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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宮發生的激烈爭吵是歐洲變局的引爆點，是里程碑，很多事情回不到過去了。特朗普發飆沒有鎮住一個“小澤連斯基”，面子上肯定失分了，會有一些挫敗感。但他也有所得。由於澤連斯基也有衝動的表現，這使得共和黨建制派找到了理由在烏克蘭問題上跟著特朗普一起大轉彎。之前出於“道義”，他們還有些羞羞答答，但是白宮那一幕之後，共和黨當下的掌權派們紛紛怒斥澤連斯基，支援特朗普和萬斯要求他感謝美國的態度。
過去美國的烏克蘭立場有一個建制派的基礎態度若隱若現，但是週五之後，徹底分裂成了共和黨和民主黨齊刷刷的兩個聲音。民主黨共同斥責白宮上演的一幕是美國前所未有的恥辱，但共和黨一起為特朗普和萬斯辯護，引導公眾認定澤連斯基冒犯了整個美國。
▲澤連斯基2月28日訪美期間在白宮與美國總統特朗普、副總統萬斯舉行會談。三人在媒體前爆發激烈爭吵，澤連斯基提前離開白宮。（圖源：CNN）
澤連斯基在離開白宮後，反覆表達對美國、美國總統和美國人民的感謝。但他應該知道，這些“後悔藥”他已經吃晚了，他在白宮的表現是潑出去的水，根本收不回來。特朗普團隊實際上已經把他從接觸名單上刪除，白宮會朝著結束他的政治生命方向努力，以重樹特朗普總統的威嚴。澤連斯基要想生存下去，必須有能力躲過華盛頓接下來的“政治追殺”。
澤連斯基的確沒有戰場牌，現在又丟了美國這張最大的政治牌，但他也並非已經山窮水盡。白宮衝突讓整個局勢越過了臨界點，會把很多人也拽過臨界點。首先想一想烏克蘭民眾會多麼氣憤吧。一個烏克蘭士兵對媒體說，“特朗普可以下地獄！”悲情燃燒了起來，烏克蘭人對澤連斯基的支援和擁護一定會不降反升，至少在短時期裡會是這樣。
白宮衝突實際上把歐洲也帶過了臨界點，因為美俄單獨談判開始後，歐洲就與烏克蘭形成了立場繫結，現在白宮對澤連斯基徹底翻臉，這肯定讓歐洲驚慌，另外他們內部很可能分裂。所以，這兩天歐洲領導人一邊表達對烏克蘭的支援，一邊希望澤連斯基與特朗普修復關係。澤連斯基週六從華盛頓飛到倫敦後，斯塔默首相非常熱情地擁抱他，新籤英國向烏克蘭貸款22.6億英鎊的協議，一方面又明確發出資訊，要求澤連斯基修復與特朗普的關係。北約秘書長呂特、波蘭總統杜達大約也是這個態度。
▲斯塔默3月1日在首相府“熱情歡迎”了澤連斯基的到訪，送上了擁抱。（圖源：美聯社）
這在當前形勢下，實際上是一種“中間立場”，熱情擁抱澤連斯基，是給輿論看的，也是歐洲之前立場的延伸。而催促澤連斯基緩和同白宮的關係，這一方面是他們的真實希望，他們不願意跟著澤連斯基與華盛頓更激烈作對，一方面也是說給白宮聽的，要讓特朗普團隊瞭解歐洲“支援烏克蘭”並不包括贊成澤連斯基頂撞白宮。
歐洲的牌正在重洗過程中，現在歐洲的輿論很激憤，澤連斯基成了整個歐洲最敢頂撞特朗普的人，他宣洩了整個歐洲的不滿和憤怒，他在白宮展現了勇敢，不畏強暴，會有很多歐洲人視他為英雄。但歐洲的確在安全上一時離不開美國，這會讓歐洲繼續糾結。
徹底與俄羅斯和解，歐洲現在不太可能願意，東歐國家會激烈反對，它們這些年扮演了歐洲的“反俄急先鋒”角色。另外，3年烏克蘭戰爭，歐洲輿論的宣傳是完全一邊倒的，反俄情緒已經根深蒂固。現在特朗普又表現出“不再管歐洲事情”的意向，馬斯克在週六的一篇X帖子中贊同了政治評論員Gunther Eagleman 的建議，後者寫道：“是時候離開北約和聯合國了。”這種情緒離一個政治決定還很遙遠，但美國不再為歐洲消耗自己的資源，而把歐洲變成一個美國謀取經濟利益的大市場，這個思路正在特朗普團隊中逐漸有了輪廓。
歐洲必須朝著安全自主的方向前進，即使一時做不到，也要朝那個方向走，這樣的決心也在歐洲形成前所未有的甦醒。歐洲依然要靠美國，這是現實，但是又要朝戰略自主邁進，這是願望。
澤連斯基已經被美國拋棄，抓住歐洲是他的最後機會。歐洲與美國的關係也已經不是從前了，能否靠歐洲自己的力量挺住烏克蘭，這是歐洲到底有多大戰略自主能力的試金石。在這一點上，澤連斯基與歐洲有一個並非很堅固，但也可能因為同病相憐歐洲願意試一試的命運契合點。
畢竟這是戰爭，最後的底牌不是道義，不是支援率，而是誰能取得戰場的更大優勢和勝利。春天很快來了，如果俄軍節節勝利，形成壓倒性優勢，澤連斯基除了流亡，恐怕不會有別的選擇。如果他能夠成功動員歐洲提供更多援助，頂住俄美不同方向的壓力，那麼將不僅鼓舞烏克蘭民眾，而且也會鼓舞歐洲對安全自主能力的再評估。
澤連斯基2019年上臺之後帶烏克蘭選錯了路，歐洲在美國綁架下不斷受到削弱，目前非常迷茫，但這當中最沒有選擇的是澤連斯基個人。在戰爭初期，他動員起了烏克蘭社會，也動員起了西方，但現在的大形勢對他更加不利。他要生存下去，需要在動員力方面創造新的奇蹟。
