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行坤,天津師範大學文學院副教授。
在中國,即便5天8小時工作制也是到1995年才確立的,它的歷史並不長。所以,人類社會並不存在什麼永恆的工作法則。面對當下的工作危機,在落實5天8小時工作制的基礎上,我覺得我們應該追求一種更加人性化的工作制度,對工作保持一種有限度的熱愛。
當“熱愛工作”成為騙局
2025.6.7 深圳
大家好,我是王行坤,一名文化研究學者。最近,我主要致力於工作文化和工作倫理方面的研究。
在演講之前,我想問大家兩個問題。
第一個問題是:在座各位對熱愛工作是什麼態度?如果說你熱愛工作的話,請舉手。有多少人熱愛工作呢?好像不多。
第二個問題是:如果你曾經熱愛工作,那麼有沒有某個時間點,或者某個瞬間,你感覺你被“熱愛工作”這樣的話術欺騙了?
今天,我要講的話題其實就是:當熱愛工作成為騙局,我們應該如何面對工作?
小時候,我們被父母、老師教育要愛勞動。長大後,我們被社會教育要幹一行愛一行、要愛崗敬業。
好比馬雲,他曾經說:“我希望阿里人都熱愛你做的工作。如果你不熱愛,哪怕8個小時你都嫌長;如果你熱愛,那其實12個小時也不算太長。”馬雲當時還用“累覺不愛”這個詞發明了另一個詞,叫作“愛覺不累”。
那麼,大家是不是真的熱愛自己的工作呢?其實,有一首歌已經給出了答案,那就是《感覺身體被掏空》。歌裡有一句歌詞:我真的好喜歡工作,我熱愛工作,工作讓我進步。但大家應該都聽過這首歌,創作者想要表達的意思其實是反諷。

▲彩虹室內合唱團《感覺身體被掏空》
不熱愛工作這件事,也可以從一個指標看出來,那就是敬業度,即對工作的投入熱情和滿意程度。雖然我們經常說中國人非常勤勞,但在調查資料面前,中國人的敬業度低於全球平均水平。

在討論為什麼中國人不熱愛工作之前,我想先和大家討論另外兩個問題:第一個是“什麼是工作”?第二個是“我們為什麼被教育要愛工作”?
工作是什麼?
我想從兩個方面來說。
工作是一種現代現象
在古代,不存在我們今天所說的工作。
我以西歐的封建農奴社會舉例。我們知道封建農奴與封建領主之間存在人身依附關係,封建農奴們並不完全自由。他們為封建領主勞動是一種封建義務,並沒有選擇為哪個封建領主勞動的自由。
人身依附關係決定了封建農奴不能隨意地出賣自己的勞動力,而現代勞動者則可以自由地出賣自己的勞動力。
工作是一種僱傭關係
我們出賣勞動力的結果是,勞動力成為了一種商品。我們與僱主約定,每天出賣8小時勞動力,在這8小時之內,僱主可以使用我們的勞動力。這就是一種僱傭關係。
這種僱傭勞動可以是長期的,比如在高校或企業裡工作;也可以是短期的,我今天可以為這個人打工,明天也可以為另一個人打工。
總之,勞動者與老闆之間是一種僱傭和被僱傭的關係。
工作在現代社會處於核心地位
第一個原因很簡單,大多數人家裡沒有礦,所以我們只能通過出賣勞動力來獲得一筆收入。
第二個原因,工作不僅具有經濟意義,它還具有很強的社會意義和心理意義。什麼叫社會意義呢?工作是我們獲得社會身份的一個非常重要的,乃至於說唯一的途徑。
我們會在介紹自己的時候說“我是老師”“我是程式設計師”。透過工作,我們為社會做出貢獻,證明我們是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從而獲得社會的認可。這是所謂社會化的方面。
第三個原因,工作能讓我們實現抱負,把學習到的專業技能、專業知識付諸實踐,獲得自我實現感。
最後,考慮到我們每個人每天至少要出賣8個小時勞動力,甚至更多,工作佔據了我們清醒時間的絕大部分。
基於這四個原因,工作是我們現代社會中的核心。
從反面來看,那些失去工作的人,尤其是非自願失業的人,他們的心理狀態可以說非常糟糕。
我在看理想平臺做了一個節目,叫作《反思現代工作》。我曾經在節目裡說,我們會詢問別人:師傅,你是做什麼工作的?一位聽眾回覆我說:作為一個35+失業的人,聽到“你是做什麼工作的”這句話時,我心裡咯噔一下,沒有工作給我造成了巨大的壓迫感。
所以,現代社會是一個工作社會。
我們為什麼被教育要熱愛工作?
既然是工作社會,那麼就需要對打工人有一些所謂倫理道德和心態的要求。什麼要求呢?很簡單,既然是打工人,就要有打工人的覺悟,那就是要熱愛工作。
這種覺悟是怎麼產生的呢?我還是從西方的歷史脈絡說起。西方的現代社會是從圈地運動開始的。圈地運動“羊吃人”導致失地農民從農村流浪到城市。進城之後,他們面臨著兩個選擇,要麼進入當時的工場打工,要麼在社會流浪、成為乞丐。
當時,這些失地農民其實不適應工場的工作節奏,因為封建社會中,農奴雖然生活艱辛,但是工作節奏相對緩慢。他們跟隨自然時令完成封建領主佈置的工作,沒有必要爭分奪秒、熱愛工作。
當農民以這樣一種生活節奏進入工場的時候,他們很難適應工場的生活。所以資本家對於這些失地農民是不滿意的,他們稱這些人是“懶惰”的。
同時,社會上的流浪漢和乞丐也給社會帶來各種問題。統治階級將這些社會問題的原因總結為“窮人的懶惰”,這些失地農民、新的工人、乞丐和流浪漢都被視作是懶惰的。於是,懶惰成了近現代西方需要攻克的一個重要問題,有學者稱之為“向懶惰開戰”。
那麼,怎麼樣向懶惰開戰呢?可以總結為兩個方面,就是規訓和懲罰。
大家或許讀過福柯的《規訓與懲罰》,這本書主要講的是監獄。在近代以來的西方,其實還有很多類似監獄的規訓機構,有的來自國家,有的來自資本家。
就國家來說,如果你讀過狄更斯的《霧都孤兒》,應該會記得奧利弗·特里斯特就出生在貧民習藝所。這張圖片表現的是特里斯特在貧民習藝所裡吃不飽飯,所以有一天他鼓起勇氣和管事的人說:我還要一點。管事的人非常震驚和憤怒。

因為貧民習藝所成立的目的不是為了讓這些勞動者吃飽穿暖的,在貧民習藝所裡,貧民要維持吃不飽穿不暖的狀態,還要鍛鍊意志品質。怎麼樣鍛鍊呢?就是透過參加勞動。特里斯特9歲就在貧民習藝所裡開始參加勞動。
所以貧民習藝所表面上是一個慈善機構,實際上是一個規訓機構,進入這裡的人——不管是孩子,還是成人——都需要承擔繁重的工作任務,從而養成勤勞的習慣。
在知識層面,我將一些人稱作意識形態專家,包括牧師和思想家等等。
在這裡有三個人分別說了三段話:
”窮人的孩子4歲就應該送到貧民習藝所,讓他們一天工作12個小時,慢慢習慣並且喜歡上工作!”
“應該讓剛剛學會說話的孩子在廠裡幫忙打下手,養成勤勞的習慣!”
“窮人的孩子3歲就應該離開父母,轉移到”勞動學校”,在勞動的過程中養成勤勞的習慣!”
我們今天看這些話會覺得這簡直太不人道了。
前面兩個姑且可以視作是二流思想家,大家不用關心。第三句話其實來自約翰·洛克,我們熟悉的那位自由主義思想家。在洛克看來,社會需要勞動學校來規訓孩子。
除了思想家之外,還有很多牧師,他們會利用宗教語言動員窮人的孩子努力工作:你們為了踐行上帝的意志,需要努力地工作,珍惜每一分每一秒。
接下來就是資本家,為了讓這些打工的失地農民儘快適應現代的工作節奏,他們建立了打卡制度和罰款制度來改造工人。工人遲到了、說話了,或者但凡是一點點觸碰到了規章制度,都要被罰款。
所以,國家、資本家和意識形態專家,在近代以來,全力地透過規訓和懲罰的手段來改造打工人。到了19世紀下半葉,隨著工業革命的完成,對打工人的改造基本完成,英法等國的工人基本上都變成了勤勞且熱愛工作的人。
熱愛工作的工人們得到了什麼?
1880年,法國思想家拉法格寫了一本小冊子。大家可能不知道拉法格,他有一個很特殊的身份,他是馬克思的二女婿,也是一位非常著名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家和革命家。
他在小冊子中寫到:一種奇怪的狂熱支配著資本主義國家裡的工人階級。……這種狂熱就是對工作的愛,就是最終把個人及其子孫後代的生命力消耗殆盡的那種對工作的病態激情。

這樣一種病態的激情,不光不會使工人變富,還會損害他們的身體、智力以及精神。基於這樣一點,拉法格提出要反對熱愛工作的意識形態。
與西方的熱愛工作意識形態相對,我們建國之後的社會主義建設時期,也在宣傳愛勞動的思想。中國社會主義時期的愛勞動思想與西方近代的熱愛工作的意識形態有沒有差別呢?在我看來還是有本質區別的。
因為西方宣揚熱愛工作的意識形態是為了服務資本家,而中國的社會主義革命消滅了剝削階級,所以,當時宣傳所有人熱愛勞動,並不是為了某個資本家服務,而是為了建設社會主義,為了革命做貢獻。
在建設社會主義的過程中,所有的人都是勞動者,都能夠相對平等地參與生產,同時也能夠得到一種獲得感。所以我們經常說,在社會主義時期有一種所謂的主人翁精神。當然不排除這種主人翁精神具有意識形態宣傳的效果。
但是在更大程度上,這也確實是當時勞動者的一種真實心理感受。我曾經看過那個時代的工人們的口述,他們真的把工廠當作家、把自己當作國家和工廠的主人,把自己的勞動視作建設社會主義的奮鬥。而且透過評選勞模、先進工作者,工人們甚至能夠得到一定政治話語權。所以,他們對於勞動的確是發自內心的熱愛。
為什麼人們不熱愛工作了?
下面我就要問了:為什麼最近二三十年,尤其是新世紀以來,中國人不愛工作了?即便是體制內、國企事業單位,很多基層員工也不再能夠從自己的工作中獲得幸福感,而是忙碌於形式主義的繁雜工作中。
答案其實相對來說比較簡單。
第一點原因。從時間來看,在社會主義時期的工作雖然很辛苦,但是大部分勞動者起碼能夠享受8小時工作制。但是今天中國城鎮職工的平均工作時間是每天10個小時,大家可以對照一下自己的工作時間。
工作時間變長有兩方面的原因。一方面是產業型別的變化,社會主義時期大多數人在國營工廠上班,不在工廠就沒法工作。如今大多數人從事服務業和資訊產業,這些產業更容易入侵生活,只要有了手機、電腦就隨時隨地可以加班。
另一方面,改革開放後,為了營造所謂的“良好營商環境”,勞動者的地位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社會主義時期,我們總說“工人有力量”,維持工人權益、保障8小時工作制是底線,而且工廠裡,工人在一定程度上擁有與管理者進行談判的權利。
但如今“勞動者沒力量”,制度底線被不斷突破,勞動者沒有任何話語權。此前一家科技企業甚至被爆出如果不能工作到11個小時就會被約談,這遠遠超過了《勞動法》的規定,但是大多數勞動者並沒有途徑申訴和反抗。
第二點原因,從收入來看,我們的生活水平當然是變好了,但是我們的獲得感卻沒有特別強烈。
除了這兩個原因之外,還有一些更深層的原因。
去技能化
我們當下的工作其實很大程度上被去技能化了。當我們提到去技能化的時候或許會首先想到流水線上的工人,但現如今白領工人也在很大程度上被去技能化了。

▲卓別林在《摩登時代》中飾演了一位被去技能化的流水線工人
為什麼會這樣呢?去技能化目的說白了就是要降本增效,降本主要是降低勞動力成本。如何壓低勞動力成本呢?就是要讓工作任務變簡單,只要來參加勞動的人都能完成這些工作。
當工作崗位不需要任何專業知識和專業技能就能勝任的時候,勞動者的可替代性變得非常高,他們就無法與老闆爭取高工資了,老闆也便於管理了。
我們可以做一個對比。在工業革命初期,那些掌握著專業技能和專業知識的工人,他們敢和老闆叫板,因為他們具有不可替代性。但是流水線生產之後,工人慢慢地不再敢和老闆叫板了。
我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看過《人生切割術》,這是2022年播出的一部美劇。
這部美劇就展現了白領的去技能化,他們每日西裝革履、在高階公司上班。但是他們做什麼任務呢?他們每天對著電腦,電腦上會隨機出現一些數字,這些數字能夠引起他們的情緒波動,他們根據情緒波動將這些數字篩選、刪除。

至於數字代表什麼、數字背後有什麼意義、數字有什麼用途,這些員工完全不知道。用一個網友的話,這樣一種沒有意義的、看不到效果的工作狀態必然會讓人產生一種“虛無又無所言說的痛苦”。就像網路上流傳的那句話一樣:現在公司格子間裡吭哧吭哧地做PPT的那些人和當年踩著縫紉機的女工們其實沒有本質區別。
70年代的美國有一部非常著名的口述史著作,叫作《美國人談工作》,這本書中同樣講述了工作的去技能化導致的無意義感:
電焊工說:“我是一臺機器。”
銀行出納說:“我被困在了一個籠子裡。”
酒店接待員也表示了相同的感受。
鋼鐵工人說:“我是一頭騾子。”
接待員說:“猴子都能幹我的活兒。”
……
年輕的會計絕望地宣佈:“沒有什麼好談的。”
工廠專制主義
大家不愛工作的另一個原因就是工廠專制主義。這個詞來自馬克思和恩格斯,意思是說,我們表面上與老闆處於一種平等的契約關係中,但一旦進入工作場所後,彼此之間的關係就出現了一個很大的轉折,變得不對等。
所以工作是一個充滿了宰制的場所。這種宰制表現為老闆可以對員工提各種要求,甚至在言語和生理上對員工進行侵犯。
這張圖片上有一些老闆經常說的話,或許大家在日常生活裡面聽到過。很多老闆會覺得他說這些極具冒犯性的話語沒有任何問題,因為他認為自己作為一個上位者,這就是理所當然的一種權力。

因為這樣一種不對等的權力關係,所以老闆可以為所欲為。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簽過競業協議。在中國職場,存在著一種全民競業的趨勢。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競業協議主要針對的是高管、高階技術人員,還有一些從事保密任務的人。
但是有研究資料顯示,在中國職場的競業限制義務主體中,只有13%為高階管理人員,8%為高階技術人員,其他的大多數人其實都是基層崗位,甚至包括廚師。這就典型地反映了老闆對於員工的霸凌。
綜合以上原因,我們可以說我們的工作是不值得我們熱愛的。
我愛工作,工作愛我嗎?
但是我覺得在討論應不應該熱愛工作之前,更應該討論一下我們的工作有沒有可能變得更可愛。當我們被教育要熱愛工作的時候,我們可以反問一句:我愛工作,工作愛我嗎?
在我看來,一份可愛的工作應該包括以下四個方面。第一個是相對體面的工資,第二個是相對少的工作時間。
第三個是能夠在工作場所習得技能並讓自己的技能有用武之地,這就是我們所說的自我實現感或者說成就感。
最後就是我們在工作中要有一定的自主性,工作場所能不能不那麼壓抑、上班如上墳?勞動者作為一個集體,能不能和老闆有討價還價的能力?甚至在企業裡能不能對我們的工作流程、工作任務掌握話語權?
如果滿足這四個方面,哪怕是我們一般觀念裡的髒活累活,也有可能變成一份可愛的工作。
70年代,美國的一個社會學家調查了舊金山的環衛工人組成的一個合作社。合作社的意思是說,這些工人作為環衛工人並不受僱於老闆,他們自己出錢、自己做股東、自己做管理者,共同參與到合作社的管理中。
因為沒有老闆剝削,所以他們的工資比同類勞動者稍微好一些;因為他們可以自主地決定工作時間、工作節奏,所以他們的工作時間也相對自由、相對少;因為他們可以自主進行管理,所以他們可以對工作流程進行最佳化。
因為他們共同擁有、共同決策、共同管理,所以他們對一份世俗意義上的髒活帶有一種驕傲感。
這個班我們是非上不可嗎?
討論完“我們的工作可以變得可愛”之後,我還想再討論一個問題,那就是我們可不可以不工作?
在討論這個問題之前,我想提兩個內容。
一個事實/一個趨勢
我們的社會已經沒有足夠的工作機會保證所有人實現充分就業了。不管在中國還是西方國家,不同政黨的工作綱領都會提到要實現充分就業。在我看來,這是一條緣木求魚的綱領。因為隨著技術的發展、市場競爭的進行,總有一些人會被排斥在勞動力市場之外,成為所謂的相對過剩人口。
這種局面由兩方面的原因造成。一方面,市場經濟下,如果勞動力市場沒有剩餘勞動力,對於企業來說是很被動的,企業如果想裁員的話,就招不到人。同時,企業和社會可以利用這些相對過剩人口恐嚇在崗職工,“你不幹有的是人幹”。
另一方面,隨著技術更迭,金融業、資訊科技產業的確不像工業那樣能夠吸納大量的就業人口。所以,我們可以看到,今天大量的勞動力湧向了外賣、快遞等等行業,這些人成為了靈活就業人口,工資低、工作時間長,更重要的是他們大多沒有穩定的僱傭關係、沒有繳納社保。
所以很多找不到工作的人,並不是他們本身不想找,而是市場經濟決定了總有人找不到工作。
一個觀點
我們的社會認為就業率是實現社會穩定、經濟發展的保障,高就業率是我們需要追求的一個目標。但是在我看來,高就業率並不一定就是好的,因為有些工作不一定是好的。
著名的人類學家大衛·格雷伯有一個說法,叫作“狗屁工作”。大衛·格雷伯認為金融、廣告這些行業雖然可能給從業者帶來了比較體面的收入,但是很多時候也會讓從業者有一種沒有意義的狗屁感。
另一方面,不工作不一定就是不好的。
剛才我們講到,工作是現代社會的核心,一旦失業,好像就成為了一個失敗的人、一個被社會拋棄的人。但是一定是這樣嗎?我舉個例子,比如家庭主婦,她沒有被人僱傭,她沒有工作,但是家庭主婦她照看老人、照看孩子、給丈夫做飯做菜,她給社會提供了一種巨大的價值。近年來,很多女性主義者會反覆強調不能忽視家庭主婦給社會帶來的價值,對此我非常同意。
在我看來,哪怕是徹底不工作的御宅族、宅男,他們雖然說沒有為社會創造財富,但是也並沒有破壞社會的資源。甚至說因為說他們不工作,所以他們的消費非常少,減少了碳排放、碳足跡,客觀上其實也是為地球做出了貢獻。
反觀那些所謂的有錢人,那些所謂的社會精英,他們的碳足跡非常非常多,他們反而在破壞我們的地球。有些工作極大地汙染了環境、浪費了資源,你能說工作一定是好的嗎?
追求更好的工作制度
更加合理地分配工作
現代社會,很多人處在一種過勞的狀態中,每天工作10個小時、12個小時,但與此同時,還有很多人處在一種想工作而不得的狀態中。為什麼不能減少那些過勞的人的工作時間,把工作任務分給那些想工作的人呢?
最近,很多國家、地區或者企業,在實驗4天工作制。前不久,我們中國的某些地區,在推行所謂4.5天工作制。
儘管我們當前大部分人還需要追求《勞動法》保證的5天8小時工作制,但在我看來這是一個很好的開始,就是說我們應該有意識地縮短我們的工作時間。
拉法格曾經提出人擁有“懶惰權”,“懶惰權”並不是意味著什麼都不做,而是說要大膽地把工作時間縮減到3個小時。
如果把社會工作平攤到每個人身上,讓想工作的人都參與到工作中,其實縮減到3個小時也並不是特別遙遠的想法。
改變收入分配方式
有很多人想找工作,但是找不到,怎麼辦?在我看來,全民基本收入是一份給所有人的託底保障,讓人們即使不工作,也能夠自信地探索他們自己的興趣。當他們探索興趣的時候,其實也能夠創造出真正的財富。
有些人可能會問:那全民基本收入會不會養懶漢呢?其實在西方也好,在第三世界國家也好,有研究人員進行了非常多的實驗。實驗結果表明,這個想法不過是杞人憂天,絕大多數人有了錢之後,變得更自信,更想找到自己最想做的事。
有限度地熱愛工作
最後,我想做一個小結。在中國,即便5天8小時工作制也是到1995年才確立的,它的歷史並不長。所以,人類社會並不存在什麼永恆的工作法則。
面對當下的工作危機,在落實5天8小時工作制的基礎上,我覺得我們應該追求一種更加人性化的工作制度。這種工作制度讓我們對工作保持一種有限度的熱愛。什麼是有限度?就是更少但更有意義的工作,更多且更豐富的生活。
有一些朋友可能說,我不工作了我也不知道該做什麼,就像馬雲說:你不996,你幹嗎呢?的確,很多人沒有規劃生活、合理休息的能力,甚至有人有所謂的休息羞恥,他不敢休息、不好意思休息。
但在我看來,這就是因為我們當下的工作環境沒有給我們時間和空間去探索自己感興趣的事情。
當我們對工作保持有限度的熱愛的時候,當我們一天的時間並不完全被工作佔領的時候,我們就有機會去探索自己的興趣和愛好,就有機會更好地過自己的生活。
這是我今天要分享的觀點,謝謝大家。
* 文章結合試講、演講內容整理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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