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龐紅琳身份證上的18歲生日，養父母破天荒地給她過了人生中第一次次生日，說是成人禮。
可她心裡再清楚不過，過了這次生日，她就要被養父母當做工具一般拿去換親了。
龐紅琳有兩個哥哥，都還沒成家。
大哥龐龍，雖然生得人高馬大，但是脾氣憨厚，不愛說話，平日子連女孩子的臉都不敢看。
二哥龐偉，除了模樣跟老大有點相似外，身材矮小，賊頭賊腦，油嘴滑舌的。
平日裡，紅琳和大哥關係好些，可也只是相對而言，畢竟她從懂事起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是個養女。
奶奶說，家裡條件不好，換親也要先緊著老大來。
為這事，老二龐偉跟家裡吵了好幾次了，他說他也到了娶妻的年紀了，說白了都是男人，他也有那方面需求！
他爸龐志國三頭兩頭被這小兒子氣得血壓升高。
說到成人禮，不過是請上奶奶家和姥姥家兩頭的親戚在一塊吃個飯。
最重要的還是想讓大傢伙瞧瞧，他們家小女兒長大了，能說親事了。
藉著親戚們的人脈，好打聽打聽，能跟誰家換親。
紅琳所在的平子鎮，換親的事常有。
因為這裡條件不好，沒錢娶媳婦的人家便會將自己的女兒嫁到一戶同樣有女孩子的人家，換來人家女兒做自家的兒媳。
這樣，自己的兒子能娶到媳婦兒，對方也同樣，彩禮和嫁妝全都免了，也省去了多少麻煩事兒。
隨著這些年農村條件的好轉，其實家家戶戶都沒有窮的揭不開鍋的現狀，只不過這遺留下來的陋習還是存在。
都覺得換親最省錢，誰家不想多省幾個子兒呢。
這裡以紅琳所在的白雁村最為嚴重。
她從前兩年起便聽說了這些事，都說家裡是在等她長大，畢竟大哥龐龍都28歲了，再耽誤下去可就真成光棍了。
“爸、媽，我不想給我哥換親，我的婚姻我想自己做主！”成人禮當天，紅琳換上了母親給她買的新衣裳，推開房門就說。
她不要換親，她心裡有了喜歡的人，她才不想嫁給一個自己都不認識的男人！
“閉嘴吧你！養你這麼大，怎麼？想當白眼狼啊？你看你大哥都快30了，跟他同歲數的孩子都上小學能打醬油了！平日裡，他對你那麼好，都白疼你了！”何小翠抬起手，一根手指就直直頂到了紅琳腦門子上，指甲蓋戳得她肉疼。
“咳咳咳……吵啥吵？今天是個高興的日子，你跟孩子計較什麼？走，紅琳，你叔叔伯伯都來了，跟我出去迎接迎接，不然該說你不懂事了！”龐志國抽著煙槍一連咳嗽好幾聲，轉而拉著女兒的手出了院子。
賓客們都來了，屋裡擺了兩桌，來到都是自家親戚，紅琳只好擠出笑臉跟在父親後面張羅著大家入座。
她時不時看著院門，春節剛過，正是寒假期間，他該會來吧——終於，他來了。
“文昊哥，大舅母、大舅，你們來了，快坐下喝茶！”見到來人，紅琳不動聲色地收起目光，微微垂下了頭。
“紅琳啊，生日快樂，大舅母給你的紅包！”盧巧巧說著就把紅包塞進了紅琳手裡。
“謝謝大舅母！”紅琳臉一紅便收下了，也不扭捏。
去鍋屋端菜的時候，何小翠目光銳利地朝她手一伸，“拿來吧！”
紅琳便不由分說地把那紅包遞給了母親，她本也不想自己藏私房錢。
“往日里摳門得緊，這次盧巧巧倒是大方了些，作為舅母，是該隨兩百的！”紅琳只見母親笑眯眯地將紅包揣進了褲兜裡，她看見那褲兜裡鼓鼓囊囊的，看來今天收穫頗豐。
吃過早飯，何小翠便把盧巧巧拉到了鍋屋，關上了門。
“叫你打聽的事怎麼樣了？”
“急什麼？你瞧你那手上全是油，把我衣服上都抹髒了！”盧巧巧趕緊離了八丈遠說。
“哎呦，他大舅母啊！你大外甥的幸福可就都在你手上了！誰叫你住在鎮上，認識的人脈又廣呢！”何小翠全然不記得剛剛在女兒面前說過盧巧巧壞話，此時巴結盧巧巧跟什麼似的。
“那可不！我還真打聽到了一戶人家。”盧巧巧坐在了何小翠擦了好幾遍的小板凳上，雙手插在兜裡說，“鎮上有家開肉鋪的，她家那女兒啊，真是如花似玉，比紅琳還要好看！今年20歲了，沒說親。”
“真的啊？開肉鋪的——那條件還用得著換親麼？他大舅母你可別誆我啊！”何小翠心一拎，不敢往上想。
“你聽我說啊，肉鋪的老闆叫蔣文濤，娶過兩個老婆，都死啦！都說蔣文濤豬殺多了，得報應了，所以兩個老婆都死了。都嫌這家子晦氣，誰也不肯踏上門去。他兒子蔣凡今年23歲，跟你家龐偉一樣大，也都沒娶親。這不，許是兩個孩子都大了，他這才開始著急，託人開始說了。說換親也行，只要人好，兩家親上加親更好。”
“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們老百姓過日子，講究那迷信幹什麼。巧巧，你看這事還得你去說和說和，畢竟咱天天在村裡，也不認識人家啊！”何小翠高興得嘴角都樂開了花。
“那好，說定了我就來通知你。”
鍋屋裡笑聲一片。
紅琳在後院都聽見了，真是刺耳。
“紅琳，怎麼一個人在這？”何文昊找了一圈沒看見紅琳，推開後門才發現她一個人在這挨凍，“不冷嗎？”
紅琳搖搖頭，沒說話。
她感覺何文昊又高了些，穿著一件黑色的短款羽絨服，看起來精神十足。
“我給你帶了禮物，生日快樂！”
何文昊說著就從背後拿出一個正方形的小禮盒，外面裹著一層五彩斑斕的包裝紙，上面還繫上了一個粉色蝴蝶結。
紅琳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
“這是什麼啊？我……能開啟嗎？”
“那當然！送你的，就是你的了，快開啟，看喜不喜歡？”何文昊高興地將禮物捧在手心裡，等著紅琳開啟。
紅琳在外面待久了，手都凍得通紅，她顫抖著將蝴蝶結開啟，又拆開包裝紙，裡面竟然是個絨面的小盒子，她的心都被提了起來，長這麼大，她從來沒有收到過這麼精緻的禮物！
光是包裝，就足夠令她歡喜了！
紅琳開啟來看，竟然是一枚雕刻著海棠花紋的銀手鐲，它嶄新地躺在首飾盒裡。
“我給你戴上！”何文昊迫不及待地就將手鐲套進了紅琳的左手腕上，“嗯，好看！”
“謝謝你，文昊哥！”紅琳喜歡，太喜歡了。
要知道，她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什麼貴重的物品，就連外套，都是穿兩個哥哥剩下的。
“咱倆之間，客氣什麼！”何文昊剛準備給紅琳理一理額頭的碎髮，就聽見母親在叫自己。
“來了！”何文昊拍了拍紅琳的肩膀，“走，回屋裡，再站一會你該變成雪人了。”
白天大人在家裡打牌，紅琳在家也不能嫌著，何小翠讓她把紅薯都切成薄片，送到屋頂上曬去，等曬成紅薯幹就好儲存了。
“我幫你！”何文昊幫著紅琳一起切紅薯，木梯子爬屋頂也是他來，他說這太危險。
“文昊啊，你回屋裡看書去，不是帶書包了嘛，這都高三了，最後半學期，還不抓緊，在這曬什麼紅薯幹！”盧巧巧在屋裡打牌，餘光瞥見兒子便不快地說。
“文昊哥，你快去看書吧，學習重要！”紅琳趕緊催他進屋。
“沒事，我媽就是嘴快，馬上曬完了！”杜文昊手腳麻利，沒一會就把紅薯幹曬完了。
晚上幾家親戚在一塊熱鬧極了，便喝起酒來。
沒多久，龐龍和龐偉就不勝酒力喝多了。
剛剛在鍋屋端菜的時候，何文昊說讓紅琳吃完飯去後院，他有話對她說。
她瞧何文昊不在屋裡，估計是已經上後院了，於是悄悄從後門溜出去。
天色黢黑，啥也看不清，她隱約看見柿子樹下好像站了一個人，除了何文昊還有誰，於是她走上前去拍了拍那人的背，“文昊哥！”
可等他一轉頭，紅琳嚇了一跳，這哪裡是何文昊，這明明是她二哥龐偉——瞧這架勢，酒喝多了，在這撒尿呢！
“紅琳？！還是你關心我！”龐偉說著就一把抱住了紅琳，湊過嘴巴就要往她臉色親！
“二哥，你放開我！你喝多了！”紅琳嚇壞了，拼命掙扎著，她不知道二哥為什麼要對她這樣！
“紅琳，其實我喜歡你，早就想把你變成我的人了！”
天！
紅琳眼前更黑了——她不敢喊也不敢叫，不然她在杜文昊那可就徹底沒有尊嚴可言了！
她拗著身子跟龐偉做抵抗，就是不讓他碰！
忽然，她聽見一聲悶響，接著就看見龐偉在自己面前直直地向後倒下……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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