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高雪國字臉,濃眉大眼。
1月16日,他西裝革履參加了天津市政協十五屆三次會議。這個委員的職位雖然有點務虛,但在現實世界卻很好用,他是某種身份的象徵。各行各界都有成功人士試圖擠進這個議事堂中。
高雪是一個贏家。
他的本職工作是國家組織高值醫用耗材聯合採購辦公室主任、天津市醫保局醫藥採購中心主任。這個職位不得了,主要幹這樣幾件事:
參與制定國家高值醫用耗材集中採購的相關政策、規則和方案;負責組織開展國家層面的高值醫用耗材集中帶量採購工作;對參與高值醫用耗材採購的供應商進行資格稽核和管理;與供應商進行價格談判,透過集中採購的規模優勢,爭取合理的採購價格;收集、整理和分析高值醫用耗材採購相關的資料,為政策調整、採購決策提供資料支援;與醫保、衛生健康、市場監管等相關部門進行協調溝通,共同推進高值醫用耗材採購工作的順利開展。
這都是硬核權力,全國高值醫用耗材聯合採購的權力,可以說掌握在他的兩隻手內。他也頻頻亮相媒體,對醫保集採省了很多錢進行表功。
沒想到的是,參加完政協會議的第二天,他就被抓了。他朋友圈還停留在2024年12月31日,內容與國家第十批藥品集採有關:“萬物皆有降幅,該幾分錢的乙醯水楊酸(阿司匹林)就應該賣幾分”。
他還在自我吹噓。
在醫保集採的藥品被控“麻藥不睡、瀉藥不瀉、血壓不降”的輿情關鍵時間點,高雪被抓,這個訊號有特殊的想象空間。

這位曾執掌國家高值醫用耗材集採命脈的"價格屠夫",最終倒在了親手設計的制度迷宮裡,暴露出中國醫療改革最弔詭的悖論:為何斬斷灰色鏈條的利刃,反而成了滋生新腐敗的溫床?
集採製度本應是破除"以藥養醫"的手術刀,但當全國市場的准入資格、價格談判、份額分配全部壓縮排少數人的決策半徑時,這把刀就變成了雙刃劍。
高雪們既是規則制定者又是市場裁判員,左手握著價值千億的採購清單,右手攥著決定藥企生死的評分體系。
這種"絕對定價權"在缺乏透明監督機制的情況下,天然會成為權力尋租的培養基——當降幅變成KPI,當"靈魂砍價"成為政治表演,某些操盤手便有了將行政權力兌換為商業利益的隱秘通道。

尋租者找到了精妙的操作縫隙。
藥企為擠進集採目錄,既要在明面上配合"跳水式報價",又可能在暗地裡支付"准入費";耗材廠商為保住市場份額,既要公開承諾"全球最低價",又得私下打通"專家評審關"。
這種弔詭的"雙重賬本"折射出制度設計的荒誕:
當降價成為唯一可見的政績指標,那些看不見的桌底交易便如同癌細胞般在制度肌體裡悄然擴散。
阿司匹林被壓到幾分錢的極端案例,恰恰暴露了集採製度的深層困境。
當藥品價格逼近生產成本紅線時,合法利潤空間被徹底碾碎,企業要麼退出市場造成藥品短缺,要麼轉向更隱蔽的賄賂模式維持生存。
高雪朋友圈裡輕描淡寫的"該賣幾分",在現實博弈中可能演變為"想賣幾分得先給幾分"的潛規則。
這種畸形的價值鏈條,讓原本旨在惠民的政策,異化為新型腐敗的孵化器。
我們需要的不只是抓幾個"價格屠夫",更要重構整個制度生態。
既要打破個別官員對全鏈條的壟斷,也要引入區塊鏈等技術實現全流程可追溯,更重要的是讓醫療機構、患者代表真正成為價格談判的第三極。
不能讓醫保集採淪為少數人操控的數字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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