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陣子，我奉命和家裡的一位表弟吃了個火鍋。
主要目的是，瞭解一下年近三十的他不談戀愛不結婚的內心真實想法。
餐間，幾杯酒下肚，表弟給我吐露真言：
我為啥要結婚呢？不結婚，我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結了婚，我還得考慮養家，老婆孩子不要錢嗎？這年頭，既然大家都卷得要死，那我還是單身保平安。
我說：
你這是在逃避責任。
老表：
逃避什麼責任？我要是沒信心把老婆孩子養好，為了某些“責任”就草率結婚，那才是真的不負責任。
我無言以對。
透過火鍋熱騰騰的霧氣，老表端起酒杯，向我伸過來，示意要與我碰杯。杯子裡的酒花冒著一串串小氣泡，你追我趕，最終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酒杯啪地相碰，老表脖子後仰，咕嚕咕嚕，一杯啤酒很快下肚。
他夾起一大片腰子，裹上密密麻麻的芝麻和火辣辣的辣椒末，嘴巴一張，食物便滑進嘴裡，接著說：
一個人更輕鬆，更開心，更自在。為什麼要多個人那麼麻煩？你說，為什麼？
我停頓片刻，問：
你老了怎麼辦？孤獨終老害怕嗎？
老表噗嗤一笑，食物差點脫口而出。他把剛剛加滿酒的杯子挪到一邊，掏出手機，劃了半天，遞給我：
喏，你看看。
“xx公司程式設計師加班猝死” 的新聞截圖，讓我虎軀一震。
老表接著說：
想那麼遠幹嘛，能活多久，誰知道呢？
我還不甘心。接著問：
你這都是極端情況，不能參考。不談物件不結婚，性慾怎麼辦？生理需要不解決了？我看你吃腰子吃得不少嘛！
“你別瞎說，我吃腰子，純粹是喜歡。就像我吃羊肉就是因為那股臊味一樣……
至於性嘛，右手不香嗎？經濟，安全，又環保。”
“你，你，你……你這就是逃避，惰性，懶！自私……”
我有些氣急敗壞。
“你們這代人，根本不懂。你們吃到了時代紅利，說啥都有道理。我們就不一樣了，無論多麼努力，似乎也看不到路在哪裡。”
就著兩片涮羊肉，又是一杯啤酒咕嚕咕嚕下肚。老表若有所思，看著我良久，擠出幾句話來：
你說的，我都懂。媽老漢兒的著急我也明白，但就是沒那方面的想法。我能怎麼辦呢？不光對異性沒興趣，好像生活中的啥事都沒有興趣。
我想想怎麼形容…….
對，對了！就像一直在黑暗裡行走，看不到光，也不想光在哪裡。這種感覺你懂吧？
我一邊看著這些話從他的嘴裡裹著羊羶味流出來，一邊點點頭，示意我有在聽。
“算了，算了。你肯定不懂，你這種別人家的孩子，永遠不懂我們這些普通牛馬。只有盛世，牛馬才有資格配種下下崽。其他嘛，牛馬只配苟且，有條命就不錯了。”
說罷，老表提起還剩下一半酒的酒瓶，對著瓶口，咕咚咕咚將剩下的酒全部倒進嘴裡。他大口大口地吞嚥，喉結跟著節奏上下起伏。彷彿他還有萬千話語想要與我訴說，卻被這酒死死壓進了肚裡。
請點選上方名片，關注本公眾號。由於微信系統改版，關注後請點選右上角，選擇“設為星標”與“置頂”，以獲得最及時的文章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