”——天然草本中“著名”的“毀肝王者”。
“這藥不能吃，有肝毒性。馬上停掉，去查一個肝功能。”我說。
“人變黃是因為這個嗎？”
“是。”
“啊！我還問了那個醫生，他說黃就對了，是毒從皮膚排出來，有黃說明有用。”
“我扇他一巴掌，他如果臉部發紅，喊痛，那就對了，有紅有痛說明該繼續扇他。”
……
2
“餘周偉，你看下我這是這麼了。”親戚指著眼皮上的某片黃色的斑塊問。
“瞼黃瘤。”
“要緊嗎？”
“估計血脂高，年後去抽血檢查下。順便把血糖，甲狀腺功能一起查了。”
“要查哪些你可以寫給我嗎，我記不住。”
“你加我微信，我發給你。”
掃碼完成。
“這個會消失嗎？”
“如果血脂高，降血脂後會慢慢消退。”
3
“餘周偉，有解酒藥嗎？”
“你想怎麼解？”
“我前天喝酒喝多了，這幾天胃老是痛。”
“那有。”
“啊，真有啊，是什麼，我去買。”
“XX拉唑，買進口的。”
半小時後。
“小偉，藥店的人說這是治療胃潰瘍的，不是解酒的，給我推薦了另外一種，我發你微信了，你幫我看一下。”
“不用聽他的。買XX拉唑就好。喝酒後胃痛，是因為酒精破壞了胃的保護黏膜，有了傷口，然後胃酸刺激這個傷口。拉唑抑制胃酸，就不會那麼痛了，那個口子不用管，自己會長好。”
“護肝的要嗎？”
“不需要，只要接下來不喝酒，肝會自己照顧自己。如果繼續喝，這種護肝藥也沒用。”
又過了一會。
“喝酒前有解酒藥吃嗎？”
“有，而且很便宜。”
“哪裡有賣？”
“到處都有賣——就是水。喝酒前和喝酒過程中多喝水，可以稀釋胃裡面的酒精濃度，這是最有效的解酒方法，如果你一定、非要喝的話。”
4
“你問下姨夫，他是醫生，冬天吃雪糕行不？”
叫我，我轉身，手裡拿著一杯奶茶，冰凍少甜，吸管還含在我嘴裡。
“媽，你看，姨夫自己也喝冰的。”
空氣突然變得好安靜。
“姨夫是男的，你是女的，天天說手腳冰涼，還要吃冷的，”轉向我，“餘周偉，她整天手腳涼，是什麼原因啊？”
那是一張好看的臉，就是嘴唇顏色白了點。
“原因好多，最常見是缺鐵。年後去做個檢查吧，如果是缺鐵，先補鐵。”
“啊，檢查做了的，”轉向女孩，“你拿給姨夫看下，上次你入職做的檢查。”
手機找檢查結果，翻到血常規。好吧，沒有貧血，但其他幾個指標偏低——MCV，MCH都低。提示有缺鐵，但還沒有缺鐵貧血的程度。
“這幾個指標低，年後查個鐵蛋白吧，結果給我看。如果低，說明缺鐵，缺鐵會怕冷，會疲憊，還有，部分人喜歡吃冰——不是因為吃冰而怕冷，是因為缺鐵而更喜歡吃冰。”
“所以，我可以吃雪糕對吧？”
我吸了一口奶茶，慢悠悠地回：“自己決定，畢竟年滿18。”
5
餘周偉，坐這裡，坐這裡，來喝點酒。
“我不喝酒。”
“醫生怎麼能不喝酒？我見過的醫生都好能喝的。”
“我是例外。”
“沒事，喝一點。”
“我記得你喝酒的啊。”另一位說。
“現在喝不了，特別容易醉，上次稍微喝了一點，掀了桌子。”
空氣突然變得很安靜。
“哦，也不是每次都掀。”我補了句。
（大家笑）
6
“餘周偉，你多吃點菜啊，你這麼瘦，可以多吃點。”
“我倒是想多吃，可是胃也很瘦啊，裝不了。”
身邊一位女孩：“怎麼可以讓胃變瘦啊？”
“我也不知道。”
“你剛說你胃很瘦。”
“我開玩笑的，我也不知道我的胃能裝多少。”
“啊？怎麼會不知道呢？”
“想知道也行，就是不停地吃，吃到飽，吃到撐。”
“你平時都吃不飽嗎？”
“呃，算是吧，吃到不餓就行。”
“可是，這樣不會很快就餓嗎？”
“會。”
“那你怎麼辦？”
“有時候忍著，有時候再吃點。”
“啊，我知道啦。你是少吃多餐那種，那你一天吃幾頓啊？”
“不規律，有時候2頓，有時候4頓。”
“不是說一日3餐要規律嗎？你做醫生的怎麼不帶頭？”
“一日3餐只是一種生活方式，不是標準答案。”
“我每次去看醫生，醫生都這麼說，三餐要規律啊，不要熬夜啊。”
“熬夜也是一種生活方式，也沒有標準答案。”
“所以，你也熬夜？”
“當然，熬夜那麼好玩。”
“白天不困嗎？”
“困。忍著。”
“好吧，你做醫生的，生活都這麼不健康啊。”
“人活著又不是隻是為了健康。哦，這話過年不適合說。”
“啊？我頭一次聽醫生這麼說。不是都說健康擺在第一位嗎？”
“別人我不知道，反正我是做不到把健康時時刻刻擺在第一位的。你做的到嗎？”
搖頭。
“就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